第60章 別跑了我知道你家在哪(4000+一更)

第六十章別跑了我知道你家在哪(4000+一更)

天色微亮,不到卯時,定遠侯府門口的長街盡頭,就已經擺上了施粥的攤位棚子,支起數口大鍋。

顧長亭很早便領了家丁,根據地圖,去京城其他幾處,同樣設置了侯府的施粥位置。

一桶桶煮好的米粥預備好,米香溢出,不出片刻,長街就擠滿了餓着肚子的災民,遠比侯府預估的人數要多得多。

李伯大喊着要人排隊,卻沒有一人應答,聞着粥味,每個百姓都想往前擠,街道頃刻間就變得擁擠不堪。

悠兒正要往碗裏盛粥,沒想到災民都擠到她臉上了,吓得她拿着粥勺的手一抖,米粥落到鍋裏。

顧瀾一把将她往自己身邊一拽,避過了蒸騰的熱氣。

“多,多謝公子......”悠兒小聲道謝,仰頭看着顧瀾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心髒怦怦直跳。

子佩道:“公子,這群災民餓了兩天了,如今根本不聽任何人的話,要麽我們去找長亭少爺,或者召來侯府的府兵來維持秩序?”

“子佩啊,你說本公子名聲如何?”顧瀾沒有應子佩的話,懶洋洋的問道。

周夫人當顧瀾是無聊了,才會出來和李伯一起施粥,所以她今天戴着一頂鬥笠,沒有暴露身份,一直站在角落裏,觀察着前來領粥的百姓。

這些百姓,有人拖兒帶女,眼神透着絕望;

有人孤身一人,神情陰沉冷漠;

也有人一身是傷,面黃肌瘦,如同行屍走肉......

這時,有一個梳着兩角發髻的小女孩,從人群中擠出來,偷偷地拉了拉顧瀾的衣裳。

女孩個子很矮,所以能夠看見顧瀾鬥笠下精致俊美的容顏,于是雙眼放光的将一塊餅子捧到顧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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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餓嗎,你吃吃——”

小女孩甜甜的笑着,露出空蕩蕩的牙床。

顧瀾面不改色的接過了餅子,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穿的不好看,這孩子是怎麽把自己當成災民的。

她彎腰時鼻尖微動,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這孩子應該是剛生了病。

子佩捂臉,沒想到公子連小孩子的吃食都搶。

他回答:“這您的名聲......您心裏沒數嗎?”

“哦。”

顧瀾應了一聲,擡手摘下頭上的鬥笠,露出一張風流俊美的臉。

沒等周圍人被這張臉所驚豔,就聽見顧小侯爺跳到高處,中氣十足的喊:

“顧瀾在此,一炷香內領粥不排隊的,家裏的姑娘,本公子全收進侯府了!

至于家裏沒姑娘的......本公子也不介意收個孫子。”

子佩瞠目結舌的看着自家公子。

子衿沒臉看,很想裝做不認識顧瀾。

悠兒一臉崇拜的望着眼前的少年,眼睛裏都是小星星。

少年面容如玉,眼眸明亮如星辰,紅唇噙着一抹戲谑笑容,朱紅的緞帶抹額将她襯托得越發風姿出衆,卻讓百姓們臉色大變。

“我去,顧小侯爺!?”

“真的是顧瀾,否則誰敢在定遠侯府門口這麽猖狂——他不是入宮當世子伴讀了?怎麽回來了?”

“天啊,這下誰家有姑娘還不藏好,聽說前段時間定遠侯府又買進府一個小姑娘呢!”

“大家快排隊,否則顧瀾肯定什麽都做得出來!”

災民們瞬間慌亂起來,一個個都開始排隊。

顧瀾想過自己的話會管用,沒想過這麽管用。

呃......

周夫人是不是每次給侯府購置新丫鬟新小厮,都打着她兒子的名義啊?

很快,混亂的施粥現場就變得秩序井然。

真找來府兵和家丁維持秩序,都沒顧瀾一句話見效。

剛剛給顧瀾餅子的小女孩仰着頭看着顧瀾,崇拜又激動:“漂亮哥哥,你真好看!和哥哥們一樣好看。”

顧瀾不知道她到底有幾個哥哥,順手舀了一碗粥給她,道:“所以你并不是看着我穿的太破才給我餅子的吧!”

小女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哥哥們穿的都很破,但是你們都很漂亮呀,囡囡最喜歡漂亮哥哥啦。”

顧瀾拳頭硬了,打算回家就打造一身金鑲玉的衣裳。

過了一會兒,粥點的米粥終于要分發完了,小女孩卻還抱着顧瀾給她的粥,站在原地。

悠兒見小女孩身邊也沒有什麽大人,衣裳也很破舊,于是心生憐惜,問:“小姑娘,叫什麽名字?你哥哥呢?”

小女孩搖了搖頭:“我叫衛岚,你可以叫我衛囡囡,哥哥很忙噠,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還不是休沐的時日,他不在家啦。”

“另一個哥哥呢?”

“那個哥哥我不認識呀,只是會給囡囡吃好苦的糖豆,囡囡就不發熱了。”

“那你喝完粥就快回家吧,喝飽了嗎?要不要姐姐再給你盛一碗?”

小女孩認真的點頭:“飽啦。”

這孩子看起來怪可愛的,就是有點看臉,全程只和顧瀾悠兒和子衿說話,完全不理慈祥微笑的李伯,讓李伯很傷心。

子衿蹲下身,溫柔一笑:“你家在哪裏,姐姐讓人送你回家吧。”

“我家住在永安街東裏十七行。”

悠兒思忖片刻,道:“公子,十七行那邊是京城比較貧困的住坊。”

顧瀾挑了挑眉,随意的開口:“哦,那你家應該已經被水沖沒了吧?”

小女孩本來今天高高興興來領粥,聽到這話,一下子想起來,她家前兩天的确被水淹了,門匾都掉下來了。

下一刻,小女孩“哇”的一聲哭出來。

顧小侯爺無辜的跳起來,捂着耳朵躲到子衿身後,努力為自己辯解:“不怪我,是她自己哭的,跟我沒關系!”

說着,小侯爺摸出懷裏的果脯:“別哭了,吵死了。”

小孩子真可怕,會吱哇哭的小孩子更可怕!還是容允浩可愛!

子衿:......

“囡囡,過來!”這時,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顧瀾循聲望去,就看見一個身着黑衣短衫的高大男子,出現在不遠處。

沒等顧瀾往深了想,小女孩已經哭着撲過去了,她鼻子冒着鼻涕泡,聲音含糊不清:

“阿遠哥哥!”

顧瀾攤着手,展示了一下自己哄小孩的果脯:“那個......在下不是故意要惹哭你妹妹的。”

男子直接将小女孩抱起來,看向顧瀾,露出一張肅穆而寂寥的嚴肅臉。

小女孩沒騙她,她的哥哥,真的很好看。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硬朗而銳利,寬肩窄腰,身材高大挺拔。

他的神情冷寂,行走之間帶着一股煞氣,薄唇如同劍刃般輕輕抿着,似乎因為顧瀾惹哭了自己妹妹,眼中透出幾分不悅。

“嗚嗚嗚,哥哥你咋來了,”小女孩一邊哭一邊說,“咱家都被大水沖壞了,囡囡都要被餓死了。”

男子抱緊了懷裏的孩子,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粥上。

剩這麽多,也不知道哪來的餓死。

他擡眸看了一眼顧瀾,又一次想到自己的屁股,随即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真是個怪人。”悠兒奇怪的說。

顧瀾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她覺得這個男人莫名熟悉,一時之間,卻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

一連兩日的施粥,第二天,小女孩又來了,這次拿了兩個碗,顧瀾給她都盛滿了。

不過晚一些時候,她的哥哥沒有接她回家。

深夜,暴雨複起。

步蓮齋內風雨狂嘯,遠處的竹林被暴風雨擊打的沙沙作響,伴随着幾聲悶雷,掩蓋了一道道低微而隐蔽的腳步聲。

“嗖——”

一抹矯健的黑影伴着冷雨,無聲無息的翻上步蓮齋內顧瀾的卧房。

身影輕如鴻雁,卻又快的驚人。

他身後,緊随着六個同樣蒙面戴着鬥笠的刺客,幾人四散開來,其中一個為首的聲音壓低道:

“阿淵,我已經将耳房的丫鬟下人迷暈,你和阿明動手,我們在外接應,若有意外,就立即離開,娘娘可不舍得讓你出事!”

黑影,也就是阿淵扣着面罩,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低沉道:“我說過,此事做完,我與錢家就再無關系。”

“娘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阿淵不說話了,他輕車熟路的越過屋檐,走到一半,忽然皺了皺眉。

自己怎麽這麽熟練?

他深吸一口氣,從窗戶徑直翻進顧瀾的房間,手中緊握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

定遠侯府居然這麽好潛入,早知如此,他根本不必吃那粒禁藥。

身後,另兩名刺客也跟着他一起翻進屋。

雨水将他們渾身打透,黑靴在木質地板上留下條條水痕。

阿淵周身的煞氣蔓延,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顧瀾的床榻面前。

他沒有動彈,琥珀色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這時,旁邊的刺客發現周圍不太對勁。

太安靜了,怎麽連外面的雨聲,都聽不見了——

刺客正要開口說什麽,顧瀾就從塌上一躍而起!

鑲了鉚釘的精鋼拳套在黑暗中劃過一道金光,挑飛了刺客的下颌。

“咔嚓——”

一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傳來,少年眼神冰冷,帶着嗜血的紅光,雙手戴着一雙精鋼打造的拳套。

拳套之上,猩紅的鮮血一滴滴落下。

阿淵立即往後一步,旁邊另一個人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顧瀾捏暈扔掉,生死不知的癱軟在地上。

其餘幾人只聽見一聲慘叫,仗着步蓮齋沒別人,立即徑直的闖了進來。

然後,他們便看見一道銳利的光影,無所畏懼的沖了過來。

那身影快如閃電,仿佛暗金色的獵豹越入人群,每一拳都兇悍淩厲。

這次,她不用挑哪疼打哪,而是往致命的地方招呼。

敢來殺她,就要做好把命留下的準備。

不到片刻,已經又有兩人倒地。

阿淵震驚的望着這一幕,下意識握緊匕首迎了上去。

在場的刺客全都不是顧瀾的對手,只有阿淵回神後,兩人纏鬥起來。

顧瀾打着打着,發現這個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樣,每一拳與匕首的碰撞,她都能明顯感受到一股血液翻湧的磅礴氣息。

那是內力。

不過,男人雖然內力渾厚,但武功技巧卻顯得極為生澀,像沒學過武功,卻被傳了一百年內力一般。

可他的動作蛛絲馬跡中,又透着行軍打仗的将士才會擁有的煞氣。

忽然,阿淵單手猛地擡起,千鈞之力落下,閃着鋒芒的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顧瀾的胸膛。

他知道,只要自己殺了顧瀾,就能夠還清錢家兩年前救自己一命的恩情。

然而,阿淵的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

白天裏,囡囡拉着他的手,說,是這個漂亮哥哥給災民在施粥;

昨日回家,囡囡特意給他留了一碗粥,說這是漂亮哥哥給的;

那日在文淵閣,他看着顧瀾救了一夜的宮人,自己精疲力盡——

可是他,卻要來殺了顧小侯爺。

兵器碰撞爆發出铿锵聲音,顧瀾攔住這一記重擊,她不知阿淵在想什麽,餘光已經看見另外兩三條黑影從身後朝自己包抄。

今日暴雨傾盆,聲音很難傳出去。

不過,打鬥這麽久都沒人出現,最大原因,是顧瀾自己沒喊。

她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的武功恢複了多少。

現在看來,這些人根本不經打,連當她的沙包都不夠資格。

不過,眼前的這只沙包還行。

顧瀾腳尖用力,整個人騰飛而起。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寒光閃過,她已經将身後一名企圖偷襲自己的刺客,用短劍釘死在門板上。

刺客發出慘叫聲,被暴雨湮沒在深夜之中。

一道閃電劈下,映照着顧瀾清隽冷傲的面容,覆蓋着森森寒涼,雙眸泛着赤色。

她又反手甩出一只匕首,将另一個刺客的腿筋挑斷。

這時,顧瀾發現眼前這個最難纏的男人不太對勁。

男人整個人動作都提快了幾分,顧瀾擡手打飛他的鬥笠,終于将其認出來:“你是阿淵?”

她好像也就認識這麽一個速度這麽快的......

不過,阿淵的速度雖然更快,武功的破綻卻很多,每一擊雖然霸道淩厲,但變得亂七八糟。

顧瀾抓住機會,以掌化爪,掀開了阿淵的面罩!

面罩被劃破,一行鮮血濺落,阿淵的側臉被顧瀾拳套的鉚釘劃過,落下一道血痕。

她看清了阿淵的臉!

阿淵忽然吐出一口鮮血,臉色霎時間慘白如紙,他面色一沉,知道自己的藥效副作用出現了,立即拔腿開跑。

這次,兩人掉轉了身份角色。

顧瀾後悔自己沒設置點陷阱了。

她一邊追,一邊壓低聲音喊:“你跑什麽,我們再打一會啊!”

才和這個阿淵打了一會兒,顧瀾就發現自己的武功境界有了很大提升。

阿淵武功與現在的自己是五五開,可他內力又遠勝自己,簡直是天降沙包,不得不要。

以她現在的實力,打到最後,她或許會脫力,但死的一定是阿淵。

但這貨的輕功,她是真的追不上啊!

翻上房檐,顧瀾奮力追去,直到馬上就要離開定遠侯府了,顧瀾不想追了,忍不住吼道:

“永安街東裏十七行——我知道你家住哪!”

阿淵踉跄了一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顧瀾。

啪叽——

高大的男人從房頂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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