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耿奕一顆心立刻提起來了,對上四貝勒的目光,她後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她要怎麽說,說以前見過嗎?
要是四貝勒接着問是在哪裏見過,見過的人是誰,然後派人去查證發現沒有這回事,自己不就露餡了?
耿奕的心裏轉了好幾圈,面上不顯,只能裝糊塗了:“回爺的話,妾也不記得在哪裏見過,只記得要這樣做。不過還得大夫點頭才行,免得這辦法不好使耽誤了爺。”
福晉看她忐忑不安的模樣就開口道:“想必耿格格是進府前,家中長輩曾有這樣的事才記住了,當時年紀小恐怕沒記住多少。這不是耿格格關心爺,愣是只記住了怎麽治好的法子。”
四貝勒輕輕颔首,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沒繼續刨根問底:“大夫覺得沒問題,那就試試。”
老大夫摸着胡子道:“老夫以為可以一試,不知貝勒爺可否讓老夫回頭再來府上瞧瞧這做的圓枕,以及貝勒爺後來恢複得如何?”
福晉特意讓人請的這位老大夫平日也給不少官員們看診,他們大多也是伏案久了,後頸都不大舒服,放血的效果說實在并不算好,要是有更好的辦法,老大夫醫者仁心,自然想要造福其他人。
四貝勒當然不會拒絕,點頭道:“可以。”
老大夫拱拱手:“多謝貝勒爺,老夫回頭再來叨擾了。”
他一走,福晉見耿奕還呆呆站在原地,趕緊催促道:“耿格格先回去吧,幾個針線丫鬟等會就過去。”
耿奕一聽,立刻行禮後麻溜跑了,再留下來鬼知道四貝勒還會不會繼續追問什麽。
四貝勒看着耿奕跑得飛快的身形,越發跟個膽小的兔子一樣,不太高興道:“她這是跑什麽,剛才不是挺膽大利索的,這會兒才知道怕了?”
福晉笑道:“剛才耿格格是擔心爺才如此,平日就是這性子,爺不也知道嗎?”
四貝勒想了想确實是,這位耿格格進府後确實不大愛出來走動,膽子小,說話也細聲細氣的,第一次侍寝的時候小腦袋一直低着都不敢擡起頭來。
因為侍寝的次數太少,他對這位耿格格的臉印象都不太深刻,實在是她總不擡頭,怎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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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能說會道的李格格,侍寝之前她的小嘴就叭叭個不停,省了四貝勒不少事,都不用找話題,只需要“嗯嗯”兩聲附和一下就好,她就能一直說下去。
至于在耿格格那邊,四貝勒也不可能主動找話題,兩人就沉默坐一會就開始,到結束都不會說幾句話,今天算是兩人對話最多的一次了,可能之前說的話加起來都沒今天多。
四貝勒隐約覺得今天的耿格格有些不同,變得活潑了一些,卻還是緊張無措的樣子,好像又還是原來那個,很快抛諸腦後了:“李格格驕縱了些,福晉很不必順着,讓她禁足三天吧。”
最後這句話他是對着身邊的蘇培盛說的,後者應下後就悄然無聲出去吩咐了。
福晉心裏燙貼,李格格哪怕再是受寵,在四貝勒這裏也是越不過自己去的。
哪怕只禁足三天,這懲罰并不重,卻足夠讓李格格丢臉。
耿奕前腳回去,後腳兩個針線丫鬟就來了。
圓枕不難做,就是選隔熱好一點又皮子軟一點的,避免四貝勒脖子枕得不舒服找她的麻煩。
裏面放艾灸的話,不隔熱那就要燙着了,他肯定也要找人麻煩的。
耿奕只覺得這活燙手,直接交代幾句讓兩個針線丫鬟苦惱去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着庫房那幾塊布料,肯定不會有适合的,後腳廖嬷嬷過來領着兩個針線丫鬟去貝勒府的大庫房挑布料,說是福晉的吩咐。
耿奕連連道謝,多得福晉想的周到,不然她去哪裏找适合的布料做圓枕?
來的廖嬷嬷人長得嚴肅,板着臉從來不笑,說話行禮都規規矩矩,跟标尺一樣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看着跟機器人一樣。
看如玉跟鹌鹑一樣規規矩矩站在原地都不敢說話了,就知道廖嬷嬷什麽都不用說便足夠讓人膽寒。
耿奕卻覺得這位廖嬷嬷跟她奶奶很相似,人是嚴肅一點,其實心腸不壞。
廖嬷嬷問清楚耿奕描述的料子,親自去開了庫房,挑了幾樣布料送過來讓她看看:“耿格格瞧瞧,這料子輕薄隔熱還湊合,這料子要厚實一些也軟和,另外這個料子在兩者之間。”
她還讓耿奕親手一一摸過,又讓針線丫鬟剪了一塊,把手爐放進去,再把掌心隔着布料看看燙不燙手。
兩人輪流試過後,淘汰了其中一塊,另外兩塊卻有些猶豫,畢竟感覺都差不多。
耿奕索性問道:“廖嬷嬷,爺總不會只用一個圓枕,平日要清洗替換,不如就索性做兩個?也能讓爺看看更喜歡哪一種,還能叫人用一樣的布料多做兩個。”
誰知道四貝勒喜歡什麽,要不喜歡還得另外做,不如一次性做兩個讓他選了。
要都不喜歡的話……反正脖子疼的人不是她,管它呢!
廖嬷嬷微微點頭道:“耿格格想得周到,奴婢這就帶着兩個丫鬟去做。”
她帶着兩個針線丫鬟回去做圓枕了,耿奕回頭看見如玉一臉崇拜看着自己,不由好笑道:“怎麽這樣看我?”
如玉小聲道:“格格剛才好厲害,一點都不怕廖嬷嬷。”
耿奕笑了:“廖嬷嬷雖然愛板着臉,性子挺不錯的,有問有答,也沒為難人。”
更沒看不起人,福晉交代了,廖嬷嬷就認認真真過來幫把手,就沒一點扯高氣揚的模樣。
她瞅着餘下的布料有點手癢道:“如玉,不如我們也做兩個玩玩?”
如玉一愣,很快恍然大悟道:“格格想要親手給貝勒爺做圓枕嗎?格格只管說,奴婢幫忙把布料裁剪好。”
她一手拿着布料,一手拿着剪刀,就等耿奕開口了。
耿奕原本想解釋,看着如玉這架勢還是算了。
她剛才是想着圓枕這個東西放脖子可以,來月事的時候放肚子上也是可以的啊!
耿奕以前每個月都會有點不舒服,艾灸放在肚子上暖暖的,就沒那麽疼了。
有備無患,誰知道這身體會不會疼,提早做一個備着也挺好的。
自己用的話,她就不需要糾結女紅有多糟糕,做出來有多不好看了。
“不用那麽多布料,小一點,只要能包住艾灸的小爐就行了。”耿奕比劃了一下,如玉很快麻利剪出兩塊一樣的布料來。
耿奕接過去用針線縫了縫,還以為她這雙手跟以前一樣會做出狗啃一樣的線頭,誰知道看着還不錯?
看來這身體的技能還在,她就放心了,很快做出一個拳頭大的袋子來。
然後如玉就眼睜睜看着耿奕在袋子兩邊還縫上兩條兩只粗的布條,滿臉疑惑道:“格格,這是做什麽用的?”
耿奕兩手拿着兩條帶着比劃了一下:“這樣,袋子放前面,袋子就可以綁在後邊固定起來。”
她示範了一下,如玉連連點頭:“格格真聰明,這東西固定好就不會滑動了。就是兩條帶子會不會太長了,綁在脖子上不是得繞兩圈嗎?”
兩圈可能不夠,得好幾圈才行,哪裏就舒服了?
耿奕無奈招招手讓如玉湊過來,然後在她耳朵邊把這東西的真正用法說了。
如玉臉一紅,很快耳根都紅了:“格格,這東西真能好起來,沒那麽疼嗎?”
耿奕點頭道:“是啊,我以前試過,你要會疼的話,那這個就送給你,等你小日子來的時候能用上。”
如玉連連擺手,臉頰更紅了:“不是奴婢,是如穗,每次都疼得起不了身,不能伺候格格,她心裏怪愧疚的。”
耿奕不以為然:“這有什麽,難受的時候就好好歇息,就是讓你累點而已。下回的時候就你去休息,讓如穗多幹活就好。”
反正她身邊又沒什麽事,兩個丫鬟輪流來伺候就行了。
如玉眼紅紅道:“格格待奴婢真好,要是……”
她抿着唇不敢說,耿奕卻猜出來了:“你是不是說要鄧嬷嬷回來幫把手,我身邊就不止一個人伺候,而是兩個了?”
如玉小心翼翼點頭,又問道:“格格不讓鄧嬷嬷進來伺候,她就沒再過來了,要不奴婢喊鄧嬷嬷回來?”
耿奕冷笑,鄧嬷嬷就是知道她身邊只有三個人,少了她一個,兩個丫鬟就得輪流伺候,肯定累得慌,鄧嬷嬷就想着讓自己喊她回來呢!
誰要喊她了,這個鄧嬷嬷來了也不幹活,平白得那麽多月錢。
但是要沒找到理由,還真不好把鄧嬷嬷徹底打發掉,耿奕摸着下巴問道:“我院子裏的月錢是誰管的?”
如玉瞪大眼答道:“格格,是鄧嬷嬷。”
耿奕挑眉繼續問道:“那她人不在這裏伺候,我月錢沒人管了,你知道都放在哪裏的?”
如玉瞅着內間的櫃子也不确定了:“奴婢看鄧嬷嬷時常在櫃子邊上打轉,月錢的錦盒該是放在這裏面的。”
“那就都打開看看,能不能尋着了。”
耿奕這話一出,如玉都有點不确定了:“格格,鄧嬷嬷的膽子應該沒那麽大吧?”
她真敢帶着主子的月錢在身邊,讓主子沒有錢可用,被福晉知道簡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打發出貝勒府都算小事,直接扭送回去內務府的話,鄧嬷嬷哪怕不死都要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