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在弘晝懶歸懶, 看着弘歷吭哧吭哧學會走路之後哪裏都能去,他好像就開始醒悟了,無論如何都要學會走路, 才能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于是他開始慢慢扶着牆壁站起來, 就是沒站多久, 一屁股坐下,很快就躺着了。

躺夠了, 弘晝才會爬起來繼續扶牆站,可是沒什麽耐性,扶着走兩步就停下。

耿奕這次用錦鯉荷包和牡丹沙錘逗弄好一會,弘晝都不樂意起來。

他每天就練習一刻鐘, 然後就開始躺着看錦鯉,或者開始哼哼啊啊不知道在說什麽。

耿奕想了想覺得自己太心急了一點,有些孩子走路早一點, 有些孩子就說話早一點, 更有的孩子兩個都晚一些, 也不等于孩子不聰明。

該走該說話的時候, 他們自然就會了。

耿奕就每天看弘晝走路練習結束後,給他念念書, 或者指着周圍的東西告訴他是什麽。

也不是一定要弘晝立刻就學會了, 而是反複多說幾次, 以後他學說話的時候可能自然而然就會想起來。

當然跟弘晝說得最多的兩個字就是“額娘”,耿奕每天都會多說幾遍。

因為每次說這個詞的時候耿奕就會努力指着自己,弘晝後來可能聽懂了, 一說“額娘”的時候, 弘晝就會擡頭看她一眼。

但是他死活就不跟着說, 耿奕倒是挺有耐性的。

鈕钴祿格格見了一次, 回去也反複跟弘歷重複“額娘”這個詞。

弘歷是壓根沒聽懂的樣子,都沒看她,不過站起來就比之前穩當多了,還能不扶着牆慢慢走上兩步。

他可能感覺會走兩步了,冷不丁就跑了幾步,把鈕钴祿格格吓了一跳。

下一刻弘歷就啪叽一下摔在地上,直接摔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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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地上的毯子鋪得夠厚,摔着應該也不怎麽疼,弘歷也可能覺得丢臉了,嚎啕大哭起來。

鈕钴祿格格哄得一頭汗,總算把這孩子哄住不哭。

她還得時不時摸一摸弘歷的膝蓋,給他說不疼了,弘歷抽抽搭搭才算是止住眼淚。

之後奶娘和伺候的人盯得更緊了,弘歷稍微晃了晃,她們就緊張得不行。

摔了一次之後,弘歷是不敢再跑了,慢吞吞走路,能走上一小段。

耿奕看着就羨慕,尤其弘歷會走了,看着弘晝還趴着,就在他面前走來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炫耀。

第二天耿奕就聽說弘晝願意扶着牆站了,還能走上兩步,走得還挺穩當的,她頓時十分驚喜。

她轉念想着不會是昨天弘歷跑到弘晝跟前來炫耀,把弘晝刺激了一把,于是他就終于開始發奮了?

這倒是一件好事,耿奕看着弘晝吭哧吭哧扶着牆走了幾步,也不像之前一樣直接坐下休息,而是停了一會再往前走了兩步。

而且弘晝走得特別慢,好像每一步都要踏得實實在在,才敢邁開下一步。

耿奕倒覺得動作慢點沒什麽,看弘晝走得就挺穩當的。

弘晝就跟小烏龜一樣慢慢挪了幾步,忽然就松開扶着牆壁的手,讓耿奕大吃一驚。

胡嬷嬷在旁邊已經準備扶着了,後邊還有如穗護着,前面就有如玉,牆壁那邊更是有瘦削的小李子伸出手攔着,不管弘晝摔在哪邊都不會摔着自己。

弘晝松開手後也沒急着動,而是站了一會兒,這才邁開第一步。

看得耿奕都緊張起來,緊緊盯着弘晝的小腿。

他邁開一小步,跟剛才差不多,動作很慢,步子也很小。

第一步成功站穩了,弘晝才開始走第二步。

耿奕在旁邊握緊拳頭不敢開口,免得打擾了專心致志走路的弘晝。

他走一步停一下再走一步,一刻鐘下來都沒走多遠。

然後弘晝忽然站住了,這次步子邁得大了一點,小身板晃了晃算是站穩了才開始下一步,之後他突然揚起小臉看過來。

耿奕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就見弘晝邁開小短腿向她跑了過來。

她吓得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都想撲過去把弘晝抓住打屁股教訓一番。

弘晝跑得并不快,其實跟小碎步一樣,就是他一個剛學會走路居然就開始跑,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小李子跑在最前面,打算弘晝如果摔趴下的時候能夠立刻伸手接住。

胡嬷嬷跟在後頭,如玉和如穗也緊緊跟在兩側,随時伸手。

好在弘晝運氣不錯,一直跑到耿奕面前來都沒摔,還一把撲到她的懷裏來。

他跑了一小段路,其實算下來約莫只有兩三米,也把耿奕吓得夠嗆,沉着臉十分不高興。

弘晝窩在她懷裏,看着耿奕的面色,眨眨眼後突然開口喊道:“額娘。”

這喊得字正腔圓,把耿奕都喊愣了。

可能看她沒反應,弘晝又喊了一聲,這次還是特別清楚。

耿奕就忍不住嘆氣,這小家夥簡直是人精,知道她反複教這兩個字眼,在自己生氣的時候喊出來,她就不會懲罰弘晝。

弘晝又甜甜喊了一聲,耿奕一肚子的火氣就徹底沒了。

她輕輕捏了下弘晝的臉蛋嘆氣道:“你這孩子也太機靈了一點,就是把機靈勁用在這上面了。”

耿奕的動作很輕,弘晝顯然發現她不生氣了,于是立刻就不喊了。

氣得耿奕忍不住多捏了一下,這孩子臉頰肉嘟嘟的,捏着就軟乎乎的特別舒服。

弘晝越長還越好看,要不是這性子太懶,偶爾太氣人,就什麽都好。

危機解除,弘晝估計也是累了,跑了兩三米,恐怕也是用盡了他的洪荒之力,躺在耿奕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開始呼呼大睡了。

耿奕抱着他一會兒,等弘晝睡得沉一點,才讓胡嬷嬷接手,小心翼翼把弘晝抱去隔壁榻上睡。

她想着弘晝心血來潮學會走路,明天可能又繼續懶。

哪知道第二天弘晝醒來,吃完糊糊後就開始叫“額娘”,喊得還挺帶勁的。

等耿奕過來,他用小手推了推,看向外頭,瞧着是要出去玩兒。

耿奕就讓奶娘抱着弘晝,帶着他跟平日一樣在附近溜達,走到門口就繞回來。

誰知道弘晝拍着奶娘的肩膀不讓她繞回去,一直看着外邊。

耿奕就猜道:“弘晝想去外邊?”

弘晝還真是點頭了,她就嘗試着出了萬方安和,一路随意走着。

倒是碰上了帶着弘歷過來玩的鈕钴祿格格,笑着道:“耿姐姐也帶弘晝出來散步?”

耿奕搖頭道:“弘晝一直要出來,也不知道想去哪裏。”

她扭頭卻見弘晝拍着奶娘,示意讓他下來,然後穩穩站在地上都不用別人扶着。

鈕钴祿格格就愣了一下,然後弘晝就邁着小短腿走過來,繞着弘歷走了一圈回到耿奕身邊。

耿奕就知道,弘晝這小子學會走路,就想跑到弘歷面前來炫耀!

弘歷似乎也愣住了,畢竟昨天弘晝還不會走,怎麽今天就會啦?

他邁着小腿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弘晝就跟着弘歷往前走了兩步。

兩人走得慢吞吞的,一個比一個走得穩當。

就是他們兩兄弟并排走着,耿奕眨眨眼,這兩小孩不會在比試誰走得更好吧?

弘歷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好在被奶娘一把抱住才沒摔在地上。

弘晝低頭看着趴在奶娘懷裏的弘歷,咧嘴笑了一下。

弘歷這下不高興了,扁着嘴,雙眼飽含淚水。

耿奕都無奈了,弘晝這算是欺負弘歷了嗎?

她趕緊拿出錦鯉荷包來,在弘歷面前晃了晃。

被吸引住視線,弘歷坐在奶娘懷裏,伸出小手就要抓住荷包。

然而有另外一只小手的速度更快,從弘歷面前把荷包拿走了。

耿奕看着身邊的弘晝緊緊拿着錦鯉荷包,一副“這是我的”表情,只得對鈕钴祿格格歉意笑了笑。

鈕钴祿格格倒是早有準備,拿出沙錘來塞到弘歷手裏。

弘歷丢了荷包又想哭,冷不丁懷裏多了個沙錘,他晃了晃玩了起來,就把荷包忘記了。

耿奕低頭對弘晝道:“我們回去吧,等會天兒就曬起來了。”

弘晝伸出小手牽住她,明顯是同意回去了。

耿奕着實送口氣,她真怕弘晝不樂意回去,還要跑遠一點。

看來他就是想找弘歷炫耀一番,并不是想出去玩兒。

耿奕招呼鈕钴祿格格一起回去萬方安和,兩個小的又一起去看錦鯉了,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并排坐在魚缸面前,目不轉睛盯着錦鯉游來游去。

這次換了兩條黑白兩色的錦鯉,色彩沒那麽鮮豔。

不過太監們也是盡力了,之前四阿哥監工過一次,後來哪怕不在,他們也不敢偷懶,怎麽都要撈出跟之前差不多大小的錦鯉來,還要不帶重複的,也是夠辛苦的了。

幸好池子裏的錦鯉是真的多,哪怕被撈了這麽多回,依舊有不同花色的錦鯉。

加上它們之前許多養在池子裏,吃得不少,養得一條比一條肥,不然太監哪怕想多撈幾條估計都難了。

廚房送來的酸梅湯很得鈕钴祿格格喜歡,這會兒天沒那麽熱,就沒有用冰鎮,依舊十分可口。

鈕钴祿格格就好奇道:“昨兒見弘晝還不會走,怎麽今天就會了?”

弘晝居然一天就學會了嗎?

耿奕無奈一笑:“平日弘晝懶洋洋的,昨天看弘歷在自己跟前走,就忽然發憤圖強,也就能走幾步了。”

鈕钴祿格格聽得一笑,又想起今天弘晝跑出來在弘歷面前走一圈,明顯學着弘歷的樣子炫耀一番,這性子倒是挺有趣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雖然話沒說出口,但是彼此都明白,弘晝這性子跟四阿哥是像了個十足十。

忽然就見四阿哥滿臉不悅過了來,耿奕不由好奇道:“爺這是怎麽了?”

她讓胡嬷嬷送來酸梅湯,特意要了冰鎮的,讓四阿哥好好冷靜下來。

四阿哥喝了半杯酸梅湯,這才感覺沒那麽生氣了,無奈道:“還想着十四弟能趕回來過新年,哪知道被絆住了,恐怕得明年才可能回來。”

耿奕聽得一怔,十四阿哥在邊城接連大勝,又有八阿哥輔助,兩人聯手該是把準噶爾的人擊退才是,怎的又被絆住了?

四阿哥喝着酸梅湯,滿臉不高興。

阿拉布此人實在太狡猾了,十四阿哥和八阿哥聯手派人偷襲,哪知道這人竟然有好幾個替身。

殺了一個又有一個,簡直多到數不清。

甚至有些替身還是阿拉布同父的兄弟,他還挺狠心的。

這人不但用替身,自己還逃得挺遠,跑到海青城聯合了幾個部族打算卷土重來。

十四阿哥正派人追蹤過去,一時半會還奈何不了阿拉布。

畢竟此人跟泥鳅一樣,滑不溜秋的,相當會躲藏,又有替身混淆視線。

十四阿哥都快氣瘋了,要不是有老李勸着,估計都想直接帶兵殺去海青城。

反正抓不住,不如全都圍剿算了。

也得虧老李勸住了,畢竟如果去海青城,補給線更長,後邊輸送糧草更不容易。

還不如把大軍留在原地,阿拉布哪怕聯合了幾個小部族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就是有點煩人罷了。

四阿哥只有點可惜,十四阿哥西征好久了,還以為能趕上這個春節,卻只能等明年去了。

喝過酸梅湯,四阿哥也就真的漸漸冷靜下來。

他擡頭沒見着兩個小阿哥,就知道弘歷和弘晝必定去看錦鯉了。

耿奕見四阿哥的面色平靜下來,就笑着說起弘晝會走路的事,還是被弘歷給刺激的。

四阿哥難得露出點笑容來:“弘晝平日懶洋洋的,還不如弘歷來得積極。以後開始讀書的時候有幾個兄弟一起,弘晝就懶不起來了。”

弘晝是懶,不過自尊心卻很強,也是個倔脾氣。

他可以不想幹,但是誰超過自己了,又要爬起來努力超過去,然後才再繼續躺平。

沒人刺激一下,弘晝就能一直躺平了。

耿奕心想四阿哥對弘晝的性子還挺了解的,以後等孩子讀書的時候,她估計都不用操心了。

反正有弘歷在,弘晝就肯定會努力一點?

不過他這性子,等長大後也不會整天辦喪事來鬧騰了吧?

當圓明園被染成金黃色的時候,四福晉辦了一場菊花宴。

天兒有些涼了,宴席就沒辦在外頭,而是設在上下天光的臨水湖亭,四面沒有遮擋,最是适合賞月。

亭子一周擺滿了菊花,正是盛開的時候,金黃一片。

耿奕還奇怪四福晉怎麽只買金黃這個顏色的菊花,而沒有其他顏色。

然後她想了想,如果不是同一種顏色,那麽擺在一起就會特別突兀了。

試想一下金黃裏面有個粉的紅的,那麽不對稱,四阿哥看着不得抓狂?

而且都是一種顏色,采買起來也方便許多,不必多跑幾個地方,倒是挺方便的。

菊花宴講究是是冷盤熱菜,足有四葷八素,葷為雞、肉、魚,素為豆腐、蔬菜、菌等等,全都是有菊花入菜。

冷盤上的是碧菊桶子雞,菊葉糟肘花,菊香如意卷和金菊拌香幹。

熱菜上的是金菊宮燕,白菊傲霜翅,飄香石斑魚,菊形蝦,菊葉鳗花和菊香蟹肥。

另外還有菊花粥和菊花羹,耿奕感覺吃完渾身上下都是淡淡的菊花香氣。

菊花能入食,也能入藥,是極好的食材之一了,吃着對身子骨也好。

用藥的時候對疏散風熱,平抑肝陽,清肝明目都很有作用。

孩子們坐在小桌上,有奶娘、嬷嬷和丫鬟圍着伺候。

弘輝原本想過去看着弟弟們,被四阿哥留下了,覺得他是大孩子了,該是跟大人們一起落座。

懷恪也緊緊跟在李側福晉身邊,跟着落座了。

三個小阿哥就坐在另外的小桌上,弘時還是要奶娘喂飯,還坐不穩當,一會就要起來換個地方,一會就要四處走動,奶娘得追着喂。

弘歷比弘時要好一點,雖然是奶娘喂,卻是乖乖坐着,也就經常換個坐姿,倒沒四處亂跑。

弘晝也是窩在奶娘懷裏給喂的,但是喂了兩口好像不大滿意,要坐在凳子上,自己拿起了小勺子吃了一口。

有一半都掉回碗裏了,不過他也吃到了一半,還指着前邊“啊”了一句。

胡嬷嬷會意道:“弘晝小阿哥是要這道菜嗎?還是要這一道?”

她比劃問了一下,說前面的時候弘晝沒吭聲,後邊那句才說了個“要”字回應。

胡嬷嬷激動壞了,趕緊給弘晝夾了兩筷子,看他慢吞吞吃完,又要了隔壁的菜。

弘歷看弘晝吃得歡,也不樂意被奶娘抱着喂,跟着坐在桌前,也拿起小勺子自己吃。

他還能指揮丫鬟們給自己布菜,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忽然就來了樂趣。

兩兄弟并排坐着,這邊“啊”一句,那邊“要”一聲。

到處跑的弘時就溜達回來,看兩個弟弟吃得那麽高興,也不樂意跑了,坐下後拿着勺子吃了起來,開始加入搶菜行列。

弘時年紀大一點,口齒比兩個弟弟清楚多了,叫的都是“這個”“那個”,布菜就要快得多。

耿奕回頭看了一眼還挺驚訝的,聽胡嬷嬷低聲解釋一番就笑了。

果然有人搶,飯菜才更香了?

不過也好,弘時這樣總算沒再費奶娘。

之前因為他長了熱痱,伺候的人都被撤掉了,唯獨留下了奶娘。

畢竟奶娘就是喂飯喂奶,其他都有人接手,她最多是不夠用心留意,倒就沒被退回內務府。

但是因為其他人都消失了,換了新伺候的人來,奶娘也吓得不輕,做事戰戰兢兢的,感覺吩咐的話大聲一點,她就跟驚弓之鳥一樣能哆嗦兩下。

之前弘時坐不住不肯吃飯,奶娘也只能老老實實追着喂,生怕小阿哥不吃飯餓着了,那就是她的錯了。

如今弘時終于坐下來,跑得一頭汗的奶娘也能幫忙布菜,沒那麽累了。

三個小阿哥你一口我一口的,居然把桌上的飯菜吃得差不多了,小肚子一個個都圓滾滾的,還打了個飽嗝。

不過他們身上的衣服是不能要了,糊了好多飯菜和油膩,根本洗不幹淨,這衣服算是完全廢了,只能換新的。

耿奕就讓胡嬷嬷做個圍兜,上面繡上點圖案,又好看又實用,吃飯的時候就讓弘晝戴着,就不會弄髒衣服。

鈕钴祿格格看着就覺得好,回頭也讓丫鬟給弘歷做了幾個換着用。

倒是李側福晉給弘時也做了,弘時卻覺得挂在脖子上勒着不舒服,小手總是去扯開,就只能作罷。

耿奕還以為會在圓明園直到冬天下雪,中秋快到了,宮宴卻是躲不開的。

四阿哥也終于從圓明園出來,帶着女眷和孩子們一起去宮裏赴宴。

皇太後這次也有出席,看着面色好一些了,被五福晉扶着慢慢上座,臉上帶着笑容。

看見阿哥們各自帶着家眷過來,尤其弘輝身後跟着一串小阿哥,皇太後瞧着更是歡喜,招手讓他們幾個過來。

弘輝趕緊上前行禮,後邊三個小阿哥也跟着有樣學樣。

弘時還好,他站得比較穩,行禮的時候稍微踉跄了一下。

弘歷和弘晝一低頭就不留神在地上滾了一圈,坐着地上都有點懵圈。

逗得皇太後唇邊的笑容更深了,伸手摸了摸弘輝的腦袋,讓弘輝有點不好意思。

弘時也湊過腦袋去,皇太後也摸了摸。

弘歷和弘晝被扶着起來,一人一邊上前湊到皇太後的膝蓋邊上。

皇太後就讓嬷嬷給他們兩個一人塞了一塊甜點心,弘歷吃了一口不是很感興趣,弘晝就低頭吃完了。

她看得有趣,那邊奶娘跟五福晉小聲解釋,五福晉就跟皇太後笑道:“原來是弘歷小阿哥不是很愛甜的,點心平日吃得也不多。”

皇太後聽着有點驚訝,畢竟不愛甜的小阿哥還是挺少見的。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懷恪站在後頭沒上前來,揮揮手讓她過來,也摸了摸小格格的腦袋。

大阿哥也帶着幾個女兒和剛會走的小阿哥過來,皇太後看着孩子們挺多,熱熱鬧鬧的,唇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皇太後只坐了一會,就被五福晉扶着回去歇息了。

她如今瞧着還好,精神頭卻一般,堅持不了太久,皇帝也不想皇太後累着,稍微坐坐就好。

阿哥們彼此許久不見了,紛紛坐在一起敬酒和聊了起來。

九阿哥感慨道:“四哥跑去園子呆着,實在是豔羨別人。”

十阿哥就開始拆臺了:“還不是九哥不能去四哥府上蹭飯,不好意思去園子那邊嗎?”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十二阿哥在旁邊也抿唇笑了。

見狀,九阿哥就挑眉道:“還沒恭喜十二弟,年底就要成婚了。”

十二阿哥拱拱手,皇帝已經給他定下了馬齊的女兒為福晉。

馬齊如今被重新任用,雖然地位不如以前,卻還是沒有徹底下去。

連帶馬齊家的兄弟們都恢複了官職,哪怕不是原來的,也比一直沉寂為好。

因為馬齊之前辦差不錯,皇帝還算滿意,讓他家女兒跟十二阿哥成婚,也有重新任用的意思。

馬齊因為起起伏伏之後,辦差越發用心,也更是謹慎,再不會重蹈覆轍。

十二阿哥身邊的妻子不需要身份特別顯赫,卻要謹慎小心的家族為好,馬齊正是合适。

四阿哥就笑道:“回頭我一定趕過來,喝十二弟這杯喜酒。”

十二阿哥也笑了:“那就等着四哥了。”

九阿哥心裏感慨,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一起賜婚了,卻因為十三阿哥遠在俄國邊境,十四阿哥又在西境,恐怕明年甚至後年才能成婚。

十三阿哥娶的嫡福晉是吏部尚書的女兒兆佳氏,十四阿哥的嫡福晉則是兵部侍郎的女兒完顏氏。

兆佳氏聽聞是個賢惠溫和的女子,完顏氏就會一些拳腳功夫,跟十四阿哥也算是有共同話題,看得出皇帝是精心為兩個兒子挑選的嫡福晉。

哪怕十三阿哥之前惹來皇帝的不快,到底還是自家兒子,也沒真的胡亂給他指個不合适的婚約。

阿哥們聊得熱火朝天,女眷們這邊也是。

聽說九福晉有喜了,耿奕連連笑着恭喜她:“倒是沒有事先準備賀禮。”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也沒戴特別貴重的首飾,當禮物并不合适。

九福晉就笑道:“等孩子出生後再送禮也不遲,我可就記下了。”

耿奕笑着點頭,聽着禦醫已經給九福晉把過脈。

九福晉是練武之人,身子骨比一般姑娘都要強壯,懷胎穩穩的,也沒多少害喜的症狀。

就她平日每天都練武,忽然如今不能去練武場,渾身都難受。

九福晉除了每天在花園裏散步,就沒別的能做,偷偷想去練武,九阿哥被吓得不行,趕緊帶着她去倉庫扒拉什麽有趣的東西給九福晉打發時間的。

“九爺的倉庫裏确實有很多小東西,他還把最喜歡的西洋模型送給我,拆拆拼拼的确實能打發一點時間。”

耿奕是看出來了,九福晉不是很喜歡玩模型,更喜歡舞刀弄槍。

大半年的功夫,也不知道她要怎麽辦,眉眼都比之前多了幾分憂愁。

一個平日就愛動的女子,忽然讓她每天一動不動坐着,确實也不喜歡,感覺都快憋出毛病來了。

耿奕就建議道:“不如讓人給九福晉念念兵書什麽的,興許有趣一點?”

九福晉雙眼一亮:“這倒是可以。”

耿奕就笑道:“光是兵書也有點枯燥,要是連帶着一點小典故說說就有趣多了。實在不行,也可以就地取材,用軍棋對弈。”

她回想了一下,這時候好像還沒有軍棋,就解釋了一下軍棋是什麽,九福晉連連點頭贊嘆道:“這個好,可以自個對弈,也可以跟九爺一起玩玩。”

耿奕記得現代軍棋是司令、軍長,後邊是師長、旅長、團長等等,對古代軍隊的官職就不是很熟悉,只能求助于四阿哥。

四阿哥帶着幾個阿哥過來,一聽耿奕這個軍棋就大感興趣:“聽着挺有意思的,可以設為将軍、都統、副都統、副将、參将、參領、副參領、同知和護衛。”

耿奕也說不出軍棋要怎麽玩,四阿哥索性就模拟戰場來對敵,布置戰場來殺敵。

誰走到最後,餘下的旗子最多就是勝利者。

別說九福晉,九阿哥、四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大感興趣,就連大阿哥就忍不住湊過來建議了幾句。

畢竟如今成年人的娛樂太少了,軍棋實在讓幾個阿哥都感興趣起來。

九阿哥眨眨眼,感覺這也是一門好買賣。

不過也得他們玩起來,琢磨出幾個玩法之後再推廣也不遲。

四阿哥就道:“等我回去讓工匠燒一些旗子來,棋盤也得燒才行。”

九阿哥卻很熟悉四阿哥的性子,連忙搖頭道:“這點小事哪裏就需要動用到瓷窯的工匠,弟弟手底下也有幾個不錯的匠人,讓他們先試着做,回頭送來給四哥看看如何?”

耿奕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九阿哥你很懂啊!

讓四阿哥來做這個,燒好幾爐做出來的棋盤和旗子估計都不會滿意,他們等到脖子都長了可能都等不到。

還不如九阿哥來,四阿哥不滿意就可以重新做,但是他和九福晉可以先玩着啊!

九福晉也不是那麽挑剔的人,只要能玩就行。

自家媳婦當然自家疼,十天半個月九福晉用什麽打發時間,還是九阿哥親自來比較好。

四阿哥也沒跟九阿哥争這個,點點頭就應下了。

耿奕肉眼可見九阿哥之外的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偷偷松口氣,十阿哥還笑眯眯跟九阿哥說道:“九哥,等做出來後記得第一時間叫我過去看看。”

九阿哥就笑了:“好,回頭我一定記得就叫你。”

皇帝聽李德全說起這邊的熱鬧,問了兩句,對這個軍棋也挺感興趣的,就笑道:“老九做出來也記得給朕送一份。”

九阿哥連忙答道:“那是必定的,等兒臣讓工匠打幾個樣瞧瞧,看哪個最好就立刻給皇阿瑪送過來。”

他琢磨着要不讓四阿哥看過後,看上哪個先送進宮裏來。

畢竟能被四阿哥看上的,送到宮裏來就必定不會失禮,也絕不會叫皇帝不滿意的。

中秋宴熱熱鬧鬧中總是要散的,九福晉牽着耿奕的手笑道:“多得你幫我想了這麽個好玩的東西,以後瞧着日子不會太悶了。”

聽人念一念兵書,十天半個月還好,大半年她肯定也得厭了的。

幸虧耿奕想到這個軍棋,九福晉想想以後能用這個打發時間就滿心歡喜。

耿奕謙虛笑笑,她也是忽然想起這個來,倒不敢居功。

回去的時候,四阿哥就問耿奕:“你怎麽突然想到這個軍棋來了?”

耿奕就知道他要問,就答道:“還是九福晉說平日太沉悶,如今有喜了也不能舞刀弄槍,我就忽然想到這個來了。九福晉不是很擅長圍棋,對兵法又頗為熟悉。軍棋瞧着要簡單一些,應該很好上手。”

四阿哥贊同道:“是,做出來後年長者和孩子都能玩兒,寓教于樂,實踐一番倒也不錯,比起紙上談兵要好。”

耿奕一聽就明白,他這是打算跟弘輝玩軍棋了。

就四阿哥這樣的嚴父肯定不會放水,弘輝肯定要輸得一敗塗地,也不知道會不會郁悶得哭出來。

九阿哥的動作很快,幾天之後就派人送了棋盤和棋子到圓明園來。

耿奕被叫過去書房一看,這棋子是琉璃做的,棋盤則是用水晶做的。

棋盤雕刻得四四方方的,表面上下淺淺畫了許多條線,劃分出一個個小格子來,方便棋子擺放位置。

耿奕瞧着這棋盤很有西洋棋的味道,估計九阿哥是參考了這個才帶來的軍棋。

琉璃做的棋子上面寫了軍職的字眼,還用不同的顏色做的。

哪怕是不識字的人,只要記住顏色就能用。

這顯然是為不識字的孩子和眼睛不是很利索的老者準備的,哪怕識字不多或者看不清也能玩兒,算得上十分周到貼心了。

四阿哥看着這四四方方的普通棋子和棋盤不是特別滿意,卻也沒有拒絕。

因為他知道九阿哥會接手做這個,想必也想做成一個買賣。

要是特別複雜的雕刻,光是人工就不知道花費多少時間,量産就很難了。

反倒這樣方方正正的好做,用料上分開層次,就能賣給不一樣的人。

于是四阿哥就把這個棋盤笑納了,還挺出乎耿奕意料之外,她還以為四阿哥挑剔,瞧着不太滿意可能就自己做了。

不過九阿哥特地做好送過來,除了送給皇帝的,估計是做得最好的一個,四阿哥估計也不好意思辜負了九阿哥的一份心意,所以就笑納了。

既是耿奕提出的,四阿哥的第一個對手自然是她。

耿奕苦哈哈的,她雖然記得軍棋,但是棋藝實在一般。

不出她所料,自己被四阿哥殺了個片甲不留,棋子都被吃光了。

四阿哥的表情一言難盡,轉頭就讓蘇培盛請了四福晉和弘輝過來。

他先是跟四福晉對弈一局,讓弘輝看明白怎麽玩兒。

四福晉的棋藝相當不錯,只是在軍棋上到底不如四阿哥,很快也輸了。

弘輝看得兩眼放光,很快就在四阿哥對面坐下,開始了第一局。

然後轉眼就一敗塗地,弘輝小臉都懵了。

他再接再厲,還是一輸再輸,簡直慘不忍睹。

耿奕都不敢看了,對弘輝怪同情的,幸好四阿哥看不上她這個對手,不然這個悲慘的人選就可能是自己了。

四福晉倒是不太擔心的樣子,耿奕還以為弘輝最後要輸哭了,誰知道眼睛越來越亮,哪怕每次都輸,每一局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直到天色擦黑,李德全提醒該用飯了,弘輝這才意猶未盡地擡頭。

四阿哥點頭道:“不錯,越發有進步了。”

被他誇獎,弘輝高高興興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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