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第二十六章-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真的嗎?”
聽月清川要把他手裏的花全部買走,幼童如黑晶石般的純真眼瞳裏閃着晶亮興奮的光,又有點不太确信的緊緊咬着下唇,生怕這人只是逗自己開心的。
“當然是真的啊!”
月清川媚眼噙笑,溫柔和煦的嗓音動作,讓白君漠側目了很久,這人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如履薄冰,說話結舌小心翼翼嚴肅的樣子,沒想到,還有如此溫柔暖心的一面。
長年邊疆征戰十餘年,不應該是個性格剛毅,冷冽無情,眼裏只有殺戮和鮮血的鐵漢子麽?
月清川只顧和幼童說話,完全沒有注意到白君漠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樣子,那雙充滿疑問的墨色雙眸裏,隐隐透着溫情。
摸出懷中錢袋,略顯幹癟的錢袋讓白君漠噗嗤一笑,還以為這豪氣雲天的月将軍有多大本事,感情這錢袋裏的銀錢還不夠自己喝口茶的。
月清川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白君漠,尴尬地笑笑,伸手從錢袋裏找了塊碎銀捏在手上,似乎有所猶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君漠,之後有些為難的看着身邊幼童。
月清川躊躇不定的樣子,不僅讓白君漠對他剛升起的好感驟然消散,面露譏诮之色,更是讓剛才滿眼興奮的幼童心裏忐忑打鼓,眼裏露出些許失望,莫不是眼前的大哥哥後悔了,覺得自己的花和竹筐不值那麽多錢,雖然确實不值。
“哥哥這錢袋裏的錢可能差一點點,不能全給你了,要不這樣吧,這些銀子你全拿去,花和筐子哥哥不要了,算是哥哥說話不算數的補償好不好。”
月清川說着,将錢袋放進了幼童的花籃裏,将手中那一顆很小的碎銀小心翼翼,如寶貝般放入了腰間腰封裏。
幼童聞言,猛然睜大雙眼,眼裏的興奮比剛才還激動,打開錢袋,看着錢袋裏躺着的七八塊碎銀,小嘴驚訝的大張着,這哪裏不夠了,分明只多不少啊!
“哥哥這些錢足夠了啊?”
“不夠的”月清川揉了揉幼童的腦袋:“如果加上哥哥剛才拿走的那塊是夠了,可是哥哥一會還要買東西,不能全給你了,對不起啊!”
“那這些也夠了啊!我雖然小,可确是認得銀錢的。”
孩子稚嫩誠實的嗓音與月清川成熟沉穩“老奸巨猾”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白君漠只以為他舍不得銀子,心中暗嘲,冷哼一聲,喃喃道:“僞君子。”
白君漠的聲音很小,賣花的孩子沒有聽見,月清川卻聽的真切,看了眼白君漠鄙夷的面色,無奈一笑,伸手捏了捏幼童軟乎乎的臉蛋可憐兮兮道:“哥哥不是不想全給你,可是你看,旁邊這位長得特別好看的大哥哥他剛剛生哥哥氣了,哥哥得拿剛才的銀子去給這位哥哥買糖吃,要不然,他就不跟哥哥回家了,很難哄的。”
月清川說的委屈,白君漠被他的話和一副裝出的可憐慘樣惹惱,怒喝道:“月清川你找死”
白君漠說着,一拳朝月清川腹部打去,偏偏不巧,拳頭落在了剛剛放進腰封裏的碎銀上。
啊!嘶~
一聲慘叫,月清川意識到這人手定是打到了銀子上,焦灼上前,一把拽住白君漠虛握的手:“你沒事吧?”
白君漠手指骨節迅速紅腫起來,骨頭關節處,蹭起一層薄薄的皮肉,隐隐有血絲滲出。
十指連心,鑽心的刺痛讓白君漠眼中泛起一層水汽,皺眉委屈的盯着自己紅了一片的手背:“不用你管,放開。”
白君漠泛紅的眼眶透着水光,看的月清川心髒猛烈一顫,心頭隐隐作痛。不顧白君漠反抗掙紮,力度很大卻又小心翼翼捧着白君漠受傷的手,對着傷口,用嘴輕輕吹着涼氣:“別動,吹一下會好受點,就不那麽疼了。”
絲絲涼氣透過紅腫的皮膚傳入傷口,似乎真如月清川所說沒有剛才那麽疼了,索性不再亂動,任由人捧着自己的手,仔細吹着涼氣。
盯着月清川處理傷口的樣子,白君漠心裏突然湧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淡淡暖意,軟軟綿綿的很舒服。
月清川幫自己處理傷口的樣子好像格外認真溫柔,傳入傷口的涼氣通過血脈一路向前,最終吹到了心裏,在白君漠心裏那面無波無瀾的平靜湖面上吹起了絲肉眼可及,微微蕩起的粉色漣漪。
“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吹了一會,月清川擡眸看向白君漠,見白君漠神色突然有些慌亂,且急忙刻意躲開自己的視線,不由得好奇,自己又怎麽了?
白君漠耳尖泛紅,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佯裝平靜道:“沒......沒事,好多了?”
“哦!”月清川狐疑的盯着白君漠許久,眼眸再次瞟到人手背紅腫一片時,不由分說,重新将人手小心翼翼得捧到面前,輕聲道:“這裏沒有醫館藥鋪,殿下先忍忍湊合湊合,我幫你簡單包紮一下,一會回去了,讓禦醫好好看看。”
“嗯,知道了。”
白君漠眼神飄離不定,不敢去看月清川的眼睛,生怕他從中看出自己眼裏的那點不可告人地小情緒,只下意識的嗯了一聲,想着這人無非就是找塊手帕包一下就完事了,卻做夢也沒想到,月清川下一秒的動作,讓他羞赧的面紅耳赤,差點将人一腳踹飛出去,然後自己再找個地縫鑽進去。
“月清川,你......”
溫熱潮濕的雙唇突然貼上白君漠紅腫滲血的手背輕輕吸允着,柔軟潤滑的舌尖小心翼翼舔砥着滲血的傷口,須臾,吐掉嘴中吸允出來的腥鹹血沫,解開自己衣襟,找到裏層的雪白亵衣,近乎粗魯的撕下一片布條,輕柔的包着傷口。
“你惡不惡心。”
白君漠嫌惡羞赧地迅速抽回手,包了一半的布條被他粗魯固執的強行拽開,月清川見狀,知道這人是誤會了,生怕他弄疼傷口,急忙伸手阻止他撕扯布條的動作:“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幫你傷口消消毒而已。”
“消毒,有你這樣消毒的嗎,惡不惡心”
手背上處還殘留着月清川的口水,白君漠邊說邊嫌棄的将手在身上蹭了好幾下,卻因衣料的摩擦讓傷口更疼,嘴裏下意識的嘶了一聲,皺着眉頭,忍着火辣辣的刺痛。
月清川沉聲,表情變得嚴肅陰沉,不顧白君漠反對,強行将人手再次拽住:“別蹭了,再蹭下去要徹底破皮了。”
“要你管,放開”
“我說了,我只是想幫你消毒包紮一下,沒有其他意思,請別誤會,你這樣在衣服上蹭,會讓傷口更嚴重,還有可能會感染發炎的。”
“誤會,我有什麽好誤會的,你不覺得用......”想到月清川剛才的行為,白君漠臉頰變得通紅:“很惡心不是嗎?”
“怎麽就惡心了,你難道不知道唾液有消毒傷口的作用嗎?”
月清川有些氣惱,言語裏夾雜着明顯的怒氣和一絲淡不可聞的委屈。
“不知道”白君漠一字一頓,被月清川此刻的表情樣子微微吓到,心裏愈發覺得委屈氣惱,明明是他惹得自己受傷的,難道不應該好好安慰自己麽,這麽兇巴巴的什麽意思。
“我只知道你的唾液讓我覺得惡心,我的手,就算是爛了廢了,也不用你管,你給我放開。”
白君漠有些意氣用事的将月清川的手打開,轉身就要離開,月清川有些受傷的看着人怒氣沖沖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鈍痛。
賣花的幼童有些受驚害怕,一雙眼膽怯的看了看月清川,見他定定的看着白君漠離開的背影,眸子裏透着不言而喻的委屈傷情,心裏自責害怕起來。
“對不起大哥哥,是我不好,讓你們吵架了。”
月清川苦澀一笑,傷情的眸子有些酸澀:“沒事,不關你的事,快去找你爹爹娘親去吧!”
幼童搖了搖腦袋,拽着月清川的胳膊晃了晃:“大哥哥快去追漂亮哥哥吧,他的手都流血了,肯定很疼的。”
月清川聞言,迅速看向白君墨垂在身側的手,果然見他手背一道顯眼刺目的血痕,心裏頓時一慌,呼吸一緊,将自己的委屈傷情倏的撇下,大跨步追了上去:“別走了,你手流血了,我先幫你包一下”
“我說了,不用你管”
白君漠執拗的将手抽離:“你該幹嘛幹嘛去,不要管我。”
“你這人怎麽這麽難伺候,你到底......”
你到底想怎樣的話還未說完,月清川卻突然緘口不言,盯着白君漠泛紅的雙眸,嘴唇一抖一抖,懊惱着自己的語氣态度,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白君漠的眼眶不知何時已通紅一片,眼角有着明顯的晶亮液體,如果月清川剛才細心一點,就能聽出白君漠聲線裏的顫抖鼻音,和濃濃的委屈。
“對不起,我......”
月清川有些語無倫次,不知該說什麽,一雙手伸在半空,無措的不知該幹什麽,須臾,撈起白君漠往外滲血的右手,柔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我不該兇你,你別生氣好不好,也......也別哭啊,我......我......我先幫你止血好不好?”
“誰哭了......我只是.....”
“漂亮哥哥別生大哥哥的氣好不好,唾沫是真的可以止疼消毒的,我每次受傷了,娘親都是這麽幫我處理傷口的,真的一會就不疼了”
白君漠的衣襟突然被剛才賣花的幼童拽住,幼童仰着小臉,有些膽怯卻又格外認真的說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白君漠有些尴尬,臉頰微微發燙,不好意思的瞟了眼月清川,見人這次沒有像剛才那般,只是重新撕了塊幹淨的布條,連看自己都沒再看一眼,只是幫自己小心翼翼的包着傷口,心裏剎時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