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鐵線藤
第二十五章鐵線藤
小寧只掙紮了幾下便沒了氣息,從他脖子裏噴出來的血液濺在那張驚懼的臉上和喪屍道士的臉上,大動脈血多,沒一會就流了一地,竟是格外應這養殖場蕭條的景。
越野車裏,陳傑明幾人已經看傻了,他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有緊緊擰着的眉頭看得出他們此時心裏并不平靜。
咬死小寧以後,那只道士喪屍就推開他的屍體,起身歪七扭八地把修車男的屍體拖過來放在了他旁邊。
像是用餐前的儀式似的,他對着兩人的屍體叽裏呱啦地講了一堆喪屍語,接着撲上去就啃。
這兩具屍體尚有餘溫,咬下去就是鮮血飛濺,血腥味頓時在空氣中散開。
在他食用這兩具屍體時,其他的變異體便圍着他們淌着口涎抽着身體看着,他們分明沒有神智,然而就好像受到什麽壓制似的,看着美食在眼前卻一動都不敢動。
過了大概十分鐘,道士喪屍才從屍體上擡起頭。
他機械地轉着頭環顧四周,嘴巴僵硬地張開:“¥%……@#*&@*”
“吼!桀桀桀……”
這只道士喪屍極有儀式感,不像其他喪屍一般撕扯下某個部位就啃,而是專門吃他們的臉,将一張臉咬的看不出面目時才擡頭,還用道袍抹了把臉上的污血。
在他享用完後,其他喪屍和異種才一窩蜂地湧上去。
兩具屍體對這麽一群一種來說根本不夠分,一般情況下喪屍會瘋狂争搶有限的食物,甚至自相殘殺,但是在這裏,他們并沒有那樣。
道士喪屍一直站在旁邊,一雙灰白的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那群“小弟”,這中途有一只喪屍想要扯斷小寧的手臂,扯得搖搖欲墜之時,他的腦袋被一只鉗子似的利爪抓住,緊接着用力一擰……
看着自己的同伴投身分離,其他喪屍雖然沒有感受到多少恐懼,但還是都老實下來,學着道士喪屍的樣子“斯文”地低下頭去。
這下,不管是溫雲茗他們還是刀疤都看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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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喪屍是這個養殖場的老大啊!”王童棋驚異道:“他怎麽連自己的同類都殺……”
陳傑明目光複雜,心中伸起一個愈發不好的念頭:“這只喪屍和我們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不知道像他這樣有了自己思想的喪屍有多少。”
他們看到的都有一兩只了,那麽在暗處的又有多少呢。
其他人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外面的場景過于血腥,哪怕那兩具屍體被一群喪屍圍住,也能看到旁邊越來越多的血和因為争搶被甩出來的內髒。
溫雲茗伸手捂着溫灸的眼睛,對着陳傑明使了個眼色。
陳傑明頓時領悟,他悄悄啓動車子,在刀疤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猛地一踩油門朝着養殖場的大門沖去。
然而這輛車子因為那幾頭牛的撞擊到底是出了問題,在轉彎之時,車子因為失控一頭撞在了一棵樹上。
“怎麽回事!”王童棋腦袋磕在車窗上,疼得他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車被撞壞了。”陳傑明有些心疼自己的車,他打着方向盤往外轉,神色認真:“坐穩了。”
在他準備第二次啓動車子時,後排的溫雲茗出聲制止了他:“等一下,他來了。”
“怎麽了,誰來了?”陳傑明不解,不過很快他就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道士喪屍。
他頓時噤了聲。
只見那只喪屍一手拖着一具已經剩下骨架和一點殘肉的屍體,一步一步地朝着他們的車,或者說是車前的樹靠近。
在他緩步路過時,陳傑明和王童棋連呼吸都屏住了,盡管如此,那只喪屍還是僵硬地轉頭朝裏面看了一眼。
這塊玻璃是單面玻璃,明知道那只道士喪屍看不到裏面,陳傑明還是覺得渾身一冷,只覺得有條陰冷的毒蛇纏住了自己。
好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車內。
走到樹下後他把其中一具骨骸往地上一扔,随即扶着另一具開始往樹枝上送,他的動作很慢很艱難,但那具垂頭搭腦的骨架還是被送了上去。
緊接着,道士喪屍自己開始往上爬去。
在幸存者的認知裏,喪屍是不會爬樹的,因為身體的異化他們動作僵硬,別說是爬樹,就算是一個高一點的臺階都有可能絆倒他們。
然而這只喪屍生生颠覆了他們的認知。
王童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還在艱難往上爬的喪屍,聲音都打着顫:“我之前為了躲喪屍爬過樹,要是那時候碰到這只喪屍……”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
因為這只喪屍與衆不同的能力,連溫雲茗都有些感慨。
她側頭看了祈瑾一眼,忍不住猜測:“你的原身那麽大,不知道這只喪屍能不能爬上去。”
眼前的這棵樹雖然也不小,但和曾經那棵桃花樹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要不是溫雲茗從小是個愛爬樹的野孩子,當時還真不一定能爬得上去。
聽到她這麽問,祈瑾冷笑一聲,語氣中盡是孤傲:“他靠近不了我。”
溫雲茗笑笑,滿不在意:“萬一呢?”
祈瑾:“沒有萬一。”要說萬一,她能靠近他才是一個意外。
見他神色開始不耐,溫雲茗才抿唇結束了這個話題。
趁着溫灸的注意力被那只喪屍吸引,她從空間镯裏又拿出一瓶營養液放到祈瑾手中,湊過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拿着,等會還需要你的妖力。”
不得不說,因為祈瑾的存在,溫雲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祈瑾垂眸看了眼,心安理得地把玻璃瓶接了過來。
在拿過來的時候,他的手不經意間與她的手指碰到,溫熱的體溫頓時從他微涼的指尖傳來,軟軟的觸感讓他忍不住一個愣神。
長得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留意到女人的體溫,或者說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無孔不入地鑽進鼻尖,讓他一時間無所适從。
見溫雲茗毫無所覺的樣子,祈瑾捏着瓶子的手一緊,有些不自然地皺着眉移開了視線。
旁邊的溫灸沒看到溫雲茗是從哪裏拿出的瓶子,但他無意間一轉頭看到了她把瓶子遞給祈瑾。
從早上出來到現在他就一直沒喝過水,這會兒也忍不住拉了拉溫雲茗的衣角:“雲茗姐,我也渴了。”
說着,他的小眼神有些期待地落在了祈瑾的手上,亮晶晶的。
融入了溫雲茗精神力的水對植物來說是寶貝,對人那就僅僅只是水,完全沒有任何功效。
溫雲茗剛準備解釋,旁邊的祈瑾就先一步一個眼刀掃到了溫灸身上。
“你空間裏的水是擺設用的?”他口吻淡淡,一針見血,說得溫灸傻傻地眨巴了兩下大眼睛。
他有些小委屈地收回視線從空間裏拿出了瓶礦泉水,小聲解釋:“我忘了……”
他也是第一次把物資放到空間裏,哪裏會想到拿出來,再說了,雲茗姐給的水看起來都是甜的,哼。
見他苦了張小臉,溫雲茗忍不住反手推了祈瑾一把,小聲道:“你別這麽兇,他只是個孩子。”
祈瑾:“……”他又一次握緊了手上的瓶子,冷哼了聲便不再理會這兩人。
敢當面說他兇的,溫雲茗是第一個!
他倒不是對溫雲茗有多大的占有欲,只是在他的認知裏他們是互利的,溫雲茗幫他治傷,而他在她身邊保護她。
現在他是在保護她了,她卻時不時浪費點本該屬于他的藥水…這麽算起來他虧大了!
此時,祈瑾還不知道,比起溫雲茗的精神力,這藥水根本不算什麽。
聽到溫雲茗吐槽祈瑾,坐在前排的王童棋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小祈也還是個孩子。”
祈瑾:“……”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
王童棋自以為善解人意地替祈瑾說了句話,殊不知祈瑾心裏又給他算上了一筆。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閑聊的時候,在幾人說話的這個空擋,那只道士喪屍已經把屍骸放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
确定屍體被放置安穩以後,道士喪屍滿意地下了地。
到樹邊後他沒有多耽擱時間,抓起另一具屍骸的腿在地上拖行,看他走的方向顯然是最後一棵空下來的樹。
“他現在好像沒空管我們。”陳傑明緊盯着外面的情況,抓着方向盤的手因為緊張出了一層冷汗:“等他開始爬樹,我們就離開。”
王童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
就在他剛應完,車子的輪子剛剛往外轉了點,“砰”的一聲響,那具屍骸已經離開了樹枝,明晃晃地掉在了擋風玻璃上。
伴随着這聲響,那只道士喪屍猛地轉頭看了過來,那空洞的眼神就像實質性似的射進了車裏。
陳傑明:“……”
王童棋:“……”
不知怎麽的,經過這一次次的,他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變故,甚至已經麻木了。
好在那只喪屍并沒有在他們身上花太多注意力。
就在他扔下手上東西走過來時,王童棋突然注意到了樹後的另一樣東西。
“這是什麽!”他忍不住驚叫了聲,指着前面的那棵樹:“這…這麽大的鐵線蟲!”
所有人都順着他的手看了過去,在看到樹上纏繞的東西時不由神色一頓。
那東西看起來像蟲,但比蟲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它有幾條粗壯一點的“身軀”,粗壯點的條上延伸出無數條細小的觸手,剛剛那具屍體顯然就是它推下來的。
在道士喪屍一步步走過來之時,那“鐵線蟲”也從樹後一點點爬了出來,露出了真實的面目。
這哪是什麽蟲,這根本就是一株變異的植物!
它好像才從土裏爬出來,縱橫交錯的那團根上沾着泥土,一條條枝幹張牙舞爪地向四周散開,落在擋風玻璃上時好像還能看到細小的深灰色的絨毛。
在道士喪屍攻過來時,那些觸手甩着往前紮去,竟有幾根直接戳穿了喪屍的身子。
它的觸手上大概是帶了倒鈎,再抽出來時上面挂滿了細小的肉塊,看得前排那兩人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這太吓人了!”王童棋偷偷摸了摸胸口,好像被刺穿的是自己。
陳傑明也長了見識似的:“這玩意比這些喪屍還可怕啊!”
可不是比喪屍可怕,這雖然是一株植物,移動起來卻和章魚似的快速穩妥,後面還挂着一團像腦子似的根。
那只道士喪屍一次次發動攻擊,但每次不是被它纏住就是甩上幾鞭子,哪怕他抓住那株變異植物的觸手使勁拉扯也沒能傷到它分毫,甚至在用嘴去撕咬時被剌了條口子好幾厘米深的口子,深可見骨。
沒過幾分鐘,這只道士喪屍已經被激怒地拍胸撓腮了。
“吼!嗷吼!”喪屍赤紅着眼朝着變異植物怒吼,在它停頓的那秒踏着內八字沖過去,一把抓住了那團根。
這株變異植物的觸手能把又厚又硬的喪屍肉刺穿就說明它不是吃素的,但是,因為薅地用力,他直接把變異植物最後的兩片葉子薅了下來。
他好像很看不上那兩片葉子,空洞的眼神往手上看了眼就嫌棄地甩了甩,于是,那兩片葉子緩緩地飄落,輕飄飄地落下去落在了那團根的正前方。
就像是放慢動作似的,變異植物的動作突然頓在了原地,那團根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那兩片樹葉,另一根紙條卷起葉子放在身上……
然而并沒有什麽用,一陣風吹來,那兩片葉子就随風飄走了。
變異植物:“……”
車裏,王童棋覺得自己看了出世紀大戲,誰能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喪屍和變異植物打起來,這也太邪乎了!
不過……
“怎麽感覺它在發抖?不會是要死了吧!”王童棋撐着下巴,眼神擔憂。倒不是擔心一株變異植物會死掉,他擔心的是這道士喪屍弄死了這株變異植物後又過來把他們弄死。
見他擔心地都快把臉貼到擋風玻璃上去,溫雲茗終于坐在後面淡淡說了句話:“它好得很呢。”
不僅好得很,比剛才還精神十足!
王童棋啊了聲,滿臉問號:“雲茗姐你怎麽知道?”
想到溫雲茗曾經的職業,他又忍不住追問:“你知道這是什麽植物變異過來的嗎?我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吓人的東西。”
溫雲茗的視線緩緩落在攀在車上的觸手上,不急不穩地解釋:“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一株鐵線藤。”
“鐵線藤?!以前我家養過呀,哪是長這樣的……”他家的鐵線藤綠油油的,葉片翠綠紙條柔軟,哪裏是這副鬼樣子。
見他不敢置信,溫雲茗不為所動道:“要不然怎麽說是變異。雖然變異了,但它的葉子和曾經沒太大兩樣。”
也正是因為葉子沒變異,導致一薅就掉,格外脆弱。
王童棋對溫雲茗的話深信不疑,見那株鐵線藤還在瘋狂亂甩,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腦袋:“那它現在是怎麽了?怎麽跟抽風一樣。”
聽他這麽一問,溫雲茗的表情也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可能是……禿頭了吧。”
“……?”
別人聽不到,溫雲茗确實真真切切地聽到了的,就在那只道士喪屍把那兩片葉子拔下來的時候,鐵線藤像是見鬼似的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
那是女孩的聲音,雖然叫的破了音,但依然可以聽出一些尚存的稚嫩。
“你這殺千刀的東西,你還我頭發啊啊!!!我就這麽幾根頭發了嗚嗚嗚嗚……”
“媽媽啊,我沒有頭發了嗚……”
它小心地勾起那兩片葉子放在自己的觸手上,哭起來的陣勢堪比當年的孟姜女。
“……”溫雲茗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耳朵。她覺得要是喪屍可以聽到它的聲音,耳朵沒聾也得內傷。
外面那株變異鐵線藤抖了好一會,道士喪屍見它不攻擊,頓時氣勢上漲沖了過去,他的利爪向前抓去,就在要碰到藤蔓的那個瞬間,一整只喪屍被叉起來舉到了天上。
只見他的兩只眼窩,嘴巴、四肢和胸口都插着幾根粗長的鐵線藤蔓,活像一只被插起來的燒雞。
在衆人不敢置信之際,一根細小的藤蔓猛地插進他的腦子,一陣攪和以後,一塊碧綠的東西從道士喪屍的腦袋中間掉了下來。
看到那塊“綠寶石”,鐵線藤像扔沙包似的把喪屍扔了出去,接着勾起那塊寶石塞進了自己的那團根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到那團東西鼓起來又癟下去,他們好像聽到了一陣可怕的咀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