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話的話,慢慢吐出一口氣,所以,這是宋琦視自己如空氣的原因嗎?
摔了手機那晚,張娴想到的,就是宋琦的話。宋琦說,兩個女生令人惡心。
“惡心”一詞,實在太有殺傷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恭喜本君無線網恢複正常!~(≧▽≦)/~啦啦啦
19 養成之路:吃一塹長一智【8】
張娴沒有意識到夏月然的不對勁,直到兩節課結束可以放學後,夏月然悶着臉不說話滿身萦繞着低氣壓時,張娴才發現這姑娘在生悶氣。可是她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
一直以來和夏月然保持着某種可遠可近的距離,張娴從沒有仔細考量過她和夏月然的關系。因為,不會失去。她和夏月然一個宿舍,兩人同進同出,做親密的朋友已經很好,足夠。張娴沒有認真為自己和夏月然定位過,也從沒有真正認清過自己。她都沒有發現,一直以來,她的女生緣從來都是遠遠好于男生緣的。
還是夏月然提醒張娴。那是因為董沁那個嬌小的姑娘。
喜歡夏月然……喜歡……嗎?
張娴搞不清。她分不清這樣的親密是不是愛情。這該歸功于她的哥哥張廉,張娴曾經看過張廉拿來包游戲光盤的一張舊雜志紙,具體內容記不得了,但是那是研究女性心理學的,是說女生很容易在青春期形成對同性的依戀心理,稍微不慎就會把這種青春期的依戀誤認為愛情。那章好像是分析同性戀心理成因的。張娴閑着無聊,就喜歡找點字看,于是她在張廉包着游戲光盤的包裝上無意中看到這文章,“同性戀”三個字仿佛是禁忌的誘惑,引誘着張娴興致勃勃的看了下去,甚至在未經張廉同意的情況下,私自拆了他的光盤包裹,結果最後還被無恥的張廉同志勒索給他跑了一個月的苦力。後來的後來,很久以後,張娴個游戲白癡才知道,那光盤根本就是張廉廢棄不用,打算扔了的。他那會兒迷的是網游。張娴為此仇視了張廉整整一年,直到她那個渣哥哥大三那年給張娴寄來一份全套的某漫畫書,張娴才“原諒”了她那個無恥的哥哥。
張娴後來還專門買了那本女性心理學來看,了解甚深。卻未曾料到,正是因為那本書的積澱,讓張娴如今根本分不清自己對夏月然是所謂的愛情,還是只不過是同性依戀而已。她無法給自己定性,心中又卻是存着疑慮和恐懼,但是又不甘心因為幾句話,就和夏月然冷淡下來,于是很恍惚。
張娴固執的以為,不管那種感情到底是什麽,總有會清晰的一天。在沒有清晰之前,就該順其自然而不是刻意掐斷,沒必要因為別人一兩句閑言碎語就放棄自己的行為準則,更不能因為心裏那點不确定和恐懼而失去了一個真能讓自己動心的人。那時的張娴很傻很固執,也很天真。圖樣圖森破。所以她和夏月然一如往昔。
但是,和宋琦卻是真的開始有了裂縫。
“月然?”張娴暗自嘆息,暫時抛開滿腦子的宋琦,奇怪的看向身邊一臉冷淡的夏月然。
夏月然聽言這才看了張娴一眼,也沒說話。
張娴皺眉,十分不解,“你……這是在生我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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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然動動唇,卻沉默。那就是默認。
張娴見狀,覺得很莫名,“為什麽?”
夏月然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說因為自己覺得張娴跟自己不親密,反而跟宋琦關系更好?拜托,朋友間親疏當然各有不同!要真說張娴和宋琦關系好,那也只能讓自己自讨沒趣。夏月然一時沒法開口,猶豫了下,還是保持沉默。
“……”張娴開始心煩意亂,“夏月然,你別總這麽莫名其妙好不好!動不動就毫無緣由的生氣,我不可能每次都哄你。”
這話立刻讓夏月然怒氣陡升,“誰讓你哄了!”
夏月然陡然拔高的音量,讓張娴一驚,回過神來,卻更覺得煩躁,沉着臉說,“你沒讓!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多事!”
說完,拎起自己的包就走。
夏月然愣愣地看着張娴離去的背影,心裏堵着一口氣,委屈的紅了眼眶。張娴還沒這樣不耐煩過。即使以前偶有嫌棄夏月然總是太黏人,也只是很無奈的把夏月然安置在一旁,從沒像今天這樣不耐煩。更何況,張娴性子軟,每次和夏月然鬧別扭,先低頭的那個總是張娴。雖然,很多情況下,惹夏月然生氣的也是她。但是,張娴并不知道夏月然是因為她而生氣。
張娴先低頭慣了的,也鮮有真的和夏月然計較的時候。夏月然有時候也會哄哄張娴,但那種程度上即使夏月然不去哄,過個半天時間,張娴自己也就忘了,即使不忘也會被張娴抛開。她不是個喜歡跟人鬧矛盾的人。
但是,偏偏今天對夏月然表現的這麽不耐煩。夏月然一時呆愣在原地。
“夏月然!”身後有男生喊她,夏月然一愣,回頭見是同班的高志明,那個一直對她緊追不舍的男生。夏月然忍不住皺眉。
“你還沒走啊!”高志明高高大大的,倒沒有辜負他的名字。他難得看見夏月然沒和張娴在一起,連忙過來。以往只要夏月然和張娴在一起,高志明就總是碰壁,讓他很是不爽。他哥們兒都勸他要想追夏月然,就得先從張娴下手,閨蜜的力量是巨大的!可惜,張娴那裏根本就是一條死路。張娴看起來不溫不火,卻極難接近,高志明試了很多次,都碰到了軟釘子。張娴總說,“月然的事情,我不幹涉。你找我幫忙也沒用,而且,我不喜歡做媒人。你要真有心,就對月然用點心,別打這些歪門邪道的主意。真追到的話,我會祝福你們的。”
她說的太直接了,而且面帶微笑,看起來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讓高志明屢次碰到諸如此類的軟釘子。高志明和班裏其他男生一樣,覺得張娴冷,軟硬不吃,搞不定。請吃飯,拒絕;送東西,不收。他們都覺得張娴是個奇葩,但是張娴一開口,卻又溫溫和和,平日裏班級事務打交道時,也挺爽朗,就愈發讓高志明他們感慨不已。要不然,高志明也不會和魏旭成為難兄難弟。每次高志明想放棄夏月然時,看看那麽勇敢的魏旭,他就忍不住想堅持下去。魏旭連張娴的主意都敢打,為什麽他高志明不能追夏月然!
夏月然心頭攢着火,又被張娴弄委屈的眼眶還紅着,讓高志明看見了,當即很是心疼,緩了聲音靠近夏月然問她,“你怎麽了?”
夏月然深吸一口氣,又深呼吸一下,才讓自己不對高志明發火,淡淡的說,“沒什麽。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等高志明說話,轉身就走。
夏月然對高志明的态度,從來都是這樣,擺明了在拒絕。可是高志明也算是有耐心,盡管夏月然這麽冷,他也沒放棄。反正習慣了。見夏月然走了,高志明連忙追了上去。
“心情不好?為了什麽?別難過了,你這樣很讓人心疼。”高志明在夏月然身邊喋喋不休。夏月然猛地停下腳步,瞪高志明,“離我遠點!”
這是夏月然第一次對高志明發火。她一直很努力的讓自己不要顯得太另類,看起來效果也不錯。可是,今天顯然夏月然破功了。
高志明一愣,很是受傷。高大的男生一時又是覺得丢臉又是覺得難過,“月然……”
“呼——”夏月然深吸一口氣,發過火之後,也覺得自己不對,她煩惱的皺眉道歉,“對不起,我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靜。”
高志明知道她心情很明顯不好,畢竟也心疼她,怎麽也不忍心責怪夏月然,連忙說,“一個人會越待越難過的。我請你去唱歌吧!”
夏月然心情更不好,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心靜氣的對高志明說,“高志明,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喜歡你。你別在我身上浪費功夫了。別把同學關系搞得那麽尴尬好嗎?”
高志明瞳孔微縮,心中一痛,黯然的說,“就當是同學,我請你去玩,也沒什麽。你別想那麽多。”
夏月然見狀有些愧疚,她到底不如張娴那麽鐵石心腸,勉強對高志明笑了下,“不了,我沒心情,謝謝你的好意。”
高志明還想說什麽,擡頭望了一眼,卻忽然頹喪的嘆氣,“張娴來了,你更不會答應我一起出去玩了。”
夏月然一怔,心中陡然一跳,連忙轉頭去看,正看到張娴站在身後,默默地看着。
20 養成之路:吃一塹長一智【9】
高志明小聲嘟囔,“月然,真不知道你怎麽會和張娴成為閨蜜,她那麽悶!”
夏月然聞聲立刻回頭瞪了高志明一眼。高志明也立馬意識到自己在夏月然面前埋怨她閨蜜是件多麽傻的事情,連忙賠笑,“開玩笑啦!這不是看你不開心嘛!”
夏月然不說話。高志明看一眼夏月然身後的張娴,讪讪的跟夏月然告別。
高志明都走了,夏月然轉身看着張娴,不說話。她在等張娴第一個開口,從來都是張娴第一個開口。
張娴卻望着夏月然,神情莫測。她剛剛自己走了一會兒,都快到宿舍樓下了,又覺得自己不對。無論如何,不該在夏月然生氣的時候把她扔下不管。想了想,張娴嘆口氣,認命的回去找夏月然,她就知道夏月然肯定不會乖乖回來的。要是自己不回去找,夏月然指不定能在教學樓裏待到關樓!
可是回去就看見高志明在纏着夏月然。
張娴一向奉行對夏月然的感情方面不幹涉的态度,最讨厭聽夏月然那些桃花債,夏月然也很少跟她說。倒是埋怨過張娴的“不作為”,說張娴不幫她擋那些讨厭的人。
張娴只是笑笑,不答。其實,她一直都在,只要夏月然需要,随手一撈就能撈到身邊來。只是,張娴不知道,哪些人該擋,哪些不該擋。她把決定權交給夏月然,夏月然需要她來擋,張娴就一直在。夏月然不需要,張娴就是透明的,“不作為”的。可惜她不說,夏月然當然不會明白她這些心思。
夏月然固執的看着張娴,就是不肯先開口。張娴和她對峙半晌,心中無奈地嘆口氣,聳肩對夏月然說,“走嗎?”
夏月然“哼”了聲,這才慢蹭蹭地走到張娴身邊,挽住了她的手臂,昂着頭顱道,“走。”
張娴忍俊不禁。這個別扭的姑娘!
夏月然瞥眼看見張娴面上的笑意,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假裝沒看到,輕輕別過頭去,四下亂瞟。
張娴嘆口氣,邊走邊湊過去看夏月然,“還生氣呢?”
夏月然瞥了她一眼,“誰生氣了!”
“……”張娴抽了嘴角,輕咳了一聲答,“沒人!”
夏月然輕哼了一聲。
“高志明又約你了?”張娴忍不住輕聲問。
夏月然聞言蹙眉,随即瞪張娴,“你還好意思說!竟然丢下我一個走了!”
“咳,”張娴不好意思的讪笑,“我……這不是又回來找你了麽!”
夏月然頓了頓,這才咬唇笑,“算你有良心!”
張娴笑。
快到宿舍樓下時,張娴突然喊住了夏月然,“月然,我們……先別回宿舍吧?”
“要去圖書館嗎?”夏月然笑意盈盈,“一天不去圖書館,你就渾身不自在是不是?”
“哧——”張娴莞爾,“圖書館是大學的靈魂。咱們當然要深入其靈魂,吸取其精華了!”
“就你歪理多!”夏月然睨她一眼,拉住張娴的手,“走吧。”
“不,”張娴搖了搖頭,“這次倒不是去圖書館。”
“那去哪兒?”夏月然驚奇了,“你這個死宅,難不成是想出去玩?”
張娴眼波一轉,挑眉道,“我出去玩,你去嗎?”
“舍命陪君子!”夏月然欣喜異常,她早就想把張娴拖出去玩了。
“噗……”見夏月然大義凜然的模樣,張娴忍不住嗔她,“誰陪誰還不一定呢!”
“那你陪我好了!”夏月然見風使舵的功夫越發見長了,“好不好,娴兒?”
“去花園啦!”張娴牽起夏月然的手,“我有話跟你說。”
“咦,”夏月然看了張娴一眼,戲谑道,“去表白還是去約會?”
“你願意的話,就當成我約你去表白好了。”張娴從不肯在口頭上讓夏月然占便宜。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夏月然眸子倏然變亮,拉起張娴就往花園裏跑,直到跑到花園中心的涼亭才停下來,雙眸熠熠生輝,“快點表白!”
“噗……”張娴實在忍不住了,好笑之極的看着夏月然,“哪有逼着人表白的!”
“那可是你自己說的!”雖然本來就知道是張娴胡說,可是事到臨頭夏月然還是忍不住失落的情緒鋪天蓋地。
“表你個頭,”張娴捏夏月然寫滿失落的臉,“我只是心情不好,想過來散散步而已。”
“為什麽不好?”夏月然輕輕吐出一口氣,掩下失落,重又挂上笑顏問她,“你真的和宋琦鬧矛盾了,對不對?”
張娴悶着不答。夏月然笑了笑,也不逼她,只是靜靜等她說話。
“月然,”張娴沉默了會兒,問,“你對同性戀怎麽看?”
夏月然心頭一跳,不知道張娴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有點摸不清她的意思,猶豫又猶豫,笑說,“這個,咱們不是讨論過了?”
“天真,傻,各種形容詞,用來形容追求自我的人,這樣的人,大多以為只要靠自己的雙手,就能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張娴沒有回答夏月然的話,自顧說着,“我以前也以為,只要問心無愧,只要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等越長越大,才明白,原來無論什麽東西,都不是只靠自己就可以做到的。就像咱們總是強調合作共贏一樣,人群的力量是巨大的。要不怎麽說,人民群衆的海洋呢!”張娴自嘲的笑,“現在才知道,一個人要成為自己,是多麽偉大的事情。它需要源源不斷的勇氣,堅持不懈的恒心,和一顆金剛不壞之心。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非聖即賢。月然,我現在特別敬佩咱們宿舍樓的那兩個同性戀,和王群群學姐。至少,她們敢成為自己,能夠面對這麽多流言蜚語。”
張娴輕聲說着,夏月然靜靜的聽,看着張娴,聽她那些話,心中一陣陣澀然。她不知道張娴哪裏得來這麽強烈的感受,只是夏月然心裏清楚,她夏月然才是最想成為自己的那個人。她從來沒有勇氣跟人說,自己喜歡女生。當初和田怡然分手,真正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怯懦。田怡然大大咧咧,父母離異,所以她性子有些特立獨行,為人張揚又放肆。現在的夏月然多少有些當初田怡然的影子。當初的夏月然受不了田怡然不分場合的調戲和親熱,讓她終日提心吊膽,唯恐被人發現。再加上田怡然與不少男生女生暧昧,夏月然忍受不了,最終分手。當初的确很喜歡田怡然,一邊惶恐,一邊享受田怡然帶來的刺激,夏月然矛盾糾結了很久,即使後來分開,夏月然也一直很欣賞田怡然的勇氣和自我。只不過可惜,田怡然這人太自我了點。她不懂得如何去愛別人,甚至不懂得如何愛她自己。那時的夏月然缺少的,正是一份敢于自我的心。離開了田怡然,她才慢慢學會做自己。但到底怯懦多占上風。張娴這番話字字說到她心裏,讓夏月然幾乎屏住了呼吸,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張娴。
21 養成之路:你來我往
張娴要的,卻并不是夏月然的回答。也許,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
夏月然看着張娴唇角幾不可見的那抹淡笑,摸不清張娴的心緒。但總歸,這時的張娴,心情不好。夏月然沒來由的心疼,輕輕抱住了她,“張娴……”
張娴一愣,輕輕吐出一口氣,任由夏月然擁抱,“嗯?”
“別去管別人吧。‘別人’那麽多,我們怎麽管的過來呢?有那麽多‘別人’,要是一人提一個要求,都夠你累死的了。”
“噗……”張娴聽言笑出聲來,“月然,你這……簡直就是偷換概念強詞奪理嘛!真正得罪‘別人’的,只需要一件違背社會公德的事情就夠了,哪兒用得着每人給你提要求啊!別人也不在乎啊!”
夏月然偷笑,松開張娴望着她,趾高氣揚的說,“過我自己的日子,當然要按我的邏輯來啊!”
“……”張娴啞然,看看夏月然那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張娴忍不住想笑,卻又感慨不已。夏月然有時候就是會有這種霸道又幼稚的宣言,讓張娴哭笑不得,卻也完全不能辯出對錯來。她不知道,這些是曾經夏月然最缺少的東西,是田怡然留給夏月然的永遠都抹不去的東西。
“好啦好啦,都是你的理!”張娴無奈至極,卻忽然打了個噴嚏,“這都快秋天了,我還是花粉過敏麽?”
夏月然說,“我這麽一朵光鮮亮麗的花兒站在你身邊,你想不過敏都難!”
正揉着鼻子的張娴聞言擡頭看了眼夏月然,故作正經地皺眉,“沒錯,就是你這朵花太會招蜂引蝶了!快,趕緊離我遠點!”
“張娴,你想死是吧!”夏月然聽言黑了臉,氣呼呼的瞪着她。
張娴自顧一邊揉鼻子一邊笑,不搭理夏月然。
夏月然“哼”了聲,拉起張娴,“快走啦!不然,你要是真過敏就慘了!”
“有你在,我到哪裏都躲不掉。”張娴嘴壞的故意埋汰夏月然,夏月然橫了張娴一眼,怒道,“那你自己回去!省的在這裏礙眼!影響我招蜂引蝶!”
張娴“撲哧”一笑,拉住夏月然的手臂,邊扯邊走,“哎呀,夏花花同學,你還是趕緊跟我走吧!不然,留在這裏,被什麽狂蜂浪蝶給咬了,就不好了。”
夏月然想瞪張娴嘴壞,可是又看她一臉打趣的模樣牽着自己的手,夏月然低頭瞥了眼自己被張娴握在掌心左手,抿抿唇,卻沒抿住唇角的那絲笑意。“哼!”不甘心就這樣被張娴口頭占便宜的夏月然,故作不屑的“哼”了聲。
“咦,夏花花……”張娴好像突然對這個稱呼尤其感興趣,嘀咕道,“這個稱呼多有愛,多符合你啊!月然,”張娴突然轉頭對夏月然正色道,“本尊決定為你賜名,夏花花!從今以後,你就是花花同學!”
“……”夏月然一臉抽搐,“什麽?”
“夏花花!”張娴臉笑成一朵花,喜滋滋地對夏月然說,“花花,花花,花花!”
夏月然深呼吸一口氣,又深呼吸一口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張娴!”
高分貝的爆破音震得張娴腿一軟,剛要撒手跑,夏月然順手攥住了張娴的手,“你不想好了是不是!你才花!你全家都花!張花花!”
“哎呀媽呀,”張娴堵着耳朵,死不悔改的跟夏月然犟嘴,“我充其量就算一棵草,你才是花!這點,你可以去找那個很仰慕你的小學妹,叫什麽來着……”
張娴還在想,夏月然已經陰測測的笑,“張草草!”
“……”這下,輪到張娴一臉抽搐,“什麽?!”
“你敢叫我夏花花,我就叫你張草草!”夏月然牙縫裏擠出字來,惡狠狠地瞪着張娴。
“……”張娴默默地看了夏月然一會兒,“草”這個詞兒,在這個不純潔的年代,實在有太多別的不和諧的引申義,讓張娴渾身直打顫,“草?”
“草!”夏月然好像也突然意識到這個發音可以更有深意,瞬間釋然了,媚眼一挑,摟住張娴的腰,“娴兒,本宮賜你新名,還不跪下謝恩!”
“謝尼妹!~”張娴臉比鍋底還黑,“你個無節操的……你才草,你全家都草!”
“信不信我賞你三丈紅?”夏月然放在張娴腰上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摟為捏,拇指食指中間捏着張娴腰上的嫩肉,十分不善的威脅她。
“……這下,你是名副其實的花妃娘娘了!”張娴睨她一眼,“請代我向你全家致以最真切的問候!花花娘娘!”
“咱倆誰跟誰啊,”夏月然滿不在乎的挑眉,“我全家,早晚也是你全家。同理,你只需要好好問候岳父岳母,我就心滿意足了。”
“……哈?”張娴一臉扭曲的望着夏月然,“岳父岳母?”
“當然啊,”夏月然一臉偷腥成功的得意樣,“我是她們的女婿嘛!”
不知道為什麽,聽夏月然本是打趣一樣的這話,張娴心裏猛地一跳,怔怔的望着她,半晌不語。
“喂!”夏月然不經意說出這些話,心裏實在忐忑,又見張娴發怔的模樣,登時心裏一緊,唯恐被張娴發現了什麽,連忙啐她道,“幹嘛這樣看我!開玩笑不行啊!小氣鬼!”
張娴陡然回神,控制不住的臉上爬過一抹紅雲,卻扭過頭去不讓夏月然看見,故作不屑的冷哧她,“就你,還女婿!你要是敢這樣跟我爸媽說,都不用我爸媽動手,你這嫩胳膊嫩腿的嬌弱大小姐,我哥一拳頭就把你拍飛了!”
“飛也要拽着你一起飛!”夏月然牛氣哄哄,“那不然,讓你做我爸媽的女婿好了,我家裏沒有兄弟姐妹,沒人打你!”
“……”張娴忍不住又是心裏一跳,猛地回頭去看夏月然,“真的?”
夏月然被張娴突然看起來認真的樣子吓了一跳,眼神閃爍的望着她,猶豫又猶豫,半晌,含糊的開口,“當然是假的!”
張娴本就後悔自己突然這麽突兀的去問她,但夏月然這麽一說,反倒讓張娴心裏一陣失落,卻撇嘴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夏月然偷偷看了張娴一眼,“再說,就算我真的願意,你敢嗎?”
22養成之路:向左向右【1】
彼此試探,你來我往,欲說還休。
明知道很暧昧,卻不知該何去何從。未來太飄渺,明天都不知道什麽樣,又能拿這份暧昧怎麽樣。
夏月然問張娴敢不敢,張娴也該問問她敢不敢。
敢嗎?
有什麽不敢。
生年不過百,常懷千歲憂。不如及時行樂,遇到了,就該珍惜,不是嗎?
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就不免各種胡思亂想瞻前顧後。
好朋友,閨蜜,是個很好的界定詞和保護傘。得不到,就談不上失去。夏月然粘着張娴,渴望得到,卻又不敢得到。誰心裏沒有幾道疤,幾個傷口。只不過,夏月然的傷口顯而易見,有跡可循。但是,她不知道張娴曾經經歷過什麽。說是好姐妹,實際上,卻根本都沒有互相真的深入了解過。張娴從來不問夏月然的家,過去,曾經,也從不對她說自己的過去,曾經。
開不了口,問不出什麽,又何必非去揪着那些虛渺的東西不放?最重要的,是現在和以後,是每一個兩人能相處的今天,不是嗎?
這樣詭異的好朋友,彼此所知甚少,卻形影不離很是契合。
她們之間,有種微妙的氣場。夏月然感覺得到,張娴也不例外。只是這種氣場又能代表什麽?彼此是那個對的人?每份愛情的開始,都會覺得彼此是那個所謂“對”的人。可也許,只有天才知道,這份“對”到底是真的對,還是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幻想和強詞奪理自以為是。
夏月然開着似是而非的玩笑,張娴第一次保持沉默。
兩人之間,第一次出現令人不安的寂靜。
相握的掌心裏,漸漸滲出汗來。本來很相合幾乎融為一體的的兩只手,卻突然那麽明顯的感知到彼此的存在。終于知道,那是兩只手,是不一樣的個體主動相牽才讓人有種成為一體的融洽感。無意識,便不分彼此,只是自然而然的相合,相牽。可當她們意識到兩人其實都是獨立的個體時,牽在一起的手,竟然反倒不那麽融洽。
也許是個分界線。量變和質變的過程,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暧昧到一定份兒上,是到了做抉擇的時候了嗎?
夏月然也沉默下來。
是要你退我進躲來躲去不與交鋒,還是大打太極含糊其辭保持現狀?又或者,只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當然第三種狀态是最理想的狀态。不刻意,甚至不知不覺,只是到了那個點,所以就在一起。但,哪怕是水到渠成,也總得有人捅破那層薄薄的紙。
人類邁出的每個第一步都是偉大的,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那代表着新生。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是新生。誰來做她們之間的阿姆斯特朗。
張娴笑,登月嗎?看來,自己有機會成為新世紀的阿姆斯特朗。
她停了下來,“月然。”
夏月然站定不動,等她說話。
張娴看着她,問,“你是真心問,還是開玩笑?”
夏月然剛想說話,張娴又補充了一句,“我的答案沒有敢不敢,只有願不願意。願意,就什麽都敢。不敢也敢。那麽,”張娴望着夏月然,“你又是在口沒遮攔開玩笑嗎?”
夏月然突然笑着沉默。沒得到的時候,總想着不放手。有機會決定要不要的時候,又忍不住猶豫。她給不出答案。
“這樣也好,”張娴笑,“畢竟,我們還嫩。”
夏月然驚愕擡眸。
“也許可以試着努力,一起畢業,一起工作,一起試着走下去。這樣當然很好。但是,明天的事情,誰知道會是什麽樣呢?”張娴輕輕說,“我累了。心境不如從前,暧昧也就失了滋味。不如,就在你想清楚之前,斷了這損人不利己的暧昧。”
“……”夏月然皺眉,“張娴,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厭倦這樣的相處模式了。”張娴輕笑,“一直都是厭惡和誰暧昧不清,也一直厭惡總是和別人暧昧不清的人,從來都是拿責任心和與人交貴在誠的标準來要求自己,想做個安寧的人,要做的事情,要走的路,也許不能完全看得通透,但至少清楚明白。清楚簡單的過日子,才最幸福。可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扮演的,都是令自己深惡痛絕的那個角色。可是因為,這個人是你,又讓人欲罷不能。就像吸毒,”張娴撇嘴,“難怪戒毒這麽難。但,總歸還是要戒掉的,不是嗎?這也不是個事兒啊!”
“你……到底想說什麽?”
“其實,你心裏清楚。”張娴固執的像頭牛,“你不明白,只是因為你不想明白。你放不下我,靠近我,因為我可以讓你開心,讓你無壓力。你喜歡這樣的相處。但是,只要我向前垮一步,你就開始猶豫,開始往後退。可惜你不知道,以前是無心插柳,我并沒有真正意識到這種相處算什麽,所以也意識不到你的進和退。但,人總有豁然開朗的那一天,對不?不喜歡做個糊塗人,也許感情這種事情,并不能讓人全部搞清楚明白,但至少大方向是明朗的,對不?”望着夏月然閃動的目光,張娴嘆氣,“我只是遲鈍,真的是遲鈍,這點我承認。可是,遲鈍不等于傻。懂嗎?”
“總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夏月然突然一笑,“我早知道你是這性子。還以為你得再笨上個幾千幾百年呢。”
“積累了一定的量,開始質變的時候,總有一些催化劑。這玩意兒叫做思考和回憶。”張娴自嘲的笑,“你若即若離,忽遠忽近……”
“你也一樣。”夏月然打斷她的話,“不是我一個。”
“我要是說,我的态度,是因為你的态度呢?”張娴盯着夏月然的眼睛,“随着你的态度而改變。”
“不信。”
“哈!”張娴忍不住笑,“嗯,沒錯,不信的對。一部分因為你,一部分因為自己。怎麽可能全是外在因素,最重要的還是內在原因嘛!內在矛盾才是事物發展的根本動力呀。”
“變聰明的你,一點都不可愛。”夏月然撇嘴。
“沒用腦子的時候,我也不傻。”張娴嘴角有些抽,“只不過認真想了之後,會看得更清楚。”
“你看清楚什麽了?”夏月然不以為然,“你笨的要死。”
“至少,”張娴松開了夏月然的手,“看清了,你的态度。”
“放不得,近不得,留戀某種情緒卻又不願讓自己陷于這種情緒。”張娴轉身走,“我覺得這是你,可是說出來,又覺得,它好像在形容我自己。”
“順其自然,不好嗎?”夏月然輕聲說。
“順到一定程度,總有一個質變的轉折點,不是嗎?”張娴沒有回頭,“反正,我是到了這個臨界點了,至于你怎麽選擇……猶豫也好,怕也好,最終終會有個答案的。答案美不美,都無所謂。我只知道,我必須改變這種狀态了。而且,”張娴走的遠了些,“我願意做阿姆斯特朗,楊利偉或者景海鵬都行。你和我的選擇一樣,當然最好。不一樣,那,也只能遺憾。但,無論最後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都選擇放棄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