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她,所以夏月然就直接說,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麽。
是這樣麽?
幾乎要把下唇咬出血來,張娴忍不住擡手捂住口鼻,不能,絕不能哭出聲音來。她才沒有這麽脆弱。張娴一向是最堅強的,不是嗎?
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裏,将抑制不住的低低抽泣聲掩在枕頭裏,拉過被子,蒙上頭。一層又一層的消音。她慣常用這招遮掩哭泣。在家裏時,她總能夠做到面無表情的靜靜落淚,沒人能看出絲毫異樣,張廉都幾次三番被她糊弄過去。有時候,張娴自己都會懷疑自己那些眼淚到底為什麽會冒出來。她不是早已經習慣委屈、争吵和忍耐了嗎?為什麽即使心中都已經麻木,眼淚還是能夠肆無忌憚?
她的哥哥張廉,是個好哥哥。每當父母争吵時,幼時的張廉會自己一個人逃跑,落下張娴一個人在家裏,傻傻的望着爸爸媽媽争吵不休,然後自己再被又哭又鬧地媽媽鄙夷嫌棄。可是年紀稍大一點,張廉會拉上張娴一起摔門而出,“你們吵完,我和妹妹再回來。”多少次,她被張廉的大手拉着,站在大街上,有時候是酷暑,有時候是寒冬。
後來,就漸漸習慣了,也麻木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心中并沒有感覺,還是忍不住流淚。興許,因為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這也是她好靜的最大原因。張娴怕吵鬧,怕噪音,怕大聲喧嘩。她習慣靜靜地聽,微笑着看水看雲看藍天,那些東西讓人寧靜。
活着,本來就有諸多煩惱。可那又如何?總歸是要苦中作樂,安寧幸福地生活才好。
日日長大,張娴也越來越學會接受現實。再回家看到爸爸媽媽争吵,她會安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然後打開電腦戴上耳機,阻隔掉一切外音。有些東西是她無力改變的,又何苦為自己無能為力的東西苦惱?總有別的樂趣和幸福。
她總是找得到。
可惜,張廉不是。張廉只對張娴好,對爸爸媽媽态度很差勁。甚至,張廉對女朋友的标準也很苛刻,他花心,三天兩頭換女朋友,那頻率幾乎和崔成浩有一拼。張娴不知道這些,她唯一對張廉不滿的是他對父母的态度,雖然她對父母也很無奈。爸爸媽媽經常不在家,難得在家一次,就總是不斷地各種吵,尤其是媽媽,喋喋不休憤慨怒叱,強大的怨婦氣場讓人很是頭大。
每次張娴說張廉不該對爸媽那種态度時,他也只是呵呵的笑。張廉很寵張娴,無論張娴怎麽瞪他斥責他,他總是嬉皮笑臉點頭附和,鮮少反駁。可有一點,張廉總會折騰張娴讓她做家務。
不過,不可否認地是,張廉是個好哥哥。張娴很愛他。她不想讓張廉為自己操心,因此從來不跟張廉說自己的苦惱,也從不在張廉面前哭泣。什麽事情都盡可能自己獨立完成。
這反倒讓張廉很失落。張廉不止一次地說她,“小妹啊,你越長大就離哥哥越遠了啊!整天繃着臉,還越來越悶,以後可有哪個男的敢娶你啊!”
張娴充耳不聞,将張廉視作空氣直接忽略掉。
見張娴這樣,張廉又會過來谄媚,“我妹妹這麽好,肯定能找個好男人的!誰要是敢對你不好,有哥哥給你撐腰!哥哥要他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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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哭了好一會兒,張娴哭着哭着想起了張廉,心頭一委屈,暗自撇嘴無聲喃喃道,哥,我被人欺負了……
随即又哭着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好沒出息。擦了擦眼淚,張娴偷偷緩慢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拿出手機,盯着夏月然那幾條短信,心裏又是一陣陣發疼。
猶豫半晌,大拇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好大一會兒,張娴鼻尖又是止不住一陣酸澀,寫了一句話,點擊發送。
“對不起。你放心。晚安。”
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以後不會了,你放心。晚安。
這是張娴的意思。發完短信,張娴怔怔地望着手機,她有些想放棄可又舍不得的在等着夏月然回複。
夏月然哪裏就睡得着。她還在生張娴的氣。張娴竟然也沒哄哄自己,夏月然更是氣悶。
她只是閉着眼睛在假寐。看到手機震動,夏月然心頭一跳,慌忙拿過來看。果然是張娴。
看着屏幕上閃爍的“笨蛋”兩個字,夏月然忍不住一陣開心雀躍。張娴絕對不會知道她在夏月然手機上的備注竟然是這樣的。
點開來看,夏月然不由眉眼一彎,唇角帶了笑意,可還是負氣地“哼”了聲。
還知道道歉!這個笨蛋。
“對不起,下午不該沒回你,以後不會了,你放心。晚安。”
這是夏月然理解的意思。
雖然還想再傲嬌一下,但是見張娴道歉了,夏月然心中歡喜,撇了撇嘴,眉眼帶笑地發送短信回,“知道就好,下不為例!晚安。”
然後扔了手機,抱住抱枕唇角帶笑地入睡了。
可張娴看到這八個字,心裏一咯噔,忍不住一陣悲涼。随即用力的握拳,指甲陷入掌心也不覺得疼。無奈地自嘲苦笑,張娴關掉手機,閉上眼睛安靜的躺着。
“下不為例”,好,聽你的。絕對沒有下次。
作者有話要說:咳,那啥,軟萌妹紙們不許暴躁!咱們要穩住!~~~~
31養成之路:秋後算賬
早上不過五點鐘左右,張娴就醒了過來。只是覺得面上發緊,估計是哭腫了眼睛。這要是讓宿舍的人看見,指不定又得被逼問成什麽樣呢。尤其是,不想讓夏月然看見。
靜靜地在床上躺了會兒,張娴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悄無聲息的,連跟她床鋪相連的宋琦都絲毫沒有感覺。
直到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張娴才偷偷松了口氣,開始洗漱。不過一會兒工夫,搞定自己,張娴又蹑手蹑腳地去收拾自己的包,還沒剛剛走到夏月然床頭,忽然聽到夏月然半醒未醒的喊,“娴兒,我看到你了……”
張娴心裏一咯噔,當即僵在了原地。又不敢回頭,只自顧低着頭小聲說,“還早,你好好睡。”
哪料床上的夏月然忽然有了動靜,翻了個身子,半睜着迷蒙的眼睛,趴在床上噙着笑意看着張娴,“娴兒,你上廁所啊……”
“……”宿舍裏的程敏和宋琦還在睡覺,張娴唯恐夏月然把這兩位大小姐再吵醒,連忙應付的“嗯”了聲。
夏月然其實是迷迷糊糊的,昨晚睡得很晚,這會兒還正困,根本都分不清現在是做夢還是現實,聽張娴讓她繼續睡,她倒是乖順,翻了個身,窩在被子裏繼續睡去了。
再聽不到身後的動靜,張娴才敢回頭去看,卻見夏月然竟然唇角殘留着笑,美滋滋的睡着。見她這樣,張娴心裏百味陳雜。又覺得她可愛,又為自己覺得悲哀。竟然還忍不住跟着帶笑的夏月然笑了起來,随即無奈的搖了搖頭,暗自嘆了口氣,收拾好東西,悄悄推門出去。
唉。夏月然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張娴心裏苦笑,這家夥神經大條的什麽地步了。揉了揉臉,在小湖邊坐了很久,面色漸漸好了起來。還沒剛想去吃早飯,就接到夏月然的電話,張娴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夏月然怒氣沖沖的聲音,“張娴你竟然自己一個人跑了!你敢不等我!你在哪兒!”
“……”張娴被她吼的一愣一愣的,然後呆呆的回,“在……湖邊……”
“在那兒等着!”夏月然好像真的生氣了,竟然說完就直接“啪”一下挂了電話。
張娴有些淩亂的看着掌心裏的手機,這……到底是想幹什麽……她只是想安靜一會兒,不要讓人發現自己那雙不能見人的眼睛而已啊……
忍不住嘴角有些抽。張娴嘆了口氣,幸好被自己揉到現在,已經揉的差不多了。夏月然要來……張娴有些忐忑,她會不會說些不美好的話?或者,會舊事重提,告訴自己不要再提昨天的事情?又或者,過來跟自己秋後算賬?
哎呀,夏月然那人還真幹得出這事兒來。
她這裏還在忐忑,夏月然已經黑着臉,遠遠地跑了過來。
嗯,夏末的季節,夏月然穿的跟個仙女似的,竟然還散着披肩發,米色連衣裙襯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遠遠望去,還真是讓人移不開眼。可她那張陰沉的臉,實在讓人……心裏不免打突。
“月然啊……”張娴連忙站起來,強自撐出笑意,遠遠看着她,十分親善地喊。
“你昨天才跟我道歉,今天就敢一個人跑,張娴,你好本事啊!”夏月然氣的咬牙切齒,她迷迷糊糊中還夢到和張娴一起去吃小籠包,誰知道醒來睜開眼一看,床上的張娴早就沒了影!害的她的小籠包都沒有胃口去吃了。
果然提到了昨天的事情。張娴緊張的有些無措,咬了咬牙,看着夏月然說,“對不起……我……以後真不會了。你放心好了。”
“哼,你是不會了,”夏月然冷笑着看張娴,“你已經不用不回短信不接電話了,你這不是直接扔下我,直接跑了麽!”
“……”張娴一時有些懵。怎麽自己的罪名又多了一條?是了,昨天還有一件事兒得罪了她——沒及時回短信和接電話。張娴有些局促,摸了摸額頭,歉意的說,“對不起啊……我手機靜音,沒看見……”
“那今天呢!”夏月然就不明白了,明明是這個家夥跟自己表白的,為什麽反倒成了自己追着她跑!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今天?”張娴驚訝地看着夏月然,“我接電話了啊……”
“你偷吃了我的小籠包!”夏月然理直氣壯,“酥肉餡兒和豆腐餡兒的!你得賠給我!”
“……怎麽可能!”張娴更加驚訝了,“我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什麽時候偷吃了你的小籠包!”張娴見鬼一樣看着夏月然,“昨天也沒見你買包子啊!而且,就算你昨天買了,這麽熱的天氣,放了一夜,也不能吃了。”
“你還沒吃飯?”夏月然皺眉,“那你在這裏幹什麽?”
“……”張娴眼神飄了飄,望着湖面半晌,道,“晨練。”
“……請找個比較符合實際的借口來騙人好嗎?”夏月然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你在湖邊晨練?”夏月然掃了眼腳下的石階路,“這種地方?”
“視野開闊,空氣清新,氣候溫和濕潤。”張娴一本正經,“我在散步。”
夏月然挑眉,“大早晨你跑過來散步,确定不是夢游?”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張娴誇張地睜大眼睛,“你千萬別對旁人說!不然會吓到人家的。”
“……”夏月然腦門上開始爬黑線,“張娴!”
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得張娴又是一哆嗦,“幹嘛一驚一乍的……”
“你有事瞞着我,”夏月然一臉正色,“你幹什麽缺德事了?”
“……昨晚去誘拐良家少女不成,今早醒來甚是遺憾。”
“尼妹!”夏月然狠狠瞪了張娴一眼,“好好說話!你再胡扯,就賠我的小籠包!”
張娴猶豫了下,“不如,我現在請你去吃小籠包好了。”
“……”夏月然氣悶。見張娴又實在不願意開口,她也不好再強逼,只是心裏着實不痛快。于是擡起下巴睨張娴,“請注意用詞,是‘賠’,不是請!說的好像我賴了你似的。”
“……”張娴捂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偷吃了你的小籠包……你要知道,我不喜歡吃肉,尤其是你的酥肉餡兒包子……”
“不喜歡,你還跟我搶!”夏月然更生氣了,“吃豆腐就算了,還連我的肉餡兒一起搶了!你真是壞透了!”
“我……”張娴還想争辯,又實在覺得無力。她真的是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連水都沒喝一口。怎麽可能吃了夏月然的小籠包!
“不要狡辯了!”夏月然頤指氣使,“我親眼看見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不承認?”
“上帝……”張娴郁悶了,“且不說我吃沒吃,只是你親眼看着,那也能叫‘偷吃’?”
“我說偷吃就是偷吃!”夏月然擺明了胡攪蠻纏,誰讓張娴不跟她說實話,讓姑娘心裏十分不順暢,“怎麽,你有意見?”
“有……”
“有也不許提!駁回!”夏月然斬釘截鐵地打斷張娴的話,十分具有領袖風範的揮了揮手。
“……那我還是請你去吃包子好了……”誰讓她是氣弱的那個呢……張娴哭喪着臉,深刻覺得,這是夏月然在秋後算賬。
“是賠!”
“……好,賠……我賠你該死的酥肉餡兒包子……”
“還有豆腐餡兒的!”
“……”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食堂。買了兩大籠包子,還有豆漿,夏月然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張娴看看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親眼看着我偷吃你包子的?什麽時候?”
正咬着包子的夏月然一頓,擡眸掃了眼張娴,“昨晚。”
“昨……晚?”張娴很是訝異。
“沒錯!”夏月然提起來又有些生氣,“我好不容易夢到一次我最愛吃的酥肉包子和豆腐包子,還沒來得及吃呢,就沒有了!我一擡頭,就看見你在那兒吃的歡!一點都沒顧及到我!”
夏月然說的一臉憤慨,好像張娴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噗——”張娴一口豆漿全噴了出來,哭笑不得的看着夏月然,“……月然啊……你簡直就是……仙女啊!”這樣都能算成自己偷吃!
“更過分的是,你偷吃完我的包子,還去誘拐良家少女了!”
“……你這都是什麽夢……”張娴嘴角抽搐,十分無力。
“前面是我夢到的,後面是你自己招供的。”夏月然吃的十分開心。
“……”張娴動動唇,用膜拜的眼神望着夏月然。果然,這姑娘要想秋後算賬的話,真是神都阻擋不了她啊!
可偏偏,她張娴還就喜歡上了這個不能用常理忖度的經常胡攪蠻纏不講理的神經質姑娘……
天要亡張娴,誰敢讓她安生地活下去……
32養成之路:曲曲折折【1】
秋季運動會的準備工作緊鑼密鼓地張羅開了。
夏月然最近非常的忙,張娴也好不到哪兒去。學生會文藝部的成員都在為運動會的開幕式各種忙,要求每個系、班級都要上報節目,由文藝部和學校相關部門老師共同監督,一輪又一輪的篩選節目。
張娴雖然已經不是學生會的了,但可憐她在校報。運動會算是學校每年較大的“盛事”了,為了給運動會造勢,校報派人及時追蹤開幕式節目的排練進度和各系運動員的層級篩選進程。學生主編淩宇如今大四,各種事情都幾乎撒手不怎麽管。按資歷排,接任下一屆主編的人該是如今大三的副主編王群群,可惜,王群群因為性取向的問題不被看好。雖然淩宇和王群群是好“哥們”,也很認同王群群的能力,但是校報主編任免工作都是要通過校相關領導同意,然後才能正式下發聘書。王群群不可避免的被校領導給刷了下去。正巧淩宇看好張娴,有意培養她,這點校報裏的人都看得出來,張娴自己也覺察得到。可是,說實話,她有點不想幹。
校報相比學生會,機構要簡單許多。一個主編,兩個副主編,接下來是三個部門:采編部、設計部、實踐部。作為采編部部長,平時只要負責寫寫文章,管管那些學生編輯和記者,監督下投稿過來的文字就好,再由和張娴同屆的設計部部長吳青安排人員進行版面設計和排版,最後一系列工作完成之後,交由張娴最後把關審核一遍。張娴只需要在正式發表之前拿給淩宇過目,再在每期的報紙樣刊出來之後交代實踐部及時把報紙的印刷和分發工作完成就好,這日子其實很令人滿意。倒是淩宇這次攤子一甩,全扔給了張娴,讓張娴幾乎忙到頭暈眼花,甚至有幾根白頭發都要冒頭了。尤其是運動會這種當口,首先要協調好記者部和編輯部的工作日程,然後再安排人員分別跟蹤報道開幕式和運動員的準備工作,更苦逼的是,為了大局着想,也為了和諧校園的主旋律,就必須要去采訪校領導,然後寫一些非常官方其實根本就是白白浪費報紙版面根本就沒有同學去看的報道。這是最令人無奈的一項工作,但同時也是最難的一項工作,畢竟那是領導,張娴可不敢馬虎大意。
幸好還有兩個副主編從旁指導,名義上說是兩個,其實只有一個王群群。王群群知道自己不會成為下一任主編,倒也不以為意,反倒是看着整天累的幾乎脫線的小學妹,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至于另一個副主編,張娴自從來到校報,就沒怎麽見過他露面。據說,那家夥自從知道王群群學姐是同性戀之後,幾乎就很少再進入校報的核心工作裏來,基本就可以算是打醬油的。連名字叫什麽,張娴都沒記住,只是知道當初為了追王群群,那男生非常積極向上,有王群群的地方必有他。于是一路暢通,被淩宇看中提議做了副主編。當初淩宇也有些成人之美的意思,兩個副主編一男一女,最好能成男女朋友,搞一對鴛鴦夫妻檔出來。可惜沒料到王群群後來出櫃了,那男生深受打擊之後,就再也沒有曾經的“風采”,對校報也不怎麽熱心了。張娴沒怎麽打聽過,但是關于王群群的“傳說”已經是校報裏公開的秘密。
張娴對王群群很尊敬很有禮貌,雖說同在校報,但作為由淩宇暗中指定的下任接班人,張娴其實對王群群學姐有些怵,總覺得是自己搶了別人東西一樣,雖然張娴根本對接任主編興致不大,但是也因此不怎麽和王群群有接觸。
王群群對此也從來沒表過态,她只說也挺看好張娴的,某次內部會議上,竟然在淩宇透露過相關任免人選推薦意向後,一臉笑意地對張娴眨了眨眼,說好好幹。張娴很是驚訝,唯有連連點頭,說感謝學姐。平時看王群群的表現,張娴有時候覺得,她跟夏月然一樣,也是個沒節操的。但也只是自己瞎嘀咕,畢竟是學姐,張娴從來對自己關于王群群的态度三緘其口,頂多就是“挺好,挺令人佩服”這句話。她太會明哲保身了。也許,這也是讓淩宇選擇她擔任下任主編的最大原因,明哲保身的人懂得顧全大局。在大學校園裏,多的是激進分子,校報要保持平和風,展現和諧向上的主旋律,不能走偏,因此也就需要一個穩重能忍的人主持。張娴雖然尚且青澀,但是她身上有這種隐忍的品性。相比之下,王群群雖然保持沉默,但她并非隐忍,王群群的文字總是犀利甚至略帶些陰暗系風格,她人雖算不上尖銳,但也絕不是平和。畢竟一個只為了擺脫某個男生的死纏爛打就敢于當着校報全體成員的面出櫃的人,心裏熱血不足是扛不起這膽子的。
而今,竟然是由王群群來指導張娴,張娴心裏一陣陣打突。她不喜歡太尖銳或者太強勢的人,王群群雖然算不上很尖銳,但強勢是多多少少有一點的。不過,無論如何是自己的直系“領導”,張娴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聆聽教誨。
夏月然正在坐鎮彩排現場,最後拍板決定到底篩選哪個節目。得了空隙,夏姑娘忍不住有些想張娴,就給她發了短信。她知道張娴也忙,“娴兒,你忙完了過來接我!不想再跟這些混小子一起出去腐敗了,我快累死了。”文藝部的人最近是真的各種腐敗,彩排期間,他們幾乎每天離開現場之後都要去飯店,說是“犒賞三軍”。夏月然當初也只是說着玩,哪料顧辰當了真,說文藝部的人最近特別辛苦,于是他和各部長輪流做東,請大家吃飯。夏月然剛開始還好,可是接連幾天這樣,她就扛不住了。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張娴。每天幾乎白天很難回宿舍,大多數時間花費在彩排室裏,晚上等她回來,宿舍的人都睡了。只有白天上課的時候可以看見張娴,偏偏張娴也累得不輕,上課時默默不語,一下課趴桌子上就睡,夏月然都沒機會跟她說話。可也知道她跟自己一樣忙,不忍心打擾她。
夏月然哪裏知道,張娴其實并沒有累成那樣。她只是故意在躲夏月然。張娴想冷靜一段時間,讓自己放平心态。畢竟看夏月然的意思,是想和她向以前那樣做好朋友,閨蜜。可惜,她自己心态一時間難以擺正,每天又不得不見到夏月然,于是就各種裝睡,盡量避免和夏月然接觸。
“今天事情有點多,晚上要去采訪一個領導,可能沒法去找你了。”張娴發完這個短信,愣了一會兒。她有些嘆息,既然拒絕了自己,為什麽連點喘息的空隙都不給自己呢?有些事情,真的很難頃刻間就恢複如初啊。
夏月然已經回了評委席,看到手機震動正開心,打開一看,卻黑了臉,“那我去找你!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也累的不輕,早點回宿舍休息吧。”
夏月然看到這條短信,頓時咬牙。她覺得,張娴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兒?都快半個多月沒時間好好說會兒話了,張娴就一點都不覺得不好?
夏月然有些惱。正在彩排小品的同學表演完後,見幾個觀衆席都已經被他們逗的捧腹了,這才有些安心。可一轉頭看到臉色陰沉的文藝部部長,幾人心裏忍不住一咯噔。
“效果不錯,回去改一下劇本裏的幾個臺詞,”夏月然壓着心中不悅,翻了下手裏剛剛做記錄的劇本,都沒有笑容,“注意體現‘和諧校園青春運動’的主旋律,語言不要過于俚語化,不然可能觀衆不能理解。”夏月然說完,将手裏的劇本合上,“這個節目,先保留下來。”
保留——即是暫時過關。
幾個表演完的同學一時覺得心裏七上八下,夏部長看完他們的搞笑小品臉色那麽難看,竟然還保留了他們的節目!真是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女人。
夏月然沉着臉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再也坐不住了,于是起身出去給張娴打電話。
“你要忙到什麽時候?”夏月然語氣不好,然後聽到手機對面傳來的聲音,“同學你好,小學妹可能要忙很久,不知道你找她有什麽事?”
夏月然聞聲皺眉,這聲音不是張娴。她拿下手機看了眼號碼,沒有錯,就是張娴的號,于是禮貌的回問,“請問你是?”
“王群群,張娴的學姐,正在忙着調/教這固執的女人,”王群群挑着張娴的手機,一手用力壓制住張娴,将她牢牢困在座位上,一手忙着接張娴的電話,“同學如果沒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請暫時不要來打擾她。”
說完,直接幹淨利落的挂了電話,順手揣進自己口袋裏,對張娴說,“暫時沒收。”
“喂!”張娴惱了,用力掙紮起來,“你放開我!學姐,請不要太過分!”
33養成之路:曲曲折折【2】
“王群群?”夏月然皺眉。別的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是以王群群的知名度夏月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竟然還被挂了電話。“嗬!”夏月然氣急反而冷笑,“竟然勾搭上了王群群學姐,真是好樣的!”雖然明知道張娴不是這種人,但是她在生氣,忍不住說些氣話。
“部長,今天晚上的節目篩選還是定在7點嗎?”文藝部的人過來問話,夏月然的臉色讓說話的人有點膽怯。
“不必了,”夏月然決定不能再這麽折騰下去,把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開幕式的節目篩選上,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晚讓被選的節目組在這裏排練,讓晨晨從旁指導下,快結束時來看看進度就好。”陳晨是文藝部的副部長。
耐着性子說完這些,夏月然補充了一句,“我有點事兒,晚上你們和晨晨一起去吃飯好了,明天見。”
“部長,你這是要幹什麽去?”夏月然剛要走,一旁的陳晨跳了過來,“不跟我們一起去吃飯,我都不想去了。”
夏月然笑笑,敲了下陳晨的額頭,“陳大小姐,我不去,你不就可以盡情玩鬧了?”
“部長,一起去嘛!”陳晨拉住夏月然的手臂,“今晚要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他們一定會把我灌死的。”
“你這麽盛情邀請我去,就是讓我給你擋酒?”夏月然睨了陳晨一眼,“晨晨,算盤打得挺響啊。”
陳晨連忙吐舌,“哪有哪有!啧,部長這麽急的樣子,肯定是去約會吧?”陳晨笑的賊兮兮,“真不知道哪個男生這麽有福氣!”
“特許你帶家屬,”夏月然掙脫陳晨拽着自己手臂的手,“到時候讓你男朋友一路護航,你還擔心嗎?說不定,你喝醉了,你男朋友也喝醉了……”夏月然不接陳晨的話,反而意味深長地對陳晨笑。
“部長!”陳晨紅了臉,打斷夏月然的話,改拉為推,“你快走快走!”
“哧——”夏月然被陳晨推着走,忍不住滿臉笑意,調侃道,“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做電燈泡的好。”
“夏月然!”陳晨有些羞惱,紅着臉啐她,“你的節操都死絕了!”
“謝謝誇獎,”夏月然拎起包,挑眉對陳晨笑,“你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嗎?”
陳晨有些無力,咬唇道,“部長,你這樣的人,真該被好好蹂躏!”
“……”正準備走的夏月然愕然,驚訝的回頭,“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陳晨連忙捂住嘴,從夏月然身旁跳開,“部長再見!一路順風!”說完,一溜煙擠進人群中,很快看不到人影了。
夏月然拎着包,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地磨牙,“……作死!”
兩個女生一番饒舌,聽得一旁的男生目瞪口呆,不住擠眉弄眼。夏月然冷冷地掃了周圍男生一眼,一衆男生立刻鳥獸散狀。
不想再耽擱,剛剛轉身出門,夏月然就恨恨的想到張娴。要是這家夥在,這些混蛋一定不敢拿自己開玩笑。畢竟張娴渾身透着股禁/欲系味道,讓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當然,夏月然是例外。
蹂躏?夏月然咬唇,為什麽聽陳晨提到這個詞兒,她忽然就很想……“蹂躏”張娴?
這個念頭甚至越來越強烈。張娴有點古板,很是正經臉的模樣,讓夏月然忍不住想,如果她被自己“蹂躏”了,該是什麽表情?
控制不住地在腦海中勾勒張娴的表情,可是剛剛想了點開端,夏月然就不由伸手捂住了砰砰跳的心髒,甚至覺得面上開始各種發燙。她忽然很想很想吻張娴,不只是蜻蜓點水的調戲,或者牽着手一起走那麽簡單。
王群群。幾乎是立刻想到了這個名字,夏月然皺眉。看樣子王群群是拿了張娴的手機。可是,夏月然知道張娴不喜歡将手機這一類比較隐私的東西交給旁人,更不喜歡“調/教”這種非正常的玩笑手段,尤其是一個張娴并不熟悉的人。夏月然和張娴的關系已經“鐵”到一定境界了,她很清楚張娴和王群群并沒有多少接觸,甚至很有可能王群群在張娴的人際範疇裏,是被劃歸在“泛泛之交”裏面的。王群群這樣做,恐怕會觸了張娴逆鱗。
但心裏還是有點酸。夏月然忽然有些擔心。張娴平時很好說話,但是要觸了她逆鱗,這姑娘犯倔起來,很讓人頭大。而且傷起人來,絕不留情。越想越不放心,夏月然打算現在就去找她。
可惜王群群不了解張娴,夏月然猜的對,張娴被王群群惹惱了。
“你竟然咬我?!”王群群捂着手臂上的牙印,驚訝地望着張娴。張娴真的用了力,咬的王群群疼得厲害,“還真咬!”
張娴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對王群群的話置若罔聞,卻開始沒事兒人一樣的收拾自己的東西。
“喂!”王群群覺得這小學妹簡直不可理喻,她不過是要張娴和自己一起去參加聯誼會,而且“聯誼會”是每任校報學生主編都必須去參加的,和各系老師打好關系,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打通人脈。張娴拒絕就算了,竟然還很不負責任的說“學姐自己去就好。”王群群哭笑不得。到底誰才是下一任主編的候選人!
當然,不能否認的一點是,王群群并沒有跟張娴說清楚聯誼會的始終,甚至是開玩笑的說帶張娴去“坐/臺”。她不過是開玩笑而已,在王群群看來,每屆的學生主編可不就像是坐/臺的小姐一樣,讓那些老師挑挑揀揀,再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這絕對是精神的強/奸。
張娴聽到“聯誼會”三個字時,還沒明白這是什麽東西,就見王群群一臉壞笑的湊了過來,“學妹,今晚學姐帶你去賣身!”
“……”張娴驚訝的要死,她可不喜歡跟一個不熟的人開這種玩笑,于是說了句,“這種事,學姐願意的話,自己去就好。”
王群群見她一本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