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張娴。可惜，張娴畢竟資歷淺，不能服衆。表面上大家都還算客氣，可背地裏說的話就不好聽了。

“張娴上面還有個王群群學姐，憑什麽內定她做下任主編？”

“就是，跟張娴同一屆的其他部門的部長也不比她差，我們部長就不錯，主編什麽都沒說，就直接把位子傳給她，憑什麽？”

“聽說去年淩宇跟張娴表白過呢……我看，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

“要不是因為淩宇看上她了，哪這麽容易讓她做主編！采編部又不比其它部門特殊，也沒做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

七嘴八舌，閑言碎語。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話多多少少都入了張娴耳中，讓她又惱又委屈。說的好像誰稀罕做這個主編似的！她張娴不稀罕！學生主編算個毛線！到了社會上，一切不還是都要清零，從頭開始？要不是因為怕淩宇對領導不好交代，她早就推了！

還有王群群學姐。學姐也根本就是不稀罕這個爛攤子，她現在周旋于蔣念和周芸之間，疲于奔命。甚至，她連幫張娴解決校報內部矛盾的時間都沒有。

王群群和蔣念是異地戀，但是，周芸就在本市。和淩宇分手後，周芸忍不住給王群群打了個電話。王群群要是不知道她跟淩宇的事情還好，可現在，王群群知道周芸心裏還有自己，她一時頭疼欲裂。知道自己不能對不起蔣念，但是，周芸近在咫尺，而且，喝醉了的周芸，在喃喃喚着她的名字。

王群群快瘋了。蔣念好像已經覺察到什麽了，王群群什麽都不敢說。直到，蔣念要來看她。

一包煙，半晚上的功夫被她抽了個七七八八，嗆的整個主編辦公室都一股煙味。張娴實在扛不住，真是忍不住要咳嗽。但是，見王群群形容憔悴魂不守舍的模樣，她也不忍心再拿別的事情幹擾學姐。幸好當初跟着張娴一起進校報的鴛鴦組合李佳、馮明和張娴關系夠鐵，張娴現在沒有主編之名卻擔着主編之事，名不正言不順，別的和她平級的部門負責人，她也不好随意指揮，只能用商量的口吻尋求合作幫忙。也幸好張娴平時面上功夫做的足，別的負責人也挺配合，就是總有人閑言碎語不斷，給張娴心裏添堵。

說的無非就是張娴是靠着淩宇的關系進來的，被選作主編也是因為淩宇的喜歡，根本沒有什麽突出的成績。這就等于一棍子把張娴所有的努力全都打死，她曾經按例舉辦的征文比賽、歷屆新人文選、期期報紙的整合出版、和兄弟學校的校報交流聯合展，為什麽就沒人看得見！這些難道就不是成績？雖然沒有特別突出，但至少說明，她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做這一切，跟淩宇有什麽關系！可是，這個當口，首當其沖的是淩宇對張娴的喜歡——張娴沒有突出的成績——張娴又是下任主編，于是，風言風語久不止息。這讓她怎樣才能做到心平氣和！可偏偏又都是小道消息，她就算聽見了，也只能假裝耳聾當做聽不到。然而無論如何心裏終究堵着一口氣，讓她咬緊了牙關，決定一定要做出點“成績”來。

這家夥也算是個特別能裝的人物。離了校報辦公室，她就把所有跟校報相關的情緒都扔在了那裏，忍不住心頭甜甜地去找夏月然。身邊有個夏月然，這是最讓人開心的事情。

她默默努力，假裝對那些流言不在乎，可偏偏淩宇還總是有事沒事就抽時間回來“交接”任務，所謂“交接”，其實就是找借口和張娴單獨相處。淩宇的理由冠冕堂皇，張娴身在其位，不得推脫。她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想把夏月然拉來。只要身邊有夏月然，張娴什麽都不怕，到時候就算淩宇再單獨相約，她也可以拉着夏月然一起去。有夏月然的地方，旁邊再有多少人都可以被當做空氣。這是個絕佳的主意。

可她又不能直說，讓夏月然跟自己一起是為了防淩宇，于是就想出了這個主意。和學生會文藝部合作，淩宇有什麽關于新設部門的指示，她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拉着夏月然去，而且夏月然作為招新的“面試官”之一，于情于理淩宇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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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然，你幫不幫忙啊……”張娴輕輕捏了捏夏月然的手指，“你現在是文藝部的負責人，和校報合作的事情，肯定是由你負責，我們雙劍合璧，天下無敵！”

夏月然笑了笑，“幫。為什麽不幫？”她瞅着眉間全是風采的張娴在自己面前軟軟的樣子，就心裏歡喜，估計張娴說什麽，她都會答應。

“哧——”宋琦輕聲一笑，嘆着氣搖了搖頭。

“笑什麽？”張娴挑眉，十分不解宋琦的反應。

宋琦瞥一眼夏月然，意有所指地說，“有人是舉世皆醉我獨醒，可有人是舉世皆醒我獨醉啊！”

夏月然聞言一頓，卻并沒有回頭看她，只是看着挑眉望向宋琦正說話的張娴，心中一動，不知怎地，卻也沒有那麽忐忑了，好像心裏很平靜。

張娴說，“老大，你喝醉了吧？”

“也許吧！”宋琦把面膜貼在了臉上，“從現在起，不許跟我說話，不然賠我面膜！”

“……”張娴抽了嘴角，“奇奇怪怪的……”

夏月然卻是怔怔的看着張娴半晌，忽然一笑，仰頭對張娴說，“娴兒，你好像……真的變了很多……”變得……柔軟，變得柔和。即使她有時刻意藏着笑，夏月然還是能覺察出這姑娘的柔和。

“變？”張娴一愣，“沒有啊……”她都沒有意識到，因為有了夏月然，她再不像過去那樣冷硬。——即使不是面對夏月然，她的心，也越來越柔軟。

夏月然聞言笑笑，她有點恍惚。好像，就算已經跟張娴在一起了，她的生活也沒有什麽變化。總覺得和張娴的相處，好像少了什麽東西。改變的人，只有張娴。張娴變得柔軟，張娴變得內心充滿喜悅，她夏月然卻覺得如今的狀态和當初自己跟張娴還只是形影不離的朋友時并無差別。

更甚者，反倒是因為兩人明确了關系，夏月然也不再需要故意欺負張娴，強親她什麽的。張娴更不會逾矩，她只要看着夏月然，看見夏月然對自己笑，看見夏月然在自己身邊，只要可以牽着夏月然的手，可以擁抱，張娴就已經幸福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她最喜歡有事沒事抱着夏月然，熱愛擁抱。

用方知楠的話說，張娴的智商自從和夏月然确定關系之後，就已經呈負無窮大。她拒絕再和張娴接觸，理由是因為不想被人覺得自己用正常人的智慧來欺負一個弱智。方知楠無奈的嘆氣，“孩子，你這樣不行啊！難道就沒想過……哪怕是吻她？不是你那樣的吻！”方知楠很鄙夷的搖頭，“舌吻懂不懂？你哪是談戀愛啊！你……你完全不在正常人的軌道上啊！”

張娴對此嗤之以鼻。舌吻什麽的……她又不會。而且，只要可以親吻夏月然的臉頰就已經很滿足了啊！

可以每天早晨喊夏月然起床，一起吃飯，一起去教室，一起看書，一起自習，一起回來。一天二十四小時，她們幾乎可以有二十個小時在一起，還有比這更重要更美麗的事情麽！

張娴沒意識到，她認為的美好和夏月然期待的，有多麽不同。她不知道，在夏月然心裏，如今的這種交往總忍不住拿來和田怡然相比。因為有着前例，後來者總是不可避免地被不由自主拿來比較。可張娴和田怡然，性格是那樣不同。

“月然，我們去吃飯吧！”張娴也不管宋琦，夏月然答應了，她就喜不自勝，覺得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頓時心頭歡暢，拉着夏月然出去吃飯。

夏月然笑笑，跟着她走。

日常的生活，并沒有多麽炫麗，瑣碎又細致。

59 養成之路：争奪戰【8】

她們手拉着手散步,校園裏有足夠的空間讓兩個人閑逛。

竟然也都不說話,清涼的風從兩人身邊吹過,又淡又輕,就像兩人的生活，沒有什麽波瀾。事後回憶起來，會覺得,多幸福。可當時卻也只是覺得,平平無奇。

“走不動了。”夏月然嘟嘴，賴在路邊不肯走。

“前面有驚喜哦。”張娴眼珠一轉,像是誘拐未成年少女一樣，“你确定不走了？”

“有什麽驚喜？”夏月然狐疑地看她，“你少來唬我。”

“哈哈！”張娴笑,“真的，我不騙你。前天我路過這裏時發現的，你要不要去看？”

“真的？”

“唔，”張娴不樂意了，“我就這麽不可信？”

夏月然撇撇嘴，“好吧。”

往前走了不過五十米，張娴就拉着她拐進了花園裏，那是綠藤覆蓋的長廊，張娴興致勃勃，“你看！”

她手指着的，是一片幼竹竹林，纖細又脆弱，羸弱的不堪一擊，卻也翠綠喜人。

“喜歡嗎？”張娴眼睛笑成月牙，不過剛剛笑了一會兒，腦袋裏立刻想起夏月然嫌棄自己笑起來醜的話，臉上的笑容連忙收斂起來。

夏月然還沒見過這麽脆這麽嫩的竹子，一時欣喜異常，“什麽時候種的！”

“不知道，”張娴拉過夏月然，蹲在石子路面上，兩人探頭探腦的偷偷撫摸那嫩竹的身子，“應該不久，最多應該不超過一星期。”

夏月然眯眯眼，“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張娴啞然。她總不能說，是被淩宇拉出去“會談”之後，心裏不爽跑到這裏來呼吸新鮮空氣，所以有了這意外發現？

“就是……不經意間發現的嘛！”張娴摸了摸鼻子。

夏月然掃她一眼，“哦？”

“哎呀，管我什麽時候發現的，總歸是發現了呀！”這女人在賣萌，眨巴着眼睛對夏月然說，“這麽美麗的地方，要是被埋沒就太可惜了。”

夏月然“哼”了聲，轉頭盯着小竹林說，“好想進去看看……”

“擠不進去……”張娴咂咂嘴，“裏面的土都還是濕漉漉的，要是進去，說不定就把竹子擠倒了。”

“可是……”夏月然擡頭望了望不知道什麽時候竄出來的月亮，指尖敲着竹子道，“很想進去……”

“……”張娴咬唇，“按規定，是不許的。”

夏月然氣鼓鼓的吐氣，“規定……”

“哎呀，我們不能破壞公物！”話這樣說着，張娴底氣不足的說，“其實……我也想進去看看……不知道在竹林裏是什麽感受……”

“哧——”夏月然聞言笑，“那就別管什麽規矩了！我們去試試！”她起身，拉着張娴就往這脆弱的竹林裏闖，仗着身子骨瘦弱，硬是從那并不大的縫隙裏擠了進去。

“月然！”張娴沒抓住她，已經被她拽進了竹林，“有大叔看着的！”

這話剛說罷，忽然竹林外閃過一束光，那是手電筒的光芒。張娴登時緊張起來，“管理員來了！”

夏月然也被唬了一跳，這竹子太嫩，根本擋不住人。

張娴情急之下，一下竄到夏月然面前，兩人差不多的身高，張娴倒也勉強擋住了她。

“誰！”果然是管理員很粗犷的聲音傳來，手電筒光束照來，正打在張娴臉上，“出來！”

張娴偷偷吐了口氣，“真倒黴……”

她正打算依言往前走，夏月然猛地一拉她，“跑！”

“啊！”張娴還沒反應，夏月然已經拉起她，朝着竹林另一邊跑去。

“月然……”張娴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她沒料到夏月然竟然會想到逃跑。張娴已經打算态度良好的去認罪了……

“站住！！”那大叔燈光一晃，見竹林裏的兩個人影突然不見了，頓時大惱，竟然還有人敢跑。

夏月然可不管，只顧拉着張娴狂奔。張娴跑了一陣，見大叔的燈光越來越近。到底她們不如大叔熟悉這剛剛開辟的小竹林的地形，竟然被大叔趕了上來。

“月然，大叔來了！”張娴回頭看一眼那晃個不停的手電筒，暗自埋怨大叔太盡職。跑都跑了，幹嘛還非要緊追不舍。

“別說話。”夏月然回頭囑咐她一句，仍舊跑個不停。

然而這一路跑，卻讓夏月然有些混亂。她想起了田怡然。田怡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當初沒少被故意尋找刺激的田怡然拉着逃跑，甚至連半夜翻學校大門這種事情，夏月然都被田怡然帶着做過。

一路跑，一路混沌。

張娴一無所知。她只知道夏月然拉着自己的手，很緊。

月然好像很害怕。

張娴本來沒什麽想法只顧跟着夏月然走的腦子，忽然思考起來。跑，解決不了問題。如果大叔執意要找出人來，早晚會找出來。說不定明天還會全校通報。而且，這個圓形的小竹林，石子路并不好走，蔥蔥郁郁的花蔓野藤枝枝蔓蔓，擋着路。眼見着大叔的腳步聲越跟越近，張娴忽然掙脫了夏月然的手，夏月然一怔。

“我們分開跑！”張娴推着夏月然走，“這樣，大叔一個人就不知道追誰了。”

夏月然沒回神，就被張娴推開了，推進到另一條小石子路裏。夏月然下意識的跑了起來。然而沒跑幾步，她又停了下來。

這樣的逃跑，還有什麽意思？她自己一個人，跑着，有什麽意思？

剛想轉身回去找張娴，夏月然又頓住了腳步。她低頭看看自己空空的掌心，有些愣。

田怡然從不會推開自己，甚至，田怡然樂得看夏月然和她一起被人逮個正着時的窘色。田怡然無懼。從來，在田怡然的字典裏，只有她願不願意，沒有行不行。

如果今天她身邊的人換成田怡然，那麽，拉着人跑在前面的，一定不是自己。

而且，一定不會只剩下自己逃跑。田怡然喜歡拉着夏月然一起，兩個人，共同承擔。

這就是不同麽？

張娴不會只圖一時痛快，跟着自己一起跑，她會去想怎樣才能更好的解決問題。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現在的關鍵，不是好或者不好，而是，自己在想什麽！在比較什麽！

夏月然深呼吸一口氣，她終于知道，自己和張娴的相處裏少了什麽了。

少的，是當初田怡然帶來的刺激和激情。張娴悶，她的日子知足常樂。她想的是安穩，平和。可夏月然曾經在一段感情裏，嘗試過熱烈刺激。那種讓人提心吊膽卻也滋味百出的日子，其實，很讓人懷念，不是麽？

她前後選的人，性格差太大，帶來的生活也完全是不同的。這讓夏月然無法調和。

只是，夏月然忘記了一點，曾經，仰望的那個人是她，主導的人是田怡然。而今，主導的人是她，仰望的，卻是張娴。

多一點和少一點，看起來沒差，可實際上卻是千差萬別。

她喜歡張娴麽？當然是喜歡的。

可是，這喜歡……可以和田怡然相比麽？

夏月然不知道。只是，她不會再選擇田怡然，田怡然也不可能再出現在她的生活裏，而今她的日子裏，唯一有的讓她動心的人，叫張娴。她會為張娴心疼，會為她心酸難過吃醋，卻不會為了她像對當初的田怡然一樣再去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這份喜歡，也許深，但卻不濃。

就像張娴這個人一樣，溫溫和和，細水長流。

她忽然覺得，這樣對張娴不公平。可是，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愛情這玩意，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夏月然和田怡然在一起時，沒有公平；而今換成了張娴，就更不要說什麽公平了。

周瑜打黃蓋的事情，能做的，也許只有慢慢調節适應。

夏月然神思恍然，竟不知不覺繞着原路回去找張娴。

“大叔，抱歉抱歉！”不遠的距離，她卻看見張娴在跟那大叔道歉，燈光下的張娴一臉誠懇，“以後一定不會了！”

管理員黑着臉，“算了，要不是看着你那天幫我栽種竹子的份兒上，我一定找你們輔導員！以後可別這麽幹了。”

“不會不會，一定不會了！”張娴不住道歉，“大叔，我就是太喜歡這些竹子了……”

高大粗犷的管理員嘆了口氣，“喜歡你也不能搞破壞啊！等到竹子長大了，你想怎麽溜進去玩都行。現在竹子這麽小，一不留神就被弄死了，你這小姑娘呀！”

張娴很不好意思，“再也不敢了！大叔，以後有空，我再來幫你種竹子！”

“嘿！”管理員笑了笑，又連忙繃起臉來，“以後不要搞破壞就行了！”

張娴點頭如搗蒜。

“我剛剛好像看到是兩個人吧？”管理員瞪了張娴一眼，“嗯？”

“哪有兩個人！”張娴笑眯眯的望着大叔，“肯定是手電筒照得晃了人眼，就我自己一個！”

管理員冷笑了一聲，“算了，今晚的事情就饒了你們。這麽晚了，快回宿舍吧！”

“大叔是好人，”張娴一副三好學生的乖乖女模樣，“那我先走了。大叔，再見！”

張娴一轉身，有意識的去看夏月然站的那條小徑，哪料正看到夏月然有些不在狀态的站在那裏，登時唬了她一跳，生怕夏月然跳出來再被管理員逮住再罵一頓，張娴連忙幾步上前，扯住夏月然就往裏面走。

“好險！”直到兩人都已經繞出了花園，張娴才吐了口氣，“幸好我認識那大叔。”

夏月然看了她一眼，靜靜地說，“所以，你剛剛其實根本就沒跑，而是主動認錯去了？”

“……”張娴一愣，顧左右而言他。

“嗯，很偉大。”夏月然表情淡淡的，甩開了張娴的手，自顧往前走。

“月然？”張娴不解的望着甩手離開的夏月然，為什麽她好像生氣了。張娴幾步追上去，“月然？”

夏月然不說話。她心裏有些煩躁，因為那些自己也摸不清的情緒，也因為張娴自作主張承擔了本該兩個人共同擔起的責任。

“你怎麽了？”張娴有些委屈，她明明是為了夏月然好，結果夏月然反倒生了自己的氣。

夏月然回頭看她一眼，頓住腳步，深吸一口氣道，“你覺得，一個人擔起所有的責任，就是為我好，是不是？”

張娴愕然，抿唇不語。卻是默認了夏月然的話。

夏月然苦笑了下，“你總是這樣，一廂情願地覺得是為我好，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讓我覺得是我欠了你。你對我，像是在照顧一個不懂事的妹妹，你……”

夏月然深呼吸一口氣，“你真的确定對我是什麽樣的喜歡麽？”

60 養成之路：争奪戰【9】

她這話其實是在問自己。

可是,卻狠狠傷到了張娴。別的張娴都覺得沒什麽,但夏月然這話一出口,張娴赫然變了臉色,“你什麽意思？”

夏月然見狀也是心裏一緊，猶豫了下咬唇搖搖頭。

“你竟然在質疑這份感情，”張娴不可置信的望着夏月然,“你覺得,我對你，是假的？”她不是個計較的人,卻在夏月然這句話上打起了死結。

夏月然皺眉，“就是……随口一說，有必要這麽較真麽？”

“怎麽說不重要,但是，”張娴沉了臉，“你既然能說出口，就說明你心裏有這個念頭。”

“你就不能不這麽認死理？”夏月然無力扶額，“無心的一句話……”

“真的無心麽……”張娴苦笑，“你沒覺得，自從你答應交往試試看之後，我們之間反而像是隔了一層什麽似的麽？”張娴不傻，戀愛中的女人，再微小的細節也會被覺察，更何況夏月然這麽明顯的态度變化。

夏月然沉默了一會兒，“……也許，是我們不合适……”

張娴心口一窒。

“我也不知道……”夏月然垂眸，“很奇怪的感覺，對不對？”

“……”張娴嘴唇動了動，幾次想要說話，都沒能說出什麽來。她暗自握緊了雙拳，只覺得眼眶發熱。突然之間，方知楠的話忽地湧上心頭，方知楠說，張娴，你這樣不對！什麽發乎情止乎禮，都什麽時候了，你完全不在正常線上……

“你以前，也跟田怡然說過這話麽？”張娴眼神飄開，卻鬼使神差的來了這麽一句。然而這話，正戳中夏月然痛腳。

“你一定要總把田怡然放在心裏麽？”夏月然語氣有些冷，“什麽都要拿來跟她比一比？”

張娴自嘲的笑了笑，卻不說話。

夏月然也沉默下來。空氣安靜的有些過分。

夏月然轉身走，張娴卻忽然伸手拉住了她手腕。

夏月然停下來，不轉身，也不掙脫。

張娴眸子閃了閃，望着夏月然側臉半晌，聽夏月然說，“我們先冷靜下，你先……啊！”夏月然話沒說完，卻被張娴拉進了懷裏，緊緊擁抱她。

感受到張娴的固執，夏月然又心軟了，想說的話都被咽了回去。

張娴擁抱着夏月然，臉頰貼着她的長發，嗅着夏月然獨有的體香，卻想到了田怡然在微博上說的一段話，“對付女人有一千一萬種辦法，最有效的是吃了她，見效最快的是強吻她。”張娴心裏一動，然而這念頭一動，卻讓她心中忐忑起來。萬一夏月然生氣了呢？萬一那根本就是田怡然這貨在胡扯呢？可說不定田怡然這招對付夏月然還真有效……這心念一起，張娴又止不住心頭汩汩直冒酸水。夏月然曾經和她那麽要好……張娴想，以田怡然的性子，要是喜歡夏月然，肯定會直接強吻。真是想想，都讓人心上堵得一節一節的。

夏月然可不知道張娴這麽豐富的心理活動，她只是嘆息。張娴在她耳邊軟軟地說，“夏花花，不要懷疑我，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張娴近似呢喃的親吻着夏月然的耳廓，像是祈求一樣地說，“月然，我沒有那麽貪心……只要你喜歡我，不要很多，有一點點喜歡就可以了……然後，你每天多一點，再多一點……”

“……”夏月然被她這話說的心頭一陣陣發燙，心軟的一塌糊塗，“娴兒……你……”怎麽可以這麽卑微……然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真貪心！我每天都要喜歡你多一點，這就像是2的n次方一樣，積累到最後的數字龐大的驚人！壞心眼！”

張娴咧嘴笑，“就是要讓你心裏全是我！”

夏月然鼻子酸酸的，卻笑着抓緊了張娴的肩膀。

張娴覺察到夏月然的動作，抿抿唇，輕聲道，“月然？”

“嗯？”

“我……”張娴心跳加速，紅着臉小聲說，“我想……吻你……”

夏月然動作一頓，睜大了眼睛看她。

張娴愈發不好意思了，連忙轉過頭去，外強中幹的虛張聲勢，“有什麽嘛！”

卻不知夏月然聽了她這句，心中着實又羞又喜。看着張娴越來越紅的臉，夏月然彎了唇角，勾住了張娴的脖子，湊上前去與她額頭相抵，“你說什麽？”

“……”張娴心中一跳，“你沒聽見？”

“沒聽清。”夏月然說話間，呼吸噴灑在張娴肌膚上，越發讓張娴雙頰滾燙，張娴咬咬唇，“我不信……”

“哧——”夏月然忍俊不禁，卻離她唇愈發近了些，“不信什麽？”

“你……你肯定……”“聽到了”三個字被她留在了唇齒間，因為夏月然的唇已經若有若無地觸碰到張娴唇上了。張娴一激靈，卻也不再廢話，只趁勢摟住夏月然的腰，大膽的含住了她的唇。

張娴像個初出茅廬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夏月然。她不知道舌吻是怎麽回事，卻又本能地用舌尖攤入夏月然唇齒間，夏月然笑着一張口，她就連忙溜入夏月然口中，試探的用舌尖招惹夏月然的小舌。

夏月然被她的笨拙惹得又是好笑又是憐惜，卻也終于不再放任自流，反手摟住張娴肩膀，夏月然舌尖抵住張娴在她口中未退出去的小舌，在張娴愣怔間，夏月然媚眼如絲，含住她的香舌吮吸，在黑夜裏尤其安靜的兩人間發出很明顯的聲音，讓張娴腦子一轟，頓時臉色紅成了大龍蝦。

“……月……然……”張娴含混不清的吐字，勉強辨得出發的是“月然”的音，只是她幾不可聞的聲音卻讓夏月然越發來了興致，帶着張娴幾個旋步，兩人站入了花園中蔥郁的青松之後，夏月然放緩了步驟，舌尖繞着張娴唇舌打轉，輕輕舔舐着，又探入，纏住她粉舌吮吸，聲響乍然。

張娴像個傻子，像根木頭，完全被夏月然掌控。她喜歡這種感覺，享受這種來自夏月然的主動親昵。

她還是個好學生。夏月然在她口中肆意橫行，張娴很快依樣畫葫蘆地開始反擊，倒叫夏月然驚訝，然而更讓夏月然驚訝地是，張娴的親吻極其綿長，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很細微，有點像偷吃東西的老鼠，偷偷發出小小的細碎聲。

這是張娴的風格。她似乎總有點放不開。

可，這才是張娴。

夏月然恍似定了心，由着張娴笨拙的試練，卻也樂在其中。

彼此相擁，緊閉的雙眸，兩人忘情的親吻。心口相貼，感知着彼此的心跳。似乎只有這一刻，兩人才真正毫無間隙的真正進入到彼此的世界，融為一體。

但是，張娴吻着吻着，卻突然換了位置。她親吻夏月然的唇，又忍不住吻她的雙眼，挪到額頭，又去親吻夏月然的臉頰。然而，低頭一瞥間，張娴看到夏月然精瘦的鎖骨，忍不住沿着夏月然的唇角移到脖子，親吻着吻住了夏月然鎖骨。她還無師自通地雙手漸漸往上攀援到夏月然肋下那敏感的位置，于乳/房兩側，指尖摩挲着撫摸。

夏月然渾身一僵，連忙捧住張娴臉頰，又羞又無奈，“張娴！”

張娴滿面暈紅，卻定定地望着夏月然，“花花……”

“混蛋！”夏月然忍不住擰她的臉，“你個色狼！”

張娴臉色愈發紅了些，“我……我不是故意的……”

夏月然真不知道她這話真假，只是她剛剛那麽笨拙的親吻，估計連女人間到底怎麽做都不清楚吧？那這種舉動，難道完全是本能反應？夏月然都沒意識到，她自己在自動自覺地替張娴辯駁。

“我突然發現，”張娴愛憐的摩挲着夏月然鎖骨，咕哝道，“方知楠說的是對的，我不在正常線上……”怎麽可能親吻就知足了呢？她以前是沒想過，只是覺得有個夏月然就已經很滿足很滿足，可如今雖然說不上是食髓知味，但到底也算開了她某扇門，讓張娴見識到另一種一直掩藏在身體裏的情緒——那是對夏月然的渴望。她恨不能把夏月然整個人都撈在自己身邊，可以放心的親吻，肌膚相貼，靠近，再靠近。用盡任何辦法，讓她和夏月然的距離縮減到最近。

“方知楠說什麽了？”夏月然陡然回神，難道是方知楠教了張娴什麽……良家少女不宜的東西？

“沒什麽。”張娴笑笑不肯說，可她眼裏的光卻顯然變了樣，讓夏月然看着忍不住心頭一跳。夏月然還不知道，她給張娴提供了一個契機，去開發出張娴體內的某些因子。比如，從此，張娴無時無刻不在極力向夏月然靠攏，有機會就去親吻她。

她好像以讓人詭異的速度改變着。張娴純良的笑越來越少，卻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帶着壞壞的笑去給夏月然搗亂。

夏月然陪着她給校報把關，把淩宇堵得死死的。等到換屆的時候，以張娴為帶頭人的攝影部和采編部已經成了她競選主編的最大砝碼。尤其是張娴一力建成的攝影部和宣傳部內置的網絡平臺，這兩大成績，足以讓她當仁不讓的擔任校報主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竟然辭職了。是辭職，辭去采編部部長的職務和攝影部負責人的職務，完全脫離了校報。

在她完全擁有了足夠的聲望去挑起大梁的時候離開了這裏。

夏月然問，“你為什麽辭職？”

“因為我本來就不适合，而且也不喜歡。”張娴輕輕吐出一口氣，歪頭笑，“我已經證明了，我能得到這些，完全是憑借我自己的實力。我不在乎那個職位，實際上，我根本不稀罕。誰愛當誰當。”

夏月然很不得理解，“可你已經為了它付出了這麽多！”

“我可不是為了主編這個位子，”張娴撇嘴，“我是為了證明自己。”

“唉。”夏月然嘆氣。如果換成是她，她就不會這麽做。別人認為她不能的事情，她反倒一定要做出個好來，而且還會一直做下去。可張娴就會選擇抽身離開——以某種根本什麽都證明不了的方式離開。雖然不理解，但夏月然決定支持她，因為，辭職後的張娴很快樂，而且，顯然輕松了許多。

“月然，我們都快畢業了，更該考慮的，是未來的方向問題。就業，創業或者考研，”張娴拉着夏月然的手，從背後摟住她，“而不是什麽校報學生會，那裏該讓給學弟學妹們去鬧騰了。”

61 養成之路：争奪戰10

這話說得很對,夏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