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原本還沉浸在傷心中不可自拔的秦政被顧時臨這一套工具論給擊的連傷心都傷心不下去了。

他也不再如之前那樣昏沉沉的卧床不起, 而是精神不已的從床上爬起來, 重新投入到了和堂弟鬥智鬥勇的快樂中。

大哥都告訴他了,那倆綁匪就是堂弟雇的。

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秦政很可能不是秦家血脈, 自己又不敢出面直接頂,思來想去想了個找人将秦政捉起來,抽血驗親的“好辦法”來。

奈何一向沖動的堂弟這次不沖動了, 找的人卻嫌棄他給的錢少, 不光打算抽血,還打算好好勒索一把。

要是秦政被打暈了抽點血再放出來,也許他怕家裏人擔心壓根不會告訴家裏, 可偏偏這兩個綁匪是直接給秦大哥打的綁架電話,現在整個秦家都知道了秦政被綁架的事, 查清楚這其中因果還不是輕輕松松。

秦政不怨自己堂弟,沒辦法, 人腦子不好,他得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告訴自己原諒他。

于是他在酒逮到了這個本應該在家斷網思過的消息, 狠狠揍了一頓。

本來揍完人也就風緊扯呼了, 可偏偏秦政好奇心又強, 他倒是想知道,自己是收養的這件事都好端端過了二十五年沒人提起了, 怎麽今年突然就被這小子給知道了?

堂弟一向是秉承着你想知道什麽我偏偏不說什麽的理論, 好在秦政十分有耐心,又揍了他一頓後,終于得到了想要的配合。

被秦政揍得臉上正常身上卻青一塊紫一塊的堂弟滿含着熱淚, “是奶奶在給那個早死的孩子找冥婚。”

“她托人的時候把八字給出去了,我就想着我堂哥不是你嗎?然後,然後就查起來了。”

聽他說完,秦政又對着他發動了一番言語攻擊。

大意是你都知道奶奶知道這件事了,居然還認為爺爺不知道,到底是出生的時候你忘帶了腦子還是帶了腦子但是裏面裝了水。

到底是堂弟,秦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就順手又将人揍了一遍。

至于這個家夥崩潰大喊的那些“你都不是秦家的親生血脈,對我動手就不怕爺爺會生氣嗎”之類的話,他也壓根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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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的一知道自己身世就開始小心行事謹慎做人,把自己當成一個外人一個,爺爺才真的要生氣呢。

秦政這邊打完人,轉頭就打電話去問顧時臨:“師父,冥婚到底是個什麽?”

顧時臨一點磕絆都沒有的回答道:“封建迷信。”

秦政噎了一下。

“如果死人和活人冥婚呢?”

顧時臨:“如果你死了,人變成靈體,口不能言,你的親人突然給你找了個活人媳婦,你只能看看,碰也不能碰,不喜歡也不能說不要,你會高興嗎?”

秦政設想了一下,還真是,那這結冥婚可就是結結實實的啞巴虧了。

真正的秦家小少爺要是不滿意呢。

他将自己的擔心這麽一說,得到了顧時臨的冷笑兩聲:“他死了二十五年,又是嬰兒時期走的,你覺得他能堅持到現在還能不去輪回?”

“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回家去看看,你是陰陽眼,如果他真的沒走,這樣一個落地即死的情況,也只會留在家裏。”

秦政還真的聽話回去了一趟,他去了三個地,秦大哥家,父母家,爺奶家。

大哥和爸媽都不在家,他裏裏外外查看了一遍,一點不幹淨都沒有,又轉頭去爺奶家。

秦奶奶在家,秦爺爺出去和人下棋去了,秦政來的時候她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子來了,高高興興的就連忙掀開身上毯子迎了上來。

“阿政啊,你休息的怎麽樣了?好點沒有啊?看看,這都瘦了。”

秦政早就習慣了奶奶每次一見面就喊着他瘦了,一句話不提自己回來的目的,将買的東西放下,坐在沙發上乖乖的就陪着秦奶奶說起了話。

秦奶奶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幾句:“你不要聽你堂弟瞎胡說,你就是我們家的孩子。”

“在奶奶心裏,你比那些混小子們可親很多。”

“你大哥也是這麽想的,他乖,疼弟弟。”

秦政聽的心裏暖洋洋的,他之前敢動手打堂弟,依仗的不就是知道長輩們肯定不會因為他與秦家沒有血緣關系就偏袒堂弟嗎?

根據他對爺爺的了解,堂弟要是敢告狀過來再說了些什麽不該說的話,估計還得再挨一頓揍。

等着陪親奶奶說了好一會話了,秦政才有了空閑去樓上樓下裏裏外外各個房間都看了一遍。

的确是挺幹淨挺正常的,別說真正秦家小少爺的靈體了,連點晦氣都沒有。

秦政下樓時在香案上擺放着的一個小牌子上掃了一眼,見上面寫着一些繁體字,大致意思是說保佑平安什麽的,随口問了句:“奶奶,這個小牌子是幹什麽的?”

“那個啊?”

秦奶奶坐在沙發上,聞言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那是我去峨山上香的時候廟裏的廟祝送的,只要是去了的人都有。”

“那聽上去挺普通的,怎麽還給供起來了呢?”

秦政拿起這枚小牌子,四四方方,小小的一個,看着普普通通,一點異常都沒有。

“沒供着啊,我就放在底下了。”

秦奶奶随口答了一句,秦政奇怪的看了看面前這個香案,剛才那小牌子分明就是被放在香案後面在供着的。

這香還燒着呢!

“這個香案是給你弟弟燒的。”

聽了孫子的疑問,秦奶奶回答道:“之前他走的早,我們也什麽都不懂,只知道燒衣裳燒錢和吃的,後來我去峨山上了回香,才知道這死了的人也要燒香供奉,不然要餓肚子,被其他靈體欺負的。”

秦政跟着顧時臨學習這麽長時間,十分确信這就是騙人的。

先不說靈體都死了怎麽還會餓肚子,就光是每個靈體能在人間待的時間都不長,留下來看望親人的時間都不夠,誰有空去欺負別的靈體啊。

“奶奶,峨山那是什麽廟啊?”

“是個拜子神,求姻緣和孩子的,你大哥不是都這把年紀了還一個女朋友都沒往家裏領嗎?聽說那裏還挺靈驗的,我就想着,看能不能拜拜,讓你大哥找個女朋友。”

秦奶奶說到這裏,拍了拍秦政的手:“還是阿政好,不讓奶奶操心,自己就會找女朋友,趕緊找個懂事的女孩子穩定下來結婚,給奶奶生個重孫重孫女,到時候啊,奶奶就天天幫你們帶孩子。”

從前萬花叢中過如今佛系學習壓根沒有女朋友這個概念的秦政有點心虛。

“奶奶,我不着急,我還小呢,先讓大哥找,哪有弟弟比哥哥先結婚的對。”

秦奶奶一向好糊弄,聽了樂呵呵的點頭,“沒錯,是這個理,這個峨山的求子娘娘聽說特別靈,我拜都拜過了,你大哥估計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對了,阿政啊,你還記得你周叔叔不,他們家的女兒啊……”

一聽親奶奶又扯到姻緣上去,秦政頓感不妙,連忙笑呵呵的應了幾句,也顧不上探索那枚在他看來有點奇怪的小牌子了,回了幾句後壓力山大的找了個借口才跑出了老宅。

他才二十五呢,着什麽急!

與二十五歲還被家裏人當成孩子看待照顧的秦政不同,才十幾歲上初中的範招卻是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關懷。

雖然這些關懷假的她直接就能看出來是裝的。

“範招,來吃飯了,媽今天特地去菜市場割了肉,好好給你補補身體。”

範招這幾天不被允許出門,因此就坐在自己的房間床上悶頭看書,正看着書,外面範媽媽就來敲門,和言細語的叫她去吃飯。

這是她自從來到這個家後從沒享受過的待遇,猛然感受到,不僅沒有讓範招感恩和沉迷,反而讓她越來越警惕。

到底是什麽事,能讓這對對她一直不屑一顧的夫妻不惜放下身段來拉攏她。

心中滿滿都是狐疑了,範招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而是順着父母的心願,露出一副漸漸被他們感動軟化的模樣來。

飯桌上,範媽媽一個勁的給範招夾菜,催促着道:“看你瘦的,讀書太辛苦了,來,多吃點肉。”

範招看着那塊肉落在了自己碗中,回了句:“謝謝媽媽。”

範媽媽得到回應,笑的開心極了,“看你這孩子,和媽媽還客氣。”

一旁的範小弟瞪了一眼突然在家裏受寵起來的姐姐,将筷子往桌上一丢,喊道:“我也要肉!”

範媽媽對着心肝寶貝的要求哪有不答應的道理,聞言立刻伸筷子給兒子也夾了塊肉:“給,吃。”

範小弟卻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剩下的也都要給我!”

要是以前,範媽媽和範爸爸也就給了,反正家裏的好菜平常都是緊着兒子吃的。

可今天……

她擡起眼來看了一眼範招的臉上,見她悶頭吃飯仿佛沒聽到這句話,松了口氣,偏頭又去看兒子:“你乖乖的,媽做了這麽多,你吃不完的,和姐姐一塊吃。”

“我就不!”

範小弟在家裏做霸王做慣了,這幾天爸媽不讓他像是以前一樣随意在範招房中亂翻,也不讓他吵到範招睡覺就已經讓他十分不滿了,結果以前不上桌的範招居然還上桌子吃飯了。

這一下他的不滿直接給翻出了天。

要知道,以前家裏的好菜可都是給他吃的。

範小弟看着對面坐着的姐姐,目光如同在看着什麽生死仇敵一般,“媽,你讓她下去!我看見她就吃不下飯!”

“說什麽呢,這是你姐姐。”

“誰要她這樣一個姐姐,你們不是跟我說她是死丫頭片子,我想怎麽使喚就怎麽……”

一直沉默吃飯的範爸爸猛地一拍桌子:“給我閉嘴!”

他很少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發火,猛地來上這麽一下,範小弟一下子就吓到了,睜大了眼睛滿臉驚駭的望着父親,也不敢吱聲。

看到他這副模樣,範爸爸也有點後悔對兒子發火,只是現在特殊情況,即使心裏再怎麽心疼,他面上也崩的緊緊地,“這是你姐姐,你下次要是再敢這麽說話,我就直接打人了。”

然而範小弟的害怕也就持續了幾秒鐘,反正只要沒有真正挨打,他就一點也不害怕父母的威脅。

範爸爸也偏向範招顯然讓他更加憤怒了,他直接站起來,将自己的碗摔在了地上,稚嫩的臉上帶着仇恨與憤怒:“你們自己跟我說範招是個死丫頭不配上桌吃飯的,現在兇我做什麽!!”

“我不吃了!!你們都喜歡範招不喜歡我,那我餓死算了!”

說完,範小弟站起身,怒氣騰騰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再重重關上門。

——砰!

随着門劇烈被關上的聲響,飯桌上的氣氛凝固了一會,範媽媽幹笑兩聲,“範招,你別跟你弟弟一般見識,他還是個小孩……”

她說着說着,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範招擡起了頭,正在平靜的望着她,一雙漆黑的眼眸中,平靜的像是什麽都知道一樣。

範媽媽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跳,連忙在心底否決。

怎麽可能呢,範招才十幾歲,還是個小孩呢,她怎麽可能什麽都知道。

她努力的又在臉上擠出了笑容來,再次給範招夾了一筷子菜:“來,快點吃,一會吃完了飯,要不要媽媽帶你上街去買點新衣服?”

範招望着母親臉上那僵硬到了一定地步的假笑,沒有戳穿,再次低下頭:“我想去找我的朋友們玩。”

範媽媽臉上的笑容比起剛才又僵硬了幾分,根據她和丈夫商量出來的結果,在事情沒有定下之前,最好不讓範招見到別的人,這丫頭也就面上看着老實,實際上鬼精鬼精的,他們還真怕最後出個什麽纰漏。

範爸爸受到了妻子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沉聲道:“你|媽媽好不容易有空陪你,見什麽朋友,下午就跟着你|媽媽去買衣服,就這麽說定了。”

他的語氣威嚴,範招也沒有再反對。

她只是在小心翼翼的試探,試探着這對夫妻對她的态度底線到底在哪裏。

等到下午出去逛街時,望着明明一邊心疼錢一邊又砸錢給她買新衣服的範媽媽,範招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果然,是要把她賣給別人了。

要長相,還要專門給她買新衣服,估計是要出賣色相的那種賣。

又突然對她态度大變的這麽好,想要哄的她的信任。

範招腦海中根本沒有冥婚這麽一個不靠譜的猜測,她只能想到,父母是要把自己出賣給一個男人。

而對她這麽好,估摸着是怕她報警,将這件事說出去。

畢竟她還未成年,這種事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

想到這裏,範招望向鏡中那個自從來到這個家裏,還是頭一次穿這麽漂亮衣服的自己,有點高興的笑了笑。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她一定會安安靜靜的等着買主過來,獲取證據之後,再直接報警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更~

起了個大早,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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