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變身
那個聲音還在滔滔不絕：“雲稠，你非要自己開公司，我不幹涉，你看你把公司從零開始，做得那麽好，你叔叔伯伯們都誇你，說我有個好兒子。但你現在要去參加什麽綜藝？你看誰會……”
賀雲稠突然打斷他：“賀震庭，我做什麽，與你無關。”
“怎麽無關？你是我兒子啊！”賀震庭大聲道。
賀雲稠冷笑：“我可沒有父親，你這樣的父親，我也要不起。”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頓，半晌突然沙啞道：“雲稠，這麽久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原諒？”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賀雲稠輕嗤一聲，“我有什麽資格原諒不原諒你，你該道歉的人都在地下。”
“雲稠，你非要這樣嗎？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賀震庭的聲音帶着痛苦。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三條人命，你求他們原諒吧。”賀雲稠冷冷道。
說完，他挂了電話，拉黑這個號碼。
随即便是沉默。
他臉上的神情很冷，這種冷和面對其他人時候的冷不一樣，這種冷帶着“寂寞”“痛苦”“恨意”……
那是一種煎熬而又悲痛的情緒。
就像是夜裏他在噩夢中驚醒時一樣，絕望而又痛苦，也似一頭兇獸在心裏橫沖直撞，卻找不到出口。
他沉默地坐在那兒，消化自己因為賀震庭一個電話而産生的所有負面情緒。
這時……
一個濕漉漉又溫熱的爪子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賀雲稠擡頭看過去，滿身泡泡的莫靈吱趴在浴缸邊緣，伸出爪子，放在他的手背上，一雙眼睛擔憂地看着他。
是的，擔憂。
清澈見底的黑眼睛裏面，帶着溫暖和關心。
他看着她不說話，眼神複雜。
狗子動了動，伸長腦袋，踮起腳，舔了舔他，嘴裏發出聲音：“嗷嗚——”
賀雲稠還是不動。
——還是不行嗎？
莫靈吱舔了舔嘴唇，想了想，兩個前爪擡起，抱在一起，做了個恭喜的動作。
她做過這個動作，但這一次，她做得格外小心，眼神擔憂又小心翼翼。
上一次她用這個動作哄一個生氣的人，卻遭遇了她從未想象過的虐待，所以這一次，她“哄”他，卻又小心翼翼，帶着試探和謹慎。
賀雲稠和她對視。
他能看出她的謹慎，但也能看出，她的謹慎和害怕是真，她的關心和擔憂也是真。
——她害怕“哄”他，卻堅持“哄”他。
這樣通人性又溫暖的小家夥……
賀雲稠嘴角輕輕勾起，彌漫在四周的悲傷漸漸褪去，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松，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拿起水管，聲音沙啞——
“好了，小家夥，該洗掉泡泡了。”
“吱？”不生氣了？
莫靈吱睜大眼睛，看着他。
賀雲稠只是調好水溫，輕柔地給她沖洗泡泡。
“嗷！”莫靈吱高興了，嘴咧開，滿臉毫不掩飾的喜悅。
——謹慎和試探，全都消失不見。
她用招牌動作哄住了收養人哎！
她真厲害，收養人真好。
莫靈吱高興極了，整個人在水下打着滾，還身體一抖，甩動毛，濺得到處都是水花。
賀雲稠将臉上的水花擦掉，聲音無奈：“趕緊的，再鬧我就要停掉你明天的零食了。”
莫靈吱立刻不動了，只眼珠子轉着，顯示着她的好心情。
賀雲稠也嘴角輕揚，眼神柔和。
洗完後，他用一條很大的毛巾将狗子罩住，然後抱起來，狗子掙紮了一下，沒掙紮開，就這麽被抱出了衛生間。
——她沒能從衛生間的鏡子看到自己幹淨的眼周，也不知道此刻已經被洗幹淨了“黑眼圈”。
所以，大概明天早上，她才會驚恐地看着鏡子，然後背着他，偷偷摸摸畫上“黑眼圈”，假裝又是一只完美熊貓，得意地走出衛生間。
想到這兒，賀雲稠的嘴角揚得更高了。
只是……
狗子身上的黑毛為什麽不像是染上的？
在官宣賀雲稠成為嘉賓的一個星期後，《大明星的普通日常》第一二期就要開始錄制了。
這綜藝是一次錄制兩期，然後一期一期播放，再錄制第三、四期。
畢竟“普通日常”的時間跨度不能只有短短幾天，否則節目就顯得過于無趣。
“走吧吱吱。”賀雲稠伸出手。
莫靈吱丢下自己的玩具，沖向賀雲稠。
他蹲下張開手，接住沖過來的小家夥，眼神寵溺。
已經是傍晚時分，一人一寵上車後，直接前往這座城市的另一個地方。
——那是賀雲稠的另一處房産，位于別墅區的一棟豪宅。
他和莫靈吱現在住的四合院價值很高，而且那是他常年居住的地方，錄制節目很可能會洩露位置，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也因此，他們在節目整個錄制期間，都會住在別墅裏面。
“賀總，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準備好了。各個屋子也都裝上了攝像頭，攝像頭會在明天早上7點準時打開，開始錄制。”負責這次“搬家”的高特助就說了。
賀雲稠點點頭，只說：“嗯，知道了。”
他放下莫靈吱。
來到一個新地方，但因為知道是為了“上電視”，所以莫靈吱并沒有顯得抗拒，反而好奇地到處打量。
無論是她沒有住過的“窩”，還是她的定制餐具、玩具，外面的小型游樂場等一應東西，全都和四合院一模一樣，幾乎不會讓人産生任何不适應。
她歡快地在屋裏跑上跑下，一會兒去樓上的陽臺看看，一會兒去前面的院子看看，蹦蹦跳跳的，顯然心情甚好。
賀雲稠無奈地搖搖頭，去書房放自己的東西。
很快，晚餐時間。
一人一寵的晚飯都放在了桌上，有湯有菜有主食，看起來類似。
只賀雲稠的主食是一碗米飯，而莫靈吱是一盤切好的牛排。
莫靈吱聞到了味道就跳上定制的椅子，食物放在桌上，椅子比較高，剛好夠她伸出腦袋去吃。
今晚有一道蒸丸子，是用蝦、雞鴨魚肉糜做出來的，她光是喂到味兒，口水就已經要流出來了。
她的尾巴甩了甩，舌頭卷走一顆丸子，眼睛都亮了。
看吃播果然香，賀雲稠都覺得胃口好多了。
他一邊吃着，一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神情滿意：“不錯，是長了些，看來最近補得不錯，狀态比之前好了。”
“嗷嗚～”莫靈吱吃得頭也不擡，只發出一聲應和聲。
是的，她也感覺自己最近吃好喝好玩好，體內能量相當充足，如果她願意，可以現場給賀雲稠表演一個變身，并且還能瞬間再變回來。
不過……
昨天她趁着賀雲稠在忙，偷偷在衛生間給自己重新變了變“熊貓”，然而，還是沒有黑眼圈。
可見“黑眼圈”并非她能量不夠，而是——她的天賦技能真的有問題！
唉。
她只悲傷了五秒鐘，就去找到家裏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染色劑，給自己畫好黑眼圈。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莫靈吱吃完了自己的分量，還吃了兩個賀雲稠碗裏帶鹽帶調料的丸子，這才心滿意足跳下桌。
等待賀雲稠給她刷牙、洗澡。
晚上，一人一寵躺在床上。
賀雲稠看着不遠處挂着的攝像頭，有些睡不着。
他第一次錄制節目，有些不習慣家裏出現其他東西。
這攝像頭明天早上會開，錄制的分組工作人員以及攝像師，明天早上都會前來，鑰匙已經給了他們。
“呼呼呼——”旁邊，莫靈吱打着小呼嚕。
賀雲稠扭頭看她，無奈地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耳朵。
小家夥耳朵抖了抖，随後不耐煩地往他懷裏一窩，繼續睡得香甜。
——雷打不動。
這小家夥，怎麽就能這麽沒心事呢？
不是很想上電視嗎？
就一點其他情緒都沒有嗎？
他無奈地搖搖頭，耳邊是她輕輕的呼嚕聲，讓人聽着也不覺産生睡意。
賀雲稠就在這樣的氛圍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半夜。
莫靈吱覺得後背有些癢，爪子往後伸了伸，沒夠着。
于是，吃好喝好玩好、能量充足、還在睡夢中的她幾乎想也沒想——變成了人形。
一個沒穿衣服，臉上帶着嬰兒肥的嬌俏少女出現。
她反手撓了撓背，而後白皙好看的手拍在賀雲稠身上，頂着青絲如墨的腦袋，直接紮進了他的懷裏。
賀雲稠半夢半醒，感覺到狗子紮進懷裏，下意識拍了拍她的後背。
然後——
觸手光滑如玉，軟綿馨香。
賀雲稠一怔，猛地驚醒，身體往後退的同時，一雙眼睛倏的看向懷裏。
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一個少女的影子一閃而過，待看清的時候，懷中還是那只狗子，小小一只，黑白相間，吧唧吧唧嘴，睡得香甜。
他使勁兒閉眼，再睜開，還是狗子。
感覺錯了？看錯了？
那只是一瞬間晃過的影子，就像是做夢還沒醒，視覺清晰以後，就只有這只狗子。
青絲如墨，肌膚如玉，嬰兒肥的臉頰睡出紅暈……
他猛地甩甩頭，長出一口氣。
是夢吧？
為什麽會夢到這一幕？
難道，他需要一個女人了？
賀雲稠沉默，陷入自我懷疑。
而狗子……
她依舊睡得香甜，打着小呼嚕，一無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