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格拉迪斯先生日安。”顯而易見這個已經面色灰白, 脖子處有着血紅色的血管爆出的年輕男人已經屬于這個世界。
“日安，卡菲爾先生。”格拉迪斯随口打了個招呼, 這個男人是親王的愛人。
第一個真正的死亡者, 格拉迪斯不經意的打量他。
死亡者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了嗎？
或許別人能回去，而他不能。
“您是來救克裏斯的嗎？”他眼中出現了複雜的情緒，似乎是對愛人的戀戀不舍, 又似乎是有些遺憾即将分別。
格拉迪斯想起夏墨白提醒過自己, 如果進入了縫隙世界，別相信他們自己說的話，因為死亡者會說謊, 他們想要你留下陪他。
所以，“不, 我只是個倒黴的可憐蛋～”格拉迪斯笑笑，
卡菲爾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和幸災樂禍, 原本應該是寶藍色的眼睛如今也是死氣騰騰的黑灰色。
“那,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人多也力量大點。”卡菲爾又提議, “我們打聽到公路上有一個出口, 不過需要逆行, 但逆行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在想辦法。”
格拉迪斯心裏卻是了然，他那次就逆行。
之所以不被允許應該是時間倒流, 這的确不被任何一個世界的法則所允許。
格拉迪斯想, 自己只是逆行而走了幾步路, 就有五分鐘的時間。
如果車輛開過去呢？速度更快說不定就能恢複到出事那天。
這的确是一個解脫的辦法，可是看他們卻不會知道, 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上次他逆行走的路, 代價是由夏墨白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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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世界後, 他虛弱，無力，疲倦，但還在可控範圍內，但如果車輛逆行的話。
格拉迪斯不敢想，最起碼這一條路他記下，但在走投無路前，絕對不會去做。
更何況，他相信那個單純得傻乎乎的小家夥一定還在尋找怎麽進來，找到自己的辦法。
格拉迪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以及直覺，比如，眼前的卡菲爾就充滿了矛盾。
“為什麽不兵分兩路呢？”格拉迪斯并沒有一口答應，而是推诿，“或許我們可以分開行動，甚至分開打探。”
卡菲爾對對方的拒絕有些不快，但并沒有繼續勸說，而是看向對方的眼神，是充滿了不知好歹。
“子書辰想辦法認識了一些當地人，他給我們的消息非常可靠。”卡菲爾驕傲地擡起下颚，仿佛你不加入我們就是不知好歹。
但很快他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對，又迅速低下頭，表現得和活着時一樣，溫和，謙卑又包容，“但你強大，或許會有另一條道路可以走。”
“謝謝。”格拉迪斯對他的誇獎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對他的表現和矛盾卻感覺有意思極了。
“那我先告辭了。”
“再見。”格拉迪斯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卻在想，或許要找時間和克裏特親王談談？
“對了，三皇子殿下。”卡菲爾站在幾步外，死氣沉沉的眼睛緊緊盯着他，“還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格拉迪斯笑着一攤手，“或許？”看到對方表情克制不住地出現了憤怒和憎恨的情緒，他回到車內躺下，“畢竟我現在也自身難保。”
卡菲爾的确變了，他憎恨死亡，他卻死了，他厭惡死亡，他卻死了，他不想迎接死亡，但他死了。
所以他現在整個人都充滿了矛盾，不安，恐懼，憤怒以及謊言。
格拉迪斯靠在椅背上想，既然完全死亡的卡菲爾是這樣，那子書辰呢？
或許，他需要找時間和他們聊聊？
閉上眼睛前，格拉迪斯還在想夏墨白現在，在做什麽？
——
夏墨白？
此時此刻站在子書辰的床前，對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樣。
格拉迪斯也是這樣，和睡着了叫不醒沒什麽區別。
但在夏墨白眼裏，他已經出現了黑灰色的皮膚和死氣。
行将就木。
夏墨白讓子書暮關上房門和窗戶，他上前解開子書辰的上衣紐扣。
子書暮關上窗反鎖房門一回頭就看到這小家夥扯自己弟弟的衣服，怎麽說呢。
“小辰的胸肌還不如我。”你要不就放過他吧。
“恩？嗯嗯？？？”少年一臉蒙圈地看着他，似乎沒明白話裏話外的意思：“你是想要他醒來後多鍛煉？”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居然沒聽懂，子書暮略微尴尬地走到旁邊，“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
夏墨白咬了口自己的指尖，頓時漂亮的朱紅色血滴在蒼白的指尖搖搖欲墜。
他在子書辰的心髒這，熟練的畫了一個符。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他的生命短時間相連，但他死了，你也會重傷。”夏墨白看向他，“不過好消息晚上你可以進入縫隙世界後，感受到生命的鏈接，見到他。”
子書暮聽了二話沒說，直接脫下上衣，“來，畫！”
夏墨白在他心髒上畫下同樣的符咒，“出來後我會擦掉的。”
子書暮想說不用，但又看到夏墨白眼神中的警告。
的确，站在外人的角度來看，這已經是極致了，他沒必要在弟弟迎接死亡的時候，再賠上自己。
“就是，小辰也不在了，我一個人。”他坐在床頭握住了弟弟的手，“有些寂寞。”
夏墨白看着他，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而是出門去找默克。
今天早上他需要一個人去出事地點，不過，“子書先生，您的車比較好，能不能借我一輛？”
子書暮剛還在煽情，被這小王八蛋一打斷，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還真是性能以及安全系數好很多，但凡昨天的車是稍微差一點的，他們倆說不定都得交代進去。
子書暮扔給他一把車鑰匙：“這是我昨晚新買的，你試試看性能，動力系統那邊多加了一個保護層。”
“okkkk，”夏墨白開開心心地接過鑰匙，“希望等會兒能還你。”
子書暮坐在床頭，握着小辰的手，有些啼笑皆非地想：“我到也希望。”這樣最起碼說明夏墨白獨自進入那個世界會沒有危險。
默克今天為了以防萬一，還在事發地點前後幾百米的距離分別安排了人。
甚至他還聯系了這條公路的入口和出口，短時間先封閉一小時，避免昨天的危險發生。
夏墨白一邊聽着默克的安排，一邊自信滿滿的坐進車裏，然後！
“我沒駕照，我也不會開。”
“。啊！你個小王八蛋！”默克沖進車裏就要揪他！“那你說怎麽辦？今天怎麽安排？”
“沒有車可以嗎？或者我給你找個自行車？”
“等等，你自行車會騎嗎？”
默克都要抓狂了，“你可真厲害，比格拉迪斯殿下都不靠譜！”
“也沒，自行車還是會騎的。”夏墨白讪讪地擺擺手。
騎自行車這可是熊熊們必備技能，聽說過去打工的大熊貓也要會騎自行車，配合一些表演。
但後來，他們大熊貓的地位越來越高，人類也反對動物表演，所以這技能不需要了。
可，可是團團這個住在森林裏，消息比較閉塞的熊貓就以為騎自行車還是應聘條件。
“唉唉，要不你先開到那，路上教我，就這麽幾百米的路，我自己開慢點就行了。”夏墨白覺得自己挺聰明的，路上教學應該沒問題。
默克覺得這也是個辦法，直接開車上路，并在路上安排好後續的事情。
“如果你感覺到不對，立刻退出。”他再三吩咐，“否則你都進去出不來了，我們這些普通人可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嗯嗯，我心中有數。”夏墨白認真地學習着怎麽開車。
“子書暮先生這輛車的性能很好，就算你當碰碰車開，這幾百米都沒問題。”默克在接過鑰匙後，還特意檢查了車輛情況，就是要做到萬無一失。
夏墨白看着眼前的道路以及出事地點前後幾百米上安排的保障設施，微微點頭，原本他沒當回事兒，但看默克他們準備做得這麽充分，他也有點緊張了。
默克最後拍了下他的肩膀，讓他以自己安全為第一後，便下車，把駕駛位置交給夏墨白自己。
不能用自動駕駛功能，夏墨白有些遺憾地想。
車輛極其緩慢地在他手中前行，他凝視着前方随後滿滿地閉上眼睛，踩下油門。
轟鳴聲中，默克看到車輛突然加速随後又戛然而止地卡在某個點上，對非常奇怪的，沒有慣性地停下了。
他周圍的戰士咽了口水問他：“我，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再等等。”默克深吸了口氣，“等到九點四十分。”這是夏墨白給他的時間。
“是。”
——
車外，別人看到的是戛然而止的畫面，但夏墨白是感覺到自己還在高速地駕駛着。
沿路同樣的風景，同樣的畫面。
死亡的世界時間流速可能和人類的不一樣，夏墨白看着周圍一成不變的環境，卻不能停車。
不過這路上沒有人還不用擔心撞到人，夏墨白就開始複習默克剛剛教他的怎麽超車，怎麽轉彎，怎麽。
“這條公路也挺有用的。”夏墨白嘀咕着摁了摁喇叭。
下一秒，他就聽到後面同樣傳來了車輛的喇叭聲。
他立刻緊張地探出頭，是格拉迪斯！
是格拉迪斯，那一頭璀璨的金色長發還有因為看到自己而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
“小家夥你來了？”他就知道這小東西會來找自己。
夏墨白想都沒多想，讓兩人的車輛并排。
“別說這麽多，你先把手給我！”
子書暮買的車是主星運來的左邊駕駛位，格拉迪斯的則是當地車輛右邊，這恰巧讓夏墨白有了可乘之機。
格拉迪斯遲疑了下，還是伸出了手。
夏墨白沒有猶豫，立刻反手握住。
但瞬間，他們前面的道路充斥着火焰和岩漿，不過夏墨白沒管他們，而是拉着格拉迪斯非要回去！
他體內淡綠色的光芒瞬間把兩輛車包裹住了，但與此同時，一塊公路上巨大的石頭被掀起，迎面撞向夏墨白。
在默克等人眼裏，就看到夏墨白的車突然往下一凹，他們連忙跑過去砸窗地砸窗，把渾身是血的夏墨白從車裏拖出來。
“墨白，夏墨白？？”默克把人背到肩上。
夏墨白還有呼吸，甚至他只是有點虛弱：“我沒事。”
“下次我帶塊鏡子來給你看看，你這叫沒事兒？！”默克把他塞進車裏掉頭就開往醫院。
“怎麽回事？你在那碰見了什麽事情？”
“看到格拉迪斯了，我想帶他出來，但不知道有沒有成功。”夏墨白感覺胸口很悶，這是脫離還有被反噬的感覺。
蔫了吧唧的他癱在椅子上，“我沒事。”
“格拉迪斯，你碰見他了？有說什麽嗎？”默克沒想到一切這麽順利，他還以為今天會無功而返。
“沒，我急着讓他抓住我的手，想帶他回來。”夏墨白說着奄奄一息的咳了兩聲。
就在這時，默克接到醫院傳來的消息，“三殿下真的醒了！”
這麽，棒？
當然不是。
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把人從死亡拽回來？
格拉迪斯睜開眼睛的瞬間，他就看到一個碩大無比的倒計時，自己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那種。
看來還是沒結束，那子書辰他們要出來可能也很難。
格拉迪斯還以為只要夏墨白找到他們，然後把他們帶回去就可以。
翻身下床，一言不發地走向夏墨白的房間後，那少年輕嘆。
“現在看來不行了。”
“剛開始我不知道那是死亡的世界，如果知道就會更謹慎點。”
“之前的動作太大，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力了。”
“他們不會這麽容易地放你們離開。”夏墨白搖搖頭，“你眼前的倒計時可能到了時間後就會立刻回去。”
“還有三個小時。”格拉迪斯揉了下眉心，“我去處理下事情。”
雖然擔心夏墨白現在的身體狀況，但下次順利得出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
第三軍團在克裏琴斯星球上的戰役打到什麽情況，以及。
默克轉頭跟上，他需要向格拉迪斯回報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與此同時他還要重點說明下，他的父皇也就是君皇對夏墨白的排斥。
格拉迪斯也沒想到，甚至有些詫異：“父皇親自這麽對你說的？”
“是。”默克也很無奈，“夏小先生似乎也知道了，所以他很氣，甚至還對子書暮發火了。”
“那只吱吱叫的小老鼠還能發火？”格拉迪斯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是父皇覺得我的失蹤是他的關系才會下這種命令，等會兒我親自去解釋下。”
“是。”默克雖然這麽說，但他總覺得，或許不是這麽簡單。
不過子書暮聽聞格拉迪斯醒來後，卻充滿了對夏墨白的信任，甚至有些心悅誠服的感覺，“是不是你只要找到小辰，就能帶格拉迪斯一樣把他帶回來。”
那這麽說，他今晚是不是就可以把人帶回來？
“過去我也這麽覺得，但現在看來不是了。”夏墨白應付了一茬還有一茬，有些疲倦地靠在床頭昏昏欲睡，“格拉迪斯和我說，他看到一個倒計時，而這個倒計時是別人看不見的。”說到這夏墨白氣得雙手抓緊了被子，“呵，行，很優秀，居然敢這麽玩。”
這絕對是違反法則的。
但凡自己沒發現就算了，現在他都看到了，這群人一個都別想跑！
子書暮聽後有些失望，但最起碼他今晚能見到小辰。
不過看着夏墨白身上的繃帶和越發蒼白的臉，又有些不确定：“今晚？”
“你先出去，幫我把門反鎖，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夏墨白鑽進被子裏躺下，“今晚我一定會帶你去見見子書辰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雖然愧疚，但他實在是太想見到弟弟了。
而夏墨白知道，今天去兩次對自己而言必然很勉強，但他也需要從子書辰那得到一些線索。
熊貓癱癱。jpg
團團瞟了眼窗戶，等他恢複力氣後，就來找你算賬。
呵，他可不像其他小妖怪那樣好忽悠。
格拉迪斯先了解了克裏琴斯星球上的情況以及給斯坦科撥去了通訊，雙方稍稍交流後。
斯坦科略微遲疑道，“之前夏墨白有點生我氣了，能不能請他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噗。”索煜焱一點都沒被牽連，所以幸災樂禍地低着頭，壓着笑聲。
但實在壓不住，那笑聲就和老母雞似的“咯咯咯”不停。
格拉迪斯一聳肩，“愛莫能助哦。”
斯坦科無奈地揉了下眉心，知道自己之前的口氣的确兇了點：“那勞煩替我轉達，卡特爾教授的女兒已經醒了，但她沒有在夾縫世界的記憶。”
“好。”
格拉迪斯最後才遲疑了下，撥給了自己的父皇。
年邁的父親似乎并沒有休息好，臉上充滿了疲倦和辛勞。
“父親日安。”
“日安。”老君皇看着兒子蘇醒有些欣慰，“你沒事就好，那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你就別摻和了，到時候我讓皇家科學院的人去研究下。”
格拉迪斯下意識感到排斥：“父親，科學院的人或許可以研究，但不能去找夏墨白，甚至夏墨白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
“為什麽？”他的父皇立刻擡起頭，“還是說，那一切都是假的？果然是胡編亂造的。”
“也不是，但父皇，他是唯一連接通道的人，夏墨白很不一樣。我親身感受過，他的力量充滿了生命力與無私和善意。”說到這個拉迪斯稍稍有些遲疑，“他的力量我似乎在哪裏見到過，應該是小時候看的書裏。”
老君皇在位太久了，他已經習慣性地目空一切，甚至因為那些世家對他的約束而反感逆序自己的人。
“既然他的力量強大特別，就更應該好好研究了！”說完怒拍桌子，“難道還是等他回到夏家，被那些世家發現後，讓他們先下手？！”
“父皇！”格拉迪斯呵斥道，“你現在做得比那些世家更令人厭惡！”
那表情冷漠，充滿了排斥和憤怒。
“夏墨白只是個孩子，他被世界虧待了這麽久，更是上一場戰争的受害者！你卻要因為他的異能而再次迫害他嗎？”
“格拉迪斯你如何能成為君皇？你居然因為一個人而放棄整個帝國嗎？”老君皇站起來大聲呵斥，“犧牲夏墨白一個人，就能換來打開整個學術界的大門！”
“婦人之仁！”
“您真這麽認為，那麽。”格拉迪斯冷漠地注視着他的父親，“我會不顧一切地保護夏墨白的。”
“你！”老君皇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切斷了通訊。
又氣又怒，“逆子！逆子！”
拍着桌子怒罵，“格拉迪斯真以為我只有他一個兒子了嗎？！”
小閃電坐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看着這幕，“唉唉唉？”地皺着眉頭，“總覺得不對勁啊。”
真的，非常不對勁。
他們安排的世界，基本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畢竟如果人類的統治者對小妖怪的力量充滿了掠奪的想法，那些小妖怪的任務會非常難以完成，甚至還可能會早早地喪命。
這絕對不是他和天道願意看到的，甚至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會模拟下這世界的君皇會做出選擇。
明明把夏墨白投入前，确定萬無一失的，現在為什麽會這樣？
小閃電摸着下巴想不明白，但或許他可以給這個君皇晚上做噩夢的療程，加大點，加大點。
中午格拉迪斯要離開前還是敲開了夏墨白的房門，他有些事情需要吩咐他，“我父皇對你的态度比我們預料的要糟糕，不過。”君皇不是在位子上做到老死的，而是在特定的年份，他父皇就是即将退位，所以黨派争鬥也越來越激烈了，“這裏的任務完成，你先別回主星，那邊不安全。”
“哦。”夏墨白仰着頭看着坐在旁邊眉頭緊鎖的男人，“你不開心？”
“是的，我沒想到幾年不見父皇居然變得這麽多。”格拉迪斯記憶裏，他的父皇一直是，“溫柔，包容，善解人意，心胸寬廣的人。是一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好君皇，他甚至對其他養子都很好，甚至在小時候和我說過，如果我其他皇兄有能力，不論是不是自己的親骨肉他都會把皇位傳給他們。”
“但不久前，他聯系我，希望我繼承他的皇位，我當時以為他看中的是我的能力，現在看來。似乎沒這麽簡單。”格拉迪斯說到這長嘆，“事情變得比我想象中的更要複雜了。”
夏墨白剛來到這世界，還不敢亂說話，但：“如果你做君皇一定是會好君皇的。”
格拉迪斯嗤之以鼻，“我在這方面根本沒有受過教育。”
“不會就學，最起碼你的心是善良的。”夏墨白抓住他的手，異常認真地說。
格拉迪斯卻覺得這小孩嘴挺甜的，倒是會哄人。
原本沉重的心情，微微解開了點，嘴角微微上揚，湊過來揉了下他的腦袋：“斯坦科讓我轉達，希望你能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說到這，他忍不住湊過去揪了揪夏墨白的臉頰：“小老鼠，膽子這麽大？居然連大法官都敢拉黑。”
“哼！”夏墨白傲嬌地哼了聲，“你再揪我，我也把你拉黑了。”
說着就扒拉一下臉上的手，“你好煩啊，別揪了。”
格拉迪斯輕笑着，湊過去，一只大手直接摁住他的腦袋，直接拽過來：“不開心？”
“恩。”夏墨白很真誠地看着他，“其實我好累呀。”
少年那句，“我好累呀。”真的把格拉迪斯的心，都要融化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內心也有柔軟的一面，淡淡的愧疚和無奈充斥着他的內心。
“那就睡會兒，好好休息幾天，我能在那邊堅持很久，哪怕等到你成年後都沒有問題。”格拉迪斯心裏忍不住嘆息，夏墨白到底只是一個幼仔，一個小孩而已，肩膀上卻莫名其妙地被他們這些成年人塞了這麽多責任。
“好。”夏墨白抱着枕頭躺下，“你能和我說說，那邊是什麽樣的嗎？”
格拉迪斯再次回到位子上，冷峻的面容上多了幾分玩味，“就和賭城公路一樣。”
“我們沿着公路一路向前，公路叫666號公路，上面甚至還有賭場，酒吧，以及休息的酒店，而所有付錢的東西都需要我們用靈魂的力量。而他們卻一心想要我們這些活人留下。”
“死人也要用靈魂的力量？”夏墨白聽着連忙坐了起來。
“對，我們要繼續向前行，又不願意拿出自己靈魂的力量就需要玩他們設計的游戲，通關了才能得到“報酬”以及通過他們這一關卡。”
“公路上有很多顯眼燈牌，比如666號公路角鬥場，666號公路加油站，666號公路休息處。”說着他想起自己應該還有點那邊的貨幣，“我贏了一局，所以不止能通過，還有一小袋的金幣，不過。”他摸了摸口袋，“現在沒有。”
“這東西是死亡硬幣，你拿不出來的。”夏墨白眉頭緊鎖，“那邊是不是也不能逆行？”
“對，不止不能逆行，甚至會有懲罰和上次我只是走路感覺到的是心理壓力和路越來越難走，但聽說逆行開車的話路會直接崩裂，連人帶車被吞噬。”格拉迪斯說到這微微皺眉，“出去的路，是不是真的是逆行？”
夏墨白剛要張嘴，但看着格拉迪斯的眼眸最終轉移話題：“你見到過他們嗎？”
“見到了，但他們車上有一個死人，我沒敢過去打招呼。”格拉迪斯說得輕描淡寫，甚至有些調侃。
他沒告訴夏墨白，那個叫菲特爾，已經死去的人主動來找自己。
夏墨白已經夠累了，他肩膀上的擔子足夠多了，沒必要在因為自己而操心。
“不過有很多長相奇怪的人，有些我能認出大概是什麽文明的，有些見都沒見過。”格拉迪斯皺眉，“是所有死亡都會彙聚在一起？”
“你看都分公路了，除了666外，當然還有444，555，說不定還有454，545之類的。”夏墨白心裏卻在思索那條公路的事情。
他湊過去抓住了格拉迪斯的手：“你別怕，我說過一定會帶你回來，就一定會帶你回來。”其他人，他才沒保證呢。
格拉迪斯六歲被他外公帶在身邊，看多了生死，早已無所畏懼，只是很新奇這種奇妙的感覺。
這只原本在戰場上無意中見到的小老鼠膽子那麽小，現在居然說要保護自己，把他救出來。
第一次被人守護的感覺真是。
“你別擔心我父皇那邊，我一定不會讓他傷害到你。”格拉迪斯保證，“就算如果我不幸喪命，也會安排好你後路。”
“恩。”夏墨白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畢竟與其靠別人，他這個小妖怪更習慣靠自己。
既然就連格拉迪斯這個親兒子都能夠感覺到他父親不對勁，以及淡淡的惡意，那麽他昨晚的感覺應該沒有錯。
“不過，你的父皇的确有一點點奇怪，我說不清哪裏不對，但真的有點點不對勁的地方。”少年垂下眼簾，“或許這時候你們可以想辦法從那個神棍身上套套話了。”
既然有神殿和國師，甚至從斯坦科表現對國師的敵意來看，他們是對立的。
但斯坦科和格拉迪斯卻站在君皇這邊。
夏墨白不得不有所懷疑，是不是那個神棍也沒那麽。廢，而是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才會挑選了君皇反對的皇子？
格拉迪斯複雜地看着疲倦地靠在床上，說話都有氣無力的男孩。
“好。”他摸了摸夏墨白的頭，“你先好好休息，沒有你的允許其他人不會進來的。”說着抹了一把枕頭上黑白色的絨毛，“你睡覺得時候別老是摟着它睡，那只小熊貓應該進入換毛季了吧？”
“你有給他天天梳毛嗎？”格拉迪斯随手一抓，枕頭上居然能抓出一小撮，可想而知，夏墨白根本沒有替他梳毛！
“唉唉，我知道了。”心虛的夏墨白已經把腦袋埋進被子裏，心裏卻在嘀咕，他，他自己怎麽給自己梳毛？
“這不是忙嗎？”沒找一個好飼養員，團團也很無奈呀，團團也想要好飼養員天天給自己梳毛，剝筍筍，沖盆盆奶喝呀。
說完立刻轉移話題，“你還有多久？”
“三分鐘，剛好能回隔壁躺下。”格拉迪斯站起來打算和他道別，“你別太勉強了，他不可能給你第二次這麽輕易帶我出來的機會。”
夏墨白從被子裏冒出的眼神卻充滿了不安分和輕蔑，“那要不要躺在我旁邊？等會兒默克再把你運回去。”一邊說，小孩一邊往旁邊挪了挪，“子書暮給我安排的床，超大的。”
“你是不是，想要做什麽？”格拉迪斯不覺得這是邀請。
最起碼夏墨白很多時候不會做無用的事情，甚至毫無意義的溝通。
他每次的動作和言談都是有自己的目的，就算對方沒聽懂或者交流不恰當，但他的确有自己的想法，不會毫無意義。
“對，我打算下次更容易找到你。”說完，夏墨白的小手歡快地拍拍自己床邊，“來嘛來嘛。”
格拉迪斯站起警告他，“不許對其他人做出這種動作，特別是将來回到主星後！”
“不像話！”落到那些滿腦子只有廢料的蠢貨眼裏，這簡直是少年無言的邀請。
“哦，”夏墨白每次答應得好好的，但從來不會去做，“那要不要來？”
格拉迪斯猶豫了下還是在他床邊躺下，夏墨白還得寸進尺了，“你把衣服敞開！”
“恩？”
“我在你心口畫一個連接你我的符咒，時效三天，三天內确保自己不要受重傷，否則我也會受傷的。”夏墨白只是想找到他，又不是想把自己搭進去，“還有，你可以想辦法找到子書辰他們，一直處于他們附近。”
“好。”格拉迪斯慢條斯理地揭開上衣的口子，“這樣？”
“再拉開點。”夏墨白擡手就幫他把胸口的衣服扒拉開。
恰巧！
默克敲門進來：“殿下您睡着了，嘛～”果然長大了，會勾引小孩了。
還有，夏墨白真是個熱情的小男孩呢～
等等！默克頓時想到夏墨白還有一個半月才成年！
立刻手忙腳亂地又打開門：“殿下不可以殿下不行啊！”你這是違法的！！
就算急不可耐，但，但那也要憋一個半月！
實在不行，你怕自己受不住誘惑，要不滾去那邊待到夏墨白成年後再回來吧。
別說，默克的內心戲一直很足。
格拉迪斯看着房門開開關關，默克雖然沒說兩句話，但愣是演出了80級連續劇的內容。
“呵，滿腦子廢料！”
而夏墨白旁若無人的，咬開了早上剛剛結疤的指尖，那冰涼的指尖在他胸口一筆一畫，格外認真地寫了什麽。
額頭碎落的頭發也被少年捋到耳後，一邊寫一邊下意識吹幹。
那一縷縷的風，吹在自己的胸口上，陌生又溫柔的感覺讓格拉迪斯下意識抿緊了雙唇，神色複雜地看着跪坐在床上的少年。
血紅色的印記仿佛紋身一樣，烙在他鼓起的胸肌上，鮮血在落筆的瞬間便凝固。
而少年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可疼了。”
“非要用血嗎？”格拉迪斯頭疼的抓住他的手腕看着紅腫的指尖。
少年郁悶地點點頭。
格拉迪斯又氣又好笑：“那不會用無痛針管？”說着看到順着指尖滴落的血珠，仿佛被蠱惑了一半，湊過去張開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