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歸日常(二)
趕在最後十秒鐘錄完語音上傳,琴酒沒有注意到語音旁邊标注的“CV:黑澤陣”一行字,只覺得好像剛剛完成了一個艱巨任務,精疲力盡地舒了口氣。
“下次,”他揪住兔子耳朵,在它腦門上戳了兩下,“至少提前一個小時通知我錄音,另外把劇本給我準備好——用正常的措辭,明白?”
“明白!”兔子用力點頭,看起來非常聰明的樣子。
但很快它就又蠢兮兮地扒着耳朵,一臉不解地問:“什麽樣的措辭叫正常?”
“……”
琴酒屬實讓它問愣了。
emmm……他一個反派模板裏出來的人,要怎麽跟這個連人都不是的系統解釋怎樣的措辭才叫正常?
系統雖然看着蠢,可多少還是有點機智在身上的。
琴酒深思熟慮良久,将自己的心理底線刨出來一遍遍地反思,最終憋出了一句話:“只要和戀愛無關就行。”
“那簡單,我們又不是乙女游戲,更不是薔薇游戲,哪會有什麽戀愛的內容。”
兔子毫不猶豫地答應,說得信誓旦旦言之鑿鑿,讓還沒有充分受過生活毒打的琴酒信了它的邪,不再就此事做深入讨論,而是提着水桶和拖把回衛生間。
等他把衛生間的門一關,兔子當即并着四爪陷入沉思——哪些措辭和戀愛無關?
并不清楚系統困惑的琴酒将樓上樓下簡單打掃了一遍,屋子裏煥然一新。這裏本就因家具不多而顯得空曠,現在少了灰塵的填充和它們帶來的視覺錯覺,看上去更是空蕩蕩的,腳步稍重一點都能激起回音。
“孩子,明天到超市一趟,多買些東西回來吧,你說你的屋子空成這樣,叫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兔子端坐于茶幾上,忽然切換成“德高望重的老者”性格模塊,語重心長地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
這還是只“精分兔”。
琴酒往沙發上一躺,雙腿交疊着搭在另一邊扶手上,單手握着橫放的手機,點開論壇推薦的一個新上架的解謎游戲。
兔子見狀,一下蹦過來窩進他肩窩裏,炯炯有神的兔眼盯着屏幕,看他操作。
這是個文字解謎游戲,難度不高,但試錯成本極高,容錯率又相當的低,一不小心就可能失敗重來。
更要命的是,這個游戲,它沒有存檔。
琴酒玩半個小時重來了三回,不是死在“質問”階段就是涼在即将揭露謎底的時候,手指戳屏幕的動作逐漸暴躁。
要是有存檔,重來倒也沒什麽,直接從跌倒的地方爬起來繼續往前推就是。
可沒有存檔,就意味着每死一次他都要重新開始,忍着不耐煩把已經解開的部分再走一遍,甚至都不能跳過,因為會影響後續線索合成,說不定都推不到之前失敗的地方。
怎麽評價呢?游戲是好游戲,就是策劃該被連人帶電腦擡進醫院裏去。
趕快去醫院挂一個號,檢查一下腦子.jpg
“垃圾策劃!”
琴酒和兔子異口同聲地罵道。
退出游戲界面,琴酒把這游戲删了,手機扔到一旁,準備冷靜冷靜。
坐起身時,他無意間往窗外看了一眼,見本來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忽然從遠處走來一個少年,鼻青臉腫,渾身是傷,腳步虛浮還一瘸一拐的,神似“植物大戰僵屍”裏的僵屍。
不過,這少年只是看起來傷得重,其實都是皮外傷,拿藥油推兩天就能消腫化瘀,好得透透的。當然,過程中肯定會遭點罪,外傷疼起來很多時候比內傷都遭罪。
琴酒看了他幾秒就移開目光,對街上出現這麽個人并不驚奇。
這裏是并盛町,看到什麽人都不稀奇。
窗外,正拖着腳步慢慢往回走的綱吉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于是艱難地轉動脖子望向目光投來的地方,卻看到了一扇亮着暖黃色燈光的窗。
并盛町很大,綱吉的行動軌跡一般維持在家和學校之間,很少來這邊,只有近段時間Reborn讓他找雲雀做實戰訓練,才來得勤了一點。
但在他的印象中,那棟屋子好像是沒有人住的。
難道是屋主回來了?還是房子租了出去?
綱吉望着那扇窗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不小心步子邁得大了些,扯到腿上的傷處,疼得他倒吸冷氣。
龇牙咧嘴地捂着腿,他忍不住嘟囔道:“雲雀學長下手太狠了……Reborn也真是的,明明是自己沉迷游戲不想幫我訓練,非說什麽真正的強者都是從實戰中誕生,讓我每天定時定點地去雲雀學長那兒讨打……”
說到這裏,他誇張地長嘆一聲:“游戲誤我啊……”
路燈下,綱吉的背影蕭蕭索索。
……
次日一早,琴酒被兔子用長耳朵扇醒,一睜開眼睛就用衣服夾子卡住它的後頸皮挂到了空調外機前面。
“诶诶诶!不是你讓我當你的鬧鐘嗎?!你怎麽翻臉不認人啊?!”
兔子縮着前爪,後爪無助地蹬動,蹬一下晃一下,吓得它毛發豎立,遠遠看去如同一個刺猬玩偶。
琴酒不搭理它,徑直進了浴室洗漱,十分鐘後才慢條斯理地出來,換下身上皺巴巴的睡衣。
“我一會兒出門買東西,你留在家裏,不要亂跑。”
套上襯衫長褲,将僞裝用的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琴酒抄起充了一晚上電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戴上藍牙耳機往外走。
“有事任務面板聯系。”
話音未落,門“啪”的一聲關上,也把兔子那句“你先把我放下去”關在了門裏。
兔子:“……”
就很氣。
并盛町內有便利店,但沒有大型超市,琴酒需要的冰箱空調洗衣機在這裏買不到,所以他開着系統安排的車去了隔壁的米花大廈,在宿敵眼皮子底下采購生活用品。
不得不說,這可比跟安室透逮蝦戶刺激多了。琴酒甚至想過要不要頂着這張臉去“紅與黑三人組”面前晃一圈,但是想想六天後就要去新世界搞事情,他又覺得沒必要。
刺激,但不夠刺激。
先到電器區下單了幾種電器,琴酒掏出昨晚上列好的清單瞅了瞅,計算着單子上的東西所在區域的距離,決定先到食品區買吃的。
他會做飯,不過自己動手有點麻煩,還是買速食産品比較好。
罐頭、方便面、餅幹、即食意面、酒水飲料……
琴酒推着小推車,從南走到北,幾乎把所有種類的速食食品買了個遍,除了榴蓮口味的水果罐頭。
這些食物足夠他吃上一個月,至少在四次任務的間隔時間裏,他不用再為食物問題糾結了。
看了眼還剩三分之一空間的推車,琴酒拿出清單查看還有多少日用品要買。走過轉角的時候他還在看單子,沒有及時擡頭,不小心撞到了別人身上。
“抱……”琴酒下意識攥住清單,抓緊了推車一擡頭,忽然怔在原地,“……歉。”
被撞的人皺着眉回身,本來想說的話在看到他的瞬間全部堵了回去。
赤井秀一?
琴酒欲言又止,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名字咽回去。
“砰——”
一聲脆響驚醒了同時出神的兩人,琴酒和赤井秀一不約而同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後者的手,他捏碎了玻璃瓶裝的啤酒。
澄黃的酒水從指間傾瀉而下,碎片叮呤咣啷砸了一地,赤井秀一攤開手,若無其事地把紮進肉裏的碎片□□,捂着滋滋冒血的傷口向愣在旁邊的服務員微微一笑:“抱歉,這瓶啤酒的錢我會賠償,麻煩你收拾一下。”
“沒、沒關系。”服務員臉色微紅,連忙小跑到雜物間拿掃帚拖把。
琴酒原本想趁赤井秀一和服務員說話的時候溜邊走人,可剛一擡腳就被他抓住了推車的車把,用力拽到他身前。
琴酒猝不及防之下被拽得踉跄兩步,一臉無語地看過去:“這位先生,你想做什麽?”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赤井秀一抓着車把的手就抖了一下。
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內鼓蕩的情緒,他松開手,順勢扶了扶眼鏡,用沖矢昴的臉露出個赤井式微笑,雖然依舊英俊迷人,落在琴酒眼中卻總覺得詭異。
“不好意思,因為你長得很像……”
話說到一半,赤井秀一突然卡殼似的停了下來,好像要給某人挑個合适的身份,而某人本人琴酒奇怪地看着他,怼人的心蠢蠢欲動。
所幸在他開怼之前,赤井秀一已經給他挑好了身份,張口就來:“長得很像我死去的‘戀人’。”
琴酒:“……”
他在說什麽屁話?組織倒了他瘋了?
用上從前對付組織卧底的莫大毅力壓住了罵人的沖動,琴酒面無表情地棒讀:“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說完,他拖着推車就要轉身離開。
“稍等。”赤井秀一急忙追上前,三兩步擋在推車前面,這完全是他下意識的反應,等回過神來,迎上琴酒明顯變得不悅的目光,他也覺得自己過于唐突了,“抱歉,我剛才不是有意冒犯,我……”
“沒關系。”琴酒冷冷打斷他的話,“如果沒有其他事,可以讓我離開了嗎?”
赤井秀一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過不了心裏的坎,有些頹然地讓開路:“……當然。”
琴酒向他點點頭,推着小推車快步繞過這個貨架,匆匆走出食品區。
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赤井秀一掌心的傷口忽然泛起劇烈的疼痛,血已經止住了,但酒精滲入傷口,灼燒般的痛楚沿着手臂一路往上蔓延,燒得眼角的陳傷也開始隐隐作痛。
痛得不像幻覺,也不像夢境。
赤井秀一攥着手腕,低頭不經意一瞥,看到地上孤零零地掉了一包豚骨面,應該是琴酒落下的,于是彎腰撿起放進自己的推車。
“GIN,我親愛的宿敵戀人,久見了。”
……
走出老遠,發現赤井秀一沒有跟上來,琴酒才放慢腳步。
但他的心情并不輕松,因為他知道赤井秀一肯定已經認出他了。
人的氣質是很難改變的,尤其是琴酒這樣的人,而且他雖然死過一次,軀殼卻還是原來那具——這要歸功于系統的高科技——就更不可能有本質上的改變了。
赤井秀一是什麽人?FBI的王牌探員,又與他生死糾纏那麽多年,要是這種距離下的照面都認不出來,他就可以趁早退休養老了。
不過,認出來又怎麽樣?
你的宿敵是琴酒,跟我黑澤陣有什麽關系?
琴酒扶好眼鏡,不緊不慢地轉向了生活用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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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秀哥:“宿敵戀人”經典返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