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溪你在哪
淩陽并沒有看見宋歆詩的失神,事實上他自己都有些失神。
文溪這個名字有多久沒聽見過了,他以為這麽長時間足夠他忘了她,卻沒想到有的人就像是韌草一樣,拔也拔不掉,牢牢的刻畫在心間。
有人找文溪,會是那個文溪嗎?不可能吧,他恍然自嘲一笑,自己能穿越到這方世界,已經是天方夜譚了,怎麽又會有第二個天方夜譚,何況,她心中有人,從來不屬于他。想到這裏,他垂頭驀然立了一會兒,再等擡頭眼裏已經是一派雲淡風輕的顏色了。
另一邊的宋歆詩回到了自己閨房,心卻是久久的不能平靜下來。她失神的看着暖色格調卻稍顯暗淡的屋頂,五皇子的朋友文溪?是他嗎?林默……
盡管在分開之前兩個人吵過一架,但這與生死相隔來說,根本不算是什麽,更何況之前他還要跟她解釋,說不定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說不定是個誤會呢?宋歆詩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見他,想确認,他,究竟是不是五皇子。
可皇子,必然住在皇宮裏,皇宮又哪裏是那麽好進的。雖然現在的爹爹是權傾朝野的丞相,可丞相是外臣,外臣不得調令不得入宮,何況她這個外臣之女?想來想去都想不到什麽好辦法……
這幾天宋歆詩為了入宮愁的頭發都掉了好幾根,天天的窩在閨房裏想辦法也不出門。而淩陽在府裏雖然住了些時日,卻仍舊每日外出游歷,與她相見的機會本不多,這幾日她又完全的龜縮在房間內,兩個人竟是自那日後都未見過面。
“小姐,你這幾日老在房間裏,夫人一直問我,您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的事兒,不太開心。”說道這裏,紫雲都有些咬牙切齒,“依紫雲說,小姐您還是太過天真爛漫了些,庶三小姐那樣的人格,又放出那樣的流言害你,合該被老爺丢到那見不得人的莊子裏去……”
宋歆詩一聽這個就頭大,連忙從床上跳下來,将紫雲往外推,“好我的紫雲姐姐,你先出去吧,別說了。”她現在煩着呢,就想一個人謀劃着怎麽入宮。
紫雲被宋歆詩推到門外,門扉被裏面那人毫不留情的合上。紫雲捏着手裏的紫檀木梳有些呆滞,随即反應過來立馬拍門道,“小姐,你怎麽把我趕出來了?今晚可是中秋,宮內專門舉辦的中秋夜宴您是不想參加了嗎?”
紫雲使勁的扣着門上的浮雕拍了幾下,半天都不見回應。剛無奈地嘆了口氣兒準備走,門卻突然被人用極大的力氣推開,她條件反射的回頭望去,只見自家小姐穿着白色亵衣,赤着腳踩在地面上,看她的眼神仿佛狼盯着肉一樣,“你說什麽夜宴,在哪裏舉辦?”
向來大膽的紫雲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宮內舉辦的中秋夜宴,以往每次您不都去嗎?怎麽今次不去了嗎?”
宋歆詩翻了翻自己的記憶,果然中秋夜宴會邀請三品以上官員妻女來參加,簡直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宋歆詩在現代本來就是十分直爽的性格,開心起來瘋魔的要命,如今樂不可支,便直接撲進紫雲懷裏,笑靥如花,“去,怎麽能不去?紫雲,你簡直是我的救星!”
淩陽剛剛出外回來,正在與丞相府的大公子,也便是宋歆詩的哥哥宋映瑾攀談,卻忽然聽見荷花池那邊有女聲尖叫,似在笑似乎又在叫,兩個人一齊望去,卻見穿着白衫的女子一臉激動的抱着紫衣侍女的腰身蹭來蹭去。
宋映瑾一眼便認出來那是自家妹妹,眼見有外人在,她又衣衫不整,連忙咳嗽兩下,示意那邊。可宋歆詩實在太樂了,聽見那邊動作之後,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朝兩個人做了個不倫不類的鬼臉,後匆忙拉着紫雲去梳妝打扮。
宋映瑾看見妹妹這番作态,頗有些尴尬的與淩陽對視,後發現他眼裏也是笑意,釋然一笑,“也不知為何,她自打回來之後,性格似乎比從前跳脫了許多。”雖與從前姿态端方的貴女妹妹有所不同,可她還是他的血親妹妹,而且比起之前老是注重規矩禮儀來說,現在的她與他還更為親近。
淩陽神色微微一動,卻很快平靜下來,想起她赤着嫩足踩在地面上,哪裏是跳脫能形容的?又想起她那個鬼臉,不禁一哂。
宮中夜宴,宋天齊與司徒婉自然是早已收拾打扮妥當。宋天齊一身朝服,他三十幾歲,處于男人最好的年紀,本人容貌就俊朗,如今黑色朝服裹身,比起平時無端又多了幾分氣勢。
司徒婉也是整整齊齊的命婦裝扮,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這兩個人一個胸有丘壑霸氣淩然,一個溫軟多情,看上去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碧人。
“晴兒怎麽還不出來?”宋天齊等的有些不耐了,“不然派家丁去催催?”
司徒婉細長的眉頭疊起,“罷了,這幾日看她心情好像不菲。不然便不等她了,左右去了那麽多回,她應該也膩了。”
宋天齊聽夫人這麽說,正要點頭,府門口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嬌嫩的呼喝,“爹爹,娘,等等我!”,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趟兒了!宋歆詩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到馬車前。
“怎的這般瘋魔?都是個大姑娘了”,司徒婉又是氣又是笑,将宋歆詩略微散開的頭發又重新攏至一處,“既然想去,怎麽不早些來?”
宋歆詩一腳榻上馬凳,掀開繡金色紋路的車簾,回頭沖司徒婉道,“這就要怪紫雲了,非拖着我描眉,不畫好還不讓走。”
“紫雲不也是為了你好?”被宋天齊扶上了馬車,司徒婉看着今日女兒的打扮,也不由得眼前一亮,“紫雲的手卻是越來越巧了。”
“所以娘便別再怪我遲到了?不都是為了這身兒打扮嗎?”宋歆詩撒嬌道,卻被司徒婉指着鼻子柔柔的罵,“娘什麽時候怪你遲到了?你今日跑的那樣快,這麽長的裙擺,也不怕摔倒……”。
“好了好了,娘親我錯了?
……
宋天齊也上了車,聽見妻女兩人略顯家常的話,不由覺得胸膛處一片溫馨。朝堂中多年争鬥,餘下唯一心安之處,便是這裏了。他呼出一口濁氣,只是如今朝堂詭異,也不知他還能護她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