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到底是誰?!”

林悼冷淡地看了眼布萊塔手裏那個被烤得外皮焦黑,  一夜蹉跎後也許硬得能崩牙的土豆。

察覺到他目光的布萊塔,剛剛被小白慫恿上來的那點兒勇氣消失殆盡,他以為男人不同意,  怯怯地将手上捧着的烤土豆往後收了收,  低垂着頭,  咬緊嘴唇,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頗為委屈和難過地低喃:“……烤土豆,  很好吃的。”

【好,很好!就這樣低着頭,露出小半張臉,咬唇,對,  說臺詞。很好!】

一道絮絮叨叨的聲音就沒在布萊塔耳邊斷過——小白自昨晚在酒窖吸收了大量異種素能量後,  已經能夠用清晰熟練的人類語言在他心裏和他溝通。

低垂着頭的布萊塔微蹙着眉,遲遲聽不到動靜,在心裏擔心地問它:

【這樣真的有用嗎?】

林悼看着小孩低垂沮喪的腦袋,一怔,  側身站在一側讓出條路,冷漠道:“進來。”

布萊塔聞言驚詫,  開心地擡頭。

——真的有用!

【快進去啊!】小白催促。

布萊塔忙不疊走進去,這還是它第一次從正門進入林悼先生的家,雖然是同層樓的安全屋,但是空間卻要比他大小屋子大上不少。

布萊塔謹慎又好奇地向前走了幾步,  四處小心地張望。

這裏是克林道爾原本在米克斯基地就秘密安置的一處安全屋住宅,  屋子不大,只有三室一廳,  但滿足他偶爾因軍務落腳于米克斯基地已經足以。

屋子的裝修偏向于冰島實用主義注重功能,偏向理性,整體呈嚴謹細致,就像屋子本人性格一樣冷酷而沉默。

在一側牆壁上還能看到挂着的一把帶着刀鞘的長刀以及幾種布萊塔完全叫不出名字的輕重型各式武器。他目光在上面短暫地停留了一秒,站定在原地不敢亂動。

而遠處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布萊塔的身影及他身後站着的男人堅毅挺拔的輪廓。地上兩道光影的交錯使整個屋子反倒有了極簡主義的美感。

林悼關上門,走向他,順着布萊塔的目光看向牆上的武器,又轉而看向他,微揚起下巴,冷淡地說:“自己收拾一間屋子去住。”

布萊塔乖乖點頭。

“還有,”林悼想到一點補充問,“你養的那只小白鼠呢?”

【昨晚不見了。】小白在他心裏提詞。

布萊塔跟着說:“……昨晚不見了。”

林悼挑眉,看來是被吓跑了。

布萊塔悄悄打量他的神情,見他相信了,悄悄松口氣,接着真誠地将手上捧了許久的烤土豆遞上前去:“……林悼先生,這個真的很好吃的。”

林悼目光下移到他手上,眉頭微皺,說:“不需要,自己留着。”

“……謝謝。”布萊塔收回手心想,除去他昨晚想吃掉自己以外,林悼先生其實還不錯,有錢能住這麽好的房子,看來是一位在人類社會過得非常成功的異種前輩。

布萊塔看向林悼的眼神不禁蒙上了一層敬畏的目光,心想:看在林悼先生人這麽好的份上,他最多就嗅嗅他身上的香味,絕不動口。想着想着,肚子忽然發出了一道咕嚕嚕的聲音。

“……”

林悼瞥了眼他手上的烤土豆,示意他自便,轉身進了卧室。

布萊塔三兩下把冷土豆吃完了。他對食物的溫度沒有太大要求,覺得味道還行。

吃完他準備找間房間收拾下休息,走到卧室旁邊的房間輕輕推開門,發現這是一間辦公用的書房。房間裏有嚴謹整潔的辦公桌,還有一整面的亞麻色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放着許多在基地已經很罕見的紙質書籍,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布萊塔微仰着腦袋,看着整面書架,懵懂的眼睛裏露出一絲驚訝。他對人類的文化和知識完全不理解,但依舊被面前的這面承載了人類沒落的浩瀚文明其中一個的一小點遺留而震撼到了。

他無不驚羨地想:林悼先生太厲害了,怪不得能在人類社會過得那麽好,從來沒有被發現。

他真是太會做人了!

布萊塔輕輕走進去,四處小心地看了看,忽然被一本書側上底部的文字吸引了目光,他隐約覺得那幾個字符有點像克林道爾上校墓碑上的字。

他好奇地将書從書架上拿下來,指尖翻開,書的紙張角落泛黃,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舊書香。

“你在做什麽?”一道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布萊塔吓得手一抖,回頭看到林悼站在門口,手上的書啪嗒砸落在地,從書封側面,隐約能看到一個穿着軍裝,長相俊美神情冷淡的男人照片,俨然和布萊塔眼前的男人長得一摸一樣。

林悼沉眸掃了眼在地上的那本書,眸色一深,問:“你看到了什麽?”

“我、我什麽也沒看到,對不起!林悼先生,我只是想找一間房間……”布萊塔背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危險氣息吓到語無倫次,兩只手慌得不知道放在哪兒,他下意識彎腰要低頭将掉落在地的書撿起來。

哪知道下一瞬,剛剛還站在門口的男人竟徑直出現在他面前,一把将他手上的書奪過去。

他轉頭沉沉盯着布萊塔這張與那個人有幾分相似的臉,陡然明白初見時的熟悉感是為什麽。

那瞬間他幾乎動了殺機,伸出手臂一把攥上他的脖頸,将他頂到了書架上,語氣森然地質問:

“——你到底是誰?!”

被攥緊命脈的布萊塔這瞬間感受到了死亡在靠近,恐懼攀到他心頭,讓他吓得渾身顫栗,他懷裏的小白在瞬間要竄出來護主的時候,完全受他血液相連的影響,被男人身上天敵的威壓壓得不敢動彈。

布萊塔整張臉憋得通紅,艱難地呼吸着,就在他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林悼終于回過神來,迅速松了手。

布萊塔猛然摔落在地,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咳得像肺管子要裂了一樣,眼淚瞬間溢了出來。

林悼臉色難看地看着地上的少年,他幾乎可以确定剛剛那一瞬,自己差點失控殺了他,或者說是想将他吃了。

他克制地緊緊捏着剛剛松開布萊塔的右手,丢下一句:“你的房間在另外一間,不要再到這裏來。”

布萊塔咳得不行,聽到這話趕緊點頭站起來,飛一樣地跑出了這間書房。

他找到那間客房打開,立刻關上門,鎖上,這才感覺到安全地靠着門滑坐下來。

小白擔憂地立刻竄出來緊緊纏在他胸口,枝葉和花瓣瑟瑟發抖。

布萊塔邊微微喘氣,邊伸手撫摸着它,咬唇心想:這裏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

此刻還流在書房的林悼緩緩将手上的書拿起來,目光停留在首頁那張多年前的照片,透過鏡頭與曾經的自己對視了一眼。他幹脆利落地撕掉這一頁,只是微動了個念頭,掌心忽然起了一簇幽深的藍色火焰,瞬間将這張殘頁燃起,照片裏穿着軍裝的男人逐漸随着搖曳的火舌消失殆盡。

林悼一怔,看着自己的掌心,微蹙眉頭,陷入沉思。但他還想再試着放出火焰時,小火苗只是竄了一下,很快就滅了。

變強了嗎?

他無端想到了昨天在二十層酒窖發生的事,當時他只顧着先救人,身上被數道酒瓶碎片紮傷,酒液裏的異種素順着傷口似乎被他快速吸收了。

只是同時,他發現酒精對自己的傷害也極大,在之前體力過于透支,又受到那麽深的傷口下,硬撐着回來,才會完全沒辦法維持人形。

他臉色依舊有些蒼白,走出卧室,關上門,擡眸看了眼對面的客卧,轉身進了卧室,很快就陷入了冬眠的狀态。

布萊塔在屋子裏呆了很久,想了又想,這裏還是不能呆,聽到屋裏沒有有任何動靜,悄悄打開門出來,正要松口氣,對上了剛從廚房走出來的男人。

“!”

林悼身上圍着黑色圍裙,手上端着剛剛出爐的早餐——一罐剛熱好的散發着肉香味的午餐肉罐頭,兩杯金黃色的玉米濃汁,還有一盤金燦燦的散發着甜香味的,布萊塔從沒見過的顆粒球。

頭頂還頂着一根呆毛的布萊塔,看得眼睛都直了,巴巴地遠遠看着,又饞又慫地不敢走過去。

林悼徑直坐在餐桌邊,并不準備動餐,反倒擡眼朝他不經意地瞥了眼,言簡意赅道:“過來吃。”

聽到這三個字,布萊塔一下就把昨晚上在心裏痛罵的壞蛇忘到了九霄雲外,一溜小跑過去,又忙剎住腳,謹小慎微地偷偷打量了下男人的神情,這才小心地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林悼将他所有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微揚下巴:“吃吧。”

布萊塔還是有點不敢動,林悼就徑自先端起玉米濃汁喝了起來。

布萊塔有樣學樣悄悄伸手摸過一杯滑到自己身前,抱着喝了一大口,清甜的糯香在他口腔裏蔓延開來,布萊塔微怔,臉上不自覺露出滿足的笑:“好好喝啊……”

剛說完,意識到什麽,忙後怕地伸手捂住嘴,悄悄擡頭偷看一眼對面的男人,看到對方淡定自若地在喝完玉米汁後,舀了一半的午餐肉罐頭在自己面前的碗裏繼續安靜地吃着。

布萊塔舔舔唇,學着他的模樣也準備伸手去拿勺子,結果對方忽然伸出一只手來,布萊塔吓得立即收回手往後一退,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以為我也能吃。”

林悼一怔,微抿唇,伸出的手繼續剛剛的動作——将整罐午餐肉罐頭推到布萊塔面前,說:“我不要了,都給你。”說完,他迅速吃完,站起身,動作雷厲風行地穿好衣服,走到門口,換上軍制長靴,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布萊塔呆呆地看着他的動作,發現桌上還有一大盤金燦燦的食物,猶疑道:“這個……”

“你吃了吧。”背對着他的林悼微抿唇,伸手整理了下衣領。他身材極好,整個背影看起來線條流暢優美得像頭獵豹,挺拔有型。

布萊塔一聽眼神一亮,怕他走了忙問:“這個叫什麽名字啊?我沒吃過。”

被問到問題的男人身形頓了下,側臉的下颔線有些不自在地繃緊。

“爆米花。”

“甜的……比烤玉米好吃。”

“……爆米花?”布萊塔伸出手拿起來一個,放進嘴裏嚼了嚼,雙眼發亮:

“真的好吃唉!”

背對着少年的林悼聞言,從喉間滾出一點低笑。

作者有話要說:克林道爾:會自制爆米花哄老婆的賢惠居家男人。

下次更新也是在零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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