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頭暈的厲害,趴在桌子上都感覺到周圍的空間都是在旋轉的,梓蘇搖晃着腦袋,強撐着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刺目的光線,耳邊更是嘈雜到極致的喧鬧。

“怎麽了這是,這點酒就醉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聽着記憶裏的聲音,梓蘇迷茫的轉過視線,看到已經死去好幾年的人,正端着酒杯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一如記憶裏每一次的曾經。

“朗哥?”梓蘇呢喃着,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耳邊是郎聰輕笑的喘息:“怎麽,睡蒙了,不認識了?”

梓蘇是蒙了,不過不是睡蒙了。

環繞了一圈周圍,是熟悉到極致,卻又陌生到蒼白的場景。

要是記憶不曾出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夜色”酒吧,只是這裏的裝修卻是幾年之前的風格,和印象裏面現在應該有的樣子相差了很多。

梓蘇揉着額角,醉酒的感覺并不好受,想要惡心卻又吐不出來,周圍的煙味更是刺激的他想要嘔吐,喉嚨間上湧的辛辣讓他來不及細想,推來郎聰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跑去,身後傳來并不清晰的譏笑之聲:“這就醉了?還真是掃興。”

一直到趴在衛生間的水池邊上将胃裏的液體吐了一個幹淨,梓蘇才緩和過來,看着鏡子裏面色蒼白的人,梓蘇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記得自己從馬蘇裏橋上跳了下去,幾百米的高度,就算是不死也應該傷痕累累,可是現在?

看着鏡子裏雖然面色蒼白,卻四肢健全人,梓蘇伸手捏了自己的臉頰一把:“嘶!”好疼!

不是做夢!

可是,他明明已經死了,怎麽會在這裏,難道說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夢?還有郎聰,記憶裏已經去世多年的人在自己一睜眼的情況下就對着自己笑,怎麽看怎麽驚悚。

之前的那些過往實在是太過于清晰,清晰到梓蘇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情況,那麽現在呢,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放在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梓蘇拿出來一看,頓時傻眼了,這不是他的手機,不,應該說,這不是他最後用的那一款手機,是他之前已經淘汰了的一塊手機。

視線落在上面的日期上,梓蘇瞪大了眼睛:xxxx年xx月xx日。

這不是?

對于這個日期,要說他之前毫無印象的話,那麽在餘東去世之後,在他将一切都想起來之後,這個日期就變得不一樣,變得刻骨銘心起來。

就是在這個日子裏,他在馬蘇裏橋下被一群人給侮辱了,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以至于……

餘東!?

心,尖銳的痛了一下,梓蘇捂着心口,回想着過往的種種,他記起來了,就是這一晚,他和郎聰在夜色裏面喝酒,然後自己喝醉了,郎聰說要送自己回家,然後,然後就是……

腦海裏面浮現出那些人肮髒的嘴臉,還有那些露骨的污穢的話,冰冷的地面,身上之人不斷的沖撞,一個人下去另一個人上來,下面,嘴巴裏,雙手,還有……

梓蘇蒼白着臉,冷汗從額角涔涔而下,既是那段記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可是每每想起來,他還是會有一種瀕死的絕望感。

梓蘇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他最親愛的郎聰哥做的事情,梓蘇卻又不得不相信,這一切就是他愛了二十幾年的郎聰哥做出來的事情。

敲門聲突然響起,梓蘇被吓了一個機靈。

“梓蘇,沒事吧,快點出來,我介紹幾個新朋友給你認識。”

聽着郎聰的話,梓蘇的臉,越發的難看起來,他就是不用聽也知道郎聰接下來要說什麽,要引薦什麽人給他認識。

“你不是一直想去娛樂圈發展嗎,正好我認識一個娛樂公司的少東,我介紹給你們認識。”

一字不差,一字不差!

梓蘇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郎聰又說了一些什麽,他沒有去聽,整個人都被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給震驚了。

他沒有死,他回來了,确切的說,是他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六年之前,回到了他即将發生意外的那個夜裏,回到了事件發生了幾個小時之前。

梓蘇拍着心口,幸好,幸好,早回來了一點點,要是真的在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餘東?

想到這裏,胸腔裏的心髒強烈的跳動了起來,緊張,激動,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

他回來了,是不是意味着餘東還活着,是不是意味着餘東還沒有生病,是不是意味着他和餘東之間,還有可能?

激動的打開手機,并不熟練的翻找着電話號碼,終于,餘東兩個人清晰的落入眼簾,梓蘇的眼眶一下就濕潤了起來。

顫巍巍的按了撥號鍵,無視門外郎聰着急的敲門聲和呼喚聲,梓蘇緊張的等待着電話的接通。

手背關節因為用力而出現了蒼白的顏色,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嘟的聲音,梓蘇緊張的咬着牙關,不安的期待着,內心焦躁的期盼着,呼喚着:餘東,求求你,接電話,快點接電話……

終于,上天像是終于發現了這個被自己的緊張和焦躁急的滿頭大汗的男子,讓電話那邊出現了回應。

“喂!”沙啞中帶着疲憊的嗓音清楚的傳來,梓蘇就像是幹涸在沙漠裏面的魚一樣,在瀕死之際,得到了雨水的灌溉,急切中帶着小心翼翼,渴盼中帶着深深的歉疚:“餘……餘東?”

“嗯,是我!”餘東的音色透着隐忍,像是在忍受着什麽痛苦一般,回想着導致餘東最終死亡的病情,梓蘇緊張地忘記了呼吸:“怎麽了,是不是胃不舒服,有沒有吃藥……”

一連串的問題讓餘東無從回答,好不容易等到梓蘇停息了下來,才掩飾着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因為疼痛而嘶啞的嗓音:“沒事,就是有些累了而已。”

累?

蓄積已久的淚水奪眶而出,梓蘇捂着嘴,咬着唇,餘東啊餘東,我梓蘇何德何能,能讓你這樣費盡心思的隐瞞着自己的病情,何德何能能讓你放下所有的尊嚴,活的卑微而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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