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邊坐一下吧!”單純指頭海灘邊上的石雕的護欄叫道。
“好啊……哦,等一下,今天聊得這麽開心,不如我再去便利店裏買點啤酒和吃的,我們坐在海邊邊吃邊聊?”張文強轉而指向右邊三十多米以外的一家便利店說道。
“好啊!我們一起去!”單純點頭笑道。
于是,二人笑呵呵地跑到那家便利店裏買了四罐藍帶啤酒和一些可以下酒的鹵制品,然後來到護欄跟前,找了塊幹淨的地兒并排坐下。
借酒燒愁
“來,幹杯!”單純将手中的罐裝啤酒高高舉起。
“好,幹杯!”
張文強将手中的啤酒罐與單純手中的啤酒罐輕輕一碰,二人再次發出清脆的笑聲。
笑着笑着,張文強卻又突然傷感起來,他的眼裏不知何時已悄悄地蒙上了一層憂傷,猛地往嘴裏灌了一口酒,然後幽幽地望着遠方,沉聲道:“今年過年還好有你陪,不然,又要一個人了。”
“奇怪,你常常一個人過年嗎?”
“嗯,我都有三個新年沒在家裏過了。在明城也沒有什麽知心朋友,只好一個人過啰!”張文強的話中充滿了惆悵。
單純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吃驚地問:“三個新年沒回家?你來明城後就沒回過家嗎?”
“嗯!”張文強悶悶地應了一聲,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盒芙蓉王,問,“介意我抽根煙嗎?”
“抽吧!本來我是挺反感你們男生抽煙的,可是,今天是除夕,你想抽就抽吧,不用問我。可是,你……你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單純見張文強的臉色突然變得這麽凝重,自己臉上的笑容也不由得漸漸隐去。
“謝謝。”張文強掏出打火機把煙點上,不緊不慢地抽着,煙雲冉冉升起,煙頭一閃一現的紅亮點在黑暗中顯得極為妖嬈。
單純看着張文強陷入沉思的臉,在那一瞬間忽然讀懂了他心中的悲哀,然後她就慌了,從來不曾見過一個男人臉上會出現這麽壓抑的表情,可她卻不知如何安慰,因為她從小到大都不會安慰人,只好舉起手中的酒道:“來,我們喝酒!”
Advertisement
“幹!”張文強的語氣中帶着些許苦澀,臉上卻又強擠出一絲笑容,讓人看了心酸。
單純心裏憋得慌,猛地灌下一大口啤酒,然後望着張文強幽幽地道:“這麽不開心,為什麽不幹脆辭職算了呢?換個環境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
“你以為我不想走嗎?”張文強憤憤而道,轉頭睨了單純一眼,口中緩緩吐出一口煙,接着嘆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單純聽得雲裏霧裏,腦中一片茫然,不解地問:“怎麽個身不由己法?難道還有人拿手铐铐着你不成?”
“我還欠公司五萬多塊錢,怎麽走?”張文強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單純正好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閃即的過絕望,心中一驚,隐隐開始覺得不安,猶豫片刻後問道:“為什麽會欠公司這麽多錢?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張文強眉頭一皺,一臉沉重地道:“公司的每個業務員都和公司之間有一本私賬,包括你在內,只是因為你沒有欠公司的錢,所以沒放心上罷了,而我們一般也不會向外人透露個人賬面上的情況,你當然就不知道這些了。其實,欠錢的又何止我一個人,闫之華、蕭天、呂國軍、趙至松、劉建成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只是欠多欠少的問題了。”
“為什麽會欠錢呢?不是有提成的嗎?”單純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她突然間覺得公司很恐怖,好象進來的人沒一個能有好下場似的。
醫生越來越刁了
“提成是有啊,但是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嘛,提成去掉各種費用後本就剩得不多,現在的醫生越來越刁了,胃口越來越大了,不像九十年代,那時随便給他們點錢,他們心裏就樂開了花,現在不一樣了,越來越多的廠家都知道要給費用了,把這些個醫生寵得不成樣子了,稍微給少了點就不開你的藥了,我們為了完成回款任務,不得不把自己的利潤都讓給他們。市場是越來越難做了,我們的錢也越來越難掙了!而且,于總又總喜歡逼着我們去開發新品種,要知道,随便在哪個醫院開發一個新品種都得花上萬元,萬一新品種進了醫院以後賣得不好,那就很難收回成本,而之前花出去的錢公司又不管,全由我們這些醫藥代表來承擔。最恐怖的事是公司的罰款制度,發出去的貨必須在三個月內将貨款回籠,一但超過了這個時間限制,公司将對該業務員進行處罰,每多超出一天,就罰該筆外欠總金額的千分之一,而且是利滾利。比如說你有十萬塊錢的外欠沒有及時收回,那麽你每天就要被罰100塊,別看這錢不多,可一但運氣不好,碰上那種半年不給你結一分錢的難纏的經銷商,你就完了,等着被罰款罰死吧!總之一句話,有這麽多的不利因素存在,想不欠公司錢都難啊!”張文強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夜已深,海邊除了遙遙傳來的海濤聲,就只有張文強充滿壓抑的低低的說話聲,單純聽得心驚膽顫,她突然覺得自己挺失敗的,來明城市場部都一百多天了,卻到今日才知道這些情況。她現在終于能明白各位同事的處境了,也終于明白為什麽他們雖然業績比她強這麽多,卻都用羨慕的眼神看着她了。難怪啊,難怪平時她總覺得他們怪怪,看似一個個很風光很體面,卻都從骨子透着一種她看不懂的悲怆,那是從眼底深處透出的悲怆,任他們怎麽掩飾也藏不了。
“難道我們市場部就沒有不欠公司錢的業務員嗎?”單純不甘心地問。
“其實你是想問市場部有沒有掙了錢的業務員吧?我告訴你,有,而且有四個人。呂國軍和劉建成這兩個人的賬面上雖然也是負數,但是他們其實是掙了很多錢的,只是那些錢都被他們想法辦掏出來了。至于賬面上不欠公司錢的人,也有兩個,人家命好,不像我們,哈哈哈……”張文強說着說着突然發出一串苦笑,然後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眯着眼,擡起頭,目光望向了漆黑一片的前方,陷入沉默。
單純借着遠處路燈投射過來的暗淡的燈光看着張文強俊秀的側臉,小心翼翼地道:“對不起,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惹你不開心了?”
張文強愕然轉過頭,沖單純擠出一絲微笑,搖頭道:“沒有,不關你的事。”
“哦,我還以為……對不起啊,你要是不想說這個話題,那我們就不說了,你別再難過了好不好?”單純緊張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事。其實也沒什麽,我都沒出息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好讓人擔心的?”張文強的話中有股自暴自棄的意味。
極其奢侈
“你別這麽說啊!你看你這麽年輕,長得又是一表人才的,還怕将來沒出路嗎?我可是很看好你哦!”單純明知道這種安慰在此時顯得如此蒼白,可她除了說這些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張文強聞言又是一陣苦笑,笑得單純毛骨悚然,他笑了許久終于停下,掐掉手中的煙頭後,故作輕松地對單純一笑,道:“沒事,我也就是偶爾發發牢騷,沒你想的那麽脆弱,你別放心上!說吧,還想知道什麽?今天不管你問什麽,只要我知道的我都願意告訴你。”
“真的可以嗎?”單純不确定地問。
“嗯,問吧!”張文強将酒稍稍舉起,示意她碰一下杯。單純便将手中的易拉罐輕輕地碰了碰他手中的易拉罐,二人相視而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單純搖了搖手中的易拉罐,确定酒都喝完了,便将空罐往地上一丢,彎腰從腳邊的塑料袋裏重新拿起一罐未開的酒,想了想又将手中的罐抛給了張文強,自己再從袋中拿起最後一罐,而後二人拉開易拉罐的蓋子,又開始邊喝邊聊。
“對了,你說的那兩個不欠錢的人是誰啊?他們為什麽就可以不欠錢呢?”單純歪着頭問道。
“是江南和張娟,至于他們為什麽可以不欠錢,那可就說來話長了,簡單的來說就是他們倆都有關系。你可能不知道吧,江南其實是我們于總的中學同學,他是在四年前跟着于總一起來到明城市場部的,他手上的醫大二附院本就是本市最大的醫院之一,而且他接手時品種早就開發好了,又不用他花錢開發品種,然後二附院所有品種的供貨價又都在85扣以上,不管是誰接這樣的網點都能掙錢,簡直是在撿錢嘛!另外那個張娟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