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咬了咬牙, 想着這只是幻覺,幕後之人的折磨目标是選擇【接受】的玩家,工藤新一緊皺着眉, 不得不做出了選擇。

【我的父親。】

只是幻覺而已。工藤新一告訴自己,雖然是幻覺,但比較一下武力值和體力值,果然是老爸要更厲害一些。

不管是什麽挑戰, 希望他幻覺中的老爸能夠狠狠地踹幕後黑手的屁股!

當工藤新一做出選擇的那一刻, 遠在美國洛杉矶聖塔莫尼卡的豪宅書房中,正滿頭包地在編輯“不交稿就帶着睡袋到你家門口守着”的威脅下努力趕稿的工藤優作忽地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循着那一縷透入書房中的冰冷氣息,他詫異擡眸,脫口道:“新一?”

“……老爸?”

雖然默念一百遍“這是幻覺這是幻覺這是幻覺”, 工藤新一在綠色霧氣凝聚成洛杉矶那邊家裏的書房樣子和正在電腦前工作的父親時, 他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聲音。

下一瞬,真實的景象“啪”地一聲變成了Q版的房屋平面圖,書房起居室客廳一應俱全, 象征着他父親工藤優作的綠色像素小人在書房裏, 而書房的窗戶外則是一條比小綠人還大了好幾圈的綠蛇。

【剩餘生命:1】

曲調歡快的電子音樂響起, 工藤新一熟悉那個調子, 這是游戲《超級馬裏奧》在游戲過程中的背景音樂, 在這個時候響起,真的是越聽越氣。

【新一?】

【這是怎麽一回事?!】

小綠人發出了父親的聲音, 而房屋平面圖的最上方則同步出了這些文字。

“幻覺……”工藤新一喃喃,這些都是幻覺。

【嘩啦!】

平面圖書房外的大綠蛇撞破了玻璃, 沖進了書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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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浮在高空的蝠鲼咒靈默默地下降了五百米。

以着咒靈隙間女的視角, 夏油傑自然看到了工藤新一經歷的游戲第二關, 還真讓他提前預防到了,這一關的詛咒通過血緣,直接降臨到了工藤新一遠在美國洛杉矶的父母身上。

五條悟找的人應該挺靠譜的吧?

夏油傑心頭不安,要不是不想被對方的監控攝像頭拍到,他這一回都想要趴在倉庫外盯着工藤新一。

五條悟不禁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夏油傑的肩膀,嘟囔道:“還真是愛操心呢,傑。”

夏油傑嘆了口氣,道:“畢竟是因為我,工藤新一才被詛咒了。”

“得了吧。”五條悟撇嘴,“即使沒有傑借給他的手機,那家夥也能找機會弄到一份詛咒媒介,然後喊着‘真相只有一個’,一頭紮進去。”

小學生江戶川柯南為什麽容易暴露?

哪怕五條悟沒有六眼,那麽一個每次聽說有兇案就像是嗅到腥味的鯊魚,好奇心爆棚還不信邪的小學生,多遇到兩回就覺得有問題了吧。

與此同時,集裝箱倉庫中,工藤新一一邊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一邊又不得不通過一個個選擇,一心二用,一邊指揮父親像素小綠人躲避大綠蛇的攻擊,一邊指揮大綠蛇對父親像素小人發動攻擊。

雖然工藤新一竭力拉偏架,但在一個個不利的選項下,像素小綠人還是差點被大綠蛇咬到。哪怕他不斷提醒這一切都是幻覺,此刻他還是止不住咬牙切齒起來。

就在這時,平面圖上的破了一個大洞的書房窗戶裏沖進來一個新的綠色像素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雨傘。那個雨傘小綠人明顯戰鬥力非凡,逮住那條大綠蛇就是一頓爆錘,就連原本歡快的游戲背景音在對方的動作下都變成了刺耳的電流聲。

很快,那條大綠蛇就在對方的爆錘下消散了。

工藤新一目瞪口呆。

不過,這沒有完。

新的選擇題出現了。

【真是一位無禮的闖入者,可憐的綠蛇先生被殺害了。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老鼠?還是蜘蛛?】

工藤新一沒有猶豫太久,他深吸了一口氣,選擇了【老鼠】。

綠色大老鼠再一次倒在了新像素人的雨傘下。

K.O!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後,那個聲音終于響起。

【夠格的玩家。】

【明天同一時間,迎接更多恐怖!】

彌漫在倉庫裏的霧氣,消散了。

工藤新一呆愣了好一會兒,他才俯下身,撿起地上的蠟燭,吹滅後,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出倉庫。

走出了差不多四百多米的距離,他從路邊的灌木叢中摸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阿笠博士的電話。

“嗯嗯,我很好……直接開車過來就行……蠟燭應該被動了手腳,需要檢查……我沒事,這次的幻覺……”工藤新一避過這個話題,簡單說了兩句就挂掉了電話。

他盯着手機屏幕,猶豫了一下,慢慢按出那一串數字。

鈴響三聲,電話通了。

“莫西莫西,老爸。”

“新一啊。”

不得不說,聽到手機傳出父親中氣十足的聲音時,工藤新一微微松了口氣,而後他謹慎地措辭,試探地問媽媽還好嗎、爸爸你怎麽樣這樣的問題,得到了父親略帶戲谑的調侃,問他是不是想他們了。

電話裏緊接着又傳出了母親的聲音,問小新是不是在跟他們撒嬌,要不要媽媽飛回日本給他一個愛的抱抱時,工藤新一果斷拒絕。

名偵探滿頭大汗地挂掉電話,來自母親的熱情讓他有些吃不消。

嗯,應該沒出事。

剛才在倉庫裏發生的事情,果然都是幻覺!他就說,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發生這麽不科學的事情。

工藤新一不知道,大洋彼岸的另一頭,工藤夫婦熟門熟路地糊弄他的時候,身後的背景是已經變成廢墟的書房。

挂掉電話後,夫妻倆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果然是那個領域的力量吧。”

工藤夫婦交友廣泛,人脈不俗,雖然沒有那個領域的朋友,或多或少知道一點傳聞。

他們一直很小心地避開那個陌生而危險的領域,沒想到,遠在日本的兒子會牽扯進這樣的事情裏,還波及到了遠在美國的他們。

“那個人說,有人雇傭他來保護我們。”作為親身經歷了超自然事件的當事人,工藤優作很有發言權,“時間是三天。”

“不會是新一,但會是跟新一有關系,還發現他遭遇到的詛咒會波及血脈親人的人,至少會是朋友。”

“我要回國一趟。”工藤有希子神情堅定地說道,兒子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下心。

工藤優作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能是現在,那個人……不會允許我們前往日本。”頓了頓,“既然那個人能雇人在洛杉矶保護我們,新一那邊,他肯定也會盯着,不會有事的。”

工藤優作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幕,那個穿着燕尾服,手拿黑色雨傘,輕而易舉将突然冒出來的詭異巨蛇和巨鼠打至消散的男人,雖然對方自稱是受了雇傭的保護者,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蔑視,那是掌握了神秘力量所以理所當然俯視普通人的高高在上。

對方雖然處于某種原因,要保護他們三天,但指望他會跟稱職的保镖一樣,跟着他們到處跑是不可能的。在對方覺得麻煩的時候,他完全可能會動手讓他們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在洛杉矶的家裏渡過保護期這三天。

工藤有希子用力地咬住嘴唇,她明白

丈夫的意思,只得勉強點了點頭。

工藤優作看着破破爛爛的書房,跟着一同打爛的還有他的筆記本電腦,他之前趕的稿子估計也沒了,但他現在沒有心情考慮編輯的小暴脾氣,他想着遠在日本的工藤新一,有些犯愁。

這個世界并不是跟政府宣傳得那麽科學唯物,這是工藤優作很早以前就發現的事情,但工藤新一還小,他并不知情。工藤優作有想過要不要告訴工藤新一,但考慮到他自己都摸不清那個世界的情況,冒冒然将自己知道的一知半解告訴給兒子只會誤導他,這才沒有提。

現在,新一可能已經一腳踩在了那個神秘的領域中,只是所見所聞的一切跟他一直以來的科學世界觀并不符合,這才會在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不确定地試探他。

工藤夫婦并不想讓工藤新一意識到他所做的一切牽連到了他們,讓他生出沒必要的焦慮,這才将他搪塞了過去。

“再等等。”工藤優作喃喃,等雨傘人三天保護期一過,他們就找個借口回日本看看。

***

夏油傑并不知道遠在洛杉矶的工藤優作已經推測出了他的存在,在确定工藤新一連同他的父母已經安全地渡過第二關後,夏油傑松了口氣,指揮着蝠鲼咒靈向遠處飛去。

攜帶着詛咒的游戲卡帶由咒術總監部下屬咒術師團隊負責回收,特殊咒物引發的人禍本來就應該由咒術總監部負責,至于詛咒源頭,五條悟和夏油傑親自跑一趟紐約。

這是一趟将近十三個小時的航程,兩人抵達紐約的時候,紐約正值晚上19點。

“羅伯特·英格蘭德,五十六歲,最近二十年裏最負盛名的游戲設計師,世界一流IT公司辛多拉集團的董事兼首席游戲設計師,家庭住址是……”

夏油傑回想着有關羅伯特·英格蘭德的淺顯資料,所以,先去查查羅伯特·英格蘭德持有可觀股份外加統籌麾下游戲設計的辛多拉公司,還是直搗黃龍去羅伯特·英格蘭德的豪宅裏去堵他?

答案是……

“好餓啊,傑。”五條悟一臉柔弱地将腦袋壓在夏油傑的肩膀,身體也靠過來,幸虧夏油傑從小修行體術,底盤穩,這才沒有被五條悟壓趴下來。

夏油傑面無表情,他的腳步甚至都沒有因此而停頓半下,他自顧自地向前走着,即使他身上拖着一只巨型人貓,他也走得無比從容淡定。

五條悟懶洋洋地扒在夏油傑的身上,他舉起手機,将剛剛用手機浏覽器搜索出來的界面展示給夏油傑看。

“傑,你看,機場附近就有這家Eileen's Special CheesEcake诶,多次被評為紐約第一甜品店的地方诶,晚上20:00關門,現在只剩下一個小時去那裏品嘗美味诶,傑,那裏可是有傳說中最好吃的奶油芝士蛋糕呢。”

夏油傑很想不理會五條悟,奈何這家夥锲而不舍還動手動腳,竟然拿着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去蹭夏油傑的臉。

夏油傑被蹭得一個激靈,腳步猛地一停。他的耳垂發紅,碩大的黑曜石耳釘也擋不住那裏毛細血管們的過激反應,但他并不想讓五條悟太過得意。

所以,他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竭力冷靜着表情,然後斜睨五條悟,慢條斯理地問道:“想吃?”

“嗯嗯嗯。”五條悟拼命點頭,不存在的尾巴甩得比狗子還要勤快谄媚,“人家想要跟傑一起去吃奶油芝士蛋糕,走嘛走嘛,傑。”

操着女高中生的口吻撒嬌還不夠,五條悟還特意扒下墨鏡,用那雙流光溢彩的蒼藍眼眸拼命地沖夏油傑眨動。

夏油傑:“……”五條悟這家夥,還真是撒起嬌來無底線啊。這人來人往的,五條悟好意思撒嬌,夏油傑卻不怎麽好意思任由他對着自己撒嬌。

“去去去,吃吃

吃。”夏油傑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把抓住五條悟的衣領子,一邊将人往下撕,一邊用沒有什麽威力的語氣呵斥道:“你自己走路,你自己有多重沒點數嗎?”

“哇,傑你好虛啊。”五條悟立刻嘲笑。

夏油傑的眉毛剛要豎起來,他就感覺到身上的重量一輕,雖然五條悟依舊扒在夏油傑身上不撒手,但那沉重的負擔已經消失了。

夏油傑不由得默了默,然後道:“你這家夥到底是多懶啊,寧願用上術式減重也不肯自己走。”

“才沒有。”五條悟抗議,“老子只是想要跟傑貼得更近一點而已。”

夏油傑:“……”

聽上去,仿佛有點大病。

夏油傑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道:“走吧,坐咒靈去。”

這裏距離Eileen's Special CheesEcake相隔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不如坐虹龍,既能省下一筆打車錢,還能更快趕到那家甜品店,用那裏的甜品堵住五條悟這張嘴。

“好耶!”五條悟高舉雙手,歡呼道:“傑最好了!!”

夏油傑:“……幼稚。”頓了頓,“正好辛多拉集團的總部也在曼哈頓區,就當是順路了。”

他才沒有因為對方說他最好而覺得不好意思!

***

晚上21點,紐約曼哈頓區,辛多拉集團總部頂層,十歲的澤田弘樹脫掉鞋子,踩在大廈的邊緣。

辛多拉集團總部大廈共有69層,高260米,站在頂層邊緣,可以俯瞰紐約整個曼哈頓區。但若向下低頭望去,街道上宛如螞蟻一般的行人車輛足以讓恐高的人腿軟。

但澤田弘樹只是冷靜地收回望向街道的目光,轉而眺望點綴着繁星的夜空,神情既悵然又解脫。

就在剛才,他終于完成了他的最高傑作“諾亞方舟”,一個可以自主成長的人工智能,還在他的養父托馬斯·辛多拉的人察覺到這一點之前,成功讓他剛剛誕生的朋友自由遠航了。

不必像他這樣,被束縛,被控制,仿佛唯有死亡才能夠讓他觸碰一點自由的氣息。

即使他現在不選擇死亡,他的養父也會在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殺死他。

因為他發現了托馬斯·辛多拉一直苦苦隐藏的秘密。

與其提心吊膽地活着,不如他自己挑選一個死法,痛痛快快地死去。

“我是否能夠像是諾亞方舟一樣,自由地飛起來呢?”

在越來越大的撞門聲中,澤田弘樹低聲自語,然後毫不猶豫地踏出了頂樓邊緣。

他的身體霎時開始墜落。

澤田弘樹下意識閉緊了眼睛,牙關緊咬,手腳冰冷而僵硬。

這并非他後悔選擇自殺,而是這種無從着落的失重感攝住了他的心魂,讓他幾乎無法思考,只想本能地蜷縮起身體,尋求生命最初蜷縮依偎在母親懷裏的安全姿勢。

最後會很難看吧。

逼人窒息的凜冽狂風中,人生的最後一個念頭浮現出來,說不清是遺憾還是其他,澤田弘樹發現放松身體無果後,他自暴自棄地僵着身體,準備就這樣迎接最後的死亡。

算了,無所謂了。

只是,即使人生最後會有走馬燈似的特殊時間,但這個掉落時間,是不是有些長了。

根據他之前的計算,從260米高度的地方掉下來大概只會用六秒,但現在,是逼近的死亡混淆了他的認知嗎?他怎麽感覺十幾秒都過去了,他好像還沒有死?!

而且,他好像沒有再下墜了?

說起來,他的肩背和膝彎處是不是有很溫暖的感覺滲過了他的衣服,透進了他的皮膚中?

好像……好像是……

“不睜開眼睛看看

嗎?”一個噙着笑意的聲音響起,說出來的是熟悉親切的母語,澤田弘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日語這麽好聽,“曼哈頓的夜景挺漂亮的。”

澤田弘樹的身體微微一顫,他依舊閉着眼睛,眼睫毛緊張地顫抖着,他就像是無法理解那個聲音的意思一樣,還在用力地閉着眼睛。

聲音的主人出奇得耐心,他并沒有催促澤田弘樹立刻做出回應,而籠罩在他身體的溫暖也沒有消失。

好半晌,男孩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睛。

他看到了。

在天上的繁星與地上的霓虹燈光交相輝映的光亮中,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面龐。

那是一個容貌秀美雅致的黑發少年,眼眸狹長,瞳孔深紫,年齡不會超過十六歲。黑色的頭發紮成了一個丸子頭,只在左額處留下一撮個性十足的劉海兒。

少年的身後是萬丈高空,本應狂風凜冽,但少年還有他都沒有受到狂風的侵擾,頭發與衣角筆直地下垂着。

澤田弘樹呆呆地看着少年,他忽然意識到——今晚雖然沒有月亮,但繁星的光芒竟格外溫柔。若非如此,這個好看卻又陌生的少年為什麽在對他微笑,笑得讓他想要将這些年受到的委屈一股腦地哭在他的懷裏。

澤田弘樹張了張嘴,聲音幹澀地說道:“我……死了嗎?”

除了死亡,他想不出還有什麽可能會讓他幸運這一次。

“非常抱歉。”黑發少年将澤田弘樹放下,手掌虛虛地扶在澤田弘樹的肩膀上,他臉上的笑容中染上一抹歉意,輕聲回答,“我之前并沒有意識到你是想……所以私自救下了你。”

遠遠看到樓頂掉下來一個男孩的時候,夏油傑以為對方是失足墜落,但當他召喚出咒靈然後在半空中穩穩地接住了男孩,看清了他身上的衣服後,他才意識到這是一場自殺。

失足墜落的人,不會在穿着襯衫和卡其褲的時候,特意脫掉鞋子。

也因此,在接住這個男孩後,夏油傑立刻使用了變色龍咒靈隐藏了身影,并沒有将這個男孩交給那個扒在大廈邊緣,大喊着“弘樹”的睡衣老頭。

“哎呀,這有什麽好道歉的啊,傑。”一個聲音在黑發少年身後響起,緊接着,一顆白得在星光下都快反光的腦袋冒了出來,大剌剌地将下巴往少年的肩膀上一放。

黑色的墨鏡滑至白發少年的鼻尖,那一雙流光溢彩的蒼藍眼眸平靜地瞥向沢田弘樹,輕描淡寫地說道:“大不了,他還想死的話,再跳一次好了。”

“悟。”夏油傑抖了一下肩膀,故意用略顯嶙峋的肩胛骨颠了一下五條悟的下巴,試圖用這個動作讓這個一言不合就往他身上靠的家夥磕痛下巴,雖然概率很低,但夏油傑覺得自己不能放任這只大貓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閉嘴吧你。”哪裏有對剛剛死裏逃生的孩子說出這樣話的。

五條悟噘嘴,孩子氣地哼了一聲,他又沒有說錯。

夏油傑轉而看向澤田弘樹,溫聲道:“你別理他,他就是一個大笨蛋。”

“誰是笨蛋啊,傑。”五條悟抗議,“老子明明說了一句大實話而已。”

夏油傑置若罔聞,對付五條悟,跟他争辯是沒有意義的,他之前浪費的那些口水作證。黑發少年只是神情溫和地看向澤田弘樹,在這種時候,他可是能分清輕重緩急的。

先安排這個自殺未遂的小朋友。

夏油傑想了想,問道:“需要我們幫你報警嗎?”

雖然男孩是自己跳下來的,但造成他自殺的原因應該跟他目前的監護人有關,兒童保護機構應該能夠幫助到男孩。

澤田弘樹沒有急着回答,他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高空的景色讓他眼暈腿軟,這可比站在辛多拉集團總部最高處往下看要刺激太多

了。

他像是飄在空中,雙腳之下,是曼哈頓的夜景,但他的雙腳确确實實踩到了實物,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按捺住蹲下身體摸一把的幼稚沖動,澤田弘樹襪子裏的腳趾蜷縮了一下,而後他看向夏油傑,小聲問道:“先生,這是什麽?”

“它是蝠鲼,是我的咒靈。”夏油傑不覺得這是什麽不能回答的問題,畢竟,小朋友現在正站在蝠鲼的背上,高高地飛在天空中。

他總不能糊弄這個小朋友腳下的東西是開了隐形模式的戰鬥機吧?

呃……好像也行?

“好神奇。”澤田弘樹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向夏油傑,然後用力地躬下身體,鄭重地說道:“謝謝你,先生,還有那個白頭發的先生,謝謝你們救了我。”

讓他知道,雖然之前他經過慎重又絕望的思考,堅定地踏上了自殺的路,但他其實,并不想死。

如果死掉了,他怎麽能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多他看不到、不理解的謎團。有朝一日,他能夠像是這樣,在蝠鲼的幫助下,飛在高高的天空中,俯瞰着這個美麗又醜陋的世界。

他也想要再次看到諾亞方舟,他親手制造出來的朋友。

澤田弘樹直起身體,他努力在咒靈蝠鲼的背上站穩、站直,已經熄滅了一年多的明亮眼神追逐着他面前這個黑發紫眸的少年,他的雙手垂在身側,手指用力合攏,緊緊地貼在褲縫處。

他有些急促地喘了一口氣,然後大聲說道:“我是澤田弘樹,今年十歲,美籍日裔,畢業于MIT工科研究生院,主修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已成功的研究項目有DNA追蹤系統和人工智能,我……我的身份很麻煩,養父托馬斯·辛多拉先生是辛多拉集團董事長,很有財富和權勢,他一直想要殺死我,我無法脫離他的掌控,想着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殺死,這才在完成人工智能并讓他離開後選擇自殺。”

此刻,夏油傑臉上的笑容已經僵住了。

這孩子叫澤田弘樹,今年十歲,沒問題,但是,他畢業于什麽地方?MIT……麻省理工學院,還是研究生院?

澤田弘樹十歲就從麻省理工研究所學院畢業,而他十五歲才上高中一年級,距離心儀的東大還有三年的遙遠距離,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兒童嗎?

“我知道這樣很冒昧,我、我……”澤田弘樹用力地咬住嘴唇,他從小就不是一個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性格,但這一次,他是真的、真的想要努力争取一次。

如果像是從前那樣,顧慮這個顧慮那個,他可能會永遠地失去那個點亮了他前進道路,真正讓他看到這個世界美好一面的人。

“不要急。”雖然有些震驚澤田弘樹的學歷,但看着男孩憋紅了臉,結巴着說不出來話,夏油傑頓時就有些不忍。他擡起手,輕輕摸了摸男孩的頭發,更多的動作就不能有了,因為他背上還馱着某只白毛大貓,胳膊沒法擡太高。

夏油傑溫聲道:“慢慢說。”

澤田弘樹擡起手,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抓住了夏油傑的袖子。

動作很輕,手指都沒有合攏,與其說是抓住,不如說是用指尖勾住。只要夏油傑甩一下手,他的袖子立刻就能夠掙脫澤田弘樹的手指。

看着澤田弘樹憋紅了的小臉和都快哭出來的眼睛,夏油傑沒有動。

五條悟沒有說話,只是涼涼地瞟了一眼澤田弘樹,對方那點小心思簡直昭然若揭,讓他很想用力地哼一聲,狠狠地将對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打碎。

但這樣的話,傑一定會生氣的。

五條悟這兩天,天天在夏油傑的怒氣阈值前反複橫跳,終于讓傑放任他貼貼,就是因為他明确地知道,什麽樣的行為會讓傑真的生氣。

至于那點小脾氣,哈,那可是摯友有愛生活的可愛調劑而已,瞧,傑這兩天活潑很多吧。

五條悟決定閉上眼,不去看那糟心的一幕。

或許是好事呢?

比如,讓這個澤田弘樹對付菜菜子和美美子那兩個壞心眼的小鬼?

這個可以有!!

澤田弘樹咽了咽口水,顫聲道:“先生……”

“我叫夏油傑。”夏油傑保持着被澤田弘樹勾住袖口的動作,主動介紹了一下自己,附帶某只幼稚白毛,“他是五條悟。”

澤田弘樹立刻改口:“夏油先生、不,夏油大人!”

夏油傑:“……”

等等,一個兩個都這樣,他看着像是跟“様”這個有些中二的稱呼綁定了嗎?

“我可以跟着您嗎?”雖然之前自我介紹和喊出“夏油大人”的時候,澤田弘樹的聲音十分洪亮,幾乎能稱得上是扯着嗓子喊了,但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卻下意識放輕了聲音,簡直像是在小聲哼哼,要不是高空安靜,夏油傑五感敏銳,差點就錯過了澤田弘樹這句話。

夏油傑沒有急着拒絕或是應允,他認真地打量着這個差點從兩百多米高建築物上一了百了的男孩,見他的表情從不安心虛到渴望堅定,他才開口說道:“為什麽?”

總不至于因為他成功阻止了他自殺,他就想要跟着他吧?

“我想要跟在夏油大人身邊,我想要看見夏油大人的世界。”澤田弘樹認真地說道。

夏油傑怔了怔,然後搖了搖頭,道:“我眼中的世界可不怎麽樣。”又是咒靈又是鬼魂,要不是兩種天賦結合起來能讓他輕而易舉分辨出誰是鬼魂誰是活人,夏油傑的日子不知會是什麽鬼樣子。

“世界總是很殘酷的。”澤田弘樹不知想到了什麽,情緒低落了一瞬,但很快就振奮起來,他勾着夏油傑的袖口,小聲地說道:“但夏油大人的身上有光。”

能夠照亮前方晦暗道路的光,輕柔得就像是最初難以企及的美夢,他只窺見一點,便難以抵禦靠近的誘惑。

“我、我計算機學得很好,應該會很有用。”澤田弘樹眼巴巴地看向夏油傑,有心想要借鑒一下他人對自己的評價,但那些實在有些肉麻,他說不出口,只幹巴巴地重複道:“會很有用的。”

夏油傑:“……”

這孩子跟當初的Zero不一樣,可不興随便撿啊。

不過,想要害澤田弘樹的人是他的養父,那他的親生父母應該都已經死了,即使他小小年紀就從麻省理工研究院畢業,還未成年的他依舊需要一個監護人,要不然就得去孤兒院吧。

去孤兒院的話,還不如跟他一起住,在他上學的時候,他可以留在家裏跟Zero作伴。Zero性格那麽溫柔,一定能跟弘樹相處得很好。

只是,澤田弘樹這年齡這身份,不好明着操作,他不覺得自己這普通家庭能跟辛多拉集團董事長搶孩子。

見夏油傑不語,澤田弘樹眼中的光亮漸漸熄滅,他垂下眼,慢慢松開手指,低聲道:“非常抱歉,夏油大人,我讓您煩惱了。”

他每時每刻都在被監控,被養父的人監控,被警方的人監控,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還活着,哪裏那麽容易跟別人離開。

失去力量的手指剛要垂下,一只溫熱的手掌就握住了它。

澤田弘樹猛地擡起頭,瞪大眼睛看向夏油傑。

“我的答案是可以,不過,我沒有辦法将你光明正大地帶離這個國家。”夏油傑撓了撓下巴,猶豫地問道:“如果你要跟我回日本,你原本的身份可能用不了了。”

幫澤田弘樹弄一個假身份,這倒是沒有問題,神奇的禪院甚爾可以提供幫助,再不濟,他背上還有一個禦三家的大少爺。澤

田弘樹只是一個非術師小孩,咒術界的人應該不會盯上他。

“沒有問題!”澤田弘樹堅定地說道,雖然他因為早年一些經歷對日本很排斥,但是沒有關系,他大學都畢業了,已經不需要上學了。

應該!

至于他原本的親人,他的父母在兩年前離婚,他跟着母親來到了美國,又在母親病故後被托馬斯·辛多拉先生收養。在收養手續徹底辦下來之前,他有見過他的生父,但他的生父……好像并不願意跟他一起住,澤田弘樹也不願給生父添麻煩,最終促成了托馬斯·辛多拉對他的領養。

在他沒有發現托馬斯·辛多拉那個秘密前,他身上的價值讓他得到了不少關愛,可惜。

不過沒關系了,現在他有夏油大人。嗯,還可以勉強加一個五條先生和蝠鲼先生。

【澤田弘樹當前好感度:75】

【好感度描述:夏油大人是照亮我前進道路的光,只要看着夏油大人,我就不會再迷路了!】

夏油傑:“……”

忍耐着這無人知曉的尴尬,夏油傑默默戳進澤田弘樹的好感度解析中。

滿滿的金色,仿佛要亮瞎人的眼睛。

夏油傑:救命!

***

雖然多了一個澤田弘樹,但夏油傑和五條悟并不打算放棄今晚的行動計劃。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澤田弘樹在這方面發揮出了重要作用。

“英格蘭德先生用假名Kismet在曼哈頓中城熨鬥區的麥迪遜公園餐廳11號預約了雙人位置,現在,他正與女明星克麗絲·溫亞德小姐用餐。”

澤田弘樹拿着夏油傑給他新買的手機,強大的計算機能力讓他悄無聲息地黑進了目标羅伯特·英格蘭德的手機裏,還順便将他所在餐廳攝像頭納入掌控中。

Kismet,意為“天命”。

澤田弘樹表情嚴肅地按着手機鍵盤,很快,有聲音從手機的外放裝置發出。

是羅伯特·英格蘭德和女伴克麗絲·溫亞德的聲音。

顯然,澤田弘樹不僅定位了羅伯特·英格蘭德的位置,還很刑地監聽了他們的對話。

這種事情,澤田弘樹還是第一次幹,真別說,他心裏有點緊張,但在操作的時候,他的手指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羅伯特·英格蘭德可是夏油大人要調查的人!

[……我聽說,在沖浪界十大恐怖之地都被您征服後,您認為,沖浪這項運動對您再無吸引力。我能否充當一次記者,向您讨教,您下一步想要征服的極限領域是什麽嗎?]

說話的是明顯是羅伯特·英格蘭德邀請的女伴,克麗絲·溫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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