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

澤田弘樹看了羅伯特·英格蘭德一眼, 他原本對這位老先生印象不錯,雖然在夏油大人想要調查他的時候,他很幹脆地黑進了他的手機裏。但在諾亞翻出了那堆文件後, 澤田弘樹就對羅伯特·英格蘭德失去了全部的好感。

死在游戲詛咒下的生命不是一個個數字, 他們都曾經是活生生的人!

不管夏油大人想要怎樣處置羅伯特·英格蘭德, 澤田弘樹都支持。

澤田弘樹收回目光,繼續說道:“諾亞在那串源代碼中發現了英格蘭德先生的名字和生日,這是定位了他身為‘詛咒者’身份的格式。諾亞發現, 這個單方面關系可以通過添加代碼來逆轉,還能通過逆轉後的信號渠道定位到正在進行游戲的全部玩家……”

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小海豹鼓掌。

“幹得不錯啊,諾亞。”

“弘樹你也幹得不錯, 居然創造出了這麽聰明的諾亞。”

“等、等等!”羅伯特·英格蘭德意識到澤田弘樹話裏的意思, 頓時變了臉, 他不安地後退了兩步, “你們想要做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

因為夏油傑正看向澤田弘樹手中的手機, 笑着說道:“就這麽辦吧, 諾亞。”

這二十一年來, 羅伯特·英格蘭德一直利用這個詛咒游戲貪婪吞噬其他人的生命, 那麽現在,就讓這個供需關系反過來吧。雖然這個男人萬死不足以贖罪,但這樣的報應, 會是對這個人最大的嘲弄。

“殺人誅心啊。”五條悟單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說道。

“不跑嗎?”夏油傑見羅伯特·英格蘭德呆怔在原地, 溫聲問道。

羅伯特·英格蘭德如夢初醒,他後退了一步, 死死地看了在場三人一眼, 轉頭就跑。

——還來得及!

——這個游戲是他制作的, 他參與過原始符號的轉換,他還記得那些蘊含可怕力量的符號。那個人工智能雖然逆轉了他和游戲玩家的關系,但沒關系,只要他在游戲第一關開始的時候,拒絕參與游戲,游戲的詛咒就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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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英格蘭德在艾迪遜大酒店工作人員驚詫的目光中,沖出了酒店。

他要趕回他最隐秘的那個安全屋,找到承載着當初游戲制作資料的電腦,他要……

“不,不不不!”羅伯特·英格蘭德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彌漫在他周圍的迷霧和在霧中時隐時現的不詳綠色,不應該這樣的!他沒有答應玩游戲,他不應該就這樣被拉進游戲裏!!

艾迪遜大酒店的樓頂上,五條悟指揮着手機屏幕裏的諾亞畫鬼畫符……啊不,是符號,再由人工智能将其轉換為八個比特位的等量符號,加入到這個游戲裏。

“嘿,我之前就覺得那個所謂的原始符號眼熟,原來是古代咒文啊。”

能夠影響現實的符號,還需要以負面情緒為能量,聽上去像不像是從負面情緒中汲取咒力,使用術式的咒術師?

夏油傑頓感興趣:“你會?”

“不會。”五條悟攤手,“古代咒文這東西都快失傳了,也就一部分從千年前傳下來的咒具上刻着類似的符號,通過反複試驗調整,現代的咒具師從中掌握了幾個較為常見的咒文,用來輔助術式的刻印。”

五條家嘛,家大業大,藏書中收藏整理了一部分咒文,跟諾亞剛才展示出來的詛咒游戲八個原始符號撞了一個,這才讓五條悟從這些鬼畫符中聯想到了咒文。

當然,咒術師稱這些符號為咒文,還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使用方法,雖然大部分都失傳了,但五條悟确定,此刻被羅伯特·英格蘭德編入詛咒游戲中的這一串咒文的創造者,極有可能也是一位術師。

汲取他人的痛苦和生命來

反哺己身嗎?聽上去就很詛咒師。

不過,這套咒文修改修改,改成吸收游離咒力來反哺結界,興許可行。等回國後,将這份咒文資料給天元一份,讓他動動僵化的腦子,好好改改結界。

什麽,星漿體?

不是吧不是吧,他連将咒術界犁了一遍,窩在薨星宮裏的天元老頭不會覺得英明睿智如五條大人會給他送個星漿體吧?

他可是最讨厭人祭那一套玩意兒了!

五條悟忽然傾過身,撞了一下夏油傑的肩膀。

夏油傑:“???”

“幹嘛啊。”夏油傑用肩膀反撞回去,“又抽風了?”

就在這時,手機裏的諾亞“啊”了一聲。

顧不上突然抽風的五條悟,夏油傑立刻感興趣地看過去,問道:“轉換完了?”

“沒……”手機裏的像素小人撓了撓頭,苦惱地道,“代表羅伯特·英格蘭德的代碼消失了。”

換言之,羅伯特·英格蘭德死了。

諾亞還沒有成功将五條悟交給他的咒文轉化為等量符號,試試威力,目标就挂了。

“死就死了吧。”夏油傑擺了擺手,要不是諾亞發現能夠用詛咒游戲來一報還一報,夏油傑本想自己動手幹掉對方來着,“諾亞,能定位到這個游戲的玩家嗎?”

“沒問題。”諾亞語速飛快,幹勁十足,“目前在線的玩家共有102人,姓名身份信息以及所在地點已經标注完畢,請夏油大人接收。”

夏油傑拿出手機,手機郵箱裏果然來了新郵件。戳開一看,是一張名單。游戲玩家,或者應該說,游戲受害人遍布美洲和部分亞洲國家。他們正處于第幾關,上面都有标注。

日本範圍內,大倉千春、工藤新一的名字赫然在列。不過,比起這兩個名字,另一個顯示通關第五關的特殊玩家後藤建一才是夏油傑重點關注目标。

“後藤建一……”他記得這個名字,那澎湃的惡意,跟咒靈差不多的【-50】好感度,都讓他對那個隔壁班級的男生有了那麽一點印象。

所以,是他嗎?

三番兩次想要利用《詛咒者》來詛咒他的幕後黑手?

通關了第五關游戲的他,确實有這個手段。

“諾亞。”夏油傑輕聲道,“你能銷毀所有的子游戲嗎?”

“我看看……可以的,夏油大人。”手機裏,像素小人在一臺電腦前敲敲打打,語氣很雀躍,“每一個游戲在啓動期間,源代碼中由原始符號轉化來的等量符號都會跟游戲終端的源代碼鏈接起來,線索太明顯了。只要抛個病毒,那個游戲就被破壞了。”

諾亞雖然是一個人工智能,看上去是很科學的存在,但剛誕生不久就接觸到了咒文和咒術師,他很順利地調整了世界觀,并從中找到了解決辦法。

夏油傑眼睛一亮,剛想讓諾亞銷毀掉那些游戲,五條悟開口了。

“等等。”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來,“諾亞,你與其直接銷毀整個游戲,不如将游戲源代碼裏那些由咒文轉化來的特殊等量符號删除掉,你可以再加點別的,只讓那個游戲失去影響現實的能力就可以。”

夏油傑恍然,他想到了遠在日本那個通關了游戲,可能掌握一部分特權來對付他的後藤建一,此舉無疑是悄無聲息地剪掉對方的倚仗。等對方還想作妖的時候,失去特殊力量的《詛咒者》絕對會讓他懷疑人生。

想到這個可能,夏油傑不禁感慨道:“悟,你可真是一個小機靈鬼呢。”

“嘿嘿,好說,好說。”五條悟昂首挺胸,笑納了摯友的稱贊。

諾亞照辦了。

真正起作用的代碼被替換,詛咒介質自然失去了作用,那些陷入游戲中的玩家都

安全了。

當然,玩家名單上那唯一一個通關的後藤建一可能不會這麽覺得,夏油傑準備回國後找個機會跟他算賬。

至于現在?

坐了快十三個小時的飛機才來到紐約,假都請了,第二天還是星期六,不多留一天逛逛紐約都對不起旅途中的勞累。

啊,他也是沒有想到,這次的行動會這麽順利。而這一切,都是他們選擇辛多拉集團為首要潛入目标又救下了澤田弘樹帶來的。

澤田弘樹和諾亞,屬實是撿一贈一,賺大了。

夏油傑不禁摸了摸澤田弘樹的腦袋,溫聲道:“走了。”

雖然因為羅伯特·英格蘭德的電話,紐約城黑白兩道都在尋找“離家出走”的澤田弘樹,不過,在羅伯特·英格蘭德的死訊爆出來後,應該會将大衆的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吧。

***

事實正如夏油傑預料。

比起被刻意隐瞞了完成人工智能又跳樓這一環節,只放出其離家出走傳言的天才少年澤田弘樹,在麥迪遜大道上突發惡疾,不僅當街裸-奔,攻擊街上行人,還用從一位女士的挎包中搶來的一把指甲鉗然後剝掉全身人皮,最終死于失血過多的億萬富豪羅伯特·英格蘭德更讓媒體瘋狂。

那一幕,給當時在街上的紐約人民帶來了極大的視覺沖擊,都沒人敢第一時間沖上去阻止羅伯特·英格蘭德,直到人徹底倒地不動彈了才有人如夢初醒地報了警。

全城轟動!

媒體瘋了,托馬斯·辛多拉也快瘋了。

羅伯特·英格蘭德首先是名聲在外的辛多拉集團的首席游戲策劃師兼董事,他死得這麽不體面,辛多拉集團首當其沖,股票大跌,只一個晚上就讓辛多拉集團損失了好幾個億。

澤田弘樹失蹤,還帶走了辛多拉集團投入了大量資源才讓他制造出來的人工智能諾亞方舟,這其中的金錢損失姑且不提,澤田弘樹不在他眼皮子底下盯着,托馬斯·辛多拉就沒有一點安全感。

任誰最大的秘密為外人得知,他都會如此不安。

所以說,唯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之前要不是因為人工智能需要澤田弘樹來研究,托馬斯·辛多拉早就找機會抹除掉他的存在了。

如今,澤田弘樹跑了,托馬斯·辛多拉簡直寝食難安,生怕他會将他其實是百年前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開膛手傑克後人這個秘密洩露出去。

比起自身的體面和清白名聲,羅伯特·英格蘭德不體面的慘死所帶來的集團損失都沒有那麽嚴重。只可惜,辛多拉集團的其他董事不這麽想,他們直接包圍了托馬斯·辛多拉,嚷嚷着讓他想個辦法,不能讓集團股票繼續跌下去了。

托馬斯·辛多拉焦頭爛額。

跟托馬斯·辛多拉有着相似處境的,還有來自某個神秘組織,代號“貝爾摩得”,現用名克麗絲·溫亞德的千面魔女。

這對于貝爾摩得而言,本就是一個糟糕的夜晚。

糟糕的男人,糟糕的禮節,糟糕的談話。

貝爾摩得原本都忍了,可萬萬沒有想到,羅伯特·英格蘭德那個臭不要臉的老頭子的行為還能夠更突破底線一大步。

他居然将她一個人扔在餐廳裏,不管了!

貝爾摩得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恥辱,她已經下定決心,等先生要求得到的那個據說能夠治愈一切疾病的藥劑到手後,她一定要向先生請求,将羅伯特·英格蘭德交給她處理。

又一個萬萬沒有想到,羅伯特·英格蘭德竟然死了!

裸奔、自殘加自殺,有噱頭還有血漿,這個游戲界的傳奇死得全無體面,媒體為之瘋狂。為了更大的銷量,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來挖掘羅伯特·英格蘭德自殺前的心路歷程,事業圈和朋友圈裏

的人都別想逃。

而貝爾摩德,此刻應該稱呼她為克麗絲·溫亞德,作為羅伯特·英格蘭德自殺前十五分鐘還在麥迪遜公園11號餐廳約會的女伴,傳奇影後莎朗·溫亞德的女兒,她會是那個被重點關注的對象。

什麽?羅伯特·英格蘭德訂位置的時候用的是假名?

大活人戳在那裏,誰不知道Kismet就是羅伯特·英格蘭德!

媒體會好奇,共進晚餐而已,為什麽要用假名來訂位置,是不想被誰發現嗎?他們是在搞地下戀情嗎?剛才還跟這麽一個大美人共進晚餐,為什麽會突然中止約會,扭頭就去街上裸奔,還以那麽恐怖的方式自殺。

是不是克麗絲·溫亞德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還是說麥迪遜公園11號餐廳的食物有問題,讓羅伯特·英格蘭德突然發瘋。

絕對不要低估媒體和人民腦補的能力。

貝爾摩得頭都大了。

這絕不是能夠輕易甩掉的大-麻煩,美國狗仔瘋狂起來絕對比FBI、CIA這些機構還要沒有底線。

更別說,先生命令她要拿到的藥劑還不見蹤影。組織既然派貝爾摩得跟羅伯特·英格蘭德接觸,就是确定那個神奇藥劑确實是存在的。

現在,他人死了,藥劑要上哪裏弄?

“真是見了鬼了。”貝爾摩得低咒一聲,一把拉上公寓窗簾。

利用無人機來監視她,信不信她将那群狗仔的腦袋都擰下來!

獨立在紐約風雨外的某個酒店套房中,夏油傑欲言又止:“諾亞,英格蘭德的死法……”

是不是太少兒不宜了?

弘樹十歲,諾亞才一個小時大啊。

“是游戲随機出來的。”已經跳到了筆記本電腦上的像素小人諾亞手舞足蹈地解釋道,“那是游戲原本就包含的選項,羅伯特·英格蘭德恰好随機到了這個選項。”

他才沒有暗箱操作!

五條悟叼着棒棒糖,“嗤”地一下子笑了起來,“果然是報應吧,哈哈哈。”

這報應來得,還當真是轟轟烈烈。

***

澤田弘樹兩年前跟着母親移民到美國,沒多久,母親因病去世,而他被托馬斯·辛多拉領養。

托馬斯·辛多拉對他沒有多少愛護之心,他只是看中了他的計算機天賦,想要将這份天賦占為己有罷了。等他最大的秘密被澤田弘樹研究出來的DNA追蹤系統發現後,托馬斯·辛多拉幹脆撕破了臉皮,以為他安全着想的名義,限制了他本就不多的自由。

可以說,在日本的時候,因為過高的智商和羸弱的身體,澤田弘樹跟同齡人格格不入,沒有朋友。到了美國之後,他直接被麻省理工學院錄取,哪裏有同齡玩伴。等托馬斯·辛多拉鐵了心思要控制他的時候,他在外出行都要跟着警察保護。

這樣的人生有別于在日本時的壓抑,是另一種窒息。

澤田弘樹曾經将自己所有對朋友的期待都寄托在了他研制出來的諾亞方舟上,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貪心一點。

夏油大人真的是太好了!

五條先生……雖然有些幼稚,但他真的好會玩!

就在羅伯特·英格蘭德死亡事件鬧得紐約滿城風雨,辛多拉集團一邊焦頭爛額地處理集團名譽問題,一邊催着警方盡快找到失蹤的天才少年澤田弘樹的時候,使用亞洲邪術之一化妝術徹底改變了容貌的澤田弘樹本人帶着剛出爐不久的人工智能諾亞方舟,跟着夏油傑和五條悟,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幾乎全程都在小聲驚呼。

三人在紐約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整天,買了不少伴手禮,最終踩着淩晨的尾巴,坐上了飛向日本的飛機。

有諾亞在,他直接給澤田

弘樹弄了一個假身份,讓他暢通無阻地跟夏油傑和五條悟離開了紐約。

夏油傑嘆為觀止,難怪那個托馬斯·辛多拉那麽想要得到人工智能,越是信息化的時代,人工智能能發揮的作用就越大。好在澤田弘樹在制造諾亞方舟時,因為早已做了赴死的打算,便将自己一部分記憶和人格融入了諾亞方舟中,現在的諾亞俨然就是一個小弘樹,是個聽話懂事的小朋友。

十三小時後,這一趟航班在宮城縣仙臺國際機場降落。

這是五條悟訂機票時特意選的,喜久水庵的毛豆生奶油大福,這可是說好要給他買的。

夏油傑無奈:“買買買。”

真是的,他還能黑掉五條悟的喜久福不成!

澤田弘樹拉着夏油傑的手,嘴角上翹,只覺得當年壓抑不已的環境都變得明快起來。

事實上,還真不得不黑下……不對,這明明是五條悟的錯才對!

為了給五條悟買他要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夏油傑帶着澤田弘樹排隊就排了十五分鐘,至于五條悟,他借口要等夏油傑的驚喜,自己跑沒影了。

夏油傑不得不懷疑,這就是五條悟有意為之。

因為,喜久水庵壓根就沒有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喜久福!!

氣死!

面對一臉歉意的服務員,夏油傑強忍怒氣,不能辜負他這十五分鐘的排隊時間。他扯了扯嘴角,努力維持一個禮貌的溫和笑容,修長的手指輕點櫃臺:“來兩份抹茶甜筒、兩份巧克力銅鑼燒、兩份紅豆大福……”

什麽?他們有三個人?

開什麽玩笑,這裏不就只有他和弘樹兩個人嗎!

五條悟是誰,不認識呢。

夏油傑笑得滿身黑氣,給自己和澤田弘樹挑了一堆甜品,統統雙份,要跟弘樹對半分的那種。

澤田弘樹感受着夏油傑的關愛,他一手拿着抹茶甜筒,一手拎着裝滿了喜久水庵出品的各種甜食,欲言又止。他覺得,五條先生回來後,會鬧的,真的會鬧的。

“咦,是夏油大人!”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帶着滿滿的驚喜。

夏油傑轉過頭,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是悠仁啊。”

其實是虎杖悠仁小朋友和疑似他爺爺的虎杖倭助老先生,不過夏油傑只跟虎杖倭助短暫地通過電話,并不知道他的長相。

虎杖悠仁一陣風似的向夏油傑沖來,那速度,很有常識的澤田弘樹都驚了。

——這是一個看上去最多只有四歲的小朋友能跑出來的速度嗎?

虎杖悠仁:其實是三歲啦。

粉毛小老虎一陣風似的沖到夏油傑面前,小手張開,撲。

果然是熟悉的,大腿被抱住,沉甸甸往下墜的感覺。

“夏油大人!”虎杖悠仁抱着夏油傑的腿,他仰起頭,金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奶聲奶氣地說道,“悠仁好想你哦。”

夏油傑霎時就被小朋友給萌化了。

之前被五條悟搞事惹出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他微微俯身,摸了摸虎杖悠仁粉黑相間的頭發,溫聲道:“我也有想悠仁哦。”

虎杖悠仁笑得更加燦爛了。

夏油傑順手将他剛買的抹茶甜筒塞到虎杖悠仁的手中,又拍了拍虎杖悠仁的頭發,另一只手則搭在澤田弘樹的肩膀上,介紹道:“悠仁,這是弘樹,要叫哥哥哦。”複又看向澤田弘樹,“這孩子叫虎杖悠仁,是我鄰居家的小表弟,是弟弟。”

澤田弘樹一臉緊張地看向虎杖悠仁,雖然對方是一個比他小了很多歲的小朋友,但,這是交朋友啊,還是當着夏油大人的面交朋友,他、他好緊張!

“你、你好。”澤田弘樹聲如蚊蚋,“我是弘樹。”

好在虎杖悠仁從小就有社交牛逼症,半點也不怵,他立刻送上甜度滿分的笑容,乖巧地說道:“你好,弘樹哥哥,我是悠仁,虎杖悠仁。弘樹哥哥可以叫我悠仁噠。”

澤田弘樹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下來,他小聲地道:“悠仁。”

兩個舉着抹茶甜筒的小朋友手拉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澤田弘樹還将夏油傑給他買的那份甜品分享給虎杖悠仁。虎杖悠仁十分捧場,一口一個“弘樹哥哥”,一口一個甜甜的“謝謝”,哄得澤田弘樹小臉紅撲撲的。

要不是夏油傑早有叮囑,澤田弘樹這會兒恐怕要将諾亞方舟拉過來,介紹新朋友了。

“夏油君。”虎杖倭助看着孫子美滋滋跟另一個看着就很老實乖巧的男孩玩在一起,他走到夏油傑面前,一反往日裏冷硬的做派,很溫和地打了一個招呼。

“老夫還沒有謝謝你當初那通電話,真的是幫了大忙了。”

夏油傑不覺得這算是什麽,與虎杖倭助寒暄了兩句後,他想起如今已經在帝丹高中醫務室擔當校醫的【虎杖香織】,心中一動,試探地問道:“對了,虎杖老先生,您知道,香織夫人目前已經入職了帝丹高中校醫一職嗎?”

一提起【虎杖香織】,虎杖倭助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勉強起來,他似乎想說什麽,又不好直說。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他看了一眼正跟澤田弘樹湊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虎杖悠仁,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夏油君,如果可以的話,還是離香織遠一些比較好。”

夏油傑心中了然:虎杖倭助絕對知道【虎杖香織】的異常。他之前急切的态度,絕不是因為【虎杖香織】曾棄養虎杖悠仁三年而心懷不滿。

他是非常忌諱【虎杖香織】這個人,恐懼與排斥兼備。

阻礙他享受和平高中生活的兩大勢力,詛咒游戲已經連根拔起,後藤建一不成氣候,回頭就套他麻袋,然後看看能不能将他塞進監獄裏。而真名似乎叫羂索的【虎杖香織】,不好處理,搞不好就要擔上一個殺人犯的罪名。

夏油傑慢慢吐出一口氣,輕描淡寫地說道:“虎杖老先生的話,我記住了。不過,老先生,您有什麽打算嗎?畢竟……她在名義上是悠仁的母親。”

虎杖倭助看了夏油傑一眼,他敏銳地察覺出夏油傑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剛才提起【虎杖香織】亦是有意為之。老人家嘆了口氣,低聲告誡道:“夏油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她……很可怕,與其現在就激怒她,老夫更希望能多出一些時間,等悠仁長大。”

要是能給悠仁找一個靠山或是幹脆幹掉【虎杖香織】就更好了。

不管虎杖悠仁是怎樣誕生的,悠仁始終是他的孫子,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他之前面對【虎杖香織】的時候,姿态擺得非常低,幾乎是低聲下氣地求她将悠仁留給他照顧,但這不代表他已經接受了對方為悠仁安排好的命運。

夏油傑了然,他在發現【虎杖香織】可能被惡鬼附身的時候,他在沒有把握徹底幹掉對方把握,又不願被警方當成殺人犯之前,他也不打算戳破她的真面目,而是見面“虎杖老師”,态度恭謹但疏離。

夏油傑想了想,忽然道:“老先生,你還記得……香織夫人是從什麽時候有些不一樣的嗎?”

虎杖倭助深深地看了夏油傑一眼,他并不想告訴夏油傑真實時間,那樣會暴露悠仁可能不是正常孩子的真相,但想到夏油傑已經發現了【虎杖香織】的異常之處,自己亂說一個時間說不定會混淆他的判斷。

老人家眉頭緊皺,好半晌,他洩氣道:“三年零七個月之前,仁和香織遇到了車禍,香織做了開顱手術,那條縫合線,直到現在也沒有消失。”

夏油傑一怔,他猛地轉過頭,看向正跟澤田弘樹玩鬧的虎杖悠仁。

所以,

那惡鬼是什麽母性強大的女鬼嗎,特意進入孕婦的身體裏養胎生孩子?!

至于那條始終未曾愈合的縫合線,是束縛嗎?

正震驚中,一個聲音幽幽響起,滿是幽怨。

“傑,你跟別人聊天聊得很開心嘛……”

夏油傑臉上的震驚表情立刻變成了嘲諷,深紫色的鳳眸斜睨某個探頭扒住他肩膀的白毛,一巴掌糊在對方的腦門上,冷聲道:“當然開心,不用見某個謊報餡料的家夥,我跟虎杖老先生相談甚歡!”

“诶——好過分啊,傑。”五條悟噘嘴,委委屈屈地在夏油傑的肩膀上蹭來蹭去,至于額頭挨的那一下,反正又不痛。嘴上控訴着夏油傑的冷酷,五條悟身體很誠實地圈住摯友,而後他看向對面的虎杖倭助,不遠處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夏油傑的兩個小朋友自然也沒有放過。

墨鏡後那雙流光溢彩的蒼藍眼眸微微虛起,五條悟的語氣格外意味深長地說道:“是傑認識的人嗎?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嘛。”

大新聞诶,傑竟然認識悠仁一家。他之前特意跑了虎杖家一趟,想将小悠仁借過來給夏油傑玩,撲了個空後,五條悟一回來就看到虎杖悠仁跟澤田弘樹湊在一起,夏油傑則在跟虎杖倭助老爺子說話。

看狀态,絕不是今天才認識的。

啊啊啊,他怎麽覺得,一朝回到十五歲,他五條悟這個正規摯友被開除了友籍,反倒是路人甲乙丙丁,傑他認識了一大堆。

比如某個跟憂太撞衫了的佐伯俊雄,比如悠仁家的老爺子。

可惡,背着他偷跑,一點都不夠義氣!

夏油傑不知道某只貓又開始酸了,他輕哼一聲,還是給他們做了介紹。

當着虎杖老爺子的面,他夏油傑還是要講禮貌的,不跟五條悟這個封建家族裏出來的幼稚大少爺計較。

至于那邊的小朋友,澤田弘樹已經看到五條悟回來了,他拉着新朋友的手,然後被新朋友一路帶着跑回了大人們的身邊。

“夏油大人,五條先生。”這是澤田弘樹。

“夏油大人,五條先生。”虎杖悠仁有樣學樣,聲音洪亮。

“哈哈哈,悠仁,你長得好像是包子啊哈哈哈。”五條悟毫不客氣地大笑着說道。

虎杖倭助:“……”悠仁這陣子,确實胖了一點點,只是一點點而已。

澤田弘樹:“……”雖然是實話,但就這麽說出來不太好吧?

夏油傑:“……”不知道狠狠地踩五條悟的腳趾,能不能讓他閉上嘴消停一會兒。

“真的嗎,真的嗎?”虎杖悠仁捧臉,很驚喜地說道,“原來我這麽可愛的嗎?”

“是啊是啊,超可愛的包子仁,哈哈哈哈!”

“五條先生你好有眼光啊。”

“诶,叫五條老師。”

“嗨,五條老師!”

衆人:“…………”

夏油傑:“……啊,忽然想起來有東西忘記買了。弘樹,悠仁,可以幫我去那邊的喜久水庵買兩份羊羹嗎?”

五條悟:“還有草莓大福,要十份!”

在夏油傑冷冽的眼刀子中,五條悟一臉無辜地說道:“都怪傑啦,說好要給我買毛豆生奶油喜久福當謝禮,結果一塊喜久福都沒有給我買。”

“喜久水庵壓根就沒有這個口味的喜久福!”

“可傑已經答應了。”五條悟繼續無辜地眨眼睛,“要不然,傑給我做?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大福,聽名字,怎麽做就已經很清楚了呢。不管做得怎麽樣,我都不會嫌棄傑噠。”

有那麽一刻,夏油傑十分想要揪住五條悟的衣領子,找個沒人的小樹林一鑽,再打一架。

但他沒有忘記正事。

虎杖倭助

就在這裏,他們有一個麻煩【虎杖香織】亟待解決。

夏油傑狠狠地記了五條悟一筆。

兩個小朋友手拉手去喜久水庵排隊去了,夏油傑雙臂環胸,自動濾過五條悟讓他親手做毛豆生奶油大福的做夢級提議,繼續剛才的話題。

夏油傑不介意五條悟旁聽,正好可以拉來當打手。

之前約定的幕後黑手已經自己暴露了,不必五條悟找,那就換成跟他一起削惡鬼校醫吧。

聽到頭上有着縫合線的【虎杖香織】此刻就在帝丹高中的醫務室裏當校醫,五條悟的眼瞳猛地一縮,簡直像是大型野獸發現了獵物一樣,一瞬散發來的殺意讓夏油傑和虎杖倭助齊齊看過來。

夏油傑還好,并沒有露出多少異色,虎杖悠仁直接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臉上露出驚懼的表情來。

五條悟輕輕将咬在一起的牙關松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顯可怖的笑容來,緩聲道:“啊,這可真是太巧了,老子跟那個縫合線,有大仇。”

血海深仇的那種,不将對方腦子從腦殼裏挖出來,碾得稀碎,他這口氣就出不來!

有着上輩子記憶的五條悟當然知道羂索曾經奪取過悠仁媽媽的身體還親自生下了悠仁這件事,即使虎杖悠仁生性豁達,這件事情也給他打擊不小。

五條悟記得很清楚,虎杖悠仁說過,他從小到大,一直跟爺爺生活在一起,對父母親毫無印象。所以,五條悟一直以為,羂索利用虎杖香織的身體生下悠仁後就換了身體,沒再出現。沒想到,在悠仁三歲的時候,他竟然再次頂着虎杖香織的身體出現了。

是為了虎杖香織那邊的血緣親人嗎?

是悠仁年紀小,忘了這件事,還是,這是上一世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不管是哪一種,羂索露出了這麽大一條尾巴,沒道理五條悟不沖上去踩住。

哈,佐伯俊雄那家夥竟然是悠仁的表哥,悠仁竟然有一個那麽不可愛的表哥!

頓了頓,五條悟直接對虎杖倭助和夏油傑掀開了羂索的底。

“那家夥叫羂索,是一個詛咒師,他靠着不斷更換身體,從平安時代活到了現在,本體只剩下一個腦子。”五條悟咧嘴做嫌棄狀,“傑你都不知道,那家夥的腦子上還長嘴,專掀別人腦殼往裏面鑽,不僅能夠使用身體原主的術式,還能完全掌握原主的記憶。噫,惡心透了。”

五條悟一邊搖頭,一邊搓了搓手臂。

直把虎杖倭助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他知道兒媳婦是一個危險的女人,萬萬沒有想到,她連女人都不是,而是一個活了上千年的男……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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