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
晨讀進行到了一半, 班主任荒井老師走進來,拍了拍手。
夏油傑擡起頭,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因為講臺前除了班主任荒井老師以外,還站着一個白頭發的高挑少年, 他的鼻梁上很叛逆地戴着一副墨鏡。他的身上穿着帝丹高中的藍色西裝校服, 領帶松松垮垮地系在白色襯衫領子下, 扣子也沒有系上。
雖然裝扮上不太符合帝丹高中的校規, 但墨鏡後那雙流光溢彩的蒼藍眼眸以及露出來的完美五官,一下子就震住了教室裏大半學生。
“哇哦。”有人努力壓低聲音, “好帥啊。”
“等等, 他的頭發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學校不讓染發的嗎?還有,在教室裏戴墨鏡,這麽嚣張的嗎??”
“那有什麽,帥就夠了。”
夏油傑也驚呆了,這這這, 他怎麽來了!
“大家請靜一下。”荒井老師溫聲說道,“我來介紹一下, 這位是……”
“五條悟。”白發少年擡手打了個響指, 然後一擡手, 指向坐在靠窗位置的黑發少年,理所當然地宣布道, “夏油傑的摯友!”
衆人:“诶——?!”
衆人猛地轉過頭, 齊刷刷地看向夏油傑, 原來是夏油同學的摯友嗎?
夏油傑的嘴角抽了抽。
“啊,這位同學。”五條悟在夏油傑周邊掃了一圈, 果斷盯向夏油傑隔壁座位的男生, 他一個箭步竄到了那個男生的座位, 自來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行個方便呗,我好想跟傑坐在一起。”
“對吧,傑,你也超想跟我坐在一起的吧。”
可憐男生左右看了看,他撓了撓頭,遲疑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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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成功霸占了夏油傑旁邊的位置。
夏油傑一臉木然。
荒井老師神情有些無奈地看了五條悟一眼,繼續道:“五條同學剛從國外回來,不太适應國內的環境,大家要多多幫助他啊。”她看向夏油傑,一臉鼓勵。
既是她最看好的班級棟梁,又是跟五條悟認識的好朋友,夏油傑是幫助五條悟适應班級環境的不二人選。
夏油傑哽了哽,嘴唇僵硬地開合,沒有出聲。混在一衆大聲應是的學生中,仿佛十分配合熱情。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此刻有崩潰。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覺得,自己暢想中的和平校園生活,可能随着五條悟的到來,一去不複返了。
“咔嚓。”
“佐伯同學,你的筆……”
“哦。”日常人設羞怯內斂的黑發少年面無表情地轉過頭,黑褐色的眼睛陰森森的,他語氣平平地說道:“不小心用了點力。”
五條悟堂而皇之地滲透進一年A班中,霸占夏油大人旁邊的座位,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
詭計多端的白毛!!
***
有關五條悟的頭發和墨鏡,荒井老師特意跟班裏同學解釋了一下。
頭發是天生的,戴墨鏡是因為眼睛有弱症,不好見光。
由班主任做出的解釋很容易得到學生的信任,他們看向五條悟的目光不自覺帶上了一點同情。
雖然五條同學長得很好看,但他是少白頭兼眼睛不好使啊。
總的來說,班裏來了國外轉校生,大家還是覺得挺新鮮的。
五條悟一臉淡定。
普通學校就是這點麻煩,一點異常就大驚小怪,好在Great Teacher Gojo身經百戰,小小挫折,完全不是問題。
夏油傑扭頭看向窗外,他的眼神已死。
接下來的一整天裏,一年A班全體師生見
證了一場旁若無人的摯友交流方式。什麽上課給夏油傑傳小紙條,下課勾肩搭背恨不能擠一張椅子,去衛生間都要手拉手……哦,這個沒有,因為五條悟被夏油傑踹走了。
等等,被夏油傑踹走了?
那麽溫柔好脾氣的夏油同學竟然當走廊踹人,這到底是人性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不過一個上午,一年A班轉學生五條悟跟夏油傑關系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傳聞不胫而走,惹得其他班級的同學假裝路過一年A班的教室,就是為了看一眼傳說中的五條悟。
什麽?夏油同學不是踹了五條悟嗎?他們的關系怎麽可能會好!
一向溫和有禮,待人接物如沐春風的夏油同學沖五條悟翻白眼了诶,夏油同學撸袖子敲五條悟的腦門了诶,夏油同學抓住五條悟的後衣領将人拖走了诶……就說說,從小到大,夏油同學對誰這麽特別過?!
佐伯俊雄不甘:“難道不是那個五條悟特別煩人、特別欠揍,連夏油大人都忍不了嗎?”
“佐伯同學,你覺得像是這個原因嗎?”有人指着前方一把按下五條悟的腦袋,試圖給亂說話的五條悟描補回來的夏油傑,“無論怎麽看,他們的關系都很好吧。”
佐伯俊雄:咬牙切齒。
是時候讓五條悟那家夥見識一下他經營了十年時間,從保育園開始就拉攏壯大的夏油大人後援團的厲害了!
五條悟:嘻嘻,摯友,one and only,我的。
夏油傑:心累。
***
與此同時,東京咒術高專。
空蕩蕩的道場上,一身黑道大佬氣勢的一級咒術師夜蛾正道滿臉鼓勵地看向前方的少女,極盡溫和的聲音依舊有如悶雷一般在道場中響起。
“硝子,注意了,阿花要上了。”
“噠噠。”
只是拳套相互撞擊時發出的聲響。
視線下移,卻見少女的正前方,一只走拼接畫風的貓耳奶牛咒骸咧了咧三瓣嘴,紐扣眼睛直放光,它死死盯着前方柔弱的少女,興奮地用碰了碰拳頭。
已成為東京咒術高專新高一獨苗苗的反轉術式擁有者家入硝子死魚眼,一臉的銷魂表情。她忍不住向夜蛾正道投以控訴的目光,抱怨道:“夜蛾,我的術式是反轉術式,我只是一個柔弱的奶媽而已,不需要這種訓練吧?”
“你的術式是反轉術式,但在咒力的應用上,硝子你跟其他咒術師沒有什麽區別。”
反轉術式其實是一種咒力的高級使用技巧,即将負面的咒力反轉過來,令其擁有治療的力量,理論上,咒術師都能夠掌握,但那是理論上,真正掌握了反轉術式技巧的咒術師鳳毛麟角。
家入硝子并不是掌握了這種咒力使用技巧,而是她的術式天生就是反轉術式,并不需要她将咒力反轉過來就能夠正常治療。
天生的反轉術式擁有者,值得咒術界下大力氣保護,但家入硝子并不喜歡出個門身後跟着一串保镖,夜蛾正道也不希望自己學生高專畢業後只能活在咒術總監部的保護區中,便想着提升一下她的戰鬥力。
夜蛾正道表情嚴肅地解釋了一句,而後他微微擡高聲音:“阿花沖上去了!”
家入硝子不得不咽下剩下的抱怨,她反手從袖子裏摸出一把手術刀,一抹藍色的咒力火焰在手術刀上燃起,她抓着手術刀,反手就劈向一躍而起的咒骸。
不得不跟咒骸肉搏的家入硝子在心中吐槽夜蛾正道一萬遍。
逼迫柔弱奶媽近戰的老師,是屑。
派咒骸抄檢女孩子寝室,奪走全部香煙和啤酒的老師,是屑中屑!
今天又在訓練體術的家入硝子想哭,天殺的五條悟,将咒術界攪得天翻地覆後就包袱款款轉學
走了,徒留她一人承受了夜蛾老師全部關愛,快窒息了。
夜蛾正道:“硝子,不要走神,注意身後!”
夜蛾正道:“硝子,不要站在原地不動彈,你跳啊。”
夜蛾正道:“硝子,你……balabala”
夜蛾正道對碩果僅存的學生,抱以了十萬分的關注。
咒術界被五條悟收拾了一通,夜蛾正道剛開始很憤怒,因為五條悟平推咒術界的架勢好像大魔王反派要覆滅咒術界。可當他發現,咒術界上下被五條悟調教了一通後,反而多了幾分生機,而五條悟拿出的“術師宣言”并沒有讓他登基為王的趨勢,處處都在規範與保護咒術師後,夜蛾正道沒有抗拒地選擇立下束縛。
這份束縛并不嚴苛,夜蛾正道日常就是這個模式,而且,重新跟政府談了合作的咒術總監部給在籍咒術師的福利好了很多,他回家陪太太的時間都多了不少。
呼,家庭危機就這樣消失了呢。
得知自己差點被太太離婚的夜蛾正道擦了一把白毛汗。
再看五條悟,夜蛾正道難免戴上了一點濾鏡。
雖然五條悟逃課、不聽人話、多次違反咒術界規定還打老師,但他是一個心系咒術界未來的好咒術師。他去普通人高中上學,一定是想要更多了解普通人的世界,讓咒術師更好地融入這個世界中吧。
夜蛾正道心滿意足地一口氣縫了十個咒骸,其中一個咒骸,就是此時正在對家入硝子圍追堵截的貓耳奶牛拳擊手。
時代變了。
讓硝子多一點防身手段總是好的。
家入硝子:“啊啊啊!”
伴随着家入硝子炸毛似的大叫,藍色的咒力中泛起了黑紅色的光芒。
貓耳奶牛咒骸倒飛而出,在空中旋轉了三周半,然後“啪”地一聲落在地上,不動彈了。
“很好,硝子!”夜蛾正道眼珠锃亮,語氣雀躍,他就知道,家入硝子也很有戰鬥天賦,連「黑閃」都用了出來。
仿佛感知到了夜蛾正道愉快的心情,倒地的貓耳奶牛咒骸立刻蹦了起來。它蹦蹦跳跳,時不時蹭個拳頭,紐扣眼睛興奮得直反光。
“接下來,試試突圍。”
又一只咒骸支棱起來,從夜蛾正道的身後走出,目光炯炯地看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
自封柔弱的奶媽果斷躺倒,她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硝子!”
家入硝子拒絕睜開眼睛。
打什麽打,殺了她吧。
這日子,不是柔弱的奶媽能過的。
***
亮了一手極佳的射箭技術,弓道部部長面上冷靜內心激動地接收了這位新部員,并将他跟夏油傑放在一起,重點培養。
五條悟:“诶嘿。”
夏油傑:毫不意外。
佐伯俊雄:可惡!
弓道部訓練之後,夏油傑準備坐車回泉川公寓。最後一個星期了,他要将本職工作做好。
奈何褲腿上挂上了一只五條悟。
五條悟可憐巴巴地眨眼睛:“傑,我剛搬來米花町,房子還在準備,能收留我一個星期嗎?求求你,傑。”
夏油傑:他信了五條悟的邪!
但想着自己欠五條悟的那筆巨款,還有接下來兼職咒術師的可能,夏油傑勉強答應下來。
泉川公寓是兩室一廳,正好有一個房間是空的。
只是,五條悟除了他自己以外,身上就帶了一只書包,夏油傑不得不帶人去樓下的超市買了一堆日常用品。
就是跟五條悟逛超市時有些丢人,夏油傑數次想要丢下某個咋咋呼呼的笨蛋,假裝不認識那個家夥,只是一點微
不足道的良心阻止他這樣做而已。
五條悟将狡猾的笑容擋在拎起來的大蔥葉後。
——有什麽方法讓全世界都意識到夏油傑與他關系非凡?
——當然要拉着傑一起搞事,多來兩次,誰都會知道,他們兩個才是一國的。
——什麽佐伯俊雄,他已經落伍啦。
五條悟拎着大包小包,跟着夏油傑進到1104號公寓中。
“不要破壞這間公寓現在的布局。”夏油傑囑咐道,“再有一個星期我就要退租了。”
“放心好了。”五條悟拍着胸脯保證,“保證不會弄亂房子。”
夏油傑看着義正言辭的五條悟,心中發虛,總覺得這家夥不太可信。
晚飯是五條悟做的。
比起那個不靠譜的秘技「摯友愛喝飲料之術」,五條悟掌廚做的是三文魚拌飯、肉末燒豆腐、味增湯和蔬菜沙拉,而沒有反手擺出大福、水饅頭、羊羹和外加蛋糕。馬卡龍什麽當晚飯,這着實讓夏油傑驚訝了一瞬。
這大少爺,居然會做飯!
是真的飯,而沒有來一場甜品開會。
“因為傑一定會念叨的嘛。”五條悟清清爽爽地坐在夏油傑的對面,自帶「無下限」,他連圍裙都不用穿,每一根頭發絲都是清爽的。
“你還知道呢。”夏油傑吐槽。
“可我沒辦法嘛。”五條悟噘嘴,委屈地說道,“六眼對糖分的消耗特別高,不想挂葡萄糖的話,就只能多吃甜食了。”
夏油傑看着對面委委屈屈的五條悟,有些懷疑對方是裝的,但想着六眼對糖分的過度渴求,好吧,平衡,代價,就跟咒靈玉的味道永遠是那麽惡心一樣,六眼要點糖怎麽了。
應該說,幸虧五條悟很喜歡甜食,換個人在,說不定他寧願去挂葡萄糖也不願死磕甜食。
***
晚飯後,夏油傑和五條悟以着最快的速度做完了今天的作業。
五條悟本來不想寫作業的,天,上輩子在高專的時候,他連任務報告都是打滾耍賴求傑解決的,這輩子上了普通人的學校……可惡,傑做作業的樣子好認真。
傑想要上東大,那他也上東大好了。
五條悟咬着筆頭,耐着性子寫作業,區區普通高中的作業,完全難不倒Great Teacher Gojo。
将做好的作業賽季書包裏,五條悟從口袋裏掏出兩張電影票,唰地一下子在夏油傑面前展開,語帶興奮地說道:“傑,一起去看電影啊,《恐怖蠟像館》,今天上午新上映的電影,因為要上課,我就買了今晚八點三十分那場的票。”
夏油傑高高地挑起一邊的眉頭。
“怎麽了,傑?”五條悟無辜地歪了一下頭,“傑不喜歡看恐怖片嗎?”
看恐怖片大概是很多咒術師共同的愛好。咒術師從負面情緒中汲取咒力,如何在恐懼中平穩持續地汲取咒力是要點,被恐怖片吓比直接跟咒靈臉貼臉更安全一點。
當然,他和傑不需要這樣的手段。
他們喜歡看恐怖片,其實更多是将那些恐怖片當搞笑片看的。
夏油傑雙臂環胸。
剛上映的《恐怖蠟像館》啊,他确實感興趣,不過……
夏油傑走到沙發前,他cos了一把毫無社交分寸感的五條悟,直接俯下身,在鼻尖幾乎碰到五條悟挺直的鼻梁前,他停住了身體。他微微挑眉,狹長的紫色鳳眸睨向近在咫尺的五條悟。
五條悟明顯愣了一下,雖然他的六眼有着絕佳的視力,只要他想,夏油傑臉上再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瞞不住他的眼睛。但在夏油傑這樣逼近他,俯視他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髒漏跳了一拍。
糟、糟糕。
夏油傑逼視着氣勢莫名短了一截的五條悟,他擡起手,從對方的指間抽走一張電影票,而後他慢慢直起身,哼道:“總覺得悟你在不懷好意呢。”
“……哪有。”五條悟讷讷地說道,話音剛落,他明顯覺得自己有些氣弱,立刻瞪大了眼睛,大聲反駁道:“哪有,傑,人家只是想要跟傑一起看電影而已。”
貓貓能有什麽壞心眼。
貓貓只是想要做重生之後那件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去看看也無妨。”夏油傑擡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機械表,距離晚上八點半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不過,我有事情要出門一趟,不如,晚上八點十五分,電影院門口見?或者,幹脆放映廳見也行。”
同一個時間同一個放映廳連在一起的座位,夏油傑覺得放映廳裏見也不錯。
“诶……傑有事情要做嗎?”五條悟眨了眨眼睛,他高高舉起一只手,積極主動地道,“我也想要和傑一起。”
“不可以。”夏油傑斷然拒絕。
“傑……”五條悟不死心。
“所以,悟到底還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了?”夏油傑抖了抖手中的電影票,“想要一起去看電影,就不能阻攔我一個人出門辦事。”頓了頓,夏油傑補充道,“放心,我不會遲到的。”
“好吧……”五條悟扁嘴,很不情願地回答道。
夏油傑看着白毛都耷拉下來的五條悟,心中總有一種自己在精神虐貓的錯覺,想着幹脆将人一起叫上也不算什麽,但又覺得他們才認識一個多星期,現在就被這只大白貓吃得死死的,以後可怎麽辦。
短暫的靜默之後,夏油傑還是狠下心,回屋換了衣服。
臨出門的時候,夏油傑回頭看了一眼這會兒蹲在沙發上抱着膝蓋,端着一張憂傷臉的五條悟,抿了一下嘴唇,他重複道:“影院門口見,悟。”
“……哦。”
五條悟将下巴搭在胳膊上,淩亂的白發下,那雙蒼藍色的眼眸可憐兮兮地眨了眨,悶悶地應了一聲。
夏油傑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該死的負罪感!
狠心出門的夏油傑沒有發現,在他離開公寓,找了個小巷就召喚出咒靈蝠鲼,趁着夜色悄然飛走時,那雙流光溢彩的蒼藍色六眼始終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五條悟扒在十一樓的陽臺上,眼巴巴地望着夏油傑離去的背影,壓低的聲音裏帶着滿滿的委屈。
“眼神攻擊居然失敗了,嗚,傑你好狠的心啊。”五條悟嘀嘀咕咕,“不就是去找那個前藤後藤的麻煩麽,居然不帶我一起,哼。”
***
蝠鲼咒靈上,夏油傑默默豎起外套領子,一偏頭,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不必多猜,肯定是五條悟在念叨他。
基本操作,這是他拒絕五條悟跟過來的必然結果。
原因嘛,主要是夏油傑并不希望五條悟看到他利用術式對付普通人。
咒術界有明文規定,禁止咒術師利用術式傷害非術師,雖然背地裏這麽幹的不在少數,沒有舉報就當沒有發生,但五條悟……五條悟跟他雖然是同齡人,但他的出身、實力以及覺悟已經讓他幾乎重塑了咒術界的規定。
雖然夏油傑沒有見過那份傳說中的“術師宣言”,但不管怎麽想,夏油傑這樣派咒靈揍一個非術師,還準備将他的腿打斷,不會是咒術界官方允許的事情。
他雖然不準備正式參與進咒術界中,也沒有立下那個傳說中的束縛,但當着規則制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違反規定,還拉着對方一起違規,這樣的行為實在不可取。
夏油傑并不想五條悟為難。
雖然五條悟自大、欠揍還粘人,但他勉強是一只好貓貓。
蝠
鲼咒靈很快就飛到東京拘留所上空。
後藤建一如今就被關在這裏,等待着精神鑒定的結果,決定他是進精神病院還是少年院。
夏油傑虛了虛眼睛,他擡起手,黑色的咒力蔓延而出,沿着拘留所的外牆滲入內部中。
片刻之後,拘留所內的所有門縫中,一顆顆眼睛睜開。
【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咒靈隙間女的聲音絮絮叨叨地響起,它瞪着無數個眼珠,搜尋着目标。它雖然不識字,但夏油大人有給它看過目标的臉。
終于,隙間女的聲音陡然變得激動起來:【是這個,找到了!】
拘留所上方五百米的高空上,盤腿坐在蝠鲼咒靈上的夏油傑勾了勾唇角。他伸出一根手指,黑色的咒力順着他的指尖滴落,轉眼就化作一灘不成型的黑色咒力,循着隙間女的所在流淌而去。
在後藤建一單人牢房中,二級咒靈打工人自黑色咒力中凝聚出了它高大又多手的身軀。
東京拘留所的環境很不錯,單人房,獨立衛生間。後藤建一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瞧着心大得很。
也對,雖然詛咒游戲失去了特殊力量,還被警方掌握了有力證據,但後藤建一的年齡就是最大的保護傘,蹲幾年少年院就能夠出來。
在隙間女瞪大眼珠子的圍觀中,打工人嘀咕了一句【蒙住,揍、揍得完】後,他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抓住後藤建一身下的床單,猛地一扯。
“啊!”後藤建一驚呼一聲,身體已經在床單突然抽出的大力中狼狽地掀下了床。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床單已經蒙住了身體,然後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被扯進了衛生間裏。
打工人是咒靈,當然不明白監控器不監控器什麽的,但夏油傑盯着呢,他讓打工人将後藤建一蒙上床單,扯到房間唯一的監控區死角,然後就開打。
打工人舉起它的八條手臂,握拳,對着床單裏的後藤建一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狂揍,揍得後藤建一嗷嗷慘叫了兩嗓子後就喊不出來了。
這間單人牢房的動靜很快引來了拘留所獄警的注意,有獄警從房門上的窗口往裏一看,看不到咒靈的獄警只看到後藤建一披着個床單,身體在衛生間裏手舞足蹈,拼命往衛生間裏的牆壁、洗手池上亂撞,鮮血都洇了出來。
“編號#2***41號,快住手!”獄警連忙大聲呵斥,手上則飛快地翻出鑰匙,想要打開房門。
“救、救……”無法躲避只能不斷承受傷害的後藤建一想要大喊求救,但疼痛模糊了他的意識,事實上,他喊出來的聲音極為微弱。
他或親手或間接造成的殺戮雖然足夠血腥,但脫離詛咒游戲,現實中的後藤建一只是一個缺乏鍛煉,骨頭也不夠硬的普通學生罷了,單純的暴力就能讓他疼得哭爹喊娘。
在獄警将這間單間牢房的大門打開後,收到主人指示的打工人後退兩步,它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它打斷後藤建一好幾根骨頭,最嚴重的的是右腿,最嚴重的那一檔粉碎性骨折,能不能治好,夏油傑不清楚,反正在他這裏算是兩訖了。
夏油傑冷眼看着後藤建一被送上救護車,輕哼一聲,驅使着咒靈蝠鲼向新宿區飛去。
他特意在路邊的移動餐車處買了兩份熱騰騰還散發着甜香味的鲷魚燒,然後走到約定的那家電影院門口。
忽然,從旁邊探出一顆腦袋,對着鲷魚燒的腦袋就是啊嗚一口。
“好慢唔,傑。”對方咬着可憐鲷魚燒的腦袋,含混地說道,“等了你好久呢。”
“哦。”夏油傑掃了一眼故意從角落裏突然竄出來的五條悟,看着對方一手環抱着超大的全家桶版爆米花,一手拿着兩杯最大杯的可樂,夏油傑将被咬掉了腦袋的鲷魚燒往五條悟的嘴巴裏一塞,淡定地道:“
誰讓你來早了呢。”
五條悟:“唔唔唔!”
嘴裏塞滿了鲷魚燒的五條悟無法反駁。
等五條悟抻着脖子終于将鲷魚燒咽下去了,他已經被夏油傑拽着順利檢票入場了。
放映廳裏的人不多,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夏油傑和五條悟坐在他們的位置上,全家桶版爆米花就擺在他們中間的扶手上。夏油傑拿着鲷魚燒,慢條斯理地吃掉鲷魚燒的腦袋後,放映廳的燈光暗下。
電影開始了。
大熒幕上演繹着血漿與恐怖,放映廳裏,觀衆們窸窸窣窣地往嘴裏扔着爆米花。
熒幕閃爍着光亮照在五條悟的臉上,照得他的小墨鏡直反光,他一下一下抓着爆米花往嘴裏塞,忽然,他的嘴角高高翹起,露出一個異常狡黠的笑容來。
熒幕上,男女主誤入小鎮教堂中正在進行着的天主教葬禮儀式,他們在主教冰冷的目光中尴尬地退出了教堂。
五條悟忽然道:“那個主教不像是活人诶。”
這個時候的夏油傑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抓起兩顆爆米花塞進嘴裏,不走心地回道:“哦,是這樣的嗎?”
五條悟擡手指着走出教堂的黑衣男人,說道:“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反派。”
夏油傑:“……哦。”
電影劇情繼續,男女主在小鎮蠟像館中亂翻亂動。以上帝視角看來,蠟像館中存在着一個對他們這群外來人不懷好意的大boss。眼見着女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背景樂也越發陰森恐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有誰遭遇一把危機的時刻——
五條悟:“吊胃口,現在還不會出事。”
熒幕上,女主角一聲尖叫,撞到了一個蠟像,轉身逃出了蠟像館。
夏油傑的牙齒咬合,咔嚓一聲,将嘴裏的爆米花咬碎。
天賦使然,夏油傑看有鬼的恐怖片時只覺得虛假搞笑,但像是《恐怖蠟像館》這樣沒有鬼只有別有用心惡人的恐怖片,反而能牽動夏油傑的情緒,跟着一驚一乍。
雖然他這次剛懸起點心就被旁邊的五條悟給戳破了。
夏油傑皺了皺眉,這麽看恐怖片,有點沒氣氛啊。
劇情繼續。
男女主跟着小鎮加油站老板黑衣男人來到他的家中,借用廁所的男主在對方家裏亂翻亂動。
五條悟:“他要完了。”
說話間,電影裏那棟房子裏的燈熄滅了,男主慌亂地敲門、扭動門把手,然而,黑暗中一把鋒利的剪刀伸出,對準他的腳踝就是“咔嚓”一剪子。
五條悟:“死定了,沒救了。”
“……不會吧。”夏油傑皺眉看着熒幕上已經轉場到了女主角的劇情,忍不住道,“他不是男主角嗎?”
看時間,電影才進行到了一半,即使是恐怖片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挂掉吧。
五條悟一臉高深莫測地推了推墨鏡,淡定地道:“在這部電影裏,唯一的不死金身,大概就是女主角。”
夏油傑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然後就看到熒幕上的劇情進行到了男主角被戴着面具的反派大boss拖走、注射藥物再用滾燙的蠟油澆遍全身。
夏油傑:“……”
嘶,好痛的樣子。
等熒幕上的女主驚慌失措地跑到教堂中求助時,她驚愕發現,教堂裏沒有活人,只有一個個蠟像。至于她之前誤入葬禮現場時聽到的哭聲,那竟然是從收音機裏發出的。
她在驚恐中撞到了蠟像上,蠟像斷開手臂所暴露出來的紅色肌肉組織和腐臭氣味,無不證明,這裏的蠟像是用活人澆築而來的。
女主角躲在主教蠟像寬大的袍子裏瑟瑟發抖,而反派boss二號黑衣男人在教堂裏
各處搜尋她的蹤跡。
這一段的恐怖版捉迷藏,氛圍拉滿。
五條悟:“要被抓住了。”
下一秒,女主角就被黑衣男人從主教蠟像的袍子下薅了出來。
夏油傑:“……”
女主的哥哥和同伴來找女主。
被膠水封住了嘴巴的女主艱難地從公路排水孔中伸出手指,試圖向上面的哥哥求助。
五條悟“嘶”了一聲,嘀咕道:“手指好痛啊。”
果不其然,下一幕就是黑衣人用剪子剪掉那根手指,鮮血噴湧而出。
夏油傑默默扭頭,看向一旁的五條悟。
五條悟正好也在這個時候看向夏油傑,見夏油傑盯過來,他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麽了,傑?”
夏油傑:“沒什麽。”
就是他覺得五條悟這劇情猜得過分得精準。
五條悟:“女主得救了,還是哥哥靠譜。”
五條悟:“男主和炮灰要一起挂掉了。”
五條悟:“啧啧,論補刀的重要性啊。”
“悟!”夏油傑突然開口,目光沉沉。
“诶,傑。”五條悟回應,語氣歡快。
夏油傑擡起手,摸上五條悟的白毛,然後掌下猛地用力,一把将五條悟的腦袋按進了爆米花桶裏。
“閉嘴吧你!”
電影過半,向來與人為善的夏油同學終于意識到了五條悟的不良用心。雖然他不知道五條悟怎樣猜到的劇情,如果今天上午是電影首映,當時在學校上課的五條悟應該無從知曉劇情。
但是,不管,這混蛋白毛破壞掉了他的觀影體驗。不物理強迫他閉上嘴,接下來的電影沒法看了。
五條悟手舞足蹈,在爆米花桶中做作地掙紮着,看着夏油傑又是沒好氣地對準他後腦勺糊了一巴掌。
接下來的時間裏,五條悟的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笑眯眯地吃着爆米花,還時不時将爆米花桶往夏油傑手裏遞,倒是沒有再神預言過。
夏油傑輕哼了一聲,從爆米花桶裏抓出幾顆爆米花,然後往五條悟嘴裏一塞。
時常113分鐘的電影散場,夏油傑和五條悟走出影院。
若問夏油傑的觀影體驗,哦,原來猜錯男主角啊,最後主角團只有女主和她哥哥活下來,所以她哥哥才是男主。
然後就是,五條悟似乎很擅長猜劇情,當真是一猜一個準。看來想要好的觀影體驗,讓五條悟閉上嘴才是正理。
***
回到泉川公寓時,已經是快23點了。
夏油傑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他的卧室門卻被敲響,緊接着,門打開,一顆白毛腦袋探進來。
“傑……”沒有戴墨鏡的五條悟眨巴着水潤的蒼藍眼眸,拖長了嗓音,可憐兮兮地說道,“我忘記買睡衣了。”
夏油傑:“…………”
可惡,忘記提醒這家夥買睡衣了。
夏油傑揉了揉額角,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沒有新睡衣。”
“我可以穿傑的睡衣啊。”五條悟一臉自然地說道,“借我一套睡衣嘛,明天還你。”
夏油傑嘆氣,算了,不就是一套睡衣麽,又不是什麽大事。
夏油傑起身下床,打開衣櫃,目标明确地拎出一套紅藍格子睡衣。他來泉川公寓這邊是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