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去做
門口兩個士兵已經路楠，看她的眼神也是讓她不自在的古怪，她盡量做若無其事狀，上去敲門。有人應聲而來，兩扇門打開，路楠一見趙雲帶笑的面容，臉上立即也揚起了一抹笑。
“我就知道你今日便會來。”趙雲不僅沒有讓路楠進屋，還連自己也出了門，直接往外行去。
路楠跟上去，有些欣喜地說道：“趙将軍這是要帶我去……事情成了是嗎？他人現在怎麽樣？被你抓住的時候有沒有說些什麽？他沒受傷吧？”
趙雲反剪雙手在前方漫步而行，聞言搖頭笑語：“賢弟如此心急是為何？據我所知，這人只怕是有負你的期待。若他真是志士能人，怎會任由牛輔死于我的槍下、牛軍一敗塗地？甚至連自身都陷于敵營。”
路南聽到趙雲的話，哈哈大笑着，卻是難得的想要先賣個關子，沒有開口解釋什麽。
說起來，路楠能夠在趙雲下山襲敵之前想到要先請他幫個忙，讓他戰勝後在敗軍之中尋找一個人。如果僥幸能夠找到，那麽無論那人說什麽做什麽都不要理會，直接綁結實了帶回來，等她去見一見。
這個人自然就是毒士賈诩，賈文和先生。
事前聽到有這個人在山下敵軍當中，路楠确實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有大名鼎鼎的毒士在敵方，而路楠這一邊，即使她對唐瑩有很大的信心，那也不是在一時之間就能和賈诩并駕齊驅的。就是說，不管出不出色，卻是連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謀士都沒有。怎麽跟人家拼？
不過還好，還好後來她有想到了另一件事，總算讓她對自己多了幾分信心。與此同時，卻又生出了點兒別的心思來。
她想得不錯，事實就像她所料想的那樣。如果不是牛輔剛愎自用，狂妄自大，對賈诩的話連五分之一都是勉強聽從，怎麽會輸得這麽慘，連身家性命都丢了，這輩子再沒有翻盤的機會。而賈诩，縱使他有通天計謀，沒有人肯聽他的，一樣是白搭。
是以路楠這邊贏得簡單徹底。
而敵軍——牛輔身死，麾下将士半數投降，而賈诩……因為事先被路楠特別關照過，光榮地成為了一枚俘虜，被五花大綁地送到山上唯一一處關押犯事兒的士兵的小黑屋裏去。等着趙子龍将軍帶了路楠去見他，談話。
山上統共就那麽大一點兒地方，想多建房子也不行。故而，趙雲和路楠沒走多久就到了關人的地方。
路楠想到距離自己實現夢想又近了一步，笑得很開心。
趙雲無意中看到她仿佛能夠燃燒起來的雙眸，心頭一跳，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移開了視線，避過那灼灼神采。“賢弟，人就關在這裏，我就不在這兒了，你進去吧。”說完疾步而走。
回過神來的路楠盯着他的逐漸遠去的背影奇怪了一會兒，然後就決定先去做眼前最重要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小小的房門，踏步進入。
這個小房子是這山上獨一份的，方寸之地，一目了然，沒有開窗，屋子裏只扔了些幹草，別的什麽也沒有。它建來就是為了懲戒山上守關的士兵們偷酒喝或者打架賭博什麽的，只要犯的不是大錯，就打過軍棍之後送到這裏來關幾天，或者直接關進來不給飯吃，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幾樣離不開這小黑屋的懲罰。
這屋子已經許久沒關過人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路楠進來，先适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後又往前面走了幾步。就見一個瘦瘦高高的灰衣人坐在枯草上，神态安然，儀表從容。
路楠蹲下去，雙臂随意地搭在膝蓋上，看他。
這人長了一張瘦長的臉，并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臉上有點兒皺紋，使這個人看上去很平和，不帶一絲殺傷力。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看不清楚眼神。頭上挽着發髻，帶着灰色的文士巾。這個中年人，給人的感覺卻是不着邊際，讓人對着他，似乎什麽都能察覺，又什麽都發現不了。這會兒見到有人盯着他瞧，也是不驚不慌，徐徐道：“閣下是？所為何來？”
路楠擺手一笑：“我叫路楠，至于來找您做什麽……”她凝目，正色道，“有一事相求，但望先生您能夠答應。”
幾乎是她的話音剛落，賈诩就要笑不笑地接口道：“若我不應？”
路楠肅容：“只要您保證幾件事，我就讓人放您離開，決不食言。”
賈诩眯眼看了她一瞬，點頭：“你說吧。”
路楠的意思很簡單。她确定了自己未來要走的道路，就準備為了這個将來做一切努力。她想要能夠有實力保護唐瑩、保護也許将來會相認又或許再也不會有機會相認的兄長關羽，不依靠任何人，讓唯一的妹子唐瑩能夠安穩快活地生活下去，将她的夢想一一實現，将她所喜歡的，一一奉上。
平安喜樂……
這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但在這亂世中，想要得到，就必将付出不可捉摸的代價。
既然已經決定，就要去做。路楠從不會畏懼。
想要得到的實力怎麽來？那顯然不是空有一身蠻力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她需要……勢力，保證自己能夠庇護自己想要庇護的人的勢力。而現在的形勢，無疑對她十分有利。
只要能夠拿下益州，那麽就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突然帶兵來襲，甚至能夠在諸侯中說上話，幾十年後的将來，若關羽會出事，她也有力量去做些什麽，而不是眼睜睜看着，束手無策。
再說……這也是阿瑩她，喜歡做的事吧。那晚，她為奇襲出謀劃策的時候，眼神那樣的明亮有神，朝氣蓬勃，那是以往的她從未有過的。
想要拿下益州，現如今有了數十萬兵馬，守着大散關的他們，也許能夠有一拼之力也說不定。如果是要更加有把握可以達到目标，當然要做出更多準備。
謀士賈诩就是路楠想出的第一步。
如果，如果能夠得到這個人的支持，有他來為她們出謀劃策，再加上唐瑩，事情成功的機會必定能夠大大增加。有了他幫忙，以後無論什麽事，都會方便很多，成功幾率大很多。
可是……
“我為何要助你？”
聽完路楠的話，賈诩直接不客氣地問道，雖然語氣平平，語調并不強勢。
路楠也不生氣，只是擡手摸了摸耳朵，笑着說：“這麽一會兒，想必先生就能看出來我是個不會說話的人。為何助我嘛……先生之前為何會在牛輔帳下做個小小的校尉呢？我還可以在這裏給先生一個承諾——如果先生可以答應我，我也可以答應先生，我不需要先生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您只要在保證自己安危的情況下，出謀幫助我們即可。”坦然直視着賈诩漸漸眯起來的細長眼睛，确定無法看出任何神色，她頓了頓，繼續道，“而且，我有個妹子，今年只有十歲，卻是天縱奇才。不僅什麽都懂，更能出謀劃策。這一次趙将軍奇襲牛輔軍，抓了……咳，就是她想出來的辦法。難道先生不想見一見她，看看自己是不是棋逢對手了呢？”
“……”
這一次，賈诩眯着眼，似乎在看路楠，又好像沒有，只是不說話，沉默以對。
路楠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出聲，慢慢的，她終于還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站起身拍了拍手，活動了下腿腳，準備離去，明天再來繼續游說。卻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聽到身後傳來兩個字——
“等等。”
她大喜過望，猛然轉過身去眼巴巴地看住坐在幹草上的賈诩。
他捋了捋山羊胡，悠然道：“□，不知可否給我弄些吃得來？再有一壺好酒，那就再好不過了……”
“……”路楠又是滿臉都寫着失望，卻只是一瞬間，就又重新挂起笑容，點了點頭道，“既然先沒說要離開，我們自然是要管飯的。只是這關上酒水是有，可據我所知，卻都不是什麽好酒，希望先生待會兒不要太過嫌棄就好。”說完大步離去。
重新合上的房門的屋子裏，陰暗的不見光線，賈诩依然席地而坐，卻是眯眼看着那扇門，悠然自得的，緩緩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
路楠沒能說服人，卻也并沒有氣餒。只覺得賈诩沒有直接拒絕她說要離開，就已經算是個好消息了。她安排了人給賈诩送酒菜後，就神采飛揚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對門口顧九兩人的神色視而不見，她推開門，就見唐瑩安坐在枰上，看着門口的自己。她身旁的食案上放着一桶飯，和幾碗小菜，還有兩大碗黑漆漆的湯藥。
唐瑩已經等她許久了。
路楠對着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一面走過去坐下一面說道：“阿瑩你來給我送飯菜的嗎？”視線移到食案上那兩大碗湯藥上，神色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而後硬是又挂起了笑容，繼續說道：“不是一碗湯藥嗎？怎麽今晚是兩大碗了？”
唐瑩板着臉，聲調平平：“一碗是調理傷口的湯藥，還有一碗，是補身子的藥。”
“哦……”路楠終于笑不出來，苦了臉，伸出雙手去端藥。雖然說她不怕苦，可是也不能這樣拼命地把苦藥往下灌啊……空着肚子一口飯還沒吃，先狠狠灌下去兩大碗苦死人的中藥，這樣多來幾回，只怕她的渾身都要冒出苦味兒來了。這真是……可她也看出來了，阿瑩明顯是在生氣。不管為什麽生氣，她都不好現在跟她商量說自己想要少喝一碗那什麽補藥的事情了。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路楠視死如歸地一頭紮進……哦不，是紮在碗邊，“咕咚咕咚”地大口大口喝藥，眨眼功夫，一碗藥就見了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用中間休息了，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象品嘗自己嘴裏的味道，利落果斷地端起另一大碗湯藥，一鼓作氣又給灌了下去。
這兩大碗喝完，她一時也給撐住了，差點兒控制不住就要打個嗝兒出來。
囧。
她抹了抹嘴，一邊自覺地去拿著準備吃飯，一邊對唐瑩說：“阿瑩你今天下午都做了些什麽啊？有沒有累到？”
這樣随口一問，卻不料竟然也惹到了唐瑩，只聽她用更加冷淡的聲音說：“我什麽都沒做，阿姊倒是很忙。才到關上來，下午休息沒多久，就出去見人……做大事了。阿姊現如今事事都已經用不上小妹，是覺得小妹太無用了吧。”
路楠被吓了一大跳。唐瑩這語氣，沒有讓她生出一絲一毫想要生氣的意思，卻被她壓得直接心虛地想到自己什麽都沒跟她商量，就去做自己要做的的事了。而且她還一直叮囑自己好好休息，最好不要再走動，以免再動到傷處，她答應了卻又……難怪阿瑩會生氣。
于是，唐瑩說了那一番聽上去沒有任何責備之意的話之後，就沒有再開口，路楠卻越想越心虛羞愧，一雙著拿在指間，卻一直沒有動，只是神色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地偷瞄坐在她身邊的唐瑩幾眼，又垂下頭去看自己的雙手，再偷瞄唐瑩，再垂頭看自己的雙手……這樣反反複複好幾次之後，唐瑩終于還是不忍心。
她輕咳了一聲，慢慢道：“阿姊，沒有什麽要跟小妹說的嗎？”
路楠聽到唐瑩出聲，連忙猛擡頭去看她，聽到她的問句，愣了一下，才漸漸憋紅了臉，之後，忽地冒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我想要保護你，給你你想要的。”
她這話，像是什麽都說了，又像是什麽都沒說。
唐瑩卻好像一聽就懂，當即神色放柔了，與路楠的視線相對，她緩慢而輕聲地說道：“多謝阿姊，只願阿姊的路，平順一些。”
路楠沒有多想，只是一點頭，繼而就吞着口水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又擡頭，期期艾艾地看着唐瑩。
唐瑩抿唇一笑：“阿姊餓了就用飯吧，看我做什麽？”
路楠大喜，猛一點頭，扔了手上的著，直接換木鏟，順手把幾碗菜倒進盛着飯的木桶裏，迫不及待地随便攪拌了兩下，然後埋頭大吃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奮力碼字中~準備再更一章再睡去求撒花求安慰求鼓勵求鞭策求加油各種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