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問題

關珊再一次成功躺倒在床上,保持一個姿勢不動一來就是好幾天,猶如植物人一個。由于這一回的傷遠比在大散關上的那次嚴重,是以唐瑩怎麽都不肯松口,幾乎每天都要盯着她禁止她除出恭外的一切活動。

她覺得自己已經躺得快要發黴了。

幸好右臂上只是皮肉傷并不嚴重,經過調理總算好些,能夠自由活動了。于是她開始懇求唐瑩,給她找點事情做,不然一直躺床上什麽都不幹,真的要郁悶死了。

“阿姊要讀《詩經》嗎?”

“……”關珊一臉憋屈,停了一會兒,再次商量道:“咱能不能換一個?我真讀不進去詩經啊。”

唐瑩這幾天一直凝着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來:“那,兵法?”

關珊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先說好。每日只能看三個時辰,其他時間阿姊要多休息,可以做到嗎?”

關珊想了一瞬,點頭答應:“可以。”

然後,關珊得到了一本書可以或躺或坐在床上翻翻看看。她悶了很有幾天,拿到書簡直是迫不及待就翻了開來。

唐瑩見狀,眼中露出一點點笑意來,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輕聲說道:“阿姊,我今日有事必須要做。等下叫阿萸過來照看你,你記得千萬不要下床,否則小妹真要惱了……阿姊知道後果的吧?”

關珊一愣,看唐瑩神色不對,連忙應聲:“是是是,有書看已經很好了,我保證不下床、保證不下床。”

唐瑩颔首,又叮囑了一遍才款款而去。

關珊立即坐起來,開始認真看書。

沒一會兒,陳萸就推門而入。她這些日子過得也算舒适,因為是關珊一直帶在身邊的人,府裏的人自然都得高看她一眼,什麽都不讓她做,還伺候的跟小姐一樣了。而關珊唐瑩煩心的事,也累不到她頭上去。

陳萸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是以比以往更加活潑了些,關珊老遠就能聽到她輕快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她推門而入,眉眼彎彎,笑語盈盈:“公子!”

“嗯,阿萸你來啦。”關珊也笑着回了一句,揚了揚手上的一卷書,“你随便坐,自己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吧,我看書呢。”

陳萸依舊笑容不變,只是好奇地看了看關珊手上的書:“公子今日傷好些了嗎?看的是什麽書啊?前幾日阿萸來的時候,公子不是什麽都沒做嗎?今日怎麽看書了?”

“唔,傷依舊好多了,再多過幾天就完全沒事啦。前幾日……”關珊想到之前無聊到數頭發的日子,臉上苦澀了一下,然後眉目疏朗,笑着說,“嗯,我手臂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嘛,今天跟阿瑩商量好了,她允許我看書了。這個是一本孫子兵法。”

陳萸瞬間低了低頭,斂了神色,拿出自己的繡繃子,坐下來後又擡起頭笑着對關珊說道:“那,公子看書吧,阿萸這塊帕子也快要繡完了呢。公子有什麽事就吩咐阿萸去做,好麽?”

關珊眼睛一直在手中的書上沒有移開,聽陳萸說話,只是随意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陳萸用力地咬了咬唇,忍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帶着委屈地說道:“公子,你想看書,阿萸也可以替你找來。為何,為何阿萸在的時候公子都不說呢?”

“嗯?”關珊注意力全在書上,聽到陳萸的話,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轉過臉來看到陳萸泫然欲泣的面容,頓時驚慌了一瞬,連忙說道:“阿萸你怎麽了?別別別,別哭啊,我不讓你幫我,不是怕麻煩到你了嘛。再說阿瑩知道了也會不高興的。上次在散關上,因為你告訴我她不許人告訴我的事,她責罵了你吧?雖然我沒有告訴阿瑩是你跟我說的,可她還是知道了……唉……”說到最後她有點心虛地抓了抓耳朵。

陳萸表情凝固了一瞬間,繼而臉上又綻出一朵大大的笑容,連連搖頭道:“阿萸一時魔怔了竟然說出這種話來,請公子恕罪。阿萸就是那麽一說,絕沒有別的意思,公子實在不用放在心上了。公子你看書吧,阿瑩繡花。”

關珊疑惑地看了看她,确定她的眼中并沒有淚光,臉上神色如常,才舒了一口氣:“啊……阿萸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嘛。我想像你那樣還不能呢,诶。”嘴裏随意說着,注意力已經立即又轉移到了手中的書上。

是以,她并沒有看到微微低着頭做針線的陳萸……面無表情。

×××

兩人各做各的,偌大的房間裏一時安靜無聲。

時間悄然流逝。

關珊看了一陣,忽然一臉羞愧無比地擡起頭來叫道:“阿萸……”

陳萸連忙起身上前,笑着答道:“阿萸在,公子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關珊點頭,又搖頭,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陳萸被她弄得也暈頭轉向:“公子有什麽吩咐?還請直說吧,阿萸一定盡力。”

關珊咳了兩聲,手把書一擡,左手一指其中一個字:“這個字,阿萸你認識嗎?知道這一句合起來理解的話,什麽意思嗎?”

陳萸神色微變,欠身去看了一眼,立即就跟她一樣一臉羞愧地搖頭,小小聲地說:“這、這,阿萸不會認字。要不,我去叫……”

“別。”關珊連忙打斷她的話,阻止道,“阿萸你要去叫誰?我就是随便看看。因我受傷的緣故,其他人的責任已經重了許多,我可不應該再拿這種小事去麻煩別人了。你坐着繼續繡你的花吧,我再看看,自己揣摩一下,說不定就明白了。”

陳萸的臉色漲紅,還是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張口試了又試,還是沒再說話,坐着深深低下頭。

“故善戰者,求之于勢,不責于人,故能擇人而任勢。”

這是《孫子兵法》裏的一句,關珊不能明白它所指的意思。事實上,她讀書從來是一知半解,因為……古代的繁體字,她并不全都認識,基本是連蒙帶猜的看。以前是沒有條件學,而現在,她是沒有時間了。

可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她也沒有想要藏着掖着的意思。更何況,這孫子兵法對她很有用,自然不能一知半解地看,而需要深讀。

關珊郁悶了一下,硬把這句背下來,等着問唐瑩或其他人。高順賈诩他們必定都是懂的。

然後,她換了一篇繼續看。可沒看多久,又遇到實在難以理解的句子……于是,她深深的糾結了……半文盲就是麻煩啊,囧。還是該找時間好好讀讀書認認字……也許……她該找個先生來,傳道授業解惑?

正糾結着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四個護衛整齊的聲音:“見過高将軍。”

高順來了?來的真是時候。關珊坐起身來,精神一振,看向門口。

那晚被人行刺之後,這座州牧府中,經過了許多改革。關珊的卧房也被移動,這間同樣寬大的有些空曠的房間裏,依照關珊的意思,并沒有再放屏風。

兩扇門被輕輕推開,亮光照射而入,屋裏頓時亮了很多。光影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掀步進來。

關珊立即說道:“将軍,不用關門了。”

于是高順直接走到她面前,稍稍彎身看她:“今日如何?”

關珊看着他帶了一絲關切的神情,搖頭說:“勞将軍挂心。已經快沒事了,傷口愈合得很好,過幾天我就可以下床做事去了。”接着,她舉了舉手中的書冊,又說道,“将軍你來得正好啊,幫我看下書。”

“嗯?”

她笑了一下,把書晃了晃,坦然道:“我不怎麽識字,這書我想看,卻看不大懂。正想着是不是過幾天就找個先生來,給我從頭教起。不過現在嘛……啊對了,将軍你沒事吧?”

高順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亮光,搖頭:“已近午時,無事。”

關珊頓時笑意加深,連連點頭:“太好啦,能不能麻煩一下将軍,先幫我解釋一下我剛才讀到的,不能理解的兩句話?”

“唔。”

關珊喜滋滋地道了謝,請高順坐下,然後才開始不停的提問。

可惜兩人沒說多久,唐瑩就領了兩個侍女帶着飯菜過來了……當然,還有關珊的一桶飯。

侍女行禮過後,關珊一臉惋惜加意猶未盡的神情,轉頭去看唐瑩:“阿瑩,有準備将軍和你的飯菜吧?我們一起吃?”

唐瑩笑:“是,兄長。”

關珊明顯一喜:“那阿萸你也回去用午飯吧。阿瑩你過來,我有點事情要跟你商量。”

陳萸站起來,垂下眼簾,施禮道:“是,阿萸告退。”說完便離開了。

兩個侍女上前,動作利落地把飯菜放在食案上擺好,繼而也被關珊揮退去。

關珊一邊說着想要請個師傅的事情,一邊看着自己面前被擺好的一桶飯,準備開動。忽然門口又傳來聲音,她和唐瑩聞聲都是一怔,循聲看去。

還真是賈诩來了。

他揮了揮寬大的衣袖,捋着胡子笑走進來,見到高順等人也不驚訝,只是帶笑眯着眼睛看關珊榻前的那一桶米飯,笑眯眯地說道:“主公這飯桶,倒有些意思啊……”他竟似乎有些一語雙關的意思。

門口立時傳來小小的奇怪的聲音,不過屋裏的人都沒有去看。

關珊撓了撓頭,笑着說道:“呃,是,我吃的是多了些,可不吃這麽多,就不會飽的……”說着說着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索性停住,稍頓,又是一笑,“先生随便坐。你這個時間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吃過飯沒有?一起用?”

賈诩擺手道:“多謝主公,不必了。诩來是瞧一瞧主公的傷勢,還需将養多久。如今益州初定,事務繁忙,主公這數十日不理事,已極為不妥。唉……”

關珊端正了面容:“有大事?”

“行刺的人從何而來已經有了些眉目,唐小姑娘沒告訴主公嗎?再有,長安不日便會有大事發生,屆時主公不可不出面議事決策。”

這的确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關珊脫不開的事。

“還有,這幾日情報上來看,西涼似有異動,诩猜測,要不了多久,即會起事。”

“什麽?”關珊臉上再無一絲笑意,又擰起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 =

一度被室友的傾世皇妃雷的倒地不起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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