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追求
LEO已經拿陳皮牛肉平複了被奪食的怨念，這會兒又笑咪咪的了：“老板說他天他請客，這是送給幾位的貴賓卡，憑卡可以有折扣和特殊贈品。這罐子裏是用荷花炮制過的綠茶，幾位嘗嘗看。”
名片大小的金屬卡片，左邊是朵縷空的馬蹄蓮，下面錾刻了“胡不歸”三個字，右邊刻了一句詩“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下面裏是電話和vip編號。秦玥看的津津有味：“這跟哥哥那張vip卡不一樣啊。079？給你，哥，這是你出生的年份，誰的是081給我？”她探頭看了看，從沈灏手裏強行拿了過來，得意的說：“剛好是我出生的年份。”秦彧讪讪的把手裏多出的卡遞給沈灏：“沈總別見怪，她讓我們家慣壞了。”
幾個人出來的時候正碰到宋家明，宋家明把他們送出巷子，告別而去。
回去的路上，沈灏問許成虎：“這宋家明真的有個孩子？”
許成虎詫異：“那還有假！”
“那你有機會提醒他一下，他那個師兄不太地道。”
“嗯？”許成虎疑惑地看他。
“眼神和動作都不太對頭，小心點的好，他要不是喜歡男的，還是拉開距離的好。”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這簡直媲美雷達了，他就沒看出什麽異樣。
“感覺了。不過這個宋家明還真不好分辨。他人品怎麽樣？”
“雖然不愛說話了點，不過人還不錯。”
“你要休息幾天不？”沈灏忽然換了話題。
許成虎沒發覺，自然而然地答道“不了，直接上班吧。閑着反而鬧心。”
“去哪兒？金夜那個蕾蕾問過你好幾次了，去看看不？”
“算了，不去了，回家睡覺。”
晚上吃的有點多，許成虎決定先跑幾圈。小竹筒在褲兜裏一下一下撞着大腿，很幹擾他的情緒，于是停了下來，走進湖心的小涼亭，打橫躺在長條凳上。竹筒在指尖把玩，就是一節竹子，上下磨平了，側面燙了朵蓮花，打開蓋子，淡淡的荷香混着茶香。嗅着香味，也許秦玥說的對，這要是個女的，娶回家一定能把日子過的很舒心，可惜……
宋家明是被何為送回來的，車子停在樓下，何為問：“不請我上去坐坐？”宋家明再遲鈍被明示、暗示一整天也知道他的意思了，無意糾葛太多，就推說：“寶寶已經睡了，不請你上去了。下次吧。”
何為問：“你不在家，誰帶她的？”“請的阿姨。”“可靠嗎？”“還可以吧，在我這裏做了三年多了。我先上去了。你也早點回吧。反正你做課題就在S市，有的是機會來玩。”說着宋家明就下了車。
何為一把沒拉住人，也跟着跳了下來。“等等！家明，我想跟你談談。”宋家明看到底躲不過只好說：“那邊走邊聊吧。”
何為點了根煙，問：“抽嗎？”
“戒了！”
“我聽說你跟吳峰的事了。”他頓了頓，繼續說：“你知道我有時候去泡酒吧的，這個圈子就這麽大，聽他們一說我就知道是你了。”
宋家明點頭，自己雖然沒跟誰說，但是吳峰是絕不會藏着掖着的。好在知道吳峰另一位是誰的人并不多，自己朋友圈子裏的大概只有何為了。就連原來的公司也只有老張知情吧？自己過的還真失敗，無聲無息的戀愛、失敗、腐爛。
“家明，你覺得我怎麽樣？”何為又抽出一根煙點着。“我跟你說過吧？我們最近這幾年來一直是分居的，要不是有嘉嘉我們早就離婚了。”他把煙灰彈掉，扭頭看着宋家明：“我總覺的小孩子不該承擔大人的過錯，對吧？我有責任給她個完整的家，所以我是不會主動提出離婚的。”他低下頭又擡起：“但是你相信我，我跟她之間什麽也沒有。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打算出站以後留在S市。”
宋家明沉默着，他一向無法拒絕別人的善意，哪怕明知道帶着陷阱。更何況他的朋友本來就不多，而何為更是比較特別的一個。他在學校裏就一直很照顧他，介紹他進實驗室打工、又教會他很多實驗操作技巧，大二下學期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他墊付住宿費，可以說如果沒有何為他大學未必能夠讀完。只是當年自己遲鈍，壓根沒明白何為的想法，後來為了吳峰中止直博，提前答辯後的散夥飯上，何為才說沒想到他肯走這條路。現在想想，如果師兄也像吳峰那麽執着的折騰，也許他也就不回S市了，就能留在他非常喜歡的T市，貓在他喜歡的實驗室裏，可惜師兄不是這個性格。
可是到了如今，再聽見這樣的表白，才發覺早已是物是人非。當然同性戀這條路上，何為這樣的建議大概已經算很現實、很有誠意的了吧？即便真像他說的，他們夫妻之間只剩下一張證了，自己依然是那個婚姻的第三者吧？與那個人又有什麽區別呢？真憋不住了還不如去找找一夜情之類的呢，何況自己對這事并不熱衷。
“你沒有對不起誰，我跟她之間沒有你也就是這樣了。為什麽我們不能給自己一點快樂呢？”何為繼續說。
這是真了解他吧？還是給自己找借口呢？宋家明躊躇着。
何為等不來回話，索性一鼓作氣把人抱進懷裏，劈頭蓋臉吻了下去。他在賭，賭懷裏這個人對他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宋家明有點懵，何為的唇帶着香煙的味道，貼着他，一遍遍誘哄地用舌尖掃過他的唇。吳峰不是很喜歡接吻，他的欲望來的快，常常是草草的親幾下就直奔主題去了。何為卻很有耐心，雖然箍的他很緊，卻不霸道，看哄不開，就輾轉着吻上他的耳垂。宋家明的耳垂很厚很軟，何為輕咬了幾下就有些動情，帶着喘息更加賣力的挑逗懷裏的人，舌尖在耳邊掃了一圈就直鑽進去。
許成虎第一次目睹同性之間的接吻，他下意識的把自己藏在柱子後面。月光下的兩個人毫無顧忌地站在河堤下面擁在一起，他看見那個高壯的師兄把頭埋在宋家明脖子裏，兩只手上下摩挲着，身體難耐的晃着。宋家明一直沒什麽動作，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看不清楚表情。許成虎手裏的竹筒啪地落在地上。對岸的兩個人驚醒過來，立刻分開，宋家明轉身往河堤上走去，他師兄緊跟在後面追上去，兩人漸漸走遠了。
許成虎撿起竹筒，茶葉灑了一地，只剩下一點點了。房間裏一個月沒住人，到處都蒙了一層灰。飲水機居然沒關電源，他找出個一次性杯子把剩下的茶葉倒進去，沖上水，荷花的香味更加濃郁起來。
他蹲了一會兒，端着杯子走到陽臺上，往東面望了一眼，宋家的客廳沒有亮燈。一直等到水涼透了，荷香慢慢淡去，他一仰脖子喝完了那杯茶。走回房間，把床上的床單抽下來，翻開衣櫃找了條幹淨的鋪上，一頭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間他覺得有人在親吻自己，很舒服。他不由自主的張開腿，想讓人更深入點，卻沒動靜了。睜開眼睛，看見宋家明帶着那種有點傻的笑容看他，漆黑的眸子晃的他眼睛痛。他坐起身把人拉到懷裏慢慢地吻上那棱角分明的唇，宋家明帶着笑容回吻他，他忽然覺得很委屈，一個虎撲把人壓在身下，那麽舒服為什麽不親了？宋家明縱容地繼續親他、歪着頭調皮的跟他眨眨眼……
他驚醒過來時發現枕頭被緊緊摟在懷裏，兩腿之間濕涼一片。這不是丢人的問題了，這是驚悚事件好吧。
他沖了澡就跑去金夜了。3點了，趙霆居然還在前臺趴着。許成虎問他：“你值夜班？”
趙霆眼淚汪汪地看着他：“許大哥，我等齊少呢。”
“他在裏面？”
“嗯，還有阿健。為什麽他就看不上我啊？我哪裏不好呢？”
……許成虎也沒話好說了，齊衛兵老早說過只跟MB玩，一旦有人想多走一步立刻轉身。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這不是安慰的了的事，他拍拍他的肩。
趙霆豈是凡人，神經粗的走出地球了，立刻抹了眼淚，一臉八卦地問：“來找蕾蕾嗎？她今天出場子了。要不要換一個，新來的有個小男孩超漂亮的，有我一半的水平吧，許哥要見見嗎？”他照例先推銷男士再推銷女士。
沒想到人點頭說：好。
趙霆把下巴合上：“許哥，你被打擊了嗎？蕾蕾還是最愛你哦，你老不來嘛，她也不能不賺錢啊。”
“沒有，我看你每次都推薦的這麽辛苦，決定捧捧場。”
“哦！那許哥你在房間等會兒，我去叫Tommy來。”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看他。
等了一會兒，就進來一個陽光男孩，進門就笑：“老板，我沒做過，又不對的地方多包涵。”
許成虎心說我也沒做過，這個看起來不那麽娘娘腔的吓人，就拍拍身邊的沙發說：“坐！”
Tommy卻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仰着頭，清楚地看見胡子只是一層細細的絨毛：“先幹嘛？接吻嗎？老板你真帥，我賺到了哦。”
說着就跪起來，湊上去要親他，他下意識往後一躲。Tommy撲哧笑了，撲在他胸前。他努力分辨跟抱女孩子的區別，真沒什麽感覺。Tommy再接再勵的把手就摸上去了，他忍着沒把人甩飛出去，繼續等。等人把頭低下去的時候，許成虎到底沒忍住把人推翻在地，好吧，沒有半點覺得舒服、動心啥的，全是蛇爬過的感覺。那就不是我有問題了對吧？是意外！
出了房間，趙霆握着手機笑嘻嘻的說：“沒超過3分鐘哦，我贏了，Tommy給錢。”他沒理會他們，自顧自地陷在沙發裏想心事，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呢？
沒等他理出頭緒來，沈灏就來找他說：今年十一，核心人員集體旅游，包了楊山的溫泉度假村。讓他把宋家明也請去。許成虎表示不解，都是公司裏的人，單單請宋家明不好吧。
沈灏鄙視他：“員工帶家屬，你有人要帶嗎？領導請客戶，你有客戶要請嗎？再說了人好歹是你朋友，他開茶館的多認識人對他只有好處，齊少那邊的朋友客戶都是非富即貴的。白給你那麽多吃的了。”
許成虎得令回去，頭一次有點頭皮發炸的去敲宋家的門。其實打電話也可以的，但是他壓根沒宋家明手機號，多麽悲摧。結果他看見宋家明滿臉的熱烈歡迎，只得硬着頭皮問：“寶寶呢？”
宋寶寶抱着個汽車遙控器踢踢踏踏跑過來，歪着頭看了一會兒，才認出來：“許叔叔，你怎麽好久沒來陪寶寶玩了呀？”許成虎把她抱起來飛到半空再接住逗的她咯咯笑了才說：“叔叔出差了啊，寶寶想我啦？”“是啊，爸爸做飯的時候都沒人陪我玩了！”
“以後何叔叔天天來陪你玩好不好？”許成虎才看見宋家明師的兄一手插在褲兜裏站在沙發前。宋家明介紹說：“我師兄何為，這是許成虎。你們随意。”然後轉身逃回廚房。宋寶寶終于考慮好了，靠在許成虎懷裏說：“等許叔叔出差的時候何叔叔再來陪我好了。叔叔我們來騎大馬吧。”一臉希冀。許成虎正不想應酬何為，就陪宋寶寶玩起來。
何為瞅着空進了廚房，宋家明有點不自在：“你出去坐着吧，這裏油煙味大。”何為哪裏肯，問他：“要幫忙嗎？”“都差不多了，再炒個菜就可以吃了。”何為就靠在他身後挨挨蹭蹭假裝看他炒菜，宋家明板起臉：“師兄，我們不是說過了嗎……”何為打斷他：“我就是陪你站會兒。打擾你嗎？好，我不出聲了。”
宋家明始終不會說不，只好說：“那你站遠點，當心濺你身上油。”何為退後半步，繼續拿眼睛騷擾人。幸虧許成虎帶着宋寶寶一起喊：“餓了，可以吃了嗎？”“可以了，寶寶去準備吧。”寶寶開始安排：“叔叔去洗手，何叔叔也要洗。”很好，人都出去了。
等分好碗筷，擺上炒好的菜，脆皮乳鴿也出鍋了，宋家明解了圍裙出來。宋寶寶正在安排座位：“何叔叔你要坐那邊，這裏是我爸爸的位置。”于是變成許成虎和宋寶寶面對面，宋家明和何為面對面。
一頓飯下來，只有何為和許成虎對話，宋家明專心替寶寶拆鴿子、夾菜。宋寶寶吃菜一向很挑剔，比如脆皮乳鴿只吃皮和腿上和胸脯的肉，剩下的部分，許成虎很熟練的接手過去。帶骨頭的肉絕不自己啃，要拆成碎肉，于是宋家明一手刀一手叉的切割糖醋小排邊上的肉，排骨靠近骨頭部分的皮肉連了一層堆在碟子邊上，也被許成虎接了過去。
何為看的非常的別扭，忍不住說：“寶寶，挑食會長不高的哦！”宋寶寶搖頭：“沒有啊，我跟叔叔合作啊，這是他愛吃的啊。”許成虎大力點頭，還要故意氣人：“寶寶我們下次分東坡肉好不好？排骨肉太少了。”寶寶說：“好，爸爸，我們明天吃東坡肉。”“好。”
宋家明能做到的最大的抗議，無非就是不主動去跟何為說話，連最起碼的禮貌招呼人吃菜什麽的也不做，只管悶頭照顧寶寶，然而他人本來就安靜，不留心并不能發覺什麽異樣。
只是何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不過是吃定他這性格，故作不知罷了。裝作無意地問：“許先生今天來找家明有事嗎？”許成虎跟宋家明就說了度假的事，他感覺宋家明未必肯去，只是沈灏多年的淫威在，不得不問。
“去幾天，可以帶寶寶嗎？”這人真不是像做生意的人，這是打算着帶寶寶郊游去嗎？不對，帶寶寶郊游他可以自己去啊，怎麽也不會占這點小便宜，那就只能是……
何為插話：“這種生意場哪有帶孩子去的，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玩得了。”許成虎答道：“大部分都是我們公司的同事，劉盛榮也帶劉颉去玩呢。”寶寶總算聽懂這句了：“劉颉也去嗎？爸爸我也要去。”好了，事情拍板了。宋家明躲過一劫，他生怕何為一個假期跟牢他們父女倆。
吃了飯許成虎還不走，理所當然地坐着陪寶寶玩。何為含蓄地提醒說：“天晚了，寶寶該睡覺了。”結果宋家明抱孩子回屋睡覺了，許成虎繼續陪他坐着聊天。宋家明出來見倆人聊的熱火朝天，忍不住慚愧自己不厚道，故意把何為丢給許成虎，他還傻呵呵地陪人狂聊。
何為見今天沒機會了，就站起身：“家明，不早了我們，也告辭了。”許成虎跟着站起來：“慢走，不送！”宋家明差點沒樂了，硬繃着臉送何為出門，何為把人拉出門，問：“他是幹嘛的？”宋家明到底不忍心看他憋屈的黑臉：“他是我鄰居。”何為咕哝着：“那也該走了。”宋家明笑笑，“他不會是想追你吧？”“你想多了，沒有那麽多人走這條路的。”何為憤憤地走了。
許成虎也有點生氣，哼，陪這小子聊天也沒聽成睡前故事。不過也虧的他在，自己還自在點。昨天撞見那樣的隐私，又做了那樣的夢之後，再見宋家明，眼睛老忍不住往人的脖子裏瞄。看今天的情景猜得出那位師兄大概沒有得手，可是心裏卻覺得鬧得慌，又說不出為什麽。
真讓人頭疼啊。他一向不是很擅長處理感情的事，以前那幾個女朋友加上吳芳菲可以說都沒怎麽讓他鬧心過，基本上就是別人看他順眼，他恰好也看別人順眼，沒多久就成了，相處在一起就是吵吵鬧鬧，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散了。宋家明又讓他有點分不清，到底是看順眼了呢，還是僅僅因為覺得他是他的安眠藥瓶？又或者只是自暴自棄之後的獵奇？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