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盯着鏡子裏的新形象看了看, 褚延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把快遞拆開，仔細閱讀了一遍說明書，而後按照指示将買來的東西設置好, 并将它在衛衣領口跟連帽相接的不起眼處藏好——那是一個很小的微型攝像頭。
做完這一切, 褚延給自己鼓了鼓勁, 毅然而然地出了門。
……
白馬廣場勝利手機專賣店。
樣式簡單的藍色招牌在周圍五光十色的各式招牌裏顯得極為普通，毫不起眼。
店鋪老板剛完成一單生意，此時正撐在櫃臺上邊抽煙邊數錢。
突然店門被人推開, 一個穿着寬松衛衣和破洞牛仔褲的男生走了進來，他胸口上大大的骷髅頭充斥着難以言表的非主流氣息。
男生還戴着一頂鴨舌帽, 上面熒光綠的骨頭标志很明顯跟衛衣上的巨大骷髅頭屬于同一套，帽檐被自以為很酷地壓得很低。
老板擡頭看了一眼，便迅速地判斷出這又是一頭待宰的羔羊——來人不到二十歲，穿着打扮流裏流氣，不是街頭混混就是校園混混，這也是他店裏最常見的顧客形象。
面對這種誇張打扮，他早已見怪不怪，頂多在心裏念叨一聲“又一個傻逼”。
他看着男生走近，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這次能掙多少錢——在他店裏買東西最多的就是這類男生，不管是泡妞還是拉幫結派跟人厮混, 都死要面子。
“要買什麽？”老板把錢收了起來，眯着眼睛問道。
——來人正是褚延。
他控制着速度環視了一下小店的布置, 看起來很小的手機店面，三面玻璃櫃臺裏都擺了産品, 牆上也釘着一些架子, 上面放一些音響、鍵鼠等設備。
褚延發現這家店擺在正面的櫃臺主要都是賣一些市面常見的手機, 看起來都挺新的。
旁邊的兩個櫃臺則除了手機之外還放着一些平板跟筆記本電腦, 褚延粗粗掃上一眼，感覺成色有新有舊。
在掃向其中一個玻璃櫃臺時，褚延的眼神不着痕跡地微頓了一下，他覺得裏面有個粉色的手機款式看起來有些像運動會隔壁班女生丢的那一個——他在校園論壇上看到過相關帖子。
他克制着沒讓自己表現出異樣來，學着霍峤的樣子輕輕敲了敲櫃臺，語氣帶上一些中二青年常有的不耐煩，“朋友推薦來的，他說你們家東西便宜。”
店老板三四十歲，長一雙小眼睛，看着很市儈。
聞言他“哦”一聲，吸了一口煙，“是便宜”，而後他打量一眼褚延，微眯着眼睛問，“你朋友是哪個啊？”
他說話時露出一口因為常年吸煙而發黃的牙齒。
“就職高的呗。”
褚延說了一個附近的學校，他忍耐着劣質煙的臭味，一邊感興趣地低頭看櫃臺裏的電子産品，一邊盡力讓語氣顯得漫不經心，“我們學校的不常來你這兒買麽。”
——剛剛他已經在這家店附近觀察了一會兒，從之前店裏出來的那幾人的談話裏聽出了他們的學校。
“那倒是，”老板哈哈一笑，“你想買什麽？”
“airo的平板怎麽賣啊？”褚延指了指櫃臺一角，又說：“有最新款麽？我要送人的。”
“送女朋友？”老板看他一眼，“有幾乎全新的最新款，要不要？”
“先拿給我看看。”褚延讓自己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褚延急切的态度讓老板覺得這筆生意十拿九穩，他笑着說了句，“你也是來得巧。”
他把煙咬到嘴裏，彎腰從一邊的櫃臺裏把平板拿出來，“我這兒最新款的就這一個了。”
褚延“哦”了一聲，查看了一番機器，而後問，“價格多少？”
“8500。”老板說。
“這麽貴？”褚延擰了擰眉，“官網也才賣九千多。”
“嘿，”老板道：“便宜了一千多還不好？你去問問別人哪一家有我這麽便宜的？”
“還真有，”褚延看他一眼：“我在網上看有的店賣5000。”
老板嗤了一聲，“你拿我的跟它們比？我明白告訴你，能賣那個價格的不是二改機型就是假機子，絕對有問題，你買回來用不了幾天就鐵定會壞。”
“那你的就不會出問題？”褚延微微挑眉，“保證正品？”
“絕對正。”老板說。
“不信你看序列號，随便驗，保修也還有幾個月，要不是沒有官盒我也不會賣這麽便宜。”
他看褚延猶豫，又加了一句，“這樣吧，你要是買了，我這兒再額外送你一年保修，你看怎麽樣？”
“那倒還行，”褚延說，又壓低音量用一種你知我知的語氣問，“老板你這機子不會有鎖吧？我以前也買了個，結果沒用多久就被人找回了，簡直煩死。”
老板看他一眼，也壓低聲音：“絕對沒問題，我都賣過多少了，我們這兒鎖都是有人專門破解的，你朋友沒告訴過你？”
褚延道：“我這不是被坑怕了麽？”
“你就放心吧，”老板說：“買不？送女朋友絕對有面子啊。”
褚延做出一副糾結的模樣，最後咬了咬牙：“之前沒想到你這兒這麽貴，錢沒帶夠，不然我先預定成麽？還急着給女朋友當生日禮物呢。”
老板抽了口煙，打量他，“我這邊這款也就這一個，你今天不買可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沒了。”
“哎！”褚延道，“那我付個定金，先押500，等這兩天錢夠了就來買，這樣行吧？”
老板沉吟了一下，說：“成吧，但你要是過期不來買，押金我可就不退了。”
“肯定來買。”褚延說：“幫我留幾天呗。”
褚延交了500塊，看着老板給他記上預定信息，名字是他編的假名字，手機則是他昨天找出來的手機號碼。
老板将押金條撕給他，叮囑他記得早點來買，其實心裏對褚延來不來買都無所謂，不來買他就淨賺500，反正怎麽都不會虧。
他看着褚延走出店門，心裏滿意地想錢真好賺，卻不知道褚延走出很遠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
回到家褚延将微型攝像頭取下來，連上手機，很滿意地發現拍出來的視頻還算清晰，他又從手機上調出自己的錄音文件，聽了一遍确認沒問題，便專門挪到一個文件夾裏保存了起來。
“現在可以确定楊劉青去的那家手機店是有問題的，那麽接下來就是……楊劉青這邊。”
褚延将他從老魯那裏借來的從高一到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單翻出來，将時間和楊劉青的考試分數都一一記錄下來，而後在校園論壇裏搜索他需要的信息。
等他弄好後，時間已經很晚了，王梅早就上床睡覺。
褚延揉了揉眼睛，輕手輕腳地去洗手間進行洗漱，幾乎是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
第二天晚自習肖程程抱着他的平板來了教室。
他們後排的這個角落就只剩下褚延跟肖程程留下來上晚自習。
因為提前征求了秦漠的同意，在自習課上褚延就換到了秦漠的座位上。
講臺上只有班長在監督紀律，他只是要求大家不要說話，同學們私下要做什麽他是不管的。
于是肖程程和褚延就一人塞了一個耳機看起電影來。
自從褚延穿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看電影，肖程程給他看的是一部很溫情的奇幻電影，意外生出了心智的智能機器人阿達和自閉症男孩西克的故事。
阿達明明只是一個被時代所淘汰的機器人，等待在修理廠中被高溫熔化，卻突然生出了屬于自己的、機器人所不應該擁有的感情，它害怕消失，于是決定逃出修理廠。
出逃路上他遇到了活在自己世界的自閉症男孩西克，西克常常面無表情也不善于表達自己，更是幾乎從不與人交流，但他卻能從阿達老舊的顯示器上雜亂無章的橫豎線中辨認出阿達的心情。
而阿達尚顯機械的心智也意外接觸到了西克豐富又瑰麗的內心世界，機器人和男孩開始踏上旅途……
影片讓褚延很感動，更感動的是看完之後肖程程同他說，“希望我們也可以成為像阿達和西克這樣的好朋友。”
褚延眨眨眼，很認真地對肖程程說：“我覺得我們已經是了。”
肖程程就很開心地喊了一聲，幸好這時候已經快要下課了，班長只是說了一聲“安靜”，并沒有因此就記他們擾亂課堂秩序。
下課後，褚延和肖程程并肩出了教室，邊走邊聊天。
楊劉青的一個室友來找他一起回寝室，正好看見兩人的背影，不由感嘆了一句：“肖程程現在跟褚延的關系可真好啊。”
他也是肖程程的室友之一，雖然肖程程跟誰關系都不差，但明顯肖程程跟褚延的關系要更好。
想到褚延，他又說：“沒想到褚延現在學習都這麽好了，論壇上的人還說他以前是故意不考好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聞言楊劉青幾乎難以掩飾他臉上的憤懑，他恨恨地盯着兩人的背影，冷冷地道：“你不覺得這種人挺惡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貝Y的5瓶營養液~啵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