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劉總的案子,你真不接了?”向思堯回去的路上,都沒回過神來。

“我看你不喜歡,”譚躍說,“沒事的,這個車我也能開,少賺點錢而已。還是感情最重要。”

“……”向思堯還是決定說得直白一點,“譚躍,昨天那就是個意外,我跟你親個嘴還行,真沒可能進一步了。我們就當是老朋友,行嗎?”

“不好吧,”譚躍卻連車速都穩着沒變,“我們昨晚都過夜了,我以為你會負責的。”

“怎麽還要我這個Beta負責了?!”向思堯大驚。

他簡直懷疑自己失去了某段記憶,難道他睡着以後起來夢游把譚躍這個Alpha狠狠給辦了嗎?

“Beta怎麽了?”譚躍卻反問,“昨天跟我接吻的就是你這個Beta。你知道我是大山裏出來的,我們村裏很保守的。基本上就約等于清白沒有了。”

他說着,好像真的委屈了起來,車都不繼續開了,停在路邊,很是幽怨地看着向思堯。

“你到底什麽意思,既然這麽想,昨天為什麽要親我?”譚躍問。

向思堯懷疑自己的記憶出了什麽岔子,難道不是譚躍先動的手嗎?怎麽現在要他負責了?這不太對吧?

“昨天不好意思,”向思堯不論對錯,先道歉,“但我不喜歡Alpha。”

後面有車在鳴笛催促,譚躍卻固執地不動:“你喜歡什麽性別的?”

向思堯說:“女性Beta吧。”

“男性Alpha不行嗎?”譚躍問,“我覺得Alpha挺好的。”

向思堯又搖頭了。

他很快看到譚躍的表情,很标準,眼睛垂下去,又抽了抽鼻子,明明看不見眼神,卻總讓向思堯覺得譚躍似乎是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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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思堯搖了搖頭,決定消除掉剛剛産生的幻覺。

他們只是一起待過兩個月而已,能有多熟呢。就連那個殺千刀的李東銘,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時間都更長一點。

更何況,Alpha到底好不好,他也實在沒辦法知道。

“咦,怎麽開到我家了?”向思堯回過神來,才發現面前的地方看着眼熟。

譚躍笑出聲來:“你這發呆發得夠久啊,想什麽事呢。我剛都跟你說了,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就不上班了。”

他又說:“突然被大量Alpha信息素沖擊,身體消耗會很大的。你們Beta還不能靠标記來緩解。”

向思堯想起來,大概有這麽回事,在理論裏,信息素是一種無形卻極具沖擊力的東西,遇到等級高的Alpha散發信息素,Beta和Omega都會受到影響。他只能說:“好像是有點不舒服。”

虛弱的Beta向思堯,又被熱心的Alpha譚躍送了上去。

一開門,就看到李東銘叉着腿叼着煙,正在打游戲。

向思堯早就習以為常,不過旁邊的譚躍卻不那麽适應,用力咳了兩聲。

咳完以後,譚躍對向思堯又一次提起:“昨天晚上麻煩你了,如果不舒服記得跟我說,不要勉強。”

哪怕是在游戲裏殺得正爽的李東銘,都聽見了,等譚躍一走,馬上湊過來:“我靠,你昨晚跟這人過夜了?行啊你。”

向思堯皺着眉把李東銘的臉推開:“少抽點煙吧,臭死了。”

李東銘撇了撇嘴:“喲,跟Alpha過一晚,鼻炎都好了?看着挺有錢的啊,什麽時候幫你付一下房租?”

“我這個月發工資就能給你了,”向思堯煩惱地抓了抓頭發,“等交了房租,我就不給你打掃衛生了,你那個破酒吧我也不去了,快成你家生産隊的驢了!”

李東銘卻笑嘻嘻的:“對你的室友外加房東友善一點,不過……酒吧還是要去的,之前都定好了,最後一次!你可不能跑啊。”

他這麽一說,向思堯倒也想了起來,他之前的确答應過,今天是最後一次。

“行吧。”向思堯嘆一口氣,“我跟你說,以後我只在法庭上使用我的口才。”

李東銘說你确定你有那東西嗎,讓向思堯捏緊拳頭,努力克制不把煙灰缸砸李東銘頭上。

向思堯并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最後一次幫忙打掃完衛生,把譚躍那件已經曬幹的襯衫折好以後。他看看時間,出門坐地鐵去酒吧。

下班時間的地鐵人很多,向思堯聽到邊上的人在抱怨:“誰不好好貼信息素抑制貼啊,這味道好濃,我要吐了。”

她的朋友在應和:“估計就是Alpha,大部分Alpha就是這麽沒素質。我還是比較喜歡Beta。”

ABO三種性別剛出現時,很多人以為Alpha和Omega是更具優勢的,可以說是性張力的實體化,從此以後,所有pua課程和好嫁風教學全都沒了市場,只要信息素對上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然後就産生了更多問題。

人類本來就是一年四季就在發情的物種,這下火上澆油,各類新的性別問題層出不窮,公衆場合随便亂來的都有,回頭還一臉無辜表示都是信息素的錯。相比之下,最接近舊人類的、受影響最小的Beta,簡直就是社會的穩定劑。

所以,選擇僞裝成Beta,是一個最佳選擇,只要不入職體檢,沒有人會發現向思堯的不對勁。

這也是向思堯為什麽一直找不到一份正式工作的原因。高考體檢時,醫生還在安慰他是分化晚,但這麽多年過去,一直沒分化,就再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酒吧的位置很偏,向思堯坐了快一個小時的地鐵才到。但從狹小的入口進去以後,就是一片很大的空間。

向思堯找了個角落坐着,給自己倒了杯白水,沒給錢。

這是他的一個特權,這家酒吧裏,除了常見的吧臺跟卡座之外,還有一個表演的臺子。那是用來表演開放麥的。

想上去的人,只要提前跟老板說一聲,預約好時間,就可以免費入場。

沒找到工作之前,向思堯很偶然地靠着這個,換來老板給他提供并不豐盛的食物。

“堯堯!”一只柔軟的手挽住他的胳膊,“怎麽才來,客人們都等急了。”

向思堯說:“你能不能別說話像個老鸨,我不是來賣身的。”

“我都在朋友圈宣傳過了,你從良前的最後一晚,以後就要去給資本家打工了。”

向思堯有些頭痛,他甚至開始後悔答應來這最後一晚。

“下一個就是你。”老板,一名女性Beta,李東銘的女朋友,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猛拍了一下向思堯的背,以示鼓勵。又很快竄到臺上,誇張地帶頭起哄。

向思堯往下一看,臉熟的人的确不少,但也有一些沒見過的。

“不好意思,吵到第一次來的客人了。”向思堯先是道歉,“不過以後就不會了,我應該以後就不來了。”

“首先還是要感謝一下倪姐,第一次來的時候我看到她那個告示牌,如果上臺表演就送一杯酒,我問她,能不能換成一份吐司。她問我為什麽,我跟她講了一下我的經歷以後,她說建議我把唱歌改成脫口秀,因為我的人生聽起來真的很像一個笑話。”

“新來的朋友笑了。

“然後前幾天我說我不來了,畢竟我講的都是自己的經歷嘛,以後就越過越好了,應該也沒什麽笑話能講了。倪姐這個人,為了她的生意有點歹毒,她說,其實這種事情也說不定,萬一更倒黴了呢?

“但我現在的确過得比以前好了。比如我最近也不再睡沙發,租了一個小房間。我房東其實就是跟我住一起的,他住主卧,我住上面的小房間。前幾天他特別熱情,跟我說他上電視了,讓我跟他一起看。我看了,那是個改造房屋的節目,就是設計師把我房東的家全部改裝,比如加固牆體啊,改造動線啊,把原本特別狹小還擁擠的空間改成可以适合一家人居住。甚至上面本來只能堆放雜物,很多老鼠的雜物間,改成了一個可以給客人臨時住的小房間。我房東在電視裏特別高興,誇設計師化腐朽為神奇,閣樓以前跟豬圈一樣,現在都能住人了。

“哇我一看,那個房間,就是我住的這個诶。

“我房東還特別得意,問我,他在電視裏是不是很帥。我只能說,設計師大哥,你搞的那房間,還是有老鼠啊!”

沒有人認識的開放麥,觀衆們不知道向思堯講的是段子還是現實,向思堯變得放松。他甚至也變得有些可惜,如果還有下一場,他可能真的會講講譚躍前一天借上司的奔馳,和第二天的五菱宏光(m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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