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思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醒醒,起來吃飯了。”
向思堯帶着滿身的倦意睜開了眼,譚躍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平時設定的鬧鐘沒有關,響了一輪又一輪。
向思堯羞愧地下了床,帶着一身的酸痛坐起來,還好除了有些累之外,并沒有別的不适。
兩個人一起下樓,譚躍的爸爸卻在看見向思堯的脖子時黑了臉,把譚躍叫過去,把一個東西扔了過去。譚躍拿起來一看,是個黑色的止咬器,堅硬的金屬構成了形狀,外面包裹着一層皮,來讓止咬器沒有那麽冰冷。
“什麽意思?”譚躍明知故問。
“你還好意思問,你把人家脖子都咬成什麽樣了。”譚躍爸爸說,“國家真應該對Alpha加強管制。”
譚躍說:“你知道我不喜歡戴這個的,太奇怪了,像狗一樣。”
他一度認為,這是開啓ABO時代以來,最奇怪的發明之一。每次走在街上,看到有人戴着這玩意兒,都覺得仿佛是在臉上寫字:“我是Alpha,我能力很強,Omega有需要請找我。”
更何況自己戴着“項圈”就已經很容易被人誤會了,要是再加上這個,更說不清楚,仿佛只差一根牽引繩,就能立刻因為傷風敗俗被抓進派出所。
“用不着,這種東西太脆弱了,我一只手就能捏爛。”譚躍把止咬器丢到一邊,拉下領口,“信息素非正常上升的時候,這個東西會報警電擊的。”
“電擊真的會讓你停下來嗎?”譚躍父親将信将疑。
“會更刺激。”譚躍面無表情地說。
“……”
午飯是幾道味道清淡的農家小菜,向思堯夾了一筷子青菜,剛一入口就覺得這菜炒得好,葉子青綠,又有十足脆爽,比他外賣叫的美味多了。
他誇了一句,對面的譚躍爸爸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問:“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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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向思堯又夾了一口菜,還沒咽下去,堵在喉嚨口,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要不然在你那邊辦一場,我們鎮上再辦一場。這裏有個發發發酒樓,老板跟我很熟……”
“爸。”譚躍放下碗,嚴肅地看着父親。
“算了算了不說了,我也是好心問一句,你看你都多大年紀了,再拖下去不知道哭的是誰。”譚躍爸爸擺了擺手,不再說了。
休假的日子很無所事事,雖然這個新家修得很好,但譚躍和向思堯為了避免被繼續盤問什麽時候結婚,還是決定跑出去。正好庭院裏停着兩輛自行車,也沒上鎖,索性一人一臺,騎到了附近的魚塘。不過剛一下車,向思堯的那臺自行車就突然散了架。他們手裏也沒工具,蹲在路邊修了半天,也沒有搞好,于是索性選擇繼續釣魚,至于怎麽回去,等會兒再想辦法。
承包魚塘的老板也賣燒烤,客人釣上來的魚可以免費加工,魚池還提供簡易釣竿和廉價的魚餌。
向思堯他們剛來不久後,老板來新生意了,路邊停下三輛車。一群中年Beta湧下來,從後備箱拿出全套漁具和高級魚餌。
他們觀察環境,調制魚糧,挑選魚竿,嘴裏蹦出一個個專業名詞。半個小時後才開始下鈎。
向思堯同情地看着本小利薄的老板,這副要釣空魚池的架勢,老板今天只能虧本了。
老板只是呵呵一笑。
一個小時後,向思堯腳下水桶裝了半桶魚,對面依然安靜如雞。
譚躍拎着魚桶去社交:“問問他們你的自行車怎麽修。”
“他們會?”
“釣魚佬,除了不會釣魚,什麽都會。”
釣魚的大哥們很是熱情,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向思堯的自行車。向思堯看着自己桶裏的小半桶魚,拿去遞給老板,等他的自行車轱辘順利轉起來時,烤魚、魚湯、魚頭豆腐也都做好了。
有個紋身的大哥一邊誇着向思堯的厚道,一邊時不時看譚躍一眼。終于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你不就是老譚家的那個兒子?!我是你們村的劉哥啊。你不是在大城市裏忙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話音剛落,他又自顧自得出了結論:“被辭退了?沒關系,廣大農村大有作為,回來創業也是一樣的,天天在大城市累死累活也沒意思。”
“……沒有,回來休年假。”譚躍說。
“沒關系,你要是三十五歲被開除了就回來,不管幹什麽,劉哥照顧你生意。”劉哥卻還在自顧自地熱情。
“謝謝劉哥。”譚躍異常地乖巧。
“那你旁邊這位是誰啊。”劉哥在跟譚躍說悄悄話,雖然音量實在有辱悄悄話這個名詞。
譚躍也學着他壓低聲音:“我未婚夫,還沒結婚,帶他回來見見父母。”
“我也猜到了。那老譚他們怎麽說啊?我聽說他們之前為了你找對象的事情,可犯愁了。”
“挺滿意的,他們準備在發發發酒樓辦宴席,我準備再選選。”
向思堯用筷子狠狠敲了敲碗,譚躍看過來,向思堯咳嗽了一聲:“快吃魚吧,都涼了。”
大哥醒過神來,立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風卷殘雲地吃完了飯,又去魚塘邊釣起來。
可惜的是,這場愉快的休假,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騎着自行車回去的路上,譚躍停下來,接了個電話,便跟向思堯說,有緊急的事情,要馬上回去。
“但現在有點晚了,我可能又要開一天一夜的車。”譚躍說,“或者我先走,你明天坐飛機回去。”
向思堯立刻拒絕:“我跟你一起走。”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一輛車在孤獨地奔馳着,向思堯問:“是律所的工作有什麽事嗎?”
“是許醫生。”譚躍說,“他說我的檢測報告出來了,有個問題要當面聊聊,而且非常緊急。”
既然是關于譚躍的身體問題,那自然比工作更重要。向思堯又打開了那個檢測着體征的APP,所有數據都平穩得像一只溫順的貓,正窩在枕頭邊安睡。
但問題是,再溫順的貓,都可能會随時應激暴起,咬主人一口。
所以走到許醫生辦公室的門口時,向思堯甚至有些腿軟。
“你要一起進去嗎?”譚躍握着門把手,轉過頭問向思堯。
“不了……”向思堯說,但是他很快又後悔,他想譚躍這種人,萬一真聽到了什麽嚴重的問題,肯定是不會告訴自己的,又擡頭看着譚躍,想征求一次修改答案的機會,“我又想進去了,可以嗎?”
譚躍便開了門,側身讓向思堯先進去。
許醫生也看到了向思堯,上次向思堯來接譚躍出院的時候,他們是見過面的。
還沒開口詢問,譚躍就先一步說:“許醫生,他是我的緊急聯系人,也想了解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讓他一起聽吧?”
“可以是可以……”許醫生低頭看自己的資料,抿了一下嘴唇,“只要你不避諱就行。”
于是許醫生直接開門見山:“譚躍,你之前回答我的問詢時,是不是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