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直到坐下來吃早飯, 梁竹青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節目照常按時開啓直播,他和其他嘉賓一起看着阮羽吃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總感覺阮羽今天吃得比平時多了一點。

剛這麽想着, 蔣鴻朗便搖頭晃腦的感慨一聲:“看來羽哥昨天晚上累的夠嗆。”

梁竹青:“……”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梁竹青絕對會覺得對方說的是昨天晚上阮羽和梁默出去抓鬼,所以才累着了,可從蔣鴻朗口中說出來,就莫名讓他沒辦法不想歪。

主要是,剛才就是他提醒自己, 阮羽和梁先生在同一個房間待了一晚上。

梁竹青總覺得蔣鴻朗話裏有話, 可偏頭去看他,後者卻一臉無辜, 把剛夾的菜寶貝一般放進自己碗裏:“幹什麽?這最後一個了,我可不會讓給你。”

就好像真的只是他自己想多了一樣。

“……”梁竹青沉默的轉回頭, 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已經吃完的阮羽,見對方一臉迷茫的回望過來,內心更加煎熬了。

怎麽辦, 他又不可能直接上去問阮羽, 到底是不是跟梁先生那什麽了。

萬一不是的話, 他以後還怎麽有臉出現在梁先生面前!

這種煎熬一直持續到梁先生回來,非但沒有絲毫的消退, 反倒變得更加嚴重——不是, 梁先生怎麽也變成這樣了!

整個早餐時間,梁默都沒露面, 直到大家都吃完了, 才從外面回來。他現在就是大家的救命稻草, 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不過當時正在直播,梁默又一臉冷漠,沒人敢盯着他看太久。

梁默的表情跟平時似乎沒有多大變化,只有像梁竹青這種,經常待在梁默身邊,還從父親那裏得到了不少經驗的人才能注意到,梁默的耳朵有點紅,眼下也有青黑。

走過去的時候,他甚至還眼尖的注意到,梁先生耳後的紅痣周圍也有一片血色。

梁先生皮膚很白,這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摩擦過,才會有這樣的痕跡。

可那顆痣向來是禁地。

父親再三囑咐過梁先生禁.忌,別的倒是都還好說,唯有耳後這顆紅痣,每次提起的時候都一臉的嚴肅,言明就算是梁竹青死了,也不能觸碰分毫。

雖然說以梁先生的身手,也不可能讓別人碰到就是了。

如果放到平時,梁竹青肯定不會多想,只會覺得是梁先生自己不小心蹭到了,然而有了早上起床時的見聞,他心裏一突。

不、不會吧……

腦子裏剛浮現出一個不可能的設想,他注意到梁先生跟阮羽對上了視線。

阮羽眨巴了兩下眼睛,大大方方打了聲招呼,梁先生卻一反常态,迅速別開了視線,扭頭把自己關進了屋裏。

梁竹青沒有錯過,梁先生轉身時一閃而過的緋紅耳尖。

梁竹青:“……”

他的表情空了一瞬,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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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直播還算順利。

節目組的人早已從先前的彈幕上整理出了外界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網友們把這個節目定義為了一種新型互動式電影,上頭估計正在一邊替他們控制輿論,一邊努力營救他們。

因此面對粉絲們提出的問題,嘉賓們都答得滴水不漏。

如今攪得節目組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已經抓住,脫離險境指日可待,節目還有國家撐腰,大家的心情終于得以放松下來,晚飯都多吃了幾大碗。

攝像機關閉之後,大家也沒有跟往常一樣火急火燎的回房睡覺,而是聚在一起聊起了這幾天的經歷。

“多虧阮大師把十三少帶過來了,要不是她能出去拿救援隊帶過來的物資,咱們這幾天別說直播了,恐怕連吃飯都成問題。”

“那可不!我一看阮大師就是個高瞻遠矚的,做的每件事情都這麽的有遠見!”

阮羽看梁默一天沒出房間,原本還想去看看的,屁.股剛剛離開凳子,聞言登時重新坐了回去,在衆人的恭維聲中不動聲色的挺直了脊背。

非常的有城府!

但說實話大家提起這個都有些心虛的,畢竟當初節目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可沒一個人真正把阮羽放在眼裏,此時誇起來也十分的底氣不足,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唉,咱們這也算是共過患難了,以後你們就都是我唐成的朋友。等出去之後,各位要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千萬別跟我客氣!”

“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能後悔啊!”

“那當然!”

尤琳看着他們幾個男生鬧成一團,笑了笑,沒過多久卻有些憂心:“說起來,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引起了國家的關注,節目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辦?”

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挺喜歡跟大家待在一起的。”

蕭晴擺擺手:“誰知道呢?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不過要是能辦的話,我只想跟你們一塊兒。我是不敢跟別人一起拍綜藝了,誰知道還有多少人心思不正,擱那兒養小鬼害人?”

聽到這話,大家立刻就想起了還關在小黑屋裏的呂飛昂。

當初得知他居然養了只邪神來害人,大家就害怕極了,這幾天除了送飯之外,沒人有心思去搭理他,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忽然想起來這件事。

“說起來,我好像有段時間沒聽見他嚷嚷了?”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都詫異的點了點頭:“确實,我也好久沒聽見他半夜哭慘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發覺呂飛昂還真的安靜了一段時間,不由得有些意外。

呂飛昂這個人平時對外表現得十分儒雅,實際上的性格卻壓根跟這兩個字沾不上邊,被關進小黑屋的前一段時間,還一直在為自己辯解。

一會兒說到自己前些年演龍套的辛酸苦楚,一會兒說到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說來說去,就是想讓衆人看在他不容易的份上,放過他這一次。

可在娛樂圈裏面混,有幾個人是容易的?

別的不說,就說阮羽。他可是從出道開始就被人排擠了,那麽多跟他合作過的藝人,都孤立他,引得粉絲們不分青紅皂白的網暴他,工作機會自然也少得可憐。

真要說起來,呂飛昂以前雖然演龍套,但至少錢沒少拿,還有自己的粉絲支持,他老婆還是個掏空了家底還賠上自己的死忠粉。

阮羽的日子比呂飛昂難過多了,怎麽就沒選擇去養邪神?

有些事情最怕對比,有阮羽這個例子在,壓根沒人搭理呂飛昂的賣慘。

呂飛昂也算是持之以恒了,連着喊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喊啞了,還抱着說服大家放他出去,離開後也不報警的希望,衆人後來都學會自動屏蔽他的聲音了。

因此突然提起這個人,大家還反應了一會兒,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沒再聽見那吵得人頭疼的聲音了。

“啧,提他幹嘛?這種唯利是圖的人,出去直接交給警察同志就是了。”

“就是!”

大家正想轉去下一個話題,這時候,一個工作人員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手裏還端着一份涼透了的飯。

“不好了,我上午去給呂飛昂放的飯,他到現在還沒吃!我敲了半天的門,他一直沒答應,我也看不清裏面的情況……會不會是出事了?”

大家聽見這話先是一愣,他們剛提起呂飛昂,他就出事了,怎麽這麽巧?

随後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導演臉色一沉,眉頭緊皺的站起來:“我去看看。”

公平起見,小黑屋的鑰匙一直放在導演身上,由他保管。

畢竟是一條人命,警察沒來之前,在座的誰也不敢說呂飛昂這樣的就該遭什麽報應,聞言互相對視一眼,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呂飛昂被關在小院的西北角,就在豬圈旁邊。

大家過去一看,果然看見屋子裏漆黑一片。其他房間不管有沒有人,都點了燈的,畢竟這地方鬧鬼,開燈不管有沒有用,總是有些心理安慰。

呂飛昂前幾天晚上也被吓得夠嗆,他們可不覺得呂飛昂能忍住恐懼關燈。

該不會真出事了?

“呂飛昂?”

導演喊了聲。

“……”屋內沒動靜。

導演又讓人拿來照明設備,攀到窗戶那裏往裏照,可這個房間狹窄逼仄,窗戶也小得可憐,他的腦袋擠不進去,只能勉強看見屋內的土炕和周圍有限的一點範圍。

沒看見呂飛昂。

他又叫其他人來看,大家都沒發現呂飛昂的身影,叫他也沒有回應。

衆人面面相觑。

“難不成,跑了?”

“不能吧,門上了鎖的,窗戶還這麽小,就算是個小孩子也鑽不出去啊。”

導演眉心皺得更厲害了,思索一番,上前打開門鎖,讓兩個年輕力壯的工作人員在一旁防備着,免得被呂飛昂算計,鑽了空子。

“吱呀。”

老舊的木門很快就被推開了,大家第一時間聞到的是一股長時間沒洗澡的酸臭,頓時皺起了眉頭。

導演捂着口鼻拎着打光燈往裏照,一開始沒發現呂飛昂的人,心頭頓時一驚,還以為他跑了。

其他人也是一陣慌亂,導演趕緊進去打開了屋內的電燈,四下搜索一番,猛地一擡頭,卻在門後看見了站得筆直的呂飛昂。

“操!!”

導演吓得脫口而出一句髒話,整個人都木了,緩了緩才發現那人是呂飛昂,頓時松了口氣。

“你沒事兒站那後面幹什麽!”導演驚魂未定的按着心髒,心道這節目拍得,差點把自己的陽壽折進去,一邊沒好氣的拍了下呂飛昂的肩膀,“飯也不吃,叫你也不答應,鬧什麽呢!”

這一拍,卻沒拍到對方身上,呂飛昂忽然擡起頭,漆黑的眼珠子快而準的盯住導演,看得導演的手生生頓在了半空。

半晌,他才咧嘴一笑:“導演,能放我出去了嗎?”

開了口,他的表情卻與平時一般無二,屋內的氣氛似乎都回溫了不少,仿佛之前的死寂只是衆人的錯覺。

導演看着面前的呂飛昂,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呂飛昂的眼睛,有這麽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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