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許飛離開的前一天, 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說是行李，其實一共也沒多少東西，他來的時候只帶了兩個行李箱，走的時候, 他的東西兩個行李箱仍就能夠放得下。
這一夜許飛纏着林闵, 就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一樣, 不停的親吻啃咬着他。
林闵以往的時候很注意分寸，而這一次，他卻終究也被許飛帶着沒能控制住, 将所有的力氣全都用在了許飛的身上，将自己的全部一同給予了許飛。
等到兩個人終于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許飛身上出了一層汗，林闵将人抱在懷裏，在他的額上輕吻着。
許飛累極了, 似乎連擡手的力氣都沒了, 就這樣任林闵抱着, 很快就睡了過去。
次日許飛離開的時候沒讓林闵送，吃過午飯之後，他自己打了輛車去機場。
臨上飛機, 許飛給林闵發了條消息過去，【哥，我準備登機了。】
林闵很快回複：【注意随身物品, 起落平安。】
回去的路上許飛難得什麽都沒想, 許是因為夜裏鬧得太狠了, 他整個人身上沒什麽力氣, 飛機才剛進入大氣層, 他便已經睡着了。
降落後, 許飛回到家将行李箱往屋裏一扔，就這樣又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剛醒，闵芸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許飛接通電話，聲音還有些沙啞。
闵芸聽他聲音就問道：“還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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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飛應了一聲，“剛醒。”
“快過年了，在外邊跑了一整年，這會兒既然回來了，就去你姥姥那邊住幾天吧。你姥姥聽說你回來了從大早晨就開始張羅着給你做午飯呢，公司這邊沒什麽事兒，我跟你姥爺再過一會兒也該回去了。”
“好。”
許飛平時油腔滑調最是話多，這會兒闵芸聽他說話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就知道他還迷糊着呢。
她怕許飛撂下電話就又去睡了，不由再次囑咐道：“別睡了，起來收拾一下，你現在開車過去時間也不早了，別一會兒午飯的時候讓大家等你。”
“知道了媽……”
許飛這一聲媽字拉得很長，像是無奈又像是撒嬌。
闵芸笑了下，開口道：“半個小時之後再給我打個視頻電話，你要是人還沒到你姥姥家的話，我和你姥爺就親自開車去接你了。”
許飛挂了電話，只覺得大腦裏邊一片空白。
過了幾分鐘之後，他才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後随意的挑了身衣服穿在身上，拿了鑰匙就出了門。
半個小時後，許飛手機準時響了起來。
他将車停在車庫，順手接起了視頻電話，示意自己已經到了，“媽，我覺得你應該試着相信我一下。”
闵芸聽言挑眉，“相信你？你忘了上次你姥爺過生日，你遲到了整整兩個小時的事情了？還有上次公司高層聚餐……”
許飛知道自己過往的黑歷史罄竹難書，瞬間道：“媽，你忙吧，我這會兒就進門了。”
許飛剛在過來的路上順手買了點東西，這會兒拎着東西剛一進門就被姥姥給拉住了手，一頓噓寒問暖。
人一上年紀了就話多，許飛平時有的時候被念叨煩了，就找個理由跑回自己房間休息。
但這會兒許飛在外邊浪了好幾個月，也有幾個月的時間沒見着她老人家了，因而這會兒耐心倒是很足，就坐在沙發上陪着她一同聊天。
“聽說你這幾個月都不在，是又到外邊拍照片去了嗎？”
“沒有，在外邊休假，待了幾個月。”
姥姥聽言笑道：“你這工作要到外邊去，休息也要到外邊去，家成了擺設。”
許飛一想，好像的确是這麽回事，他那別墅一年到頭他也住不了多長時間。
姥姥又笑道：“知道你今天回來，特意給你做了你愛吃的……”
“您怎麽又親自下廚了？讓保姆做就行。”
家裏有好幾個保姆，原本是用不着他老人家親自動手的。
“還不是你嘴刁，保姆做的合你口味呢？”
許飛聽言輕笑。
兩個人就這樣絮絮叨叨的聊着，半個小時之後，闵芸和闵鎮南一起回來了。
一家人上了餐桌。
許飛的姥爺闵鎮南是個不茍言笑的，他平時在公司裏當領導人當慣了，面對家人的時候也很難完全卸掉身上的威壓。
加上許飛既不願意接手公司，又不願意結婚生子，要是他能找個靠譜的男人一起過日子也成，但他偏偏又換枕邊人換的比衣服還勤，這也就導致闵鎮南對他橫看豎看都覺得不順眼。
雖然知道他劣性難改，這麽多年下來，也已經接受了他的這些毛病，但仍舊是難免對他橫鼻子豎眼。
這會兒大概也是有幾個月的時間沒見着外孫了，闵鎮南難得對許飛和顏悅色。
許飛在親情的環繞下度過了一天。
直到晚上躺上床，許飛才意識到，他離開林闵已經兩天了。
他想起來昨天他下飛機的時候，應該再給林闵發一條消息過去的，告訴他，他已經平安到家了。
許飛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他沒聯系林闵的時間裏，林闵也沒聯系過他。
他停在微信聊天界面的手頓住了。
他跟林闵說他到家了，然後呢？
兩個不能見面，不能牽手，不能擁抱的人，就這樣透過手機來曠日持久的維持這一份感情麽？
僅靠這樣，真的就能維持下去麽？
離開林闵後，他第一次開始認認真真地思量起林闵這個人，思量起了他和林闵之間的感情。
抛去了那些沖動和因為荷爾蒙分泌而導致的無法抑制的熱情之外，他對于林闵真的有那麽喜歡嗎？
他真的就認定了這個人嗎？
他們真的都情願來花費無數的精力和時間，來維持這一段很有可能會因為長期無法見面，而日漸褪色的感情麽？
……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回蕩在許飛的腦海。
許飛的心中沒有答案，他胡亂的想着，沒多久竟又這樣睡着了。
次日許飛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是韓源打過來的電話。
韓源待許飛接通電話之後，便興致勃勃道：“你回來了怎麽也不跟我說！”
“沒告訴你，你不是也知道了嗎？”
韓源笑了下，問道：“今天有事兒嗎？沒事兒一起出來喝酒啊？”
許飛不是很想動，“再說吧。”
“怎麽就再說了？有事兒啊？”
“沒事兒，就是懶得動。”
“那我晚上過去接你啊……”
正說話間許飛聽到了韓源那邊還有其他人，起哄說晚上要給他灌酒。
許飛聽聲音就聽出來了，是和他平時玩的比較好的幾個。
許飛聽衆人起哄便答應了下來。
他挂了電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又快到中午了。
離開了林闵，他的生物鐘似乎都發生了改變。
許飛坐在床上抽了根煙。
他換好衣服到客廳的時候，就見姥姥正在看電視，那是一個言情劇，老人家看得十分開心。
許飛小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姥姥這邊住的，再加上這邊本身也是別墅，房間多，就把他的房間一直給他保留了下來。
他好長時間沒過來，昨天姥姥拉着他的手，沒讓他回去，讓他直接在這邊睡的。
姥姥發現許飛之後，就讓人把午飯端了上來，倆人一起吃完了午飯後，姥姥便拉着許飛的手，讓許飛坐在沙發上陪她一起看電視。
許飛對這類的電視劇沒什麽興趣，工作室那邊恰好有事兒跟他交接，許飛也有幾個月的時間沒在工作室露面了，跟姥姥說了一聲，便拎着車鑰匙出了門。
許飛在工作室呆到天黑，韓源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他沒真的讓韓源來接，自己開車過去了。
許飛到酒吧的時候才晚上七點多，酒吧剛有了那麽點熱鬧的氛圍。
他看着面前的景象，想到上次去酒吧還是跟林闵一起。
他一路直接進了包間。
衆人都好長時間沒見許飛了，這會兒見到他之後都與他笑鬧着，要給他灌酒。
許飛來之前就知道這頓酒躲不過，他以往的時候，每次拍攝回來都跟衆人一起聚聚，這回他回來之後原本也是想着跟衆人聚聚的，但他在家待了沒幾天就覺得沒意思，拉着行李箱就出了門。
原本想着出去玩一兩個月，回來了之後再說，誰能想到他這一出去就出去了小半年。
這會兒好不容易讓他們這些人抓着，給他灌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許飛一連碰了幾杯，衆人這才不再鬧他。
幾人家境相當又是年幼相識，因而雖然心性不同、所幹的事業不同、甚至連性向也不同，但這麽多年下來感情仍舊不錯。
衆人聊着，一路從個人近況聊到了公司發展，再到稅收政策，可謂是聊得五花八門。
許飛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聽他們聊。
這次出來玩兒，有幾個人身邊是帶了人的，沒一會兒，聊天的話題就變得沒那麽正經了。
許飛坐在一邊慵懶地半垂着眼眸，聽他們在那兒講黃段子。
幾個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許飛的身上。
原因無它，純粹是因為許飛這人平時最花，換人換得最勤。
許飛一點也不介意幾個人拿他開玩笑，他就在一邊笑着聽着。
反倒是韓源，聽到這兒笑道：“怎麽能說飛哥身邊沒人呢，這兒不是就有一個奔着飛哥來的？”
韓源說着用手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衆人跟着韓源的手勢一同看了過去。
許飛進門的時候倒是有看到他，但這人不是他相熟的，他以為是別人帶來的，就也沒怎麽在意，這會兒聽了韓源的話，方才正眼看了人一眼。
這人長得不錯，長相偏溫潤，看着三十來歲的樣子，穿着講究，一身名牌。
他身上的衣服恰到好處地将他的身形襯托出來，一眼看上去細腰長腿，身材比例很不錯。
他微笑着應對許飛的端詳，等許飛端詳完收回了視線，他才舉杯道：“許飛，你好，我是林翔，我們之前在你的攝影展上見過，不過你應該對我沒有印象了，我敬你一杯。”
許飛沒撂人面子，跟他碰了一杯。
林翔的目光與許飛對視着，笑道：“我今天是為你來的。”
說話間，他眼裏似有秋波蕩漾，這話裏也像是帶着鈎子一樣，主動又直白。
他目的性明确，卻不讓人讨厭。
這人的确是許飛平素比較喜歡的款式之一。
但這會兒，許飛看着這人，腦子裏想的卻是林闵。
這人只是長得溫潤，而林闵的溫柔卻是骨子裏的。
林闵不像他這麽輕挑，林闵是內斂的，含蓄的。要慢慢化開他外面的那一層薄冰，才能真正觸碰到他這個人……
論起長相和身材，他跟林闵也沒得比，林闵不需要這些名牌衣服來彰顯身份，他氣質天成，無論穿什麽，都能讓人移不開眼。
見許飛沒說話，林翔原本以為這事兒有戲，卻見許飛随意的解開了胸前的兩顆扣子，漫不經心的将裏面的吻痕露了出來，笑道：“不好意思，我身邊有人了。”
林翔似是有些惋惜，但也沒再繼續糾纏，找理由先一步離開了。
許飛拿出手機，看到林闵微信備注上的那個林字，忽的笑了，縱使他是飛鳥，也不是每片樹林都值得他栖息的。
這段時間的記憶忽的就像潮水般的湧了回來。
許飛腦海之中全是關于林闵的一點一滴，思念将他整個人包裹在了其中。
他想到了林闵對他說的，希望他能回去，說即使分手也要當面說。
之前那些他問自己的問題，好像在這一瞬間突然就都有了答案。
他看着手機上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天他離開的時候，忽的覺得自己委實有些太混帳了。
林闵是個敏銳的人，他離開後這三天都沒有聯系他。
他這三天，還不知道是怎麽過的。
與此同時，陽林。
晚飯後林闵将碗筷端回了廚房，他将雜物倒進垃圾桶後，将碗筷一同放進了洗碗機。
洗碗機內很快就傳來了水聲。
他回到房間，躺到了床上。
許飛離開後，他就沒再去過許飛的房間了，那裏空蕩蕩的，像是沒有了靈魂。
但他即使躺在自己的床上，也滿腦子都是許飛。
他們曾經在這張床上糾纏過，也曾在這張床上相擁而眠。
許飛離開的那天，他一直在等許飛的消息，卻遲遲沒有等到。
他查了飛機航班消息，飛機準點到達，許飛應該是已經到家了。
他想給許飛打個電話，看他開機沒有，再跟他聊上幾句，随便說點兒什麽都好。
但他終究沒有打出這通電話。
他想，許飛剛回到家人身邊，大概沒抽出空來跟他聯系。
也或許一路疲憊，他已經睡了。
只要人平安到了就好。
第二天林闵從早晨就不時的查看着自己的手機，但手機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消息。
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停機了，又或者是沒有網絡。
但一切正常，只除了以往那個出去買包煙都要給他發條消息的人，這次再沒給他發消息過來。
眼看時間到了中午，他想，人怎麽也該醒了。
他拿起手機，在輸入框內寫下【平安到家了麽？】，片刻後删了，換成【我很想你】，但這條消息他很快也删了。
林闵握着手機，一路寫寫删删，卻終究沒能發出一條消息。
過往的對話響在腦海。
“你以前，為什麽分手？”
“大多數時候沒什麽理由，感覺膩了，或者離開了那個地方，就分手了。”
“當面說的分手麽？”
“有當面說的，也有打電話、發短信說的。有的幹脆沒說，一段時間沒有聯系，彼此就都心知肚明了。”
但他又想，不會的，許飛答應了他。
許飛臨走前沒對他說分手，即使真的分手，也該等到他下次回來見面說……
但他終究還是沒敢去驗證自己的想法，沒敢主動發消息過去。
他怕他永遠都不會再得到許飛的一條回複，又怕許飛的回複他無法接受。
他想，也或許結果并沒有那麽糟。
也許異地戀就是這樣的，不必每天都聯系，他要學着去适應。
第三天的早晨，林闵像往常一樣起床收拾好自己，出門前，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許飛的房間，他總感覺就像那個人還在那裏，還會笑着對他說：“哥，我好餓哦。”
林闵躺在床上，只覺得這床上似乎還有許飛的味道。
他把手臂搭在眼睛上，不得不承認，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拿得起放得下。
許飛不在的每一天，都像是度日如年。
就在這時，他那壞了般安靜了幾天的手機，忽然間‘叮’的響了一聲。
林闵拿過了手機。
他心懷希望，卻又畏懼失望。
最終，他還是點開了那條消息。
【哥，我之前從來沒有一段感情能夠超過三個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夠做到長期交往……我也從來沒有嘗試過異地戀……如果、如果我想試試的話……】
林闵忽的笑了，他看着手機上的這行字，只感覺像是種下的種子終于發了芽，之前的苦澀也都化作了欣喜，他回道：【好，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許飛的消息輸入到一半兒，就收到了林闵的這條回複。
他抱着手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整顆心又酸又甜的感覺。
他仍舊不敢跟林闵保證幾個月或者半年後，他回來的時候，會對林闵感情依舊。
但他願意傾盡一切去嘗試，去維持這份感情，不讓這火熄滅。
【哥，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好想見你，想抱着你。】
林闵想了下，問道：【方便視頻麽？】
【方便。】許飛看了下周遭混亂的環境，正打算去外面接視頻，林闵的電話就已經打了過來。
許飛笑了下，直接接通了。
林闵看着視頻裏的許飛，笑問：“在外面麽？你衣領怎麽這樣敞着？”
許飛笑道：“這不是剛招蜂引蝶呢麽……”
許飛說着，給林闵看了下他身處的環境。
韓源見他這行為，忍不住問道：“飛哥，你跟誰打電話呢啊？”
許飛笑道：“我老婆查崗呢。”
“诶嘿！”
幾個人聽他這麽說瞬間來了興致，紛紛湊到了許飛的手機旁。
許飛笑着給林闵介紹：“這是韓源，這是李守，這是……”
林闵沒想到許飛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接的電話，也沒想到他會突然給自己介紹他的朋友，但還是第一時間笑着和衆人打了招呼。
等到給林闵介紹完了一圈兒的人之後，許飛才笑着給衆人介紹道：“林闵，我老婆。”
衆人紛紛為他膩乎的稱呼咂舌，但還是都跟林闵問了好。
許飛拿着手機出了包廂，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跟林闵打電話。
許飛笑道：“哥，剛逗你的，我身邊就是朋友們，沒其他人，方圓兩米之內，我絕對不讓閑雜人等靠近，誓死保衛貞潔。”
林闵被許飛逗得笑出了聲，想到他上次說在酒吧喝大了丢了手機的事兒，忍不住囑咐道：“少喝點兒，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嗯，我不多喝，一會兒就回去，你這會兒做什麽呢？”
“沒事，剛吃完晚飯，你買的洗碗機我剛用了，很好用……”
兩個人絮絮的說着身邊瑣碎的小事兒，誰都沒提這幾天沒聯系的事兒，好像這件事兒就這樣被無聲的揭過了。
過了好一會兒，臨近挂電話許飛才道：“哥，對不起，這兩天我犯渾了，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我以後每天都給你發消息，好不好？”
“好。”
“你幾點睡？我一會兒回家你要是還沒睡的話，我給你打電話。”
“我沒那麽早睡，你到家随時打給我，我都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