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兒再次高燒◎

白桃聽到吳玉芝的一番話,差點沒樂出聲來。

但她還是淡淡說道:“大嫂,我二十一了,又不是小孩子,還會保管不住錢?您放心,我要是花完了活該我不花,就是我出了啥急事兒死了,也跟您沒什麽關系。”

她平靜地看着吳玉芝,上輩子自己跟孩子都死了的時候,吳玉芝沒有出一毛錢,也沒有掉一滴淚。

而那個時候,吳玉芝的口袋裏明明揣了白家爹娘留給白桃的一百塊,硬是提都不提。

她對吳玉芝心裏并非沒有恨,只是吳玉芝是大哥的媳婦,她這輩子重新來過,如果吳玉芝沒有輕舉妄動的話,她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給大哥帶來太多麻煩。

何況,她現在的确也用得到吳玉芝,她所有的錢加在一起也不夠買房子的,孤兒寡母出去住也很容易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二嫂家屋子他們一家住都夠嗆,也只有大嫂家有這麽一間空閑的屋子。

但如果吳玉芝還死性不改的話,她會立即行動,用巴掌教吳玉芝做人。

吳玉芝見白桃這樣說,臉色難堪:“我那不是為了你着想麽?你要是不領情,那也就算了!”

她讪讪地出去了,晚上跟自家男人白家勇在被窩裏哭訴:“俺就是想幫她存住錢,省的日子過不下去,你瞧她不是吃紅燒肉就是吃餃子的……”

白家勇本身還算溫和的臉立即變了:“吳玉芝!別當我不知道你啥心思!俺妹子才離婚回到家,你要是敢給她臉色看趁早給我回娘家去!她吃紅燒肉花的是自己的錢,補補身體怎麽了?”

吳玉芝也委屈死了,跟他吵了起來:“那用的不是俺的油的,俺的柴?哪一樣不費錢不費功夫?”

白家勇氣得不行:“你沒吃?你孩子沒吃?你吃那一碗餃子都不知道能買多少油,換多少柴了!吳玉芝你怎麽就是這樣的人?”

吳玉芝咬牙:“俺就是這樣的人,俺滿心都是你跟孩子,俺吃不起紅燒肉吃不起豬肉餃子!”

兩人怕吵醒孩子,都是壓低聲音在吵架,最終吳玉芝不敢跟白家勇真的鬧起來,男人沾枕頭就睡,她倒是哭哭啼啼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白桃就在炖雞蛋,她是從雞窩現撿的雞蛋,吳玉芝看了差點氣栽倒,可她也不敢大聲嚷嚷,怕被鄰居聽到了說自己不夠大氣。

眼瞅着白桃把一碗炖得香嫩爽滑的雞蛋端到廂房裏喂給小白吃,她咬咬牙轉頭去鄰居家哭訴。

“俺四嬸子,不是俺小氣,她在婆家吃細面吃雞蛋,那是徐家供得起,現如今人家徐家不要她了,她回到娘家還是這個做派,俺家那條件,哪裏供得起她?昨天她跟俺男人一起去上街買了肉和細面,才吃了一頓紅燒肉一頓韭菜豬肉餃子,今天一大早又炖雞蛋吃!那雞蛋俺是留着過年的啊……這日子要實在過不下去,俺不如投河算了!”

見吳玉芝紅着眼哭得可憐,李家的嬸子也皺眉罵道:“這個白桃咋就成了這樣?誰家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她實在不知道悔改,你要麽給她攆出去住,要麽就再給她介紹個男人!總歸不能常年養着小姑子啊!”

吳玉芝心裏一轉,也覺得這是個好法子。

先給白桃試着介紹幾個對象,到時候還能撈一筆彩禮錢,如果白桃實在是不願意嫁,那幹脆給她攆出去算了!

她這樣天天細面雞蛋地吃着,誰受得了啊?

吳玉芝在心裏就計劃着給白桃介紹對象了,到處托人去打聽,白桃卻一邊帶着閨女一邊安排着接下來的日子了。

她手裏還剩七十塊錢,加上放在吳玉芝那裏的一百塊,總共一百七十塊,這就是全部的資金了,坐吃山空肯定不行。

首先,她已經托人去縣城給小白帶麥乳精了,要找熟人買票,再拿着票和錢去買,一袋子麥乳精要花不少的錢,但小白現在還小,只吃飯和米糊的話她感覺還是不行,麥乳精必須跟上。

她的女兒,她來疼。

其次便是住的問題,她打算攢夠了錢就把二嫂旁邊李家的宅基地買一塊下來,建兩間小房子自己跟小白住着,也算是自己的家了。

最後便是掙錢的問題,種植桃樹是個周期很長的事情,她肯定要培育桃樹多種幾棵,也要花錢買些優質桃樹苗,但在桃樹結果之前,她還是得找些其他事情做做的。

白桃知道上輩子的事情,便也知道吳玉芝會坐不住給自己介紹對象,她不點頭答應,吳玉芝就會惱羞成怒把她逼着去住牛棚。

如果這輩子也有那一日,她就直接開口問吳玉芝把那一筆錢要回來。

兩三天的功夫,小白的麥乳精被村裏人從縣城帶回來了,白桃也買了一批桃樹苗回來,果然,吳玉芝是不同意種在自家門口的,說是怕影響種菜,白桃就去跟二嫂商議。

“等桃樹結了桃子,咱一起吃。萬一能賣錢咱們就一起分。”

孫曉梅連連擺手:“我也喜歡桃花桃子的,你只管種,都還是小樹苗呢影響不了啥!”

白桃便帶着小白一塊兒忙活了幾天,她種桃樹,剪枝嫁接,小心翼翼的,而小白則是在旁邊玩泥巴倒是也開心。

忙好回去,小白已經有些餓了,白桃趕緊地給她沖了一碗香噴噴的麥乳精,哪知道吳玉芝的大兒子鐵柱聞到了味兒也要喝,可那麥乳精很貴,白桃只倒了小半碗給他。

“鐵柱,你都十歲了,這個是妹妹喝的,她還小呢。你喝半碗嘗嘗味道好不好?”

鐵柱滿口答應,可喝了半碗又覺得意猶未盡還要喝,白桃最終也沒有縱容着他,而是翻出來一把瓜子遞給他:“鐵柱毛妮嘗嘗這個瓜子也好吃的。”

麥乳精真不好買,那票都是同村人費盡口舌才換來的,下一次都不知道能不能買到了,白桃擔心小白的身體,自然也舍不得給鐵樹喝太多,再說了,鐵柱長得壯實,喝半碗嘗嘗味道也可以了。

但那麥乳精實在是香,鐵柱也沒心思去玩了,坐門檻把瓜子吃完,可憐巴巴地回頭看了幾眼姑姑跟妹妹的屋子。

等他娘扛着鋤頭一回來,鐵柱立即黏上去委屈地告狀了:“娘,俺姑姑給小白喝麥乳精,俺想嘗嘗,姑姑不給!”

吳玉芝一愣,繼而往兒子頭上拍了一巴掌:“你就這麽沒出息!我讓你嘴饞!我讓你嘴饞!”

鐵柱哇哇大哭,吳玉芝一邊打一邊朝白桃屋子的窗戶看,她打兒子就是為了惡心白桃。

白桃自然也聽到了,其實她也知道鐵柱這孩子似乎被教歪了,不懂得感恩還有些自私,但她是個姑姑,幹涉太多也沒用。

吳玉芝愛怎麽打就怎麽打吧,她也沒其他辦法,麥乳精她給鐵柱喝了,道理也說了,孩子還這樣能咋辦?

見白桃不出來,吳玉芝心中不爽,鑽進竈房心裏憋屈了半天,最終,她看向了碗櫥裏的那一袋子細面。

一想到同住一個院子裏,白桃跟她閨女天天吃細面吃雞蛋,自己跟自己兒子吃粗糧,兒子還因為沒吃到麥乳精挨打,吳玉芝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咬着牙,低頭挖了半碗玉米面往細面裏摻了進去。

因為摻的玉米面不多,攪和均勻也就看不出來了。

吳玉芝乒乒乓乓沒做白桃跟小白的飯,白桃把小白哄睡了,自己進竈房做了一碗雞蛋面疙瘩。

細面摻水扮成細小的面疙瘩,鍋中水燒熱,放入蔥姜,面疙瘩攪和進去,再放些青菜,甩一個雞蛋花,滴幾滴芝麻油,吃起來又舒服又管飽。

吳玉芝瞥了幾眼沒說話,端着窩頭和炒青菜去堂屋跟自己男人孩子吃去了。

白桃就端着面疙瘩去了自己屋,小白睡了短暫的一覺醒了,聞到面疙瘩的香味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揮着白嫩的小拳頭喊:“吃,吃!”

白桃抱着她,給她用濕毛巾擦了擦手和臉蛋,笑眯眯的:“媽媽給你吹吹啊,吹涼了再吃。”

母女二人在燈下分吃了一碗面疙瘩,白桃又陪着小白玩了不到一個小時,孩子就又睡着了。

她看了會兒書也趕緊睡覺。

吳玉芝這一夜都輾轉難眠,跟白家勇提起來白桃改嫁的事情:“這女人不嫁人肯定不行,我打聽好了,有兩個隔壁村的男的願意娶桃子,你要不明天問問她?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白家勇壓根沒搭理她,很快鼾聲如雷,吳玉芝氣得背過身子,嘴裏嘟囔:“睡得跟死豬一樣,明天我自己跟她說!”

夜深人靜,整個狗尾巴村都陷入寂靜,可沒多大會兒就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那雨偏生越下越大,冬日的雨,下得尤其冷。

白桃被雨聲落在瓦片上的聲音吵醒,睜眼迷迷糊糊摟住小白,可下一刻就感覺不對勁,小白身上滾燙!

她立即一個激靈爬了起來,摸了摸小白的額頭,那頭燙得幾乎都能攤雞蛋了!

腦子裏第一想到上輩子小白高熱不提去世的樣子,白桃眼眶瞬間發酸,手都在抖!她一邊給小白穿衣服,一邊大喊:“大哥,大哥!你們快過來!你們快過來呀!”

等白家勇聽到喊聲披着衣服過來的時候,白桃已經給小白穿好了衣服,可吳玉芝看到白桃的第一眼都愣住了:“你這臉上怎麽起了這麽多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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