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陸沉握住她軟嫩的小手◎

陸家堂嬸子一直指責陸沉不該把手表給賣了,就算因為名聲不好,窮了點,沒辦法給媳婦正常的生活,那也不能把祖傳的手表給賣了。

陸沉沉默了一下,還是嚴肅地看着她:“嬸子,您別說了,那手表我會想辦法贖回來的,但您千萬不能讓白桃聽到這話,我既然能把手表賣了來娶她,您就該知道我有多在意她。那些年我在外讀書差點餓死都沒把手表賣了,這一次不一樣。”

他沒再多說,堂嬸子卻也閉嘴了,她一直都知道,陸家老二是個心裏能裝事兒的。

這年代誰家孩子能讀那麽多年書哪?飯都吃不起的時候還讀什麽書?可陸沉硬是與衆不同,咬着牙靠着讀書出去了,成為了一名市醫院的醫生。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現在他還不是丢了工作回到鄉下來了,還偏生那方面不行,帶着倆拖油瓶沒人敢嫁,堂嬸想到這都忍不住搖搖頭!

苦命的陸沉啊!

可她有一個地方卻也非常疑惑,陸沉怎麽看上去這麽喜歡白桃哪?那白桃長得确實不錯,但也就一張臉好,整天要吃好的穿好的,打扮得跟個花兒似的,還帶着個女兒,按理說倆人之前也不熟悉呀!

晚上陸家堂嬸把心裏的疑問跟自家男人說了,陸堂叔砸吧砸吧煙袋,眯着眼說:“都是一個村的,陸沉從小就出去讀書了,兩人也不熟悉吧,興許男人就是喜歡長得漂亮的女人,這是天性。但時間久了他就會知道,長得漂亮不重要,真正能過日子的才重要。”

陸家堂嬸拼命點頭:“就是!要不是他非要我幫助他去白家說道,我心裏想着的是把我娘家那個守寡的侄女介紹給他,我侄女死了男人帶着個男娃,那男娃帶過來還能給跟陸家姓,不比白桃好?啧啧,等他發現這白桃不咋樣了,我鐵定還是要提提我那侄女。”

當初才知道陸沉在外頭的婚事告吹了,又隐約聽聞是因為男方那方面不行才告吹的,陸家堂嬸就動了心思,她覺得陸回這個人正幹又踏實,跟她那個守寡帶個兒子的娘家侄女再适合不過了,甚至沒經過陸沉同意,提前去跟侄女說了,當時她侄女也高興的很,後來知道陸沉匆匆結婚娶了白桃,忍不住哭了一場。

陸家堂嬸心裏愧疚,看到白桃的時候就有些不順眼了,忍不住敲打一番陸沉。

當然,日子是人家過的,她敲打也沒用。

這一晚白桃沒把自己聽到陸沉跟堂嬸說話的事情告訴陸回,而陸沉自然也不知道。

一家人吃了飯,陸沉照例把熱水都準備好,但今晚上卻不是弄好直接放門口了,他準備了些艾草包,又拿了一本書出來。

“白桃,你過敏的事情雖然平時可以多加預防,但也多少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我還是希望可以幫你調理好的。想要脫敏有幾種方式,第一要多運動飲食合理,第二是通過藥物來控制,但目前國內市面上沒有特別适合的藥物,第三則是多食用一些對脫敏有幫助的食物,比如蜂蜜,紅棗之類的,第四則是可以通過按摩來改善氣血增強抵抗力。”

他遞給白桃一杯水:“這是前幾天我去給人看病,那老鄉送我的蜂蜜,是他們家采的野生蜂蜜,你以後每晚喝一杯。小白現在才一歲多點,暫時還不能喝蜂蜜,但是我想小孩子身體發展的可能性還很多,只要足夠健康未來對某些食物過敏的可能性也會被慢慢減少的。”

白桃被他說的很心動,她也實誠地說:“确實,很多人都說我作,挑挑揀揀只喜歡吃細面,其實我也想吃玉米高粱啥的,有時候越是不能吃,還越是覺得那些東西誘人,我常常想如果我對雜糧不過敏了,不僅自己吃的高興了,還能省一筆錢呢。”

她說着說着,感覺心裏還酸酸的,真的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正視她的問題,理解她的難受,還幫助她想辦法解決,而不是譏笑她打擊她。

從前爹娘在的時候,雖然寵愛她,供着她吃細面,但其實并不理解她只能吃細面的痛苦。

陸沉瞧見油燈昏暗的光線之下,女人漂亮的臉上一雙秋水似的眸子裏隐藏的淺淡委屈,忽然間帶了些愧疚。

他該早點跟她接觸的。

但好在現在還不是很晚。

“把手給我。”陸沉卷起來自己的袖子,對着白桃說道。

白桃有些訝異,而此時大毛跟二毛正拿了個竹蜻蜓跟小白玩得不亦樂乎,都沒有注意到他們二人之間有些怪異的氛圍。

陸沉似乎也察覺了,立即解釋道:“我是要幫你按摩,我參加工作之前學的西醫,但私下也研究過中醫,我個人比較推崇中西結合,能治病的法子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只要有效果就是最好的。”

白桃不知不覺地心髒又開始瘋狂地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咋了,以前跟徐茂華都已經做過夫妻了,又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了,再說了陸沉是大夫,現在是在給她治病,她都不知道自己矯情啥呢?

但實際上,她跟徐茂華在一起的時候,卻是沒有過太多濃情蜜意,徐茂華常年不在家,兩人統共見面那幾次徐茂華都非常粗暴,他的暴力傾向其實早就有苗頭了,所以白桃每次都很痛苦,想到男女之間的事情就下意識地害怕。

也因為這個原因,她甚至不覺得陸沉那方面不行有啥問題,那事兒痛苦得厲害,不做不是更好嗎?

但現在為啥她想到跟陸沉有肢體接觸就臉紅心跳的?

她猶豫着把手伸出去,陸沉便輕輕抓住她的右手,在那一瞬間兩人幾乎是各自都有了各自的心思,可表面上都是一片平靜。

白桃感覺到腦子裏嗡嗡嗡的,心情亂七八糟,而陸沉也覺得四周忽然安靜了起來,他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想不起來具體的穴位是在哪裏了,手裏女人的手細嫩軟滑,白得似嫩豆腐一樣,柔弱無骨,他都不敢使勁兒。

但陸沉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而後便語氣平靜地用拇指摁住白桃虎口處:“這是合谷穴,你平時自己也可以揉揉,具有鎮靜止痛,清熱解面的作用,可以增強人體的抵抗力。”

白桃胡亂地“哦”了一聲,只見陸沉一個個地給她摁手上的穴位,好一會兒,他停了下來。

“我回頭給你畫一個手掌穴位圖的示意,然後你按照我告訴你的按摩方法,自己也可以按。”

他沒等白桃回答,起身喊:“大毛二毛,回屋睡覺了。”

男人很快進了西廂房,白桃轉轉眼睛,莫名覺得哪裏不對,但也沒多想,很快就去用艾草包泡了腳,給小白洗漱好之後便睡覺了。

她這一夜不知道是是不是按摩穴位的緣故,睡得很沉和香,一個夢也沒有做,醒來之後渾身通暢。

而陸沉卻睜着眼到了夜裏兩三點才艱難睡着。

他不知道怎麽回事,手上那種滑膩感遲遲無法拂去,而自打白桃來家裏之後,整個陸家到處都不一樣了,用二毛的話來說,就是吃不完的好吃的,到處都是香噴噴的,小白又那麽好玩,真是有意思極了!

就是夜裏做夢,大毛二毛都在砸吧着嘴巴說夢話。

“花嬸,俺還想再吃一塊肉……真好吃,真好吃……”

陸沉聽到都忍不住笑,拍拍臭小子的屁股,再給他們蓋好被子。

他感覺白桃這人就像是能讓人上瘾的一樣,遠遠看一眼,就能記好多年,晚上給她按摩手掌,他感覺到自己從未那般失态過,心中有一種澎湃的想欺負她的沖動。

那是一直以來都自認為還算是君子,對生活無欲無求的他都感到意外的。

曾經不是沒有設想過,若是有幸娶了她,一定要對她無限溫和。

可真的等有機會離得這麽近了,他瞧着她白得清透的肌膚,随時随地都水盈盈的眸子,總是軟甜的嗓音,他越來越克制不住自己的那種想法。

但就算是再難,他也要忍住,愛是克制,是尊重。

陸沉勉強睡着之後,夢到了自己小時候,因為家裏窮讀書也很晚,好容易上了學,卻因為性子的原因總是被家在鎮上的同學欺負,帶去學校當午餐的窩頭總是被偷被搶,好幾次他都餓肚子。

小小的還沒來得及長個頭的陸沉,只能餓着肚子躲在冰冷的牆角後面背書,越背越餓,到最後眼圈都紅了,忍不住哭了出來。

夢裏,院牆那頭伸出來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一道軟綿綿的聲音響起來:“你別哭了,我的饅頭分給你吃好不好?”

那是細面饅頭,他那時候做夢都不敢吃的東西,咬一口,饅頭的香甜和着眼淚的鹹,那味道他記了好多年。

陸沉一覺醒來,白桃已經出門去了,他洗了把臉坐在院子裏發了一會兒呆,看着空蕩蕩的屋子還覺得一切都是夢,但再一擡頭看到院子裏挂着的她跟孩子的衣裳,才微微露了笑意。

白桃睡得舒服,起來的也早,她是帶着孩子去鎮上去了,剛到就去了那家回收二手貨的店,開口就要問老板贖回去陸回的那塊表。

她拿出來自己的結婚證明:“我是陸沉的媳婦,當時我們結婚他來您這兒把手表抵押了,我現在想贖回來,可以嗎?”

那老板看看她,瞬間笑了,心裏頭也明白了為啥當時那年輕男人這麽豪氣,眼前這女人長得這麽漂亮,擱誰誰不花大錢也娶了?

但他還是實話實說了:“姑娘啊,贖回去可以,但咱這店也是要賺錢的,你男人當初來抵押手表的時候說的是六十塊錢,但你先要想拿走手表,就得給我七十,我這算是給你優惠了。你要知道,這手表我拿去縣城裏賣可不只是這價。”

他拿去賣,至少可以賣一百多!要不是因為陸沉是大夫,無意中幫他親戚治過病,他早把手表拿縣城裏賣了賺差價了。

其實白桃也懂,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能在你急需錢的時候幫你,卻沒把你的東西倒賣出去的,算是很好了。

她直接答應了:“好,七十就七十。”

老板也趕緊把那手表拿出來讓白桃驗貨,白桃倒是也認得這手表,是個牌子貨,光看成色與質量就值不少錢,徐家也有一塊手表,跟這個比起來還差一點了,徐茂華都天天戴着炫耀的。

七十塊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白桃沒打算現在就回去把手表給陸沉。

她總覺得兩人關系有些奇怪,雖然說她現在口袋裏是有些錢,贖回了手表影響不大,但七十塊錢也絕對不是一筆小錢,自己去贖回了手表,就好像是對他多好一樣,她不願意去承認這一點。

白桃覺得,自己只是可惜了陸家的手表而已,畢竟陸沉也是因為自己而把手表抵押了的,等她找到個合适的時間再把手表給陸沉吧!

回去路上,白桃又在想另外一件事。

她現在知道了應該怎麽才能嫁接出最好吃的水蜜桃,但光知道法子只是避免走更多彎路,要想真的培育出能結果子的優質的水蜜桃樹,需要花費很多功夫,也需要不少錢。

首先,她現在不可能還是幾棵樹幾棵樹地去栽了,那樣等待的周期實在太漫長,但目前她除了在陸家的菜園子裏栽桃樹,并沒有其他的地可以用。

分地到戶要兩年後,別人家的菜園子幾乎不太可能給她用,滿村裏随便拉一個人都會覺得她把種菜的地用來種桃樹是瞎胡鬧。

但是,她還是要種,且越多越好。

白桃靈機一動,想到了後山的那塊荒地,那塊地碎石頭很多,荒蕪得厲害,長滿了狗尾草,一到秋天都是毛茸茸的,是人人厭棄的地方,從來沒人想過在那裏開墾一片地種什麽。

他們村就是因為狗尾巴村太多,所以才被人稱作狗尾巴村。

可是誰說狗尾巴村就一定只能長狗尾巴草呢?

誰說後山那塊地就只能長出來草?她眼睛一亮,心裏盤算着,只要她把那塊地開墾了,買上足夠多的肥料,再栽上桃樹,就不信種不出好東西!

白桃越想越高興,計劃着年後天氣稍微暖和了些,立即就開始動手!

但這事兒她也會陸回知會一聲,他們現在一起生活,這開墾後山的事情也算是不小的一件事,如果陸沉支持的話她會進行得更順利,如果他不支持的話,白桃也沒打算放棄,總之她是一定要幹這件事的。

白桃推門進家的時候就發現陸沉早起之後沒有出門,他把整個院子打掃得幹幹淨淨,所有被子都抱出來在繩上曬着,原本有些缺了的柴,他又劈了新的在屋檐下整整齊齊地放着,而此時他正蹲在院裏菜園子裏撒菜籽。

白桃沒忍住問:“你在種什麽?”

陸沉笑笑:“我問隔壁大娘要了點小白菜種子,我看你們娘兒倆都喜歡吃小青菜,這種子撒下去正好一個來月就能吃了。”

他的确是細心的很,白桃也笑了笑,牽着小白去洗手,給小白拿了一塊雞蛋糕,又出去把大毛二毛喊回來,一人拿了一塊雞蛋糕吃,這雞蛋糕是個稀罕物,香甜綿軟,咬一口都是幸福,大毛二毛都舍不得大口吃,拿在手裏又跑出去跟村裏其他小孩一起玩砸沙包的游戲。

白桃就一邊看着小白吃雞蛋糕,一邊給她喂水,又跟陸沉提起來自己想開發後山的念頭。

“後山是荒的,生産隊本身也不管那塊地。要是徐隊長不同意,我就給他送點禮,用那塊地不是難事兒。但最難的是開墾,我現在手裏有一點錢,倒是可以雇傭一些人把地翻一翻,然後買一批樹苗種上去。”

陸沉沒有答話,他眉頭微微一皺,白桃趕緊說:“我知道,如果我弄了一片地種桃樹後續少不了要養護,但你放心,我答應的幫你照顧大毛二毛絕對不會疏忽,我可以保證讓他倆過得至少比村裏其他孩子好,吃得飽穿得暖,每天高高興興的。”

可陸沉卻搖搖頭:“那樣你太辛苦了,這樣吧,我暫時就先不想着去外頭了,我就在咱們家開個私人的診所,這一兩個月我可能得到處跑着去人家家裏給看病,但名聲打出去之後就會有人上門來看了,到時候我也不耽誤照顧家裏。總之你想出去的時候我就是守着家裏,你在家的時候,我也可以幫你去弄弄桃樹林。做飯洗衣服的事兒不是非得女人幹的,我有空的時候也能幹,就是你別嫌我幹的不好,我慢慢學,總會越來越好的。”

他講話時不疾不徐,一字一句都落到人的心坎上,教人莫名感動。

白桃一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一股被人惦記被人相信的踏實感讓她覺得分外舒服,半晌沖他一笑:“好。”

反正來日方長,他們還有許多機會可以表達感謝,她在徐茂華身上跌了個跟頭早就明白了人生在世,時間是考驗人心最好的東西。

這兩人在院子裏商量的時候,外頭二毛卻沒命地跑回來了:“二叔!二叔!俺哥跟鐵柱掉水裏了!掉水裏了!”

陸沉一驚,趕緊往外跑,白桃也瞬間抱着小白沖出了家門。

此時離陸家不遠的小水溝裏,大毛跟鐵柱倆孩子正在水裏一浮一沉的,嘴裏喊着“救命”,看起來真是吓死人!

陸沉二話不說,猛地撕掉身上的棉襖就撲通跳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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