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國師×神子×忤逆

池墨趴在地上喘息着,盡量把身體佝偻起來,用背部将那雨點一樣的落下的拳腳全部擋住。

喉嚨裏已經湧起了血腥的味道,眼中的混沌像霧氣一樣聚攏起來。

是不是要死掉了?

<叮——攻略人物生命值低于50

<叮——攻略人物生命值低于40

池墨已經快要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了,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經由夜風一吹,冷的好像要将他整個人都凍住了。

<叮——攻略人物生命值低于20

已經,是要死了吧……

池墨無力的将已經被血紅色模糊的眼睛閉上,急促的呼吸也一點點沉寂下來。

“池墨,池墨。”

恍恍惚惚的,聽見有人貼在他的耳邊叫他的名字。

“池墨——”

那聲音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池墨睜開眼,就看到一片綿亘的白色。

那個人的手掌貼上他的背部,将他身上的痛楚一點點的驅散。

這時池墨才得以看清楚面前的那個人,那個全身都包裹在白色裏面的人。

“活下來。”那個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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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墨張了張嘴,卻只洩露出帶着血腥氣的喘息。

那個人的手掌是冰冷的,按在他的後背,卻給了他得以驅散冰寒的溫熱。

池墨繃緊的心神驀地一松,就陷入了黑暗中。

緩緩收回手,披着雪白長袍的男人緩緩站了起來,遮住眼睛的額帶下是他蒼白的沒有顏色的嘴唇。

“大人。”穿着白色神官袍的少年在他面前微微的彎下身子。

男人銀色的,仿佛沒有瞳孔一樣的眼睛看着他,“你好大的膽子。”

“大人!”少年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沒有我,你是不是要殺了他?”男人站在那裏,雙手攏在袖中,滿頭的白發垂在他的肩膀上,像妖。

少年跪在地上發着抖。

“蘇枉言。”男人開口叫了一聲。

跪在地上的少年惶惶然的擡起頭,露出一張豔麗的臉。

“如果神子命隕,你也不必活下去了。”那個人說完,就不再看蘇枉言一眼,轉身進了金辇。

身後四個穿着同樣神官袍的少年将池墨擡了進去,雪白的紗幔垂了下來,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蘇枉言跪在那裏,手指幾乎抓進了地下的石板縫隙中……

池墨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塊巨大的玉璧上。玉璧是溫熱的。

成串的珠鏈從高高的頂梁上垂挂下來,乳白色的霧氣在屋中環繞蔓延着。

池墨支着胳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竟然是全身赤裸的,只在身上蓋着一層薄薄的紗,那層紗随着他坐起來的動作滑了下來,露出少年青澀纖瘦的身體。

池墨‘呀’了一聲,抓着輕透的紗将自己裹了起來。

幾步外的位置傳來少年的聲音,“神子稍後,國師大人片刻後就到。”

池墨愣愣的坐在床上,有些怔怔的不明所以。

誰是神子?國師又是誰?

“吱呀——”殿門被推開的聲音,挂在屋子裏的珠簾叮叮咚咚的撞在一起,轉瞬又安靜了下去。

池墨感覺到有人在靠近,可是睜開眼入目都是層層的霧氣,根本什麽都看不清楚。

直到那個人站在了離他不過五步的距離外,池墨才看清楚那個人。

仿佛是被冰雪堆積出來的人,白發銀眸,宛若精怪傳記中的妖神。

那個人看着他,卻又因為眸色的緣故,又不像是在看他。

池墨哆嗦了一下,往後挪了一點。

那個人垂下長睫,“我叫曲觞,是北昭的國師。”

池墨認出了這個聲音,是昏迷前聽到的那個聲音。他的戒備放下了一點,但還是定定的看着這個全身都透着詭異的男人,等着他說下面的話。

“十日前,逆星盤占蔔出了神子的方位。所以我找到了你。”曲觞頓了一下,在池墨困惑的目光中開口,“你就是神子。”

池墨一下子瞪大眼睛。

曲觞彎下身體來,銀白的睫毛仿佛站着一層冰霜,“以後就呆在這裏。”

池墨看着那個人突然靠近的臉,呼吸都一下子僵滞住了。

曲觞的皮膚很白,那是一種帶着病态的白色。

曲觞看着池墨明顯惶然的表情,緩緩直起身子,雙手攏在袖子中,臉上平淡的沒有表情。

池墨看着他轉過身離開,珠鏈叮叮咚咚的響,然後就徹底寂靜下來。

池墨縮在暖玉床上,看着面前散不開的霧氣發呆。

他,是神子?那……什麽叫神子?

“神子大人,國師傳喚。”穿着金邊的神官袍的少年出現在他面前,恭謹的跪在床邊,擡過頭頂的手上捧着一套神官服,“請更衣。”

“我,我不是什麽神子大人。”池墨咬着嘴唇,“你們認錯人了!”

那個少年不為所動的跪在那裏,挺直的脊背沒有一點變化。

“我真的不是什麽神子!”池墨急急的解釋,“我只是一個乞丐,不是什麽你們說的那個什麽神子!”

少年還是維持着跪着的動作,“請更衣,神子大人。”

池墨看着跪在床邊的少年,然後又看了看裹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層紗,終于抖着手将那件衣服接了過來。

見池墨将衣服接了過去,少年站了起來,然而身體還是彎着的,垂着目光退回到了霧氣中。

池墨心裏發慌,匆匆的将衣服換好,他的腳剛一挨到地上,床邊的珠鏈就響了起來,方才的那個少年又從霧氣中走了出來,在他的面前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神子大人,請跟我來。“

池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或者是如何拒絕,少年也沒有看他,轉過身往一個方向走去,池墨只覺得這霧氣詭異的很,腳下不由自主的就跟上了那個帶路的少年。

不知道走了多久,帶路的少年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退在一旁,頭垂的很低,“神子大人,國師在裏面等你。”

池墨的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住了,看着面前那扇雕刻着繁複圖案的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個少年等在旁邊也沒有催促,只是看着池墨的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墨才猶猶豫豫的伸出手,指尖挨上了那扇大門,透過指尖傳來的涼意讓他心裏咯噔了一下。

手上幾乎還沒有用上力氣,門就自動向兩邊打開了,視線一下子清明了過來,仿佛經由一扇門隔絕出了兩個空間。

池墨走了進去,寬闊的大殿裏點着幾百盞高高的長明燈,夜明珠嵌滿了屋頂。

曲觞站在大殿中央的位置上,他的腳邊跪着一個人。那個人穿着雪白的神官袍,寬大的帽檐将他整張臉都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曲觞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藏在袖子裏的手終于探了出來,白的沒有血色的手掌抓着一根長長的鞭子,那鞭子是紅白混雜的顏色,就像是糅合着鮮血的冰柱一般。

“迫害神子,以渎神罪論處。”曲觞的手擡了起來,纏在他腕骨上的鞭子垂在他的腳邊,“你可還有話要說?”

那個人的聲音有些嘶啞,“沒有。”

曲觞手腕一動,灌注着內力的鞭子一下子就将跪在腳下的人抽的滾了好幾步遠,趴在地上一下子嘔出血來。

那個人偏着頭,縱使隔着十幾米的距離,池墨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來。

蘇枉言。

又一鞭子落了下來,抽在蘇枉言的身上,骨裂之聲聽的池墨悚然一驚。

池墨往後退了幾步,背部抵在冰涼的石壁門上。那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合上了。

明明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曲觞卻感知到他的存在一樣轉過頭來。

趴在地上的蘇枉言也轉過頭來,細長的桃花眼看着他,那眼中是和初見時一樣的,帶着憎惡與惡劣的殺機。

池墨不知道蘇枉言為什麽會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初見開始就一次次的針對他。

在兩人都出神間,又一鞭子落下,将蘇枉言胸前的衣襟全部抽裂,露出胸前那一道紫紅色微突的鞭痕,還在往外滲透着絲絲縷縷的血漬。

蘇枉言痛的一下子蜷縮了起來。

曲觞重新将手袖了起來,紅白相間的長鞭也看不見了。

長明燈後的一扇門比打開,一行穿着神官袍的人走了進來。

“帶下去。”曲觞說,“明日午時處斬。”

趴在地上的蘇枉言猛地擡起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兩個人反剪住他的雙手将他往外拖,蘇枉言掙脫開,連滾帶爬的來到曲觞面前,一只手去拽他的衣角,“師傅,師傅我錯了!”

曲觞只是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手,就仿佛撣開一粒無關緊要的灰塵一樣。蘇枉言又往後滾了幾步遠,單膝跪在地上,身上的疼都不及他心上的疼。

“十日之前,我讓你将神子帶回,你是如何做的?”曲觞說。

蘇枉言眼中帶着淚,“我不知道他是神子,才做出這樣糊塗的事,師傅,師傅你饒過我吧!”

“還在狡辯。”曲觞的聲音帶着冷意,“我派杜若護着你,而你卻幾次瞞過她耳目去迫害神子,此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蘇枉言張口還欲再說什麽,沒想到曲觞卻再度開口,“你知道害死神子難逃重責,就假以杜若之手去做此事,以便事後将責罰全部推诿給她,是還是不是。”

蘇枉言垂下頭來,神情有些凄惶的模樣。

“兩年前我收你為徒,派人護你助你,親自教導你。”曲觞說,“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蘇枉言走過去想再去抓曲觞的衣服,“師傅……”

曲觞轉過頭,聲音冷淡又帶着疲倦,“你我師徒緣分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說罷轉身離開了。

蘇枉言看着自己抓空的手,眼中倏忽掉下一滴淚來。

池墨看着這個模樣的蘇枉言,只覺得心裏莫名的有些難受和……快意。

不再抵抗的蘇枉言被拖了下去,臨出門時,他突然對着池墨笑了一下,扭曲的像是詛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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