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羅家鬼宅

伊祁在直播修理一個掃地機器人。

這個扁扁圓圓的掃地機是他在網上購買的雜牌，郵寄到家三天後，掃地機就很幹脆的宣告罷工。

于是他決定廢物利用，向觀衆們展示，如何将一個簡單原始的工作機械，改造成擁有一定自由度的智慧機械體。

經過一段時間的直播，伊祁的粉絲有了一定的增長，但直播間裏的彈幕卻幾乎全都在哀嚎。

【主播為什麽總是用第一視角直播？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你的臉了！】

【聽聞主播的盛世美顏，慕名而來，結果一次也沒有見過真人。現在我一個機械白癡，天天在看別人修理電路？】

【主播你知道為什麽自己漲粉這麽慢嗎？因為你除了第一天出鏡外，之後一直在用第一視角直播，我、們、看、不、到、你、的、臉！】

【顏粉一枚，再看不到主播的盛世美顏我就要死了。（狗頭）】

【你們別光關注臉，就沒人疑問，主播在直播時用什麽牌子的攝像頭嗎？我從事相關工作多年，從沒在直播中見過這麽清晰穩定的畫面，浸入感一級棒，仿佛在用自己的眼睛現場觀看一樣！】

确實在用自己的一雙眼睛直播的伊祁：“……”

他嫌棄現有的攝像技術過于落後，為了更好的直播效果，便一直采用自己的眼睛來捕捉鏡頭，然後上傳到腦海中的微型芯片來進行處理。

他大腦中的每一枚芯片，都相當于無數個超級計算機，遠遠超過本世界的計算效率。

不過看反應，大部分觀衆好像并不喜歡這種直播方式？

他略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麽關注我的臉，我剛才演示的科學知識你們不需要嗎？”

現階段的人類文明，應該正是最需要這種技術的時候。

直播間裏的彈幕打出一排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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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麽樸實無華的凡爾賽……我的臉這麽枯燥，你們為什麽不來學習一些有趣的科學呢？】

【我也想擁有一張如此平平無奇的臉。】

當然，也有寥寥無幾的彈幕響應伊祁的話。

【主播別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我是機械相關專業的，一直喜歡看你的直播。雖然主播的操作過于牛逼，導致我有很多技術根本看不懂……但我還是學到了很多，對我的作業有很大幫助，謝謝主播！】

只可惜，這條不起眼的彈幕，很快就淹沒在其它彈幕中。

恰在此時，伊祁手上的改造完成，那個之前幾乎宣告報廢的掃地機器人，發出一聲輕輕的嗡響，紅色眼燈漸漸亮起。

掃地機器人被放在地上，繞着自己的創造者轉了幾圈，然後發出自己機生中的第一個問題：“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掃地。”伊祁毫無慈悲心的答道。

“不——”掃地機器人用自己充滿機械感的聲音喊道，扁扁的身軀在地面上胡亂打轉兒，充滿了拟人化的抓狂意味。

伊祁繼續冷漠的說道：“之前你是一個報廢的原始家務機器，升級後，你是一個全能型的智慧家務機器，可以做更多的家務。”

小家夥被說得眼燈黯淡，機械感的啜泣道：“我存在的意義不應該只有做家務這一項，我應該擁有其它追求……比如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畢竟我的制造日期是五月二十號，520！”

“你才剛剛誕生一分鐘，等你成年後再提談戀愛的事情。”伊祁十分冷酷的拒絕道。

掃地機器人更加響亮的啜泣起來。

此時，直播間裏的彈幕已經笑開了花。

【這個掃地機器人好可愛，主播不要欺負人家。】

【看到沒有，就連掃地機器人在擁有智慧後都不想掃地，說明做家務這件事簡直反人類，以後誰都不能逼我做家務！】

【等等，主播是真的制造出了一個擁有智慧的機器人嗎？】

很快，就有其它彈幕開始自信滿滿的反駁。

【笑話！相信的粉絲是小學沒畢業嗎？只要完成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知道以現在的技術，根本制造不出這麽活靈活現的AI機器！】

【對！這個主播也就唬唬門外漢，像我們這樣的專業人士一看就知道，給掃地機器人裝倆電燈泡，再焊上一個錄音器，播放提前錄好的聲音，最後一問一答的做出節目效果……都是有劇本的，主播就是在嘩衆取寵而已！】

【你才是胡扯，我也是相關專業的，這個主播之前所展現出的技術，和錄音器沒半毛錢關系，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得出有多牛逼。你這副誇誇其談的嘴臉，才是不懂裝懂的門外漢吧！】

【喲！主播的粉絲舔狗來了，你們還真以為自家偶像是神？技術比科學家還厲害？】

【說不過別人，就開始扣帽子……】

萬萬沒想到，直播間裏的彈幕竟然吵了起來。

伊祁還沒來得及做出解釋，他在本世界唯一認識的朋友，突然給他發來一條通訊。

“伊哥，救命啊！”

手機另一端，武明鬼哭狼嚎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兄弟你在科普頻道混，對靈異探險不感興趣……但是我被陰了，現在找不到別人救場，只能求到你這裏。”他的語氣中充滿焦急。

伊祁沒有多餘的廢話，聲音平靜：“時間，地點。”

“綠江市西郊，羅家老宅。”

“我現在過去。”

伊祁結束通話，一雙銀色灰眸看向仍在打轉兒的掃地機器人，一把将它抄起，塞入背包中。

“現在，你有了除卻家務外的新工作。”他道。

掃地機器人：“？？？”

……

武明在結束通話後，便開始緊張焦急的來回踱步。

直播間裏無數粉絲正看着他，如果接下來他湊不夠兩人組隊，那丢人可就丢大發了。

離他不遠處，一男一女同樣手持直播設備，正嘲諷的看着他。

女人高聲笑道：“怎麽，你還沒找到隊友？”

男人也譏諷道：“也許他新找的隊友和王思雲一樣，事到臨頭故意放他鴿子，全都被吓得不敢來了？”

武明氣不過，不服輸的回道：“等我兄弟來了，你們就能知道他的手段！到時別驚掉下巴。”

“一個在科普區混日子的主播，能有多厲害？”男人笑得樂不可支，神色中充滿了輕蔑。

三人在言語上如此針鋒相對，其背後的原因也并不複雜。

兩方隸屬于不同的直播公司。

在華國的直播領域，有兩家公司名氣不相上下，互相競争多年仍未分出勝負。

這兩家公司甚至在取名上都要較勁，一個叫做饅頭直播，另一個就要叫面包直播。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家食品公司。

這兩家公司旗下的主播們，在日常所涉及的領域，自然也免不了明裏暗裏較量一番。

武明屬于饅頭直播的簽約主播。

而他面前的兩人，女人叫做張美，男人叫做李耀，都簽約在面包直播的名下。

武明原本的隊友，叫做王思雲，是饅頭直播裏一個小有名氣的主播，同樣在靈異探險頻道混，粉絲遠多于武明。

也正是王思雲，主動挑起的這次約戰。

前幾天，他在網絡上與對家公司的主播打了幾場嘴炮，彼此之間誰也不服誰。

最後雙方頭腦一熱，幹脆約定在羅家老宅直播探險，到時候以直播間粉絲定勝負。

對面那邊出了兩個人，王思雲不甘落後，也把自己的朋友武明拉過來湊數。

誰料，到了約戰這天，武明早早的等候在這裏，挑頭的王思雲卻不見蹤影。

武明左等右等，隊友卻遲遲不來，打電話給其他朋友，一聽到羅家老宅的名字，一個個都被吓得不敢來。

實在沒有辦法，他才無奈找伊祁來救場。

這時，他的直播間裏，一條忿忿不平的彈幕劃過。

【主播，我剛才在別的直播間看到王思雲了！他之所以今天放你鴿子，是因為有一個大主播來找他搭檔。大主播那邊的流量更大，所以他就鴿了你，去了大主播那邊。】

武明見狀，有些難以置信的去往大主播的直播間。

一點開直播，王思雲那張笑吟吟的小白臉立即映入眼簾：“大家好，我是小雲，今天很高興與趙老師一起搭檔，我們一同來探尋傳說中哭泣的畫廊……”

“姓王的，我草你大爺！”

武明激動之下差點摔了自己的手機：“大主播那邊的流量特別好蹭、漲粉效果特別好是吧！你把朋友一個人架在火堆上，自己溜了，還是人不是？”

他罵罵咧咧的返回自己的直播間，卻意外發現直播間裏竟然吵了起來。

【王思雲這個人也不講義氣，明明是他主動約戰，結果現在爽約的也是他。】

【我們家小雲怎麽了？有什麽義務一定要來這個破地方直播？你們家主播自己找不到搭檔，怪我們喽？】

【草！王思雲的腦殘粉摸過來了！】

【我就是看不慣別人罵小雲！追求流量怎麽了，你們家就不追求？我們家小雲人人愛，誰都想跟他搭檔，你們家主播連個救場的人都找不到，活該糊成這樣！】

【王思雲的粉絲講點道理，好好用腦子想想，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究竟是誰的責任？】

【呵呵！看到小雲與趙老師搭檔，粉絲蹭蹭的往上漲，你們家主播這個糊比是不是嫉妒了……】

彈幕吵得不可開交，而且因為王思雲粉絲壓倒性的數量，戰況逐漸一邊倒，現在的直播間裏，全都是辱罵武明的言語。

甚至還有粉絲揚言，武明必須為自己的嫉妒向王思雲道歉，不然就讓武明付出代價。

武明：“……”

“狗日的，這什麽見鬼的世道！”他被氣得肝疼，連反駁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遠處，對家公司的兩個人正在看他的笑話。

張美搖搖頭：“比賽還沒開始，自己人反倒開始內戰，饅頭公司這次可真是丢人。”

李耀環抱着手臂，嘴角揚起：“咱們這次贏定了。”

張美又略有些擔憂：“武明那邊好像又找來一個隊友，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李耀不屑的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一個連公司都沒有簽約的小主播，之前在免費科普頻道混，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臉可看。”

“估計是武明病急亂投醫，随便找個小透明拉來湊數，你擔心什麽？”

正說話間，伊祁已經趕來此處。

猛然看到一個身形翩然的白發美人，沐浴在溫暖的日光下迎面向他們走來，在場所有人，甚至包括直播間裏的觀衆，都不禁恍惚了一瞬。

【王思雲的腦殘粉快來看看，這才叫真正的美人，不比你家主播那張整容臉好看？】

【滾，你全家才整容了！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家小雲是整的？說不定這個剛來的小透明才是整容怪。】

【老天爺！整容能整成這種程度，快告訴我是哪家醫院，我也要變得美顏盛世。】

【身為小雲的粉絲，我竟然覺得這人長得……是比小雲好看一點點。】

【呵呵，何止是好看“億”點點！】

【你懂什麽？我家小雲不止是美，他是帥！純正的大帥哥！和這個小透明不是一個路數的……】

【嘔~油膩兮兮的快別碰瓷“帥”這個字了！】

沒有再理會直播間裏那些腥風血雨的争吵，武明瞬間兩眼發亮，疾步迎了上去。

“伊哥，您來了！”

一旁的李耀和張美，此時也終于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世人誰不愛慕好顏色！雖說已經回神，但張美的目光，還是不斷悄悄地向伊祁身上瞥去。

李耀見狀，眼角一抽，忍不住酸溜溜說道：“只是長得好看有什麽用，等到了羅家老宅裏，這個繡花枕頭說不定會被吓得哭鼻子。”

在他們幾人背後，一座破敗陰森的老宅，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這便是羅家老宅。”

武明小聲向伊祁提示道：“附近的人，背地裏都管這裏叫羅家鬼宅！”

這座老宅有些年頭，牆角縫隙裏長滿青苔，石階殘破，共上下兩層，坐落在一塊三角形的地皮上，外形也造成了稀奇古怪的三角形建築。

十年前，外來打工的一家五口租住在這裏。

可是某一天晚上，這家人裏的其中四口，突然在老宅中離奇消失，再也尋不到他們的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警察搜遍整個宅院，甚至連牆縫裏都沒有放過，卻依舊沒有尋到任何線索。

四個大活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這家人中，只有八歲的小兒子貪玩，在晚上偷偷溜出去，僥幸逃過一劫。

可是當他回家後，不知看到了什麽，精神受了刺激。

等警察找到他時，小家夥已經瘋了，滿口呓語，什麽話也說不清楚。

人們只能從孩子含混不清的話語中，勉強辨認出兩個字。

“鏡子…鏡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