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家

喬阿不想糾結賀薄文為什麽一直沒有找過自己, 也不想再掰扯過去那些傷心事,只想利用好餘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好好在一起。

回拉薩的路上, 喬阿給旅社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直奔主題:“老楊,等會我和男朋友過來住, 不管他說什麽,你都說只有一間雙床房。”

老楊納悶了:“你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前幾天從這走時候還沒, 路上豔遇了?”

“回去再說。”

“為什麽不要大床房?”

“你別管,記住, 雙床房。”

喬阿挂掉電話,看向後視鏡裏賀薄文的車,始終與自己保持五米遠。她降下車窗, 把手伸出去,給他比了個心。

見人沒回應自己, 撥了個電話過去。

賀薄文聲音帶笑腔:“怎麽了?”

“我給你比心了。”

“看到了。”

“你回我一個。”

“專心開車。”賀薄文直接挂斷電話。

喬阿不滿, 油門一踩,瞬間把他甩遠。

賀薄文緊跟上來,朝她按下喇叭示意減速。

喬阿不理他,在無人的大道上放肆狂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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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薄文沒辦法, 加速追上, 直接把她給超了,接着慢慢松油門,逐漸減速, 以車身擋她。

喬阿試圖超過去,可無論往哪拐,賀薄文都能迅速跟上, 把自己別得死死。剛要往草地開,想繞過去,就見前面的車裏伸出來一只手,學她的樣子也比了個心。

這下高興了。

……

到拉薩市區,喬阿先去還車,然後坐上賀薄文的前往提前訂好的地方,如願開了間雙床房。

這是賀薄文第一次住青年旅社,為讓喬阿開心,沒有提出異議。

青旅沒有電梯,他提着兩人的行李箱到三樓,進房間查看,布置簡單,還算幹淨。

喬阿選了靠衛生間的床鋪,剛放下小包,就湊上前抱住男人。

賀薄文正取行李箱的洗漱用品,任她纏着。這兩天扔了不少東西,箱子裏已經空空,只剩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

“賀薄文。”

“嗯。”

“賀薄文賀薄文。”

他直起身:“怎麽了?”

“不适應,怪怪的。我還是叫你小文叔好了。”

“随你。”

喬阿隔着薄薄的衣服蹭了蹭他的肚子:“小文叔,你有腹肌。”

“嗯。”

她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松開手臂就去掀衣服,可惜只看到一點皮肉,就被捉住手。

“小氣。”喬阿抽出手,坐到床尾打量他。

拉薩海拔三千多,氣溫也高,賀薄文雖穿了件寬松的長袖,一動間卻可見清晰的肌肉線條,袖子卷到小臂中央,低調的皮質黑表圈着骨骼分明的手腕,看上去十分有力。

喬阿極喜歡他的手,尤其是自然垂落時青筋凸起的樣子,緊緊圈着自己時,十分有安全感。

見她這直白的目光,賀薄文笑笑,拿起一瓶水坐到旁邊的床尾:“終于切實感受到什麽叫做垂涎欲滴。”

喬阿回過神,随手拿起身邊的小包砸過去,矢口狡賴:“沒有!”

賀薄文接住她的包,放到旁邊,不理她,擰開瓶蓋喝起水來。

只見他微仰着下巴,清晰的喉結上下滾動。喬阿突然撲過去,跪坐着騎在他的腿上。

賀薄文反映迅速,立馬拿開瓶子,卻還是灑下些,濕了小塊衣服和旁邊的被子。

喬阿輕啄他一口,認真問:“我口臭嗎?”

賀薄文想起從前與她提過的一些經歷,沒想到她這小腦袋瓜子還挺能記事。他笑着說:“沒注意,我再試一下。”語落,大手掌住纖細的腰,往面前一迎,吻住她的嘴唇。不像前幾次的淺嘗辄止,這回更加耐心,也更加深入,堅硬的胡茬摩挲起的隐隐刺痛感都嘴唇的柔軟與溫暖掩蓋,甜蜜的津液仿佛能化進皮肉,麻痹了全身的神經。她軟塌塌地倒在他懷裏,感受彼此溫暖的氣息,沉醉在這種缺氧與失重感中,整個人都不清醒了。

忽然,賀薄文将她轉個身放在床上,寬大的黑影如山壓下,一手托在她後頸,一手握住她的右肩,繼續探索美妙的蜜罐。

舌尖被輕咬一下,喬阿掐他的背,“唔”了一聲。

剎那,巨山忽然消失了,換之而來的是軟綿綿的被子。她睜開眼,只見賀薄文捋了把額前頭發,将被子随手扔到自己身上,就進衛生間去了。

喬阿舔舔唇,後知後覺地紅起臉來。

水流聲消失,賀薄文洗了把臉,在衛生間站了會才出來,又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平靜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既然這樣,她也不能太小家子氣,故作鎮定,大大方方起身理了理頭發:“走吧。”

……

來了西藏,怎麽說也得吃一頓正經藏餐,即便喬阿十分吃不慣,她還是很想看賀薄文的反應。

去的是家不起眼的小餐館,一對藏族夫婦開的。賀薄文看着菜譜,無從下手,直接讓喬阿決定。

最後點了份土豆咖喱飯、酸奶炒飯、牛肉包子和一瓶酥油茶。

賀薄文看着小碗裏一只餃子模樣的牛肉包子:“為什麽只有一個?”

“我不吃,給你嘗嘗。”喬阿夾起來遞到他嘴邊,“快快快,你嘗嘗看。”

看她的笑容,準沒好事,賀薄文自己夾上,配合地咬一口,緩慢咀嚼。

喬阿打量他的表情:“怎麽樣?”

他搖搖頭。

“你就咽下去了?”

他将餘下半口吃下。

“吃不慣就吐出來,別勉強。”

賀薄文艱難地咽下去,又倒了杯酥油茶,剛抿一口,微微蹙眉。

“好喝嗎?”

他放下杯子,看向面前的這碗炒飯——雪白的酸奶覆蓋在米飯上,上面還有點白色結晶,賣相倒是不錯。

喬阿笑了:“當地人很喜歡,只是我們吃不慣。沒事,就嘗嘗而已,等會我們去吃川菜。”

“別浪費,”賀薄文拿起一次性勺子,吃起酸奶炒飯來,這個味道……奇奇怪怪,但他寧願忍着,也不想浪費糧食。

咖喱飯沒有咖喱,只是簡單的米飯、鹹菜和土豆炖肉拼盤。喬阿看賀薄文忍耐的樣子,把自己的推過去換來他的酸奶炒飯:“你吃吃看這個。”

賀薄文嘗了口土豆,稍微有點鹹,但還屬能承受的範圍,他把酸奶炒飯端回來:“沒事,吃慣了還不錯。”

喬阿明白他的心思,心疼起來,早知道不帶他來體驗了。

保持粒米不容浪費的态度,喬阿随他吃完了一整盤,可酥油茶實在是沒辦法喝完,又要了壺甜茶,把飯的味道壓下去。

他們沒有立馬回去,在街上閑逛,散步消食。

拉薩的樓很低,有地理原因,也有人文原因,聽朋友說因為藏民的信仰,所有樓高都不能超過布達拉宮。

這是個厚重的城市,随處可見拿着轉經筒或是磕長頭的藏民。兩人來到布達拉宮對面的公園,這裏可以看到布宮全貌,很多人在拍倒影照,地上一灘灘水跡,還有大量拍藏族寫真的姑娘小夥。

喬阿晃晃賀薄文的手:“你看那個藍色藏服的女的。”

“嗯。”

“好好看。”

賀薄文看向她,淡淡道:“沒你好看。”

喬阿咧嘴笑起來:“你也是,這一路上好幾個人偷看你。”

“或許是看你。”

“老男人就是會說話。”她緊緊抱住他的胳膊,“你想去八廓街逛逛嗎?不過現在大昭寺應該關門了。”

“你不累嗎?開了一天車。”

“你累了?”

“沒有,你不用陪我再走一遍這些地方,累了就回去休息。”

喬阿面對他站着,擡起手勾住他的脖子:“你心疼我呀。”

“對。”

喬阿踮起腳又要親他。

賀薄文摁住她的嘴:“注意場合。”

……

兩人在街上游蕩到天黑才到青旅。老趙正好在大廳,一見喬阿旁邊的男人,熱情地打招呼。

賀薄文見是漢族人,颔首道:“你好。”

“喬阿,你在哪逮到這麽個大帥哥?”

喬阿拉着賀薄文上樓:“不告訴你,走了。”

大廳裏在唱歌,還有喝酒、玩狼人殺的。賀薄文見她不時瞥過去一眼,說:“想玩就去吧。”

“不,我陪你。”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喬阿抿唇笑了,跳起來親他一口:“那我很快回來。”

“好。”

賀薄文回房間洗了個澡,穿着衣服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他沒有玩手機的習慣,房裏沒書,只能閉目休息。

耳邊是樓下隐約的歡笑聲,大多是年輕人。

連着幾日都沒有睡好,今天也不例外。他難以入眠,閉目思考了很多事。

忽然,熟悉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是喬阿在唱歌:

“I will try to love you one more year,

one more month,

one more day,

one more hour,

one more minute……”

她的音色不算甜美,帶兩分中性,唱起英文來顯得聲音很有磁性。

賀薄文靜靜聽着歌詞,仿佛是對自己,和對她的告白。

……

喬阿沒有玩到很晚,賀薄文也沒關緊門,給她留了條縫。喬阿進房間就直奔他的床位來,隔着被子趴在他的身上傻笑:“我回來了。”

“結束了。”

“嗯。”

“不早了,去洗洗。”

“好。”喬阿沒有纏他,知道自己一身燒烤味熏人,起身拿上睡衣就去衛生間了。

賀薄文聽着裏頭嘩嘩的水流聲,起身将窗戶關好,拉上窗簾,再回床上躺着。

喬阿吹幹頭發出來,衣着整齊,安穩地到自己的床位躺下:“晚安。”

“晚安。”

見女孩閉上眼,賀薄文把燈關上。

房間隔音不好,窗戶對着巷子,下面的車流和人聲透進來,在此刻安靜又敏感的狀态下又被格外放大。

喬阿忽然揭開被子起身,鑽進他的被窩裏。

賀薄文面朝牆躺着,她從後面輕輕抱住他:“你睡着了嗎?

其實這家青旅老板我認識,去年在這裏住過好幾天,前臺的姐姐我也認識,房間也還空餘很多,我就是想和你同處一室,大床房的話你肯定”

話未說完,男人翻身過來,反把她摟進懷裏,下巴抵着她的頭頂,長長的手臂和胸膛将她小小的身體淹沒。

他的身上有種特別的香味,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洗發露,更沒有噴什麽香水,喬阿形容不出來,暫時将它歸于——愛情的味道。她貪婪地吸嗅兩口,擡起眼眼巴巴地看着他。

賀薄文把她的臉按回懷裏:“別看我。”

喬阿盯着他的肩頭,感受到砰砰的心跳聲,自己的心也跟着加快起來。

會發生點什麽嗎?

期待、害怕、緊張,腦袋裏塞滿有色廢料,若是在這樣的夜晚做點什麽,也挺浪漫。可賀薄文似乎沒有想進行下一步的打算。

喬阿手不規矩起來,撓了兩下他的腰,還未來得及深入,整個人忽然騰空。

賀薄文把她橫抱起來,放回了旁邊的床上:“睡覺。”

“……”喬阿抱着枕頭背朝向他,心裏嘟哝一句:“木頭!”

……

早上吃完飯,他們去八廓街逛逛,沒有進大昭寺,因為排隊太長。

賀薄文一上午連接了三通電話,嘴上說不忙,可喬阿不想他為陪自己玩而耽誤事,午飯後便收拾行李去機場。

到東城市中心已經是晚上七點,他們在外面用完晚餐才回家。

阿姨不在,房子被收拾整潔幹淨,即便賀薄文這幾日不在家,也每天擦上一遍。

喬阿直奔二樓去,三年沒回來,她可太想自己那小房間了。

裏面還是離開時的樣子,一點都沒變,連高考試題都還留在書架上,床單被套也是離開前用的那套——米黃色帶小白花,帶着花邊。

本以為長期無人使用,會有些異味,卻散着剛洗過不久的味道。

喬阿癱進去,聞着清淡的柚子香,整個人放松下來。

她永遠不會知道,在離去的歲月裏,自己的愛人曾在這間房裏待過多少個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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