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放肆
賀薄文同喬阿等在接機口, 望向出來的人群。
晚文看上去成熟太多,她紮着高馬尾,穿一條黑裙子, 化了淡妝, 笑容裏充滿自信。
喬阿湊過去摟她一下:“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阿禮, 不對,該叫你嫂子了。”
這聲嫂子叫得喬阿心花怒放, 卻還是客氣道:“不用,叫我名字就好。”
賀薄文接過她的行李箱:“走吧。”
喬阿跟晚文坐到後排, 兩人暢聊一路,駛入市中心後,晚文降下車窗, 看了會外面的風景:“變了好多。”
變得不僅是街景,還有人。
吳美香從早上就坐立不安, 緊張地裏外轉悠, 不時看向鐘點,到圍牆外往來的路望去。
等看到賀薄文的車,她又慌張地退回來,故作鎮定地坐到沙發裏喝茶。
很遠就聽到喬阿說話的聲音, 賀岳然趕緊迎到門口:“到了到了, 晚文啊,哎呦,快進來。”
吳美香翹首偷看, 聽人前後進屋,又裝模作樣地繼續喝茶。
直到晚文走到她身後:“媽。”
吳美香背對着她,頓時鼻子酸了, 她用力眨眨眼,放下杯子起身看過去,微笑道:“回來了。”
“嗯。”
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路上堵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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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
“把東西放上去吧,房間都收拾好了。”
“好。”
賀薄文提着她的行李和包上樓,喬阿覺得氣氛凝重,默默跟他走。
賀岳然笑得合不攏嘴,滿意地上下打量晚文:“是不是長高了。”
“沒有,鞋跟高。”
吳美香在一旁站着:“瘦了點。”見晚文不說話,又趕緊道:“也不是特別瘦,正好。”
晚文淡淡笑了笑。
“累了吧?這麽遠的路程,過來坐吧。”
“還好。”晚文到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餓不餓?媽弄點吃的給你。”
“不餓,等吃晚飯吧。“
話音剛落,老張遛狗回來了。瓦當一見晚文,先是杵着幹看一會,認出人來伸長舌頭狂奔過來蹭她。
晚文蹲下來,抱住瓦當的脖子,摸它的腦袋。
老張道:“晚文回來了。”
晚文擡頭:“阿姨,好久不見。”
“這一身真好看,大姑娘了,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
吳美香說:“那我跟老張去做晚飯,你們聊,或者看看電視。”
晚文:“好。”
賀岳然拉她坐回沙發:“聽你哥說你要開餐廳。”
“有這個想法。”
“在國外嗎?”
“暫時還沒定。”
“需要資助的話,找你老爸,放心。”
“謝謝爸。”
……
這頓飯吃得十分壓抑,結束後,賀薄文和喬阿待一個多小時就離開了。
洗完澡,晚文閑得沒事,在房間裏翻從前看過的課外書。
快十點,門被叩響。
她猜到是吳美香,老兩口往往九點前就會睡覺,今天估計是失眠了。
吳美香看到桌上展開的書:“看書呢,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随便翻翻,您進來吧。”
吳美香坐到床邊,兩人面對面,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女兒,終于說出口:“以前是媽媽不對,逼你太緊,希望你別恨媽媽。”
晚文彎起唇角,一臉恬淡:“不會的,您不用多想,我只是沒太多時間,忙學業和其他一些事。”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不想見到我了。”
“怎麽會,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晚文覆上她的手,輕輕握着,“媽媽,你想嘗嘗我做的料理嗎?我師父以前是米其林餐廳的主廚,我跟他學到很多東西。”
“好,好。”
“那等明天,把哥哥和嫂子也叫過來。”
“嫂子?”吳美香反應了兩秒,“哦,阿禮啊。”
晚文笑了:“很高興您能接受他們。”
“那你有沒有談戀愛呢?”
“沒有。”
“之前那個……”
“很久之前就分手了,畢竟異國。”
“你也長大了,遇到喜歡的可以接觸接觸,帶給我們看看,你跟你爸畢竟這麽大歲數,識人多,可以給你掌掌眼,參考一下。”
“會的。”晚文深深感受到母親的小心翼翼,完全颠覆從前刻板嚴厲的形象,仿佛完全變了個人,又覺得這幾年愧對于她,“媽媽,對不起,沒有抽空回來看您,也沒時常打電話,叫你們擔心了。”
“沒有,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我跟你爸挺好的,身體也好。”吳美香低下臉,眼眶濕潤,又不想讓女兒看出來,倉促看一眼桌上的小鐘:“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好。”
她起身離開。
“媽。”
她立馬轉身。
“我時差還沒倒過來,明天早上您叫我起床,我們去菜市場逛逛。”
她開心地點頭:“好,好。”
……
晚文在這邊沒什麽朋友,這幾天一直在家陪父母,最多就是和喬阿出去逛逛街,找些小吃店。
她不好意思每天打擾,畢竟這小嫂子假期也不多了,還是得留點時間陪哥哥。于是,在家裏待悶了便會自己出去走走。
雖然近幾年建了不少大廈和新商場,可大多老地方還是沒變。
走着走着,來到曾經常來的籃球場。她看向在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們,也想起曾經那段青澀的愛戀。雖然結局不盡人意,過程也充滿坎坷,但那些甜蜜回憶起來仍覺得不悔。
晚文在邊上坐了很久,前後三個男生過來搭讪,她一一拒絕,不想多事,便要離開,
剛起身離開,有人叫住她:“嘿,你好,喂,小姐姐。”那人抱着籃球堵到她身前,看清臉後,“你是不是高康之前的女朋友?”
晚文淡淡道:“你好,是的。”
男人面露喜色:“你回國啦!康哥可想死你了。”
晚文沒與他多作寒暄,走到大路上,準備打車回家,忽然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來看一眼來電顯示,沒有備注,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一串數字。
剛才那人要走了自己的號碼,現在接到這通電話并不奇怪,她淡定地接通:“喂。”
“是我。”
“我知道。”
“聽說你回來了。”
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還有他急促的呼吸,晚文“嗯”了聲。
“你還在籃球場嗎?”
她早已走遠。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想請你吃個飯,我就在附近,一公裏就到。可以嗎?”他靜靜等待回複,只聽到隐隐的車流聲。
晚文看着停在眼前的出租,沉默良久,忽然折回去:“在。”
兩人算是和平分手,在晚文到倫敦的第四個月,因為彼此都忙,疏于溝通,逐漸冷淡下來,有時一周都沒個信息。晚文那時狀态又十分不好,情緒上來提了分手,高康雖不舍,卻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就這麽散了。
如今高康發達了,褪去少年氣,染回黑發,還留起了寸頭,沒有從前流裏流氣的舉止,穩重許多。他開一輛黑色賓利接晚文去家高檔餐廳,兩人邊吃邊聊,才知他在去年做直播爆火,現在開一家自己的公司,簽了不少小網紅。
誰都沒有追憶過去,就像普通老友,正常談天說地,暢想未來,還算愉快地度過一個特別夜晚。
晚文的住址高康閉着眼都能摸過來,從前來過不少次,雖都是在遠處便與她分別。
這次也是,沒有送進去,只停在大門口。
下車後,高康追過去:“晚文。”
她停下,轉身看他。
“冒昧問一下,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
他像松了口氣,豁達地笑起來:“那明天可以請你看電影嗎?”
“我要去親戚家。”
“好吧,那改天,”他揮下手,“回去吧,再見。”
“再見。”
晚文走離五六米遠,忽然回頭看他,只見男人仍立在原地望着自己,她朝他走近兩步:
“也不是很重要的親戚。”
……
另一邊,衛生間裏一片火熱。
擦幹身體,喬阿對着鏡子抹身體乳,賀薄文站在身後摟着她。
喬阿扭扭身子:“你這樣我不好擦了。”
賀薄文從她手裏拿過小瓶子,挖出一塊揉揉,抹在她背上:“我幫你。”
香香的味道彌漫整個潮濕的空間。
擦着擦着,他的身上也蹭滿香。
結束後,兩人又沖個澡,喬阿疲倦地回床上躺着,賀薄文開始擦洗漱臺和鏡子上的水。在這方面,他還是從前那個樣子一點沒變,喬阿粗枝大條的,用完東西就随便放,他便跟在後面整理擦拭,容不得半點淩亂。
最近作息被賀薄文調得十分穩定,每天随他在十一點前便入睡,早上還得按時起床,跟他去跑步、吃早餐。
六點鐘,賀薄文醒過來,把她吻醒。
喬阿緊閉眼被他拉起來,沒骨似的,搖搖晃晃又倒下去。
賀薄文趴到旁邊捏住她的鼻子,喬阿打開他的手,翻個身繼續睡。
“起來了。”男人在耳旁呢喃、摩挲、輕吻,“六點零三了。”
“不起,走開!”
賀薄文瞧她這憤懑的小表情,理好淩亂的頭發,看她蒙眬睡去:“再多半小時。”
六點三十三,他掐點把喬阿推醒:“已經睡夠七個半小時,起來。”見人不搭理自己,揭開被子,把她的睡裙扒掉,壓了上去。
喬阿紋絲不動,直到兩腿被分開,掙紮翻到床另一邊。
賀薄文把人拉回來:“選一個。”
喬阿明白他指的什麽,拽住被子蓋住臉:“我要睡覺!煩死了!我不要嫁給你了,我要跟你離婚!”
賀薄文扯開被子欣賞她的臉。
“你繼續拿我當閨女吧,別再碰我一下!”
他壓到她身上,輕喚一聲:“老婆。”
“誰是你老婆,我要當你閨女。”
賀薄文笑了起來,手往她身下探,喬阿用力夾緊,掰不過他,索性攤開手,冷着聲道:“你來吧,我現在就是你的洩.欲工具。”
沉默片刻,問道:“你是不是膩了?”
“嗯。”
賀薄文不再動彈,親她一口,低聲道:“睡吧。”
這一通折騰,喬阿已無睡意,睜開眼,看男人起身穿衣服,連忙從後頭抱住:“沒有膩,我胡亂答應的,不許走。”她把人拽過來躺下,坐到他的身上,“我就是困。”她伏下去,輕啄他的嘴唇,“但是現在精神了。”
賀薄文手落到她的腰上。
“那以後都選這個可以嗎?不去跑步了。”
男人反壓上來:“不可以。”
……
賀薄文最近工作有點忙,早出晚歸,把喬阿自己落家裏,悶得快發黴。
娜娜在群裏發消息,約人去酒吧玩,喬阿也去湊了個熱鬧。
賀薄文的一個朋友在非洲待五年,可算願意回來了。他姓楊,大家都叫他老楊,從前便比同齡人顯成熟,在國外這麽多年,養得皮糙肉厚,一點也不像四十的樣子。尤其是在賀薄文身邊,倒像個老父親。
老楊喜歡喝酒,拉上幾個老朋友去家新開業的酒吧聚聚,人很多,包廂都沒訂上,只能在外面開個卡座。
賀薄文的手機一直響,可是周圍音樂聲太大,他沒法聽電話,便與人回信息。
老楊喝了一圈,坐到賀薄文旁邊,本想一把摟住他的肩,又想到他的毛病,及時停住。他晃晃半杯酒:“忙什麽呢?撂下。”
賀薄文放下手機,對他說:“廣州那邊的事,幾個年輕人,不靠譜。”
老楊嘆口氣:“你說你成天累死累活的有什麽意思?也不和朋友聚聚。”
“這不是養家糊口嘛,累倒是不累。”
“小嬌妻什麽時候帶出來見見?”
“下次吧。”
“十多年沒見了,要不是你發照片,我都忘了小丫頭長什麽樣。”
“不是小丫頭了。”賀薄文給自己的杯裏添上點酒,剛要喝,目光無意落到遠處人群裏的一個熟悉身影。杯子杵在嘴邊幾秒,緩緩放下去。他起身對老趙說:“離開一會,稍等。”
“幹嘛去?”
“小祖宗要翻天了。”
賀薄文站在茫茫人海後,不敢輕易往裏擠。一群男男女女又蹦又跳,眼都給他晃花了。
喬阿穿了件黑色緊身吊帶,下身是條牛仔短褲,同旁邊的娜娜手舞足蹈。忽然,後背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她朝後面倉促地說了句“對不起”,一回頭,意識到有些不對,立馬轉過身來。
四周哄鬧,兩人卻靜止了。
喬阿仰視着面前表情嚴肅的賀薄文,弱弱道:“你怎麽在這?”
娜娜見人,趕緊停下來打招呼:“賀叔叔。”
賀薄文沒有發怒,也不想在這麽吵的地方跟她談話,直接把喬阿拽了出去。
一路上擦過形形色色的人們與衣着暴露的某些特殊工作人員。
賀薄文第一回 來這家店,路生,再加燈光暗,左轉右轉來到一面死牆。他把喬阿堵在裏頭,圖個安靜,能好好講話:“幾點了?”
喬阿摸摸口袋:“手機在包裏。”
賀薄文擡起手,将腕表給她看。
喬阿仔細分辨一番:“十二點零三分,二十五秒。”她見賀薄文不回應,又說:“現在三十秒了。”
“去娜娜家寫作業?”
喬阿背着手,靠到牆上,笑笑說:“寫完了,出來運動運動。”
賀薄文手撐牆,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運動不找我。”
這該死的壓迫感,喬阿往後縮:“這不是怕你忙嘛。”
他提了下她肩上細細的吊帶:“這是什麽衣服?嗯?我怎麽跟你說的?”
“別人都這麽穿。”
“別人沒老公。”
喬阿眨巴眨巴眼,捏住他袖子搖搖:“不敢了。”
“喝酒了?”
“沒喝。”
“真的?”
她抿嘴,直點頭。
賀薄文直接親了上去,喬阿死咬住嘴唇,終憋不過氣被他撬開。
淺嘗一番才松口,捏住她的下巴搖搖臉:“還說沒喝?”
“沒有,是你嘴裏的酒味。”她仍狡辯,忽然皺眉,逮着機會反問:“你幹嘛喝這麽多酒!是不是不想回家了?這麽多漂亮姑娘看爽了吧?看看都幾點了!還說最近工作忙!平時是不是也是這樣,說是出去工作實則泡酒吧!果然男人都是不是好東西,我們才領證多久,你不愛我了。”
賀薄文趕緊解釋:“沒有,今天是”
喬阿捂住耳朵:“我不聽,你給我回去慢慢解釋!”她推開他的手臂,大步走出去,見人沒跟上來,故作兇狠轉身看他,“還愣着幹什麽?跟我走!”
賀薄文默默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