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盜墓者先驅(十三)
畫面停滞了幾秒鐘,就在陳希揚以為記憶片段到此為止的時候,眼前又閃過幾個破碎的畫面,有些畫面中只有姜啓一個人,有的則是姜啓身邊跟着一只看不清全貌的獸。
但是這些畫面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了,讓人根本來不及抓取。
陳希揚心中挂念着蘇澤的安危,覺得自己繼續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能漸漸從姜啓的靈識中抽離出來,然後他取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只小玻璃瓶,打開瓶蓋,将姜啓殘留的靈識吸入瓶中。
“現在時間緊迫,我沒法完全理解你表達這些信息的意圖,不過等我有時間了會想辦法弄明白的。”陳希揚認真對屍體做着保證。
他話音剛落,便聽“咚”的一聲輕響,辟邪珠的手鏈自動從屍體的手腕上脫落了下來。
陳希揚有些意外地看着手鏈。
此時其他幾人也都回來了,駱柒和紀玖看見這番景象,錯愕地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曾經聽老一輩的盜墓人說過,盜墓的時候如果觸怒了墓主人,就可能會發生屍變,但是如果幫助墓主人了卻一樁心願,屍體非但不會屍變,還會主動将身上的寶物褪下來送給他。
他們倆跟着師傅下了那麽多墓,從未遇見這等好事,沒想到居然被陳希揚給遇上了。
“他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辟邪珠拿走了。”紀玖雖然心裏十萬個羨慕嫉妒恨,見陳希揚臉上有疑惑,還是好心解釋道,“這是他指明給你的東西,你就拿着吧。”
陳希揚拿起辟邪珠,看着姜啓的屍體誠懇地點了點頭:“謝謝。”
屍體突然晃了晃,迅速萎縮下去,眨眼間便化作了一堆粉塵。
陳希揚用辟邪珠消去了蘇澤身上的索命咒,又驅走了紀玖和李思考手上的蠱毒。
蘇澤醒來之後,就看見陳希揚将一個串滿了黑色珠子的手鏈套在他的手腕上,并在上面打了個死結。
蘇澤怔了一下:“這是什麽東西?”
“辟邪珠。”陳希揚頭也不擡地答。
蘇澤四處看了看,然後就看見了姜啓的那副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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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們什麽時候進來的?”
“在你睡着的時候。”
蘇澤還是一臉茫然,然後他才發現自己手腕上的索命咒不見了。
“呀,原來真是辟邪珠!”蘇澤驚喜地叫了起來。
衆人見陳希揚将辟邪珠送給了蘇澤,心裏早就羨慕死了,見他還如此後知後覺,都忍不住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可是,這辟邪珠不是跟墓主人借的嗎?怎麽套在我手上了?”
陳希揚道:“墓主人給我了,就是我的東西了。我轉送給你,他應該沒有意見。”
蘇澤剛想推拒,便被陳希揚緊接而來的一句“好好戴着這東西,免得以後老給我惹麻煩”而成功堵住了嘴巴。
然後陳希揚指着石棺上的銘文讓蘇澤辨認。
蘇澤一邊看一邊解釋道:“墓主人名字叫姜啓,是周朝最有威信的一位巫師。他原本是姜子牙的同宗族人,輩分比姜子牙還要高,但因為他在修仙之術上頗有小成,非但延年益壽,還駐顏有術。
“姜子牙輔佐了六位周王後去世,臨死前将維護周朝國運的重任交托給了姜啓。姜啓為人低調卻很熱心,平日雖退隐山野,卻一直關注着周朝的命脈,當他占蔔出周朝将亡于幽王姬宮之手時,便大膽進谏,請求幽王除去引起禍端的女子褒姒,不料卻反被幽王怒斥。
“姜啓為了不辜負姜子牙重托,只能冒着違反族規禁令的風險,與月陰之神做交易,用自己五百多年的修為換取周朝五百多年的延續,然後他便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弟子們按照他的遺言要求,為他做一場法事,将他的魂魄鎖在體內,然後将他的遺體遠葬他鄉。”
銘文到這裏就結束了。陳希揚點了點頭,銘文中的內容和他在姜啓的記憶碎片中看到的差不多,只是他沒想到,姜啓居然是西周開國元老姜子牙的同宗族人。
那邊李思考擡高了嗓門表示他的驚訝:“五百年?!那他究竟活了多久?姜太公輔佐了六位周王,也才活了一百三十九歲呢!”
紀玖和駱柒紛紛點頭表示驚訝+2。
蘇澤偷偷瞄了陳希揚一眼,心想如果他們知道身邊這位“陳大師”也是個活了不知幾百年的老妖怪,會不會比現在更驚訝。
随後他們又将一個主室、兩個耳室裏裏外外翻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關于靈媒禦玺的文字記載。
駱柒喪氣地喃喃自語:“原本以為進來之後就能找到靈媒禦玺的咒語,沒想到這墓主人如此摳門,連一星半點的文字都不留,害我們白跑一趟。”
蘇澤心中的沮喪并不亞于駱柒,駱柒找禦玺的咒語是為了救自己的父親,而他則是希望繼承爺爺的事業,通過咒語來進一步了解靈媒禦玺,了解那個神秘的大曜文明。
陳希揚見大家都十分疲憊,便道:“我們先撤吧,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讨論。”
蘇澤點了點頭,取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手機屏幕還停留在相冊裏,因為光線很暗,其中有幾張照片拍得很模糊,只能隐約分辨出是一些文字。
這些照片是哪兒來的?他不記得自己有拍過這些啊。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猛然想起這是之前李思考打包發給他的,是和甬道上那些壁畫的照片一起的。
此時衆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出去了。
李思考與紀玖是不敢打玉瓶的主意了,不過還沒忘記那個青銅器,正一邊一個合力擡着走。
蘇澤走到李思考身邊,指着手機裏的照片問道:“這些照片你是哪裏拍來的?”
“就在那個甬道裏啊。”
蘇澤回憶了一下:“我不記得我有在牆壁上看到過啊。”
李思考一拍額頭道:“是在另一邊的牆壁上啦,一邊是圖畫,一邊是文字。你們來的時候就只顧着看圖畫了,看着看着不是就聽到駱柒打電話來求救了嘛。”
蘇澤這才想起,當時因為駱柒和莫傳延情況危險,他們便立即趕去了耳室,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甬道另一邊的牆壁。
駱柒在一旁聽見了他們的談話,立即反應過來:“難道說甬道那裏還有遺漏掉的信息?”
蘇澤道:“照片裏看不清楚,不過應該是甲骨文沒錯。”
“那還等什麽,快帶我去看!”
蘇澤帶着駱柒來到甬道上,果然發現在壁畫的對面,刻着許多文字。
駱柒最後一點希望就押在這上面了,于是十分殷勤地開着手電筒為蘇澤照明:“怎麽樣,看出什麽了嗎?”
蘇澤趴在牆壁上,将那些文字仔細看了一遍,臉上露出莫大的喜悅:“真的在這裏,關于靈媒禦玺的記載!”
“它說了什麽?”
“它說……靈媒禦玺原本不是我朝之物呃,它指的是周朝是大曜時期靈媒族的聖物它提到了大曜!大曜果然是在歷史上存在過的,而且比周朝還早!”
駱柒卻不關心大曜比周朝早還是晚,催促道:“它還說了什麽,提到咒語了沒有?”
“等等,我繼續往下看……它說,姜啓是在一次雲游之時,無意間進入了一座陵墓,得到了靈媒禦玺,将其視為珍寶,卻一直束之高閣。”
此時衆人也都跟了過來,李思考一聽這話,驚嘆了一聲:“原來在兩千多年前就有人盜墓啦?這個姜啓真可謂是盜墓者先驅啊!”
紀玖道:“姜啓既然得到了禦玺,為什麽要束之高閣?”
李思考想了想:“難道是沒有咒語用不了的緣故?”
“不是吧,”駱柒急了,“你再仔細看看,這上面真的沒有提到咒語的事情?”
蘇澤又仔細将全文看了一遍,搖頭道:“真的沒有,後面只說姜啓非但對禦玺的存在只字不提,還嚴禁身邊的人觸碰它。他死後入葬,指定由式神跋弘守護禦玺,誰若敢打禦玺的主意,就會遭到跋弘的報複。”
李思考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難道當時糾纏着我的邪靈,真的就是跋弘?”
駱柒和莫傳延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難道當時襲擊莫傳延、附身駱柒的那個邪靈,也是跋弘?
紀玖不滿地道:“這姜啓也真夠自私的了,自己不用靈媒禦玺,還獨占着不讓別人碰。”
陳希揚蹙着眉心搖了搖頭:“我覺得,事實并非如此。”
衆人看向他:“什麽意思?”
“也許是我剛才接觸了姜啓的靈識,能夠感應到他的一些情緒吧。我總覺得,姜啓似乎知道靈媒禦玺的很多秘密,并對此諱莫如深,應該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
蘇澤将石壁上所有內容都解讀過去之後,發現在左下角有幾個符號。這些符號看起來像是數字,卻又不像數字,把他這個考古學家的孫子也難住了。
直覺告訴他,這幾個符號十分重要,如果破解出來的話,也許會有所幫助,于是他從背包中拿出紙墨,将這幾個符號拓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衆人便循着原路爬出了盜洞。
守墓神獸椒圖看在陳希揚的面上,沒有再為難他們,對于紀玖和李思考帶出去的那個青銅器,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在返回賓館的路上,大家都很累了,于是相對精神比較好的莫傳延主動擔當了司機。
駱柒沒能在墓中找到靈媒禦玺的咒語,所有希望都落了空,郁郁寡歡地坐在副駕座上,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心事。
莫傳延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偶爾目光會向駱柒的方向打一下,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蘇澤和陳希揚坐在後座,蘇澤因為拓下了那幾個符號,心裏一直挂念着,坐在車上也不時地翻出來看。
陳希揚原本便性情懶散,在墓中做了幾次法,心神消耗較大,此刻已經歪在蘇澤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了。
至于李思考,這家夥自上到地面之後便與四人分道揚镳,巴巴地跑去蹭紀玖的車去了。
他的想法是,跟着紀玖混,絕對錢途無量。于是早把之前那位師傅抛到了九霄雲外,跟着紀玖一口一個“小師傅”叫得歡,把紀玖哄得眉開眼笑,當即就帶着他回盜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