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不願意和我玩

ONE沒回,舒有一退出聊天,順手和程澄講了自己新室友的古怪。

【你說你室友想睡你】看到好友信息,程澄來了興致,快速地連續問:

【你答應了嗎】

【不對啊你不是不吃窩邊草嗎】

【所以他到底長什麽樣,給張照片】。

有點困的舒有一懶懶在床上翻個身,回複道【我只說,他可能對我有點意思,別那麽好奇】

信息剛發出去沒幾秒,程澄一個語音電話就過來了,她在吃好友感情瓜上一向很積極,連聲逼問舒有一怎麽在兩天內就和室友搞在一起的。

“沒有搞。”舒有一懶洋洋說,“別污蔑人啊。”

他把開門時發生的事和程澄說了,程澄聽完,很失望地“切”了一聲。

“就拉了下手,你就感覺人家對你有意思了。”程澄興致淡下去,鄙夷地評價道,“有點太自戀了吧寶貝。”

“我感覺很少出錯吧。”舒有一說,“之前我說有幾個小網紅喜歡我,最後不都驗證了。”

程澄冷笑一聲,沒接話。

小網紅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舒有一還沒被房子套牢,及其熱愛混圈,是個徹頭徹尾的玩咖,在聚會上見到好看的帥哥,總要黏上去要人微信,成天給人發暧昧話語不說,還三天兩頭約出去玩,玩着玩着就玩上了床。其中不乏有真動心了的,想和舒有一穩定下來,開口告白時,舒有一卻一改溫柔乖巧的表象,冷淡笑着說誤會了,自己不喜歡被束縛,抱歉……

然後這些被舒有一定義成“床伴”的人,後來再被他提及時,就變成了輕描淡寫的——“他們先對我有意思”。

如果從動心的角度講倒也沒錯,舒有一只把他們當炮友,先喜歡的确實都是那些倒黴蛋。

程澄懶得和舒有一玩文字游戲,換個話題問:“你今天出不出來?出來我組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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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了。”舒有一翻個身說,“要打游戲。”

“打什麽?”程澄愣一下,反應過來問,“你看上哪個游戲打得好的帥哥了?”

不怪她這麽驚訝,舒有一高中開始就被男生排擠,籃球電腦游戲都不帶着他玩,再加上舒有一本人游戲天賦确實不佳,嘗試幾局後,便對游戲興致缺缺了。

程澄上次見舒有一玩游戲,還是他大學時追一個喜歡打游戲的學長,借着游戲和人套近乎。

“不是。”舒有一坐起來,打個哈欠說,“工作需要。”

舒有一其實也很無奈,原定的宣傳方案是讓ONE在直播裏宣傳月城的項目,但ONE的直播風格十分沉默,經常半小時不說一句話。考慮到宣傳效果,公司和月城改成了派一個人去ONE的直播間替ONE說宣傳的套話,而為了讓宣傳顯得更加自然,他們決定讓這個宣傳者參與到ONE的直播中,代替ONE說出廣告。

ONE是游戲主播,要參與到直播中去,最好的方法是讓宣傳者與ONE共同進行游戲。

宣傳部對ONE做過調查,知曉他獨來獨往,不喜歡和人雙排,提出這個建議時十分忐忑。但出人意料的,ONE很爽快應下了要求,但指定了來宣傳的員工。

毫無意外,這個被拉中的倒黴蛋,正是舒有一。

“你也太背了吧。”程澄知曉情況後,發出了無情的嘲笑。

“還好吧。”舒有一看得挺開,“其他人都挺忙的,我玩玩游戲也當放松了。就是好久沒玩了,得熟悉下,待會我開游戲試試,先挂了”

舒有一的好心态并沒有持續久,在十分鐘後,和ONE開啓第一局游戲時,舒有一的心情就如坐雲霄飛車,急轉直下了。

舒有一本來打算自己練練手,畢竟要在百萬觀衆前打游戲,即使只是個宣傳任務,舒有一也不希望觀衆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糟糕的技術上而非宣傳的內容。

但ONE一直纏着他問問題,舒有一回答了一些,脫身表示自己要去“練習游戲技術”時,ONE很自然地表示,他可以陪舒有一一起,舒有一也能在游戲裏把問題回答了。

考慮到ONE的加入可以更好模拟線上宣傳的效果,舒有一同意了。

這是他一晚上噩夢的開始。

《造夢者》是舒有一在大學時玩過的游戲,這麽多年過去,不提版本更新換代,舒有一本身也不大記得游戲的內容,只依稀知道這游戲為兩個陣容對抗,每方四人,角色分別為刺客、騎士、王、巫師,率先殺死對面王的一方獲勝。

為了防止記憶出現偏差,舒有一在游戲開始前詢問了ONE具體的玩法。

ONE【很簡單,殺掉對方的“王”就行】

ONE【玩兩局就會了】

ONE輕描淡寫的回答并沒有增加舒有一對游戲的理解,相反,還讓他對接下來的游戲過程産生了不安的預感,而這個預感,非常正确。

《造夢者》是一款第一視角游戲,而第一視角游戲通常對新手極不友好,第一局游戲進去,舒有一分到了騎士角色,他還沒搞明白按鍵和技能,就見ONE的角色“搜”的一下,竄上房頂,消失在了視野中了。

舒有一和剩下兩個隊友面面相觑,他亂按一陣找到打字框,發消息問隊友:【現在要幹什麽?】

其中一個隊友看他抽搐半天,又動作僵硬地原地亂放了好幾個技能,猜到他是新手,便直接罵出來:【新手去人機練熟了再來打游戲啊,坑什麽人】

另一個隊友則比較友善,回答道:【你是騎士,要保護王不被擊殺】

【謝謝】舒有一問,【誰是王】

比較友善的隊友亮了下标,紫色巫杖顯示他女巫的身份,舒有一視角左轉,罵罵咧咧的隊友手裏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顯然是刺客。

那……

三人沉默一會兒,同時擡頭,看往頭頂的高塔。

那是ONE消失的方向。

要保護的王還未開局就飛天不見,雖然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這局游戲顯然已經随着王的離去走遠了。

此刻天空亮起提示,系統女聲甜美地說:“三秒後,游戲即将開始。”

“三——二——一——”

“游戲開始。”

三位沉默的雕塑收回了向上的視角,性格暴躁的刺客一激進地原地空放個大招,逼得舒有一和巫師連連後退,刺客公式化的臉上幾乎能表達出分奴的絕望和噴子的憤怒,刺客頭像上的麥克風忽地一亮,竟是放棄打字,直接開麥噴了起來。

“他媽的一天到晚都排到什麽腦癱,不會玩游戲就去玩連連看,別他媽來游戲裏害人!”

“人”字剛落,天空又是一亮,系統提示再次響起:“游戲結束。”

刺客停頓一秒,更是勃然大怒,這才不到三十秒,那腦癱的飛天王居然就把人頭送了,外賣騎手都沒他會送。

他正要再次發作,天空中煙花一炸,無數的彩條降落。

刺客忽然啞火了,一旁的巫師也驚訝地擡頭。

舒有一觀察着周圍,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這慶典的場面可不像輸了游戲。

果不其然,過了一秒,系統聲甜美地說:“恭喜紅方,獲得游戲勝利。”

彩帶還在飄着,刺客僵在原地,半秒後,他一聲不吭地退出了游戲,巫師轉了幾圈,也消失了。舒有一的騎士角色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忽然看見左上方視野裏有東西迅速接近,他操縱角色擡頭,正巧看見帶着皇冠,拿着權杖的ONE在樓與樓之間跳躍幾下,到舒有一所在正上方的教堂建築時剎車,掏出什麽東西刺在尖頂教堂的屋頂上,一路滑下來。

等ONE落在眼前,舒有一才看清他手上握着一把小刀。如果舒有一再對游戲熟悉一點,他就會知道小刀是“王”這個角色為數不多的攻擊手段,而那小刀上覆着的血跡,則證明ONE剛才正是用這把刀擊殺了敵方的“王”。

然而舒有一此刻什麽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剛登入游戲,什麽都沒做,游戲就結束了。

ONE看不到騎士公式化的嚴肅面容後,屏幕前舒有一皺眉的疑惑神色。

他打字問:【知道怎麽玩了嗎?】

舒有一:……

舒有一:【不知道】

ONE很淡定:【玩多幾局就知道了】

舒有一:【……哦】

舒有一:【你能開麥嗎】

ONE沉默了一會兒,回複:【我不喜歡在打游戲時說話】

又發:【下一把吧】

說着,他的角色一閃,退出了這局游戲。舒有一跟着退出,隐約覺得自己這一晚上大概會無功而返了,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接受了ONE下一局游戲的邀約。

第二局,舒有一分到了巫師角色,而ONE則是騎士。

一進游戲,上一局的游戲的場景重現。舒有一還沒加載出局內環境情景,就見穿着盔甲的騎士一躍而起,看也不看邊上一臉震驚的“王”,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建築群。

“王”驚地王冠都帶不住了,質疑道:【騎士為什麽不保護我?!】

舒有一幽幽打字道:【大概因為他覺得,最好的防禦是攻擊吧】

這一局也如上局一樣很快結束了,彩帶飄下時,舒有一甚至還沒完全弄懂巫師角色的技能。

但他也懶得弄懂了,研究出哪個技能是控哪個技能是傷害有什麽用。

反正也見不到敵人,ONE會在那之前結束游戲的。

兩個隊友退出了游戲,ONE從遠方閃現了回來。

舒有一看着他盔甲上沾染的血跡,詭異沉默片刻,打字問:【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麻煩能讓我有點參與感嗎】

【不然再打一百局,我都弄不懂的】

ONE秒回:【可以】

又說【下一把】

下一局,舒有一是王,ONE是刺客。

舒有一剛點開技能說明,忽然感覺視野一轉,屏幕裏對準了灰蒙蒙的天空。

舒有一:?

此刻,正準備靠過來保護王的騎士頓住了,他和另外一個巫師一起,愣愣看着自家刺客把自家的王背了起來。

巫師、騎士:這是在幹什麽?

下一秒,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刺客如壁虎般起跳,背着王,幾個起落,消失在視野中。

向着敵人的方向猛沖過去。

進入《造夢者》第三局,舒有一終于有了進步,至少他見到了敵人,而且目睹了ONE一手扛着自己,一手拿着匕首,殘忍地捅穿對方王心髒的場景。

甚至還被濺了一臉血。

舒有一:……

剛才ONE跳來跳去,視野一直在轉,舒有一本就被轉得有些眩暈了,現在看着屏幕上斑駁的血跡,他胃一酸,止不住地犯惡心。

舒有一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起身到窗邊眺望一會兒遠方,把那種暈眩感壓下去後,才走回電腦前,彩帶照常飄着,ONE的刺客角色站在癱倒在地的“王”旁邊,面無表情地鼓掌。

聊天框飄着信息。

ONE:【有參與感嗎】

舒有一在聊天框停頓片刻視線,直接把麥克風打開了。

“我說。”舒有一敲敲鍵盤邊緣,他喉嚨泛酸,語氣不可避免地摻了些刺,“你再這樣打,我下了啊。”

ONE的角色僵了一下,他在聊天框裏迅速打了個問號。

舒有一敲敲下耳機,言簡意赅說:“開麥。”

耳機裏一片寂靜,ONE沒有聲響,只有背景音樂循環響着。

舒有一一邊等他回複,一邊點擊技能,他查看着“王”的技能,心情逐漸平複,漫不經心地問:“你沒和喜歡的人打過游戲吧?”

ONE沒有回答,舒有一便默認了沒有,他看完了技能,換上更輕松散漫的語氣:“我教你啊,和喜歡的人打游戲,游戲是次,最重要的是要制造相處的機會,要在游戲裏拉近距離,你連麥都不開,怎麽拉近啊。”

ONE仍是沉默。

看來是真的很不喜歡在游戲時說話。

舒有一聳聳肩,不打算耗着了,他操控角色揮揮手,說:“謝謝你今天教我,我差不多弄懂了,先下了。”

“打過。”他正要退出,ONE的麥克風标志忽地一閃,亮起來。下一秒,冷淡的男聲撞進耳蝸。

舒有一退出的動作一停。

ONE的聲音帶着種冰泉流動的冷感,舒有一輕輕歪頭,不太能把這個清冷的聲線與ONE變扭幼齒的性格聯系在一起。

但他得承認,這确實是很能讓耳朵發癢的聲音。

“打過五局。”ONE說了半句,又不說了。

“嗯?”舒有一等了一會兒,無意義地哼一聲,催促下文。

ONE再開口時,冷淡的聲線軟下去,字句裏也擠進些不可聞的委屈。他低低說,“他不太願意和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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