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是你情史的掘墳人

聽完舒有一的話,陸睿明臉色微變,最後調整好神色點頭道:“舒總監說得有理,是我唐突了。”

之後電梯內再未有人開口,上行至樓層後電梯門打開,李總辦公室和舒有一工位在兩個方向,兩人客氣點個頭到別,便分道揚镳。

舒有一是真累着了,回工位就趴桌子上睡過去,大半小時後,他被定的鬧鐘叫醒,打着哈欠又趕往下一個會議。雖然工作一如既往很繁忙,但今天公司難得比較當人,七點出頭就把舒有一放了。他也因此能趕上回去和于裴一起吃飯,舒有一給了于裴消息,回到家拉開門,意外發現客廳燈亮着,桌上菜已經擺好了。

于裴坐在對着門的椅子上,灰色連帽衫看起來很居家,舒有一抽下鼻子聞到飯菜香味,打起點精神問:“點的哪家外賣啊,好香。”

“我做的。”

“你做的?” 舒有一愣一下,換好拖鞋扭身看過去。

桌面上的菜雖然都是家常,但要做成這樣色香味俱全還挺不不容易,而且舒有一記得幾天前于裴還完全是個廚房新手。

“你不是不會做飯嗎?”

“有菜譜,照做就行。”

“看菜譜就能做成這樣。” 舒有一語氣驚訝,人都不大困了,笑道,“你可能入錯行了,那餐廳老板真不該讓你洗碗的,這做菜天賦妥妥大廚的料,洗碗多浪費啊。”

在家嘗試了四五次才勉強練出滿意成果的于裴面不改色說:“嗯。”

舒有一去廚房洗手,靠近桌子時多看幾眼,不吝贊賞道:“哇,我男朋友真厲害。”

他說着走進廚房,沒什麽意外地掃見于裴跟進來。舒有一打開水龍頭,于裴也跟到了身後,熊一樣虛虛環住人。

“洗手呢,注意衛生啊 ONE 主播。” 舒有一拿手肘輕輕往後怼,但于裴不僅沒有收斂,手臂還往前挪了挪,差不離把舒有一完全摟進懷裏。

舒有一被他弄得癢,縮了縮脖子擡頭笑:“欸你怎麽這麽喜歡在吃飯前鬧事,這麽不尊重……”

“糧食嗎” 沒說出來,于裴身體力行證明了他确實比起飯菜更對舒有一感興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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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舒有一雙手濕透不好反抗,于裴低頭親下來。

這個別扭的姿勢可難為壞了 27 歲骨質疏松的社畜,舒有一親了會就感覺脖子發酸,他本能的往後靠了靠,卻更方便了于裴把他整個摟進懷裏,對于于裴這種趁人之危匍匐前進好不要臉但名正言順的流氓舒有一是真沒辦法,他只能在回應親吻的過程中欣慰至少這次于裴學會了關水龍頭,比較環保,進步了……

兩人在不大的水池邊貼了兩三分鐘,最後還是舒有一受不了于裴的黏糊勁,甩半幹的手胡亂在于裴衛衣上扯兩下,在那淺灰布料上留下一個個深色兔腳印,才又推着他臉把人拉開了。

“吃飯,別鬧。” 舒有一試圖板起臉,拿出在公司訓下屬或者馴獸師訓狗的威嚴,但他被親紅的嘴唇和耳尖顯然不太配合這種想法。

但好在此狗非真狗,至少還沒那麽狗,于裴舔下嘴唇,低低說句 “嗯”,松開了他。

一板一眼照菜譜做的飯菜不會是山珍海味但也不難吃,舒有一累起來不挑食,這種家常菜又難在外賣裏吃到,便少見吃完一碗飯還多添小半碗。

他吃撐靠在椅背上,滿意地摸下難得微微鼓起的肚皮,心道天天這麽吃肯定得胖,偏偏于裴不懂他的擔憂,放下筷子問:“飯後甜點吃嗎?”

舒有一在肥胖和快樂中猶豫一秒,欣然奔向後者的懷抱:“好呀。”

并且自欺欺人地起身,把于裴按回去,說:“我自己拿,飯後運動一下。”

“冰箱冷凍層。” 于裴剛坐下又自覺站起來,說,“我洗碗。”

雖然國際慣例該是不做飯的人洗碗,但于裴主動請纓,舒有一欣然接受,他晃悠到冰箱面前,蹲下拉開冰箱抽屜,幾個巴掌大的蛋糕盒劈裏啪啦蹦出來。

舒有一手忙腳亂摟住四五個塑料盒,吃飽後犯的困都給這一出吓走了,他低頭看去,手裏抱着的每個盒子裏都裝着只兔子。

盒子東倒西歪,兔子也東倒西歪。

舒有一對這些兔子并不陌生,他中午才吃掉一個,但他吃掉那個是白色的,懷裏抱着的則五顏六色,光這一眼看過去舒有一就瞥見了紅黃藍綠的兔子,他再擡眼,驚愕地發現冰箱盒裏還有紫粉翠黑的,不同顏色的兔子滿滿當當把冰箱冷凍層裝滿了。

舒有一在外面折騰這一出,聲響把于裴引出來,他帶着塑膠手套出現在廚房門口,問:“怎麽了?”

舒有一被一面板的兔子震得失語片刻,他面前的抽屜裏整整齊齊碼着十來個兔子,懷裏東倒西歪躺着五六個兔子,自己蹲在地上驚圓了眼睛,看起來也格外像一只體積較大兔子。

捅了兔子窩的舒有一好不容易找回語言功能,偏頭問:“你怎麽買了這麽多兔…… 慕斯?”

“你說好吃。” 于裴理由正當。

“好吃也不能買這麽多啊!” 舒有一回過神,把懷裏抱的兔子小心放回冰箱裏,“吃不完。”

“那就扔掉。”

“多浪費啊。” 舒有一不贊成,他再看一圈那一冰箱的兔子,“實在不行我拿去公司分了……”

“不行。” 于裴秒拒。

“真吃不完。” 舒有一扒着冰箱夾層對他笑,“于小朋友,浪費可恥,分享是美德。”

“沒有美德。” 于裴很冷靜地說,“我買的兔子,我不分享。”

“好哦。” 舒有一知道于裴性格,也不再說什麽,而且他本人雖然胃口不大但還挺能吃甜品,這十來個個兔子,兩個人一星期應該也能消耗完。

“我吃,我自己吃可以吧。” 舒有一說着拿出一個粉的和藍的,又問,“你選個色,吃哪個?”

于裴說:“我不吃。”

這下舒有一可真有點吃不消了,他往後一歪說:“我先聲明哦,這一冰箱兔子讓我一個人解決是不可能的。”

“沒有一冰箱,十五個,一個顏色一個味道。” 于裴說。

他說這話的語氣很平淡,口吻卻像炫耀在幼兒園贏下糖果不同口味的小朋友。舒有一忽然明白了他不吃的理由,畢竟小朋友的思想可簡單了,每種味道的糖都得拿出來給喜歡的人嘗一嘗不是嗎。

“噢…… 那你吃白色那個可以嗎,我中午吃了還挺好吃的。” 舒有一搗騰着,把白色的兔子拎出來。

果然,于裴頓一秒說:“可以。”

舒有一把冰箱門關上,抱着三個蛋糕盒起身:“那我等你洗完碗。”

于裴洗碗的速度比上次還快些,他出來時舒有一才剛回了兩條小李的信息,見他出來也放下手機不回了。兔子慕斯的味道一如既往的不錯,舒有一特別喜歡藍色那只,拿勺子敲着面看包裝,說:“哦,果然是藍莓。”

“你還是很喜歡藍莓嗎?”

“嗯,‘還’?” 舒有一捕捉到重點,笑着指下腦袋道,“我是不是又喪失了什麽重要記憶。”

“不算重要。” 于裴低頭挖一勺慕斯,“大學學生會搞活動,你抽中了一盒藍莓巧克力,看起來挺高興的。”

拿着盒子在面前晃蕩着炫耀了好久,說着要分着吃,但最後還是在十六歲于裴鄙夷的眼神裏自娛自樂吃完了一整盒。

小于裴只分到了一顆,藍莓巧克力确實挺好吃的,但當時的于裴還是很難理解一個成年人為什麽會因為一盒巧克力開心成那樣。

好缺心眼。

27 歲的舒有一對大學時的自己還算有點概念,他啞然失笑道:“那我表現的一定很誇張,你才能記這麽久。”

“還好。”23 歲于裴客觀地評價,“挺可愛的,不誇張。”

挺可愛的舒有一吃掉一個藍色兔子慕斯和半個粉色兔子慕斯,于裴把剩下半個吃了。甜點時間過後就是難熬的加班時光,舒有一抱着電腦往房間走,卻被于裴拉住,一番推拉下,他最後選擇和于裴在小房間并肩工作。

他改策劃案,于裴直播。

小房間的書桌不算小,但容納兩個成年人一定不寬敞,于裴坐在左邊,拉鼠标時雖然克制了動作,但也經常會撞上舒有一。

力度很輕,就是一下下的有點擾人,像主人工作時繞着桌子撒嬌的小狗,蹭得人沒辦法。

好在舒有一工作認真負責,老僧入定一般坐懷不亂,任于裴各種有意無意騷擾,工作效率一點不低。

不過他的工作也确實不能疏忽,公司新來的關系戶實習生搞錯了年報數據,舒有一這個倒黴蛋又被派去查缺補漏修補大壩。他一開始還心境穩定,但發現那實習生整個表格就沒幾個正确數時還是忍不住暗罵幾聲。

他嘟嘟囔囔聲響不大,于裴卻很被影響,頻頻側眸看過來,好幾次差點因為分心死掉。舒有一休息時伸懶腰正巧抓到他開小差瞥來,嚴肅神情一下沒繃住,起身偷偷掐一下他的腰,口型說:“玩游戲,別看我。”

效果甚微。

舒有一的工作持續到深夜,但總算在于裴下播後半小時結束了。他長舒一口氣,說着晚安起身,卻被于裴拉住。

“幹嘛?” 舒有一抱着電腦低頭。

“一起睡。”

“我明天要早起。” 舒有一理由充足。

“不影響,就睡覺。” 于裴頓半秒,危險地眯下眼說,“還是說你覺得和我幹睡覺沒價值。”

确實沒什麽價值。

舒有一差點脫口而出,但理智讓他收回了這個言論,轉而說:“我不喜歡和人一起睡,容易睡不好。”

“哦。” 于裴面無表情地說,“和許初一起睡,和我睡不好。”

“不是。” 舒有一看他面色就知道這家夥又抱起醋缸狂喝了,趕忙安撫,“許初是許初,你是你,他哪能和你比呀。”

“許初是男朋友,我是炮友,對吧。” 于裴不吃這套。

“……”

舒有一又有點頭疼了,許初當然是什麽都比不上于裴的,但許初有一點好,沒那麽黏人,要按于裴那種裹挾式睡覺法,自己指定得一晚上不安穩。

但和于裴是解釋不通的,這家夥談起戀愛來不講道理。

舒有一嘆了又嘆,放軟聲音說:“怎麽這麽不放心我呀,我最近也沒做錯事,算個模範男友吧。”

“哦。” 于裴語氣涼涼,列舉,“聖誕加班,瞞我見前男友,陪玩軟件找陪聊……”

“打住!” 舒有一聽他如數家珍頭都大了,他聽到最後一個連忙叫停,“我什麽時候找陪玩了?翻舊賬可以,不要污蔑人!”

“你不僅找了陪玩,還刷了兩萬塊錢。”

“啊?” 這就有點荒謬到好笑了,舒有一很是疑惑,“我都窮成這樣了,怎麽可能給陪玩刷錢啊。”

“賭嗎?” 于裴冷道。

“賭呗。” 舒有一猶豫一秒答應,他雖然很了解自己拈花惹草的性格,但更篤信本人幹癟可憐的錢包。

他自信滿滿打開陪玩軟件,點開個人主頁,忽地愣住了。

名字是亂碼,頭像是随機的賬號,竟然在消費面板有着兩萬的驚人支出。

舒有一對這段陌生的支出毫無印象,他愣神地看着那五位數的驚人數額,好一會兒隐隐約約想起,大學剛畢業那陣,他好像确實有一段時間沉迷和陪玩小哥撩騷……

還鬼迷心竅被騙了不少錢。

這段經歷堪稱舒有一順風順水的感情史上無比恥辱的片段,舒有一拒絕承認它,很快把它埋葬起來,扔去腦後當不存在。他的自我洗腦顯然很成功,在見到證據前一刻都對這段記憶毫無印象,然而埋再深的恥辱也抵不上執着的掘墳人,如今于裴還是一鏟子,給他把這記憶挖了出來。

恥辱經歷的掘墳者,于裴本人,看都沒看呆在原地的舒有一,他冷靜走出小房間,又冷靜抱着舒有一的枕頭飄回來。

他把舒有一的枕頭放到床頭,和自己的枕頭并列,滿意地拍拍。

床邊的垂耳兔随着震動歪了下腦袋,一言不發地提醒某人記得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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