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絕路·暗處逢生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要從一個誤入這片本不屬于她的世界的倒黴鬼說起,她所占據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不知為什麽想不開舍棄了這具肉身,又不知為何突發奇想,要為這具肉身找一個新的主人。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指引了她選中現在的這個倒黴鬼,也就是我們的主人公。
主人公來到這個世界的同時,也有另一片力量盯上了這個世界,他們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帶着強壯粗/大的金手指來到了這裏。
然而,悲劇就此發生了。
使者在進入這個世界前還在與自己的金手指溝通,她們約好要一起征服這個世界,完成自己的使命。
只可惜,由于天理的限制,她們注定要分頭行動。
使者順利進入了這個世界,金手指——也就是我們的系統,也順利進入了這個世界。
系統原本只要找到那片孤魂就好了,陌生的來客卻出現了兩位,這下系統懵了。
怎麽辦呢?不管了,随便選一個吧,50%的概率總不會錯吧。
然後系統就選錯了。
不過沒關系,将錯就錯就是了,使命嘛,總有人要去完成的,那個人是誰并不重要。
……
“明明很重要!”
丁昭昭激動得要昏厥過去了。
“你們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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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昭昭再三詢問是否有辦法解除綁定,移交權限,得到的答案卻是“系統自動修正的機會只有一次,再次解綁就會啓動自毀機制”。
“什麽自毀機制?”心靈敏感的丁昭昭立馬問。
系統說出來的話依舊那麽冰冷:“系統自我銷毀,宿主即刻身死。”
徹底放下重擔的寧瑤在一旁補刀:“就是換套班底來演這個劇本喽。”
丁昭昭:……36度的嘴,是怎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的?
冷風往山洞裏一兜,寧瑤立馬打了個噴嚏。
丁昭昭的臉被冰涼的寒風胡亂地拍,覺得自己仿佛一只走在路上被人踢了一腳的狗。
她走到岩壁下,扶着冷硬的石壁慢慢坐下來。
仔細想想,剛來時她也遇到了系統的威脅,甚至還被對方電擊用懲罰了,但她從來沒有當過一回事。
現在的她,仍然沒有什麽切實的,想履行系統所說的任務的想法。
但不知為何,被系統徹底綁定,察覺出自己識海深處多了什麽之後,就有了種難以言喻的負擔感。
“我總算明白你的感覺了。”她轉過頭對寧瑤說。
“你終于明白了!”寧瑤捂着她的手,搖了搖頭,“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系統的存在感這麽高,你要是神經敏感點,從今往後都睡不好覺了。”
丁昭昭努力忽視腦子裏多了點“異物”的感覺,但系統畢竟剛剛綁定新的宿主,又更新過,是以此刻存在感真的很強。
丁昭昭扣着石壁上的渣,感慨自己最終還是走上了為他人錯誤擔責的道路。
“三無産品啊三無産品,買不得啊買不得……”
系統被梗了一下,“你們兩個能不能注意點?”又說:“只要任務完成,你就能順利活下來,這不好嗎?”
那倒是。
丁昭昭想起自己短命的前半生,內心更加悲苦了。
寧瑤自從聽到這個消息,顴骨就沒下來過。她笑嘻嘻地蹲到丁昭昭身邊,半是安慰半是試探:“你也不用這麽悲觀吧,褚徵不是同你關系很好嗎?”
丁昭昭幽幽地看了過來:“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我感覺,你對他來說還挺特別的。”寧瑤支着臉,回憶了一下,“太多了……哦想起來了,我師尊賜了他一瓶特別珍貴的丹藥,好像總共才兩顆吧……什麽來着,我不記得了,不管了總之是種很珍貴很珍貴的丹藥,師兄說要分給你一顆呢。”、
寧瑤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八卦的,還是豔羨的。
她原想,丁昭昭反映要麽驚訝,要麽羞澀,要麽喜悅,然而卻看到對方神色更加古怪了。
丁昭昭語氣幽怨,顯然認定她在诓她:“那就難怪了,我連丹藥的影子都沒看到。”
寧瑤:“……”
“你真的沒收到?”這下輪到寧瑤驚訝了。
“千真萬确。”
她站了起來,滿臉不願相信的樣子,“沒想到褚師兄是這樣的人。我師尊還誇他體貼同門呢。”
寧瑤總覺得這背後還藏着點什麽,但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沒有察覺出不妥之處。
就在這時,丁昭昭忽然感覺背後被什麽東西戳了戳。
她扭頭一看,牆壁裏憑空伸出半截手來,握着個灰撲撲的袋子。
丁昭昭瞬間頭皮一炸,迅捷地站起身後退。
“怎麽……”
還沒問完,寧瑤就先看到了那截從牆壁裏鑽出的手,那畫面一瞬間就和前世恐怖片裏的場景重合了,尾音被截斷,她立即尖叫了一聲。
丁昭昭眼都不眨地盯着那截手臂,看手掌骨架是個男人,看皮膚紋理應當是三四十歲往上了。
自然,丁昭昭不會單純地真的認為對方只有三四十歲,修真界的外在容貌和實際年齡基本沒有什麽關系。
此時,緊握的手松了開來,将手中的儲物袋扔到地上,然後慢慢向後收。
她這時才看清,那人的手并不是憑空從石壁裏鑽出來的,而是有一個方圓一尺半左右的深黑旋渦,裏面黑霧翻湧,襯着手的膚色更加白皙,組合起來異常詭異瘆人。
丁昭昭一眼就認出來,儲物袋上刻的特殊紋路出自她的手中,這是她的儲物袋!
眼看那只手就要徹底縮進洞穴,這會兒黑色旋渦也在慢慢縮小,就在此時,丁昭昭做了一個十分大膽而又突然的決定。
“前輩,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是被冤枉的啊!”
寧瑤眼睜睜看着她一個箭步上前,雙手纏握住那一只勢單力薄的手,對方受驚一般想往後縮,丁昭昭立刻大力握住,鐵鉗一般挾持住對方,往外拽的同時甚至用眼神示意寧瑤來幫忙。
寧瑤:!!!
“你瘋了?”她用口型無聲說道。
丁昭昭正打算開口,對面突然用力,她被拽得身形一晃。
她立馬用雙腳蹬住岩壁,使出全身力氣來開始這場拔河比賽。
寧瑤大為震撼,她腦子有些發懵,還有些遲疑。
糾結了片刻,毅然走上前加入其中。
不管怎樣,信丁昭昭的總不會錯。
……
曲濟霄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只是替掌門送了趟東西居然遇到硬要拔他手的人。
他被拽住時腦子一懵,下意識就想拽回來。
然而不僅沒拽回自己的手,對面還多了個幫手!
他聽到對面“挾持”着他的右手訴苦求冤,拜托他指點她們一條出路的聲音,幾乎都要氣笑了。
是看在裏邊的是兩位築基期弟子,他才用了一成靈力不到,這下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大膽。
曲濟霄直接用上了靈力,将對方直接震開,合上洞口前還賭氣似的大喊一句:“不救!”
喊完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他怎麽會這麽幼稚,和兩個築基境的小雞仔較勁?傳出去豈不是笑話。
曲濟霄盯着緩緩閉合的洞口,陷入了沉思。
……
丁昭昭和寧瑤被這股靈力彈開數米遠,寧瑤看到洞口閉合,情急之下就要伸手。
丁昭昭立馬喝止了她:“別去!”
“是空間法術。”
寧瑤眼中露出些許驚訝來。
能學會空間法術本就需要這方面很高的天賦。即便學成,每一次使用也會耗費巨大,對自身負擔極大,不是輕易就能催動的法術。
她們竟然親眼見到了?
丁昭昭走過去将儲物袋撿起,儲物袋已經被人打開過,此刻是無主的狀态。
她再次同儲物袋建立了聯結,打開一看,果然是居所不翼而飛的那些陣法。
是誰拿走了圖紙?
以她的修為,絲毫感覺不到儲物袋上殘存的半絲氣息殘留。
盡管圖紙失竊使她免于被徹底指認,但丁昭昭不會輕松地認為,危險會比那樣少。
潛藏在暗處的敵人,往往更能帶來致命的一擊。
“這是什麽?”寧瑤走過來問。
二人都沒對那閉合的空間霧洞再抱希望,随着寧瑤靠攏,那最後只剩下星點大小的黑洞裏,突然噴出一張圖紙。
?
丁昭昭展開看了看,忽然擡頭對寧瑤露出個笑容。
她舉着手中的儲物袋晃了晃,“能救我們命的東西。”
……
丁昭昭和寧瑤在寒雷峽谷裏過得驚險跌宕的時候,外面也不太平。
從她們那日發現有弟子入魔起,宗門、凡人界、邊境……各處都掀起了不小的,與魔族密不可分的風浪。
沈家在邊界的一處關鍵礦脈十分靠近魔族邊界,更是遭到了大量魔族的直接侵襲。他們派了無數人前去剿滅,許多正道修士也紛紛前往襄助,但不知為何收效甚微,性命還是如同野草般被一把死亡鐮刀收割着。
礦脈開發,自然也只能無限拖後。
對此,沈家可謂是頭疼不已,操碎了心。
沈雲屏雖在弘人仙宗內潛修,但作為下一任沈家家主,家門內的動态也是全局把握。眼見自己父親和族內長輩苦惱不已,自然要想辦法承擔起責任。
若非萬不得已,她實在不願意來麻煩褚徵。
不知為何,哪怕褚徵形容俊美,品性更是可比璞玉渾金。但她總是對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排斥之意。
倒不是內心厭棄他,相反,沈雲屏在心裏向來對這位大師兄頗為欽佩,她只是下意識地想逃離他。
沈雲屏只能歸結于自己發病般的喜惡感,将所有問題放到自己身上。
眼下她走投無路,只能送去拜帖,委婉地提及,希望他能記得先前所欠人情之事。
沈家向他伸手,本就心懷算計之隐,眼下剛剛過去不久,又立馬催着人家還人情……沈雲屏寫拜帖時也禁不住面露羞赧之色,好在拜帖也寫不了太長,她鋪墊了些曲折委婉,便匆匆收尾了。
她發出去時也不指望褚徵當天能回信,只是等待的感覺到底令人焦灼。
沈家可容不得再等了。
這廂沈雲屏在房內不安地走來走去,那邊褚徵其實已經看到了她傳來的訊息,正萬分悠閑地閱覽她的親筆。
他放下信件,目光向外探去,落到遠處的一方“黑螺”上。
黑螺上方雲氣蒸騰,自己則置身于一片銀白之中,月光落在水面,遠遠看去像一片粼粼的波帶。
從他這個位置,勉強能看到浮海泉的全貌,還有一部分湖隐藏在一處山崖下的海灣,從這裏是看不到的。
月輝皎潔透窗,給整個房間灑下了一片銀霜。
如果有外人在這裏,必然能看到,他們往日裏尊敬向往的仙門大師兄,一雙清亮深邃的黑眸幾經變幻,在月光下露出了奇異的深藍,仿佛用于染靛的染料,配上他愉悅的神色,顯得有幾分詭異。
任何人看到這樣一雙眼睛都會露出驚恐的神情。
那是魔族才會有的異瞳,是祂們,區別于人族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