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新啓程
要告別這座城市, 離開這個靜谧美好的小村莊,葉栖不舍的情緒一日比一日濃烈。
“七七,我突然有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烈日晴空下, 民宿小院兒裏, 葉栖和陸露一人手握一把扇子躺在懶人搖搖椅上, 戴着墨鏡曬太陽。
葉栖在用心享受離別前最後這段安逸的時光, 或許是被太陽曬久了,有些困意,聽到陸露跟她說話,她懶洋洋地問:“什麽想法啊?你講……”
陸露側身, 手撐着搖椅的扶手看着葉栖, “回哈爾濱後,我們去擺攤賣甜品怎麽樣?”
“?”
葉栖摘掉墨鏡, 正在組織語言, “這個想法是好的, 具體實施起來可能還要複雜一些, 你想好了?”
創業的事情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想了, 但都有諸多因素阻礙,始終沒能付諸行動, 包括之前李珈藍突然提議開甜品店時, 她也是小小的興奮和期待過一次的。
這次呢, 以防中途發生變故和希望落空,她覺得還是要謹慎一些。
“我想好了,其實要來雲城之前我就有這個想法, 但因為是自己一個人,我覺得做起來會有些困難, 但後來聽你說,你很厭倦做吃播,很想轉行,但始終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做,所以我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才跟你說的。”
陸露是個比較靠譜的人,尤其在她說完這番話之後,葉栖便更加覺得。
“擺攤賣甜品投入成本确實要小一些,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葉栖說。
陸露聽完非常激動,她們兩個都是西點專業出身,配合起來比較容易,再加上這個小買賣投入不大,承擔的風險就相對其他生意來說要小一些,她跟葉栖說自己的具體想法,兩人一拍即合,便約定,葉栖先回哈爾濱和她家人商量穩妥,之後等陸露旅行結束後,她們再一起行動。
之前葉栖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迷茫的狀态,她覺得自己活的很失敗,當初讀書的時候,父母很重視對她的教育,她要什麽,家裏條件無論多差,爸媽都會盡所能的滿足她的要求,學校開家長會,無論父母多忙,他們幾乎次次都會一同前去,就連當時的班主任都跟葉栖誇過很多次她的父母,說她如果讀不好書,對不起父母對她的這份用心。
她記得自己初中的某一個階段,心思很浮躁,很貪玩,成績從班級的前三名掉到中等,後來又掉到下等,那個時候,她每天都渾渾噩噩的,思想像是被各種東西占據,就是沒有學習。
真正的醒悟,是在初四那一年,開學後,要打亂重分班級,那會兒初四總共就兩個班,一班每一年都是出了名的尖子班,二班就不用說,自然都是從初三期末考試裏,淘汰下來的那些末等生,原本每一年初四一班只留二十幾名不超過三十名學生,為的是沖刺重點高中,方便老師重點培養這些學生,葉栖也是聽說了這件事,在分班前,第一次留下了悔恨的淚,她不想被分到二班去,恐懼、害怕、對未來的迷茫在彼時占據了她的心頭。
分班前的家長會,她在母親面前哭了很久,被當時的政治老師,也是準一班班主任看到,老師當時對她說了一句話,他說:“如果眼淚能改變事實的話,那所有人都不會努力,盡管大哭一場就好了。”
這句話在當時聽來,是帶有諷刺意味的,可很多年以後,長大的葉栖,才能明白老師那句話的真正用意。
後來葉栖沒有被分到二班去,這要感謝那位政治老師,也是她日後的班主任。
那一年是他第一次出任初四一班的班主任,他不忍看到更多的學生前途盡毀,所以跟學校提出,要多留幾名同學在一班,算是盡他所能,挽救一些同學的命運吧,這位老師開了先例,而葉栖變成了幸運兒,以尖子班倒數第二的成績,擠進去。
她記住了那天的眼淚,也記住了老師的話,從進入一班後,每一刻都不敢松懈,付出總算有回報,雖然後來,她沒有考到重點高中,但要知道,她那時如果不留在一班,很有可能後來都考不上高中。
如果按照小說或是電視劇的劇情發展的話,那麽葉栖的人生很有可能從此一路逆襲翻盤,成為一個成功人士,走上光明大道。
然而現在很殘酷。
老師說的那句良言并沒有成為她頭上懸着她的那根線,而那天她流的淚,也沒能讓她清醒一生。
讀高中後,她因為這樣那樣青春期的諸多原因,成績從高一下學期開始便不斷下滑,自此再沒能上去過。
她最終還是對不起父母的栽培,對不起曾經老師的諄諄教誨。
如果她是一個始終糊塗的人,或許這生活,倒是能一直朝着一個方向穩定發展,像很多退學不讀書的那些同齡人一般,早早成家生子,照顧家庭。
可她後來許多年,一直在清醒、糊塗、忏悔、憤怒中來回掙紮。
直到她經歷的越來越多,感悟的越來越多,思想境界越來越高,開始不甘心去過平凡的,父母口中所說的那種相夫教子的生活。
她學了一個不太喜歡的技能,從西點學校畢業後,輾轉兩份工作,又回到家裏,做起了不太喜歡的吃播。
她總在掙紮,羨慕別人經濟自由,別人光鮮亮麗、別人從不後悔,也羨慕別人從不叫父母失望。
那些年,她始終抑郁,有時候擡頭看天,明知道天是藍的,太陽依舊高照,可卻總覺得自己頭頂上有一片陰霾,陽光怎麽都照不到內心深處。
她唾棄自己沒用,又怨恨父母總拿她年少不懂事時做錯的事情來批評教育她。
離開哈爾濱前,母親對她說的那句話,仿佛還言猶在耳。
她知道,那些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也正因為這樣的事實,讓她無力反駁,只剩下暴怒。
來到雲城後的這段時間,雖然內心很平靜,有被治愈到,但總是有根神經在繃着,時刻提醒她,你總是要回去的,回去以後呢?
你以後的人生要怎麽辦?
繼續做吃播嗎?這不是你擅長的,即便你确實賺到了一些錢,但你能做多久呢?
如果你轉行做其他的事情,要做什麽呢?
除了西點這一門手藝,你別無所長。
可是要做回老本行,一個人開店肯定是不行的,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及,那去店裏應聘呢?就還要重新去面對複雜的人際關系。
你行麽葉栖?
她不止一次問自己,但卻始終尋不到答案。
直到那次李珈藍向她提出合作開店,她有了希望又失望。
又到這次,陸露對她發出合作邀請,她才真的看到自己面前的雲霧被撥開。
葉栖很高興,她終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她跟周清遠說了這件事,問他對于此事要不要發表一些感想或者建議。
周清遠說:“我覺得這件事有可行性,至于陸露這個合夥人具體可不可靠,這個你比我了解,其他的話,建議我暫時沒有,但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離開家多年,人脈方面我幫不上你,但我能出錢出力。”
葉栖用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叉,“不,錢不用你出。”
“為什麽?我出錢不好嗎,賺到了算你的,賠了算我的。”
“呸呸呸,我還沒開始做呢,你不許咒我。”
周清遠扒拉她腦袋,“我就是這麽一說,沒咒你,你說說,為什麽不能用我的錢?”
葉栖對待男朋友周清遠和青梅竹馬周清遠的方式是天差地別的,她遲來的情商叫她沒辦法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法,只挑揀了些能說的,回答周清遠的問題,“畢竟是我第一次創業,自己的錢比較有成就感。”
周清遠笑了,他是不大理解女人的腦回路,反正她總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行吧,送上門的啓動資金不要,該說你傻呢,還是傻呢?”
離開前一日,葉栖再次收到她媽媽發來的叮囑微信,叫她務必記得請周清遠吃頓飯表示感謝,她總是不大相信葉栖的成長,還把她當作小孩子看待,雖然葉栖确實不太擅長處理人際關系,但基本的社交禮儀她還是懂的,只是她要怎麽用到周清遠身上呢?
她給鎮上那家很不錯的餐館打電話,叫老板預留出一桌給他們。
等晚上周清遠忙完,兩人一同過去。
周清遠見她特別殷勤的,特別鄭重的主動為他拉開椅子,叫他坐,并且雙手奉上菜單,叫他想吃什麽随便點,今天她請客時,他露出一臉不理解的表情,并用手背探了探葉栖的額頭,“你這頭也不燙啊?我還以為你腦子燒壞了呢,又跟我搞什麽幺蛾子?”
兩人在一起之前,葉栖總跟他勁勁兒的,和他作對,互怼,動不動又搞個冷戰,他至今都想不清楚葉栖那時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後來針對那些事,周清遠還問過葉栖一次,但她只說是報仇,報小時候他經常欺負她的仇。
周清遠聽完就覺得真是離譜媽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要說欺負,小時候他無非就是嘴欠一點,愛逗她愛吓唬她,除此外,他也沒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啊,怎麽就值得她記仇這麽多年呢?
但她這麽說了,盡管周清遠還有疑惑,也只能放在肚子裏。
可今天這一出是怎麽回事?
周清遠真是被她從前的反常行為搞怕了,生怕回哈爾濱之前,兩人之間的關系,再出現什麽變故。
葉栖有些無辜,聳肩說:“我就是請你吃頓飯,又不是鴻門宴,怎麽就是搞幺蛾子了?”
“不是……”
周清遠撓撓頭,這話雖然這麽說也沒什麽毛病,但總覺得哪裏不太正常,他說不上來。
“就真的只是吃飯?”
他給葉栖問笑了,“不然呢?就算想要給你下毒也還不是時候吧,我對你的新鮮感還沒過,現在用着很順手,等不順手的時候再考慮一下吧。”
周清遠聽完哈哈哈笑了,翹着二郎腿,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說葉栖,“你現在這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這麽羞臊的話,你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啊?還用着順手,我真是……”
“怎麽了,我又沒大聲喊着說,這不是只對你一個人說的麽,再說了,臉皮厚這事兒,你是我的老師。”
周清遠閉了下眼睛,捂住了胸口,靜默兩秒,才記起來自己沒有心髒病。
行,這是他自己找的女朋友,這罪他得受着,還得心甘情願的受着。
他對葉栖豎起了大拇指,一臉的無言語對。
葉栖呵呵笑,充分發揮打別人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精神,一臉谄媚的對周清遠說:“好了,不跟你鬧了,這頓飯是我媽再三叮囑,我才請你的,不然你以為,我有這麽好心?”
周清遠眉毛一揚,“嬸兒讓的?為什麽?”
“感謝這段時間你對我的照顧啊。”
周清遠的聰明腦袋很快就理解了,但又莫名覺得心虛,怎麽說呢,他是照顧的很周到,都照顧到床上去了。
他摸摸鼻梁,沒說話。
葉栖說:“還不是你,非讓我先保密,還必須要等回哈爾濱,你親自上門再說咱倆的事兒,要不然,我媽也不能連環炮似的微信一直發,害得我真覺得不請你這一頓飯,就是我不知感恩似的。”
“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什麽道理?”
周清遠擺擺手,“小孩子家家的,別什麽都打聽,不是請我吃飯麽,我可挑着貴的點了?”
“點啊,我這人敞亮着呢,要請你吃飯,就沒打算鼓着錢包回去。”
“哎呦呦,給你能耐的。”
吃飽喝足,周清遠搶着把單給買了,葉栖争不過他,也覺着在店裏拉拉扯扯不好看,于是作罷。
周清遠攬着她肩膀出門,葉栖問:“不是說好我請麽,怎麽你又搶着買?”
“這話說說也就算了,跟我吃飯,我能讓你買單?”
葉栖仰臉看他,“那怎麽了?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再說了,這不是為了感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才請你的麽。”
周清遠聽了就笑,順帶手掐了一把她白淨的小臉蛋,“真想感謝我,可以用點別的方式。”
“什麽方式?”
周清遠改握住她的腰,在她臉蛋上“吧唧”親了一口,低聲在她耳邊說:“看見前面那家賓館沒?今晚在這睡下了。”
葉栖可能是甜白酒喝多了也有點上頭,直到這會兒都沒能理解這狗男人真正的用意,還說:“為什麽呀?你也沒喝酒,可以開車啊,放着自己的民宿不住,去體驗賓館?”
男人又貼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惹得葉栖臉蛋爆紅。
後來她還是被周清遠拐到了這家賓館裏,開了間房,葉栖要他先去洗澡,他不幹,直接将人抱起來一起進去洗。
後半夜,葉栖将将要睡着時想起周清遠那些不要臉的話……
什麽——民宿隔音沒那麽好,他始終沒盡興過。
還有什麽——回家之後,兩人還要異地一段時間,他得給葉栖身上留下點印記。
結果第二天早晨,葉栖照鏡子一瞧,轉身回到床上,按着周清遠一頓瘋咬。
好了,現在兩個人身上都有了印記。
……
回哈爾濱是自駕,周清遠開車,為的是把土豆帶上。
葉栖行李早就收拾好了,直接裝車就ok,她這邊弄完之後,就去幫周清遠的忙。
周清遠雖然在雲城待了許多年,但置辦的行李卻沒有幾件,平時日常生活用的家用電器,都是民宿公用的,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能用得上的,就都送給周邊一些關系好,又不嫌棄的阿奶和嬢嬢們了,剩下的,就直接丢掉。
民宿裏還留了一些日用品,和幾件衣物,他之後還得回這邊處理些事情,快則十天半月,長則一個月都說不好,行李不能全部拿回去。
他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剩下的就都是土豆的。
好家夥,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發現,他都沒有土豆行李多。
這家夥只是狗繩和胸背就有二十幾套,還有各種缺胳膊少腿的玩具,收拾收拾,一個行李包都裝不下。
葉栖說:“要不把那些玩具扔了吧,回哈爾濱我買新的給它。”
周清遠點點頭,打開行李挑揀了幾個說:“這幾個得留着,是它小時候就咬着玩的,有感情了,要是丢了,它不高興,其他的可以不要了。”
葉栖笑着摸摸土豆的腦袋,小家夥可能感覺到了什麽,一直守在行李邊上不走,平時特別歡實的到處跑到處瘋,這會兒顯得有點過分乖巧了。
“你說它會不會以為你要丢下它?”
周清遠好像也才意識到,他蹲在地上,摸摸土豆腦袋,哄着它說:“怎麽能丢下土豆呢,爸爸走到哪裏都要帶着土豆,你不是很喜歡跟爺爺玩嗎?這次就是帶你去見爺爺,然後你留在家裏等着爸爸好不好?”
土豆哪裏會說話呢,只是睜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周清遠,聽着他說話時,左歪一下頭右歪一下頭,試圖聽懂他在說什麽。
周清遠笑着在土豆腦門上親了一口。
他跟葉栖說:“你不知道,土豆是我撿來的,我和陳小東出去談生意時,在高速路下面的加油站碰見的,不知道是被主人故意丢下,還是和主人走散,小家夥餓了很久,幹瘦幹瘦的,身上還有了皮膚病,它看見我們的車,就主動走過來,在我車邊圍着轉了好久,我猜測,它主人應該和我開一樣的車,加油站的人說,它經常在那一帶徘徊,應該是在等它的主人,可是一個多月過去,始終沒人來找它,就這樣,我把它帶回了民宿。”
葉栖喜歡貓貓狗狗,而且是非常的喜歡,她最聽不得這樣的事情,也見不得小家夥受到傷害,聽到周清遠說這些事情時,她心如刀絞。
“你不知道,這家夥剛被我帶回來的時候,總想着逃跑,而且還不吃不喝,整個就是一個犟種,我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才把它的心捂熱。”
葉栖摸摸土豆腦袋瓜,“你放心,你爹不會丢下你的,他的心最軟了。”
“你怎麽就知道我心軟了?”
葉栖哼了聲,“我怎麽不知道,你家大黃發/情期跑丢了,你抱着鎖鏈哭了半個多月。”
她這麽一提醒,周清遠就想起來了,“那是我自己哭麽?你沒哭?”
葉栖抿抿唇,不說話了。
是啊,那會兒她總去周清遠家找他玩,他家那條大黃狗拴在院牆邊上,特兇的一條狗,但從來沒兇過葉栖,她就躲着大人,偷偷地去摸它,抱它,還給它火腿腸吃,一來二去,大黃狗跟她特別親近,一見到她就狂搖尾巴,大黃跑丢以後,葉栖跟周清遠圍着前後幾個村子找了三四天,嗓子都喊破了,也沒尋到大黃的影子,他們傷心啊,又不敢當着大人的面哭,怕被罵,就躲起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抱在一哭。
這麽回憶起來,真是他們共有的一段傷心記憶。
葉栖嘆口氣,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問道:“你打算讓周大爺照看土豆?”
“嗯,他反正也沒事,平時就是釣釣魚,喝個小酒,時間多。”
葉栖忸怩着說:“要不,你把土豆放我那?我照顧它,順便培養培養感情。”
周清遠笑着挑了下眉,“培養……感情?”
葉栖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用拳頭打他,“哎呀,你煩不煩,別那麽看着我。”
“看你怎麽了?”他挑起葉栖下巴,仔細看她泛紅的臉蛋,“怎麽還不好意思了呢?我是不是應該讓土豆改口叫你媽?”
“你倒是讓它叫一個試試?”
周清遠吭哧笑了,也順帶着逗笑了葉栖。
行李都一一裝上車,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土豆先跑出去,比他們都先一步跳上車,葉栖回頭看着周清遠笑,可心裏面又覺得心疼。
雲城的這趟旅程就這樣畫上了終點,葉栖轉身又看了一眼民宿院子,和頭頂的這片天空。
她在心裏默默說了聲再見。
是對這裏說的,也是對剛來到雲城時的那個葉栖說的。
從這裏回去後,她的人生要開啓新的征程,未來的每一天,不再被迷茫占據,而是有了新的期待。
陸露在門口送別他們,對葉栖說:“回去再見,等我啊。”
“好,回去提前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陸露比了個手勢: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