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燃燒
正巧有電話, 棠鳶赤着腳從他身上滑下。
“聞昭,你到家了嗎?”逃跑前還是聽到了電話裏的女聲。
她跑遠,穩住身子穿上拖鞋,跑去廚房洗菜切菜, 從冰箱拿了挂面和雞蛋, 前兩天學了簡單的清湯挂面, 蔥油花飄香, 必須讓費聞昭嘗到。
棠鳶幾乎沒聽到費聞昭的電話聊天,不知道是誰,他只是嗯聲。
站在半落地窗前,月光為他剪影。
快要半個月沒見他, 總覺得他又瘦了些, 在他們沒有對視的時候,他看起來很落寞。
也許是她的私人濾鏡。棠鳶不懂, 這需要時間慢慢去了解。
還好, 他們會有一個好的開始。
正想着, 棠鳶聽到他拉上窗簾, 忙碌的餘光間看他換了身家居服, 從卧室那邊走過來。深藍色垂長褲腳,淡灰色落肩的衣袖, 慵懶又被他穿的矜貴。
她在心裏咂巴嘴, 垂涎美色。
“真給我做飯呀?”費聞昭詫異。
“煲湯手沒被燙到吧?”
他說着, 走到棠鳶身後,試着幫她挽頭發。一層層撩起,繞了又繞, 纏了又纏,手一松, 膩軟的發絲又重新回到原來散落的樣子。
“你平時都是怎麽挽發的,教教我。”
說話間手搭上她的腰肢。初夏的衣物布料,他緊貼着滑向她腹前,觸感可想而知。
“我忙着呢。”棠鳶強裝鎮定調料汁,一絲不茍地在碗邊看放多少量,不理身上四處游離的手,将她的棉布裙弄皺,再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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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去洗澡。”
“吃完再去呗,很快的。”
“我洗的也很快。”
棠鳶一心等水開,沒聽清楚又反問,“啊你很快?那行去吧。”
“快不快,你一會兒可以試試。”
什麽啊。
到底是誰想歪了她不說。
不知道是他餓了,還是他賞臉,棠鳶洗漱完出來,費聞昭已經将一碗面吃的幹淨,走向廚房洗涮鍋碗。
水聲流出來,在她耳邊沖刷。
像,真正的家。
他會有這種感覺嗎?
棠鳶站在原地擦濕冷的發尾,一邊走向鏡子。
費聞昭最初給她買的這件睡袍太大了,左右合襟後頸前還是暴露細白一片,腰間松松垮垮,系緊了都看不出腰線,棠鳶實在不喜歡。
他要是不在,她就裹着浴袍出來了。可是他在,她只好穿戴整齊。
平日裏穿不習慣,又覺得自己平時的睡衣過于幼稚,只好拎了這件。
現在卻發現,這樣穿好像有了其他的意味。
她搖搖腦子。
找出最想看的電影,盤腿坐在沙發上等他。
“棠鳶,過來幫我解下。”
“好,怎麽啦?”她塞了口威化餅,跑過去。
“我好像系了個死結。”
“等我看看。”
棠鳶歪着腦袋彎腰在他身後解結。
“好家夥,費聞昭你怎麽系的?”
“就,這樣那樣。”她看不到他意味深長的笑。
“等等啊。”棠鳶用指甲摳了大半天,才找到可以晃動的那根。
“解得快有獎勵。”
“那我馬上!”
棠鳶專注在他腰後,小手靈活地用指甲夾起,抽開,沒注意費聞昭手上的動作。
“好啦!”棠鳶解開,開心地為費聞昭卸下圍裙,“獎勵呢獎勵呢?”
“在你手裏。”
?
“圍裙裏???”
費聞昭略擡下巴,點點頭。
棠鳶才發現這碎花小圍裙右下角還有個開放口袋。
她眸子亮起,立刻伸進小手去拿。
“哇。”
溫熱的手指碰到冰涼的物體,細膩光滑,是玉镯。
正要驚喜地拿出來感謝,手被塑料薄膜的鋸齒邊緣滑到,隐約發出嘶嘶聲。
愣住。
一片,兩片,三片。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僅僅是一瞬間,棠鳶臉頰的緋紅已經暈染到了脖子。
“費聞昭!!!”她咬牙去錘他。
“拿出來戴上啊。”他眼尾和嘴角都揚得犯規。
“怎麽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哪種?”他擁住她的身子,“所以戴還是不戴。”
“你說清楚。”
“我說镯子,想什麽呢?”
啊!!!
棠鳶捂着臉貼到他心腔的地方,被拿捏了。
費聞昭笑得胸腔在顫,他順勢掏出镯子,不動聲色地将另外的東西塞到自己口袋,握住棠鳶的手腕,“可能會疼,忍住。”
玉镯質感細膩冰涼,卡在骨節處,棠鳶吃痛地看向費聞昭,“放松點。”
她将手腕支在大理石上,費聞昭輕輕用力,镯子滑向小臂。
青綠色高冰飄花镯子與白肌映襯,前者更清冽,後者更冰清玉潔,手腕處變成了斜風細疏的江南煙景,連着她淺青的筋脈。
像是他在她的腕間勾勒一幅生動的水墨畫。
“在香港被帶去一場拍賣會,實在沒興趣,着急想回來見你,正好看到這個镯子,那人把這镯子的故事講得實在感人,想着你肯定喜歡。”
他總是像涓涓細流一般。
尤其是在這些時刻。
在她心尖躍動,為他雀躍的時候,他有将這快樂緩慢延長,細細滲透的本事。
上次在巴黎的小雛菊也是這樣。
他喜歡把每一個東西都附帶上他對她的想念,讓她在接受到這禮物時,仿佛捧的是他日夜的細膩心思。
他可能不知道,她最吃這套。
棠家的一切不會把她當回事,而有人願意,願意将她放在心尖尖上。
怎麽會拒絕,怎麽可能拒絕得了。
更何況他是費聞昭。
棠鳶垂着眼簾,試着起手擡落,手镯蕩在腕間,随時都能感覺到手镯的存在,提醒她這份欣喜。
“很喜歡。”
“也喜歡送禮物的人。”
她輕輕開口。
“那怎麽報答送禮物的人呢。”
費聞昭用眼神黏着她。
“其實我也給你買了東西,只不過,和你送的一對比,有點普通和廉價了。”
“不會。”
她想起自己給費聞昭買的那件牛仔襯衫。
他穿久了西裝和灰白黑襯衫,棠鳶想看他穿亮色。
在渾身升溫和異樣中,她踮腳,蜻蜓點水地吻上他的唇邊,站不穩又要跌回去。
被費聞昭一把拖住。
帶着濃烈地占有和欲.望,他緊緊禁锢她的脖頸,呼吸愈發濃重,厮磨的水聲回蕩在腦海,炙熱的溫度能将她燃燒。
她不需要點火了。他就是火。
今晚第二次,她又覺得身體難捱,要比第一次更洶湧,勾着他的手臂由緊到松,倒是這次她無師自通地知道換氣,還有勇氣在間隙中發言。
“費,聞昭。”
她含糊着發音。
“你問我,要不要你。”
“我現在,嗯,可以告訴你。”
掠奪般的吻,讓她說話斷斷續續,夾雜着旖.旎的短音。
在費聞昭埋在鎖骨間時,她才歪頭湊近他耳邊,尾音缱绻。
她說——
“要。”
被騰空抱起後棠鳶一直緊閉着眼睛,只覺費聞昭胸前顫抖的厲害,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到的卧室。身體兩側陷下,她似乎置身在了山谷裏。
那件睡袍給了費聞昭充足的發展空間,只需要指尖輕輕一拉,棠鳶感覺到前身的涼意,接着是大面積的滾燙壓下來。
“為什麽說,沒有在談戀愛,棠鳶,看着我。”
她意識渙散,身體潮動間,被他叫名字。
睜眼,他近在咫尺,幽暗的眼眸裏全是她此刻恣意的樣子,再多看一眼都要溺在裏面,接着被燎原之勢所點燃。
“那天我不是說,如果不下雨再答應你嗎?”
“嗯。”
費聞昭去碰她的鼻尖,身下的手沒停止,棠鳶咬咬唇,昏沉中保持清醒如實說,“後來你再也沒提過,我以為你反悔了。”
他忽然趴在她肩膀上低低地笑。
“幹嘛。”
“所以棠鳶,你認為沒确定關系,還是又親我又抱我,勾.引我,”費聞昭的手順着前腹向下游移,點壓,音色蠱人,“你又是什麽意思?”
“沒忍住。”她因為一陣陣電流感閉上眼睛,他的手輕飄飄的,也可能是她輕飄飄的。
“想泡我?”
“哈哈,如果你這樣想也可以。”棠鳶打趣,能泡到費聞昭,那也是美滋滋的人生樂事。
“泡我很貴,但是做男朋友可以免費,你考慮一下。”
“我選後者,我又不傻。”
棠鳶聽到他笑,覺得眼角發燙。
“如果我再問一次呢?”
“可以嗎?”他試探。
“什麽?”
“做我女朋友。”
“嗯……可以。”
她被不知分寸挑撥的難耐,心裏漾着那最羞于啓齒的想法。
“可以嗎?”
“怎麽又問。”
“你知道我在問什麽。”
棠鳶睫羽輕動,閉上,默認,黑暗裏去摸索費聞昭的手,十指緊扣。
她想,一定是被蠱惑了。
是不是被愛蠱惑,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重要的事,在當下。
重要的是,被費聞昭。
其次,那都是其次。
“那不客氣了,我親愛的,女朋友。”
“我這算,名正言順了吧?”
“費聞昭,你話好多。”
“哈哈,着急啊。”他把交扣的十指壓在她的頭側,真絲枕頭陷得不成樣子,氣息粗重起來,“那幹正事。”
事實證明,她沒有準備好,這要比接吻難得多,他像體面儒雅的紳士,越是被他溫柔引導,棠鳶的羞恥感就越發強烈,身體一次次比先前更僵硬。
在不知道多久嘗試後,他背後的濕汗浸在她手心。
“費聞昭……”她眸間潋滟地要睜開。
他當機立斷抽出一只手捂上她的眼。
“別看我,放松。”
她被潮熱的手掌心堵住了眼睛,突然想到在塞納河畔的游船,她現在就像那艘船,無岸可依,游蕩在水裏。
明明是她默許的,可是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又不願意因此掃了費聞昭的興致。他感覺到她的回避,默默問。
“怕了?”
棠鳶想點頭,最後又只是搖頭。感受到他動作慢下來,才有空隙問他。
“費聞昭,你是第一次嗎?”她問得直接。
“怎麽,不像?”他低低發笑,無奈道,“你能不能認真點,現在腦子裏還有這麽多問題,不然我等你問完,再繼續?”
“我……疼。”
她終于找了個合适的理由。
“棠鳶,你太緊張了。”
棠鳶被他叫名字的尾音叫得融成一灘水,好像要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算了,認栽了。
她索性雙眼一閉,咬着下唇,深呼吸幾口去敞開自己,去享受接下來的時刻。
享受她所陷在山谷間的溪流潺潺,樹木枝桠都會被滋潤,潮濕的淨土會生長出更好的花葉,大方地供人欣賞觸摸。
會有逆流而上的船只去探尋一方寶藏,接着找到清流的源頭。四周溫煦,适合久留,适合愉悅,盡管有些颠簸,也終将不虛此行。
最後的最後,她游離靠岸,輕流在船身湍急瀉下。回到旖旎的現實,她骨子像溶到費聞昭的大汗淋漓裏,酥軟無力。
費聞昭為她撫去額間的細汗,在烏麗逶迤的夜色裏,對她吻了又吻。
落在眉毛,眼睛,鼻尖,臉頰。
不帶情.欲。
她沒見過這樣的費聞昭。
實在覺得,太蠱了。
再這樣下去,說會上瘾都不為過。
“好了嗎。”
“抱你去洗洗。”
什麽體面羞澀,她到此刻才有些了“良知”,捂被子裹起自己,搖了搖頭。
“我得好好休息了。”棠鳶被他抱着,手又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确實,太辛苦了。”
“身材這麽好,偷偷練的吧。”她在堅實的腹肌上畫圈。
“不用偷偷,是你不關注我。”
誰又知道。
他等今天,等了幾年。
“我哪有不關注你。”
“你連消息都不回我。”費聞昭将她抱的緊,下巴抵在她頭頂,“別亂動。”
“什麽消息?”棠鳶這才想起他發的那句——我是為你撐腰的人。
為她折腰的人還差不多。
或者折她腰的人也更合适。
“我當時睡着了,後來忘了回你,不過你為什麽好好說那樣一句話?”
“嗯……為什麽呢?你沒有要和我說的?”費聞昭半昧着眼。
“你知道我犯錯的事了?唉我和廠家對接布料,反正最後是錯了,造成很大的損失,林總監已經批評過我了,我也在想補救措施呢,不想告訴你啊,顯得我很蠢很不靠譜。”
“那現在怎麽說了。”
“現在……”她用毛茸茸的額前劉海蹭蹭費聞昭下巴,“就當我膽子更大了吧,你總不能這種時候批評我。”
他笑。
“林清彤怎麽批評你的?”
棠鳶想起她拿費聞昭壓她,努了努嘴不知道怎麽提起。
“我覺得自己還是适合開工作室,費聞昭,我之後還是做我自己的事業吧,你覺得呢。”
“不想呆在頌風了?”
“不是,我很喜歡這份職業,但是這是頌風,你又是……”
“因為我呗?”
“她們肯定會說我啊,而且我當時就是被你介紹進來的,要是大家知道咱們的關系,一方面會覺得我菜,一方面會覺得你眼光差。”
“誰敢。”
“你是靠自己的實力,忘了自己集訓成果了?當然,我也是你實力的一部分。”
“哎呀,哈哈。”棠鳶被他安慰,咯咯笑,把腿搭在他身上,身心舒暢,“但我的職業還是要好好規劃一下,你會支持我的吧?”
“當然。”
費聞昭閉着眼睛,她看不到他黯淡下來的心。
當初一心要謀劃着讓她進來,呆在自己身邊,沒想這麽多,現在又于心不忍。
“等知棠度過初期,你再走,行嗎?”他沒了底氣。
“當然可以啦,我也要好好努力一番,她們小瞧我沒事,我最讨厭她們說你。”
“我不在乎。”
“我可沒你這麽大度,我小氣得很……”
棠鳶越說越困,聲音綿軟下來,最後在踏實的懷抱裏睡着了。
費聞昭想起來抽煙,又被抓得緊。只好僵硬地任由她在睡夢中還不自知地亂摸。
後來沒忍住,長夜漫漫。
一次怎麽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