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寧瑰突然笑了起來：“你不覺得我奇怪嗎，留長發，穿女裝。”

“不覺得。”商照說：“女生都可以穿男裝，男生為什麽不可以穿女裝。”

商照紅着臉，補充了一句：“你穿女裝很好看。”

“哦——”寧瑰拆了外賣，開始吃飯，“穿男裝不好看是吧。”

“不不不，也很好看。”商照喉結動了動，“長發也好看，短發也好看，你怎樣都很好看。”

外賣是寧瑰最愛吃的那家小炒店，辣子雞丁分量很足，夠辣夠味。他舔了舔唇瓣，滿足地微微彎了彎眼：“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

“不是的。”商照反駁他，“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啊，可我只在看到你的時候覺得心動。”

聽聽這叫什麽話？

這是表白呢還是找罵呢。

寧瑰瞥了一眼他面前放着的水煮肉片：“水煮肉片要趁熱吃。”

商照這才停止了憨憨發言，動了筷子。

倆人一個心情複雜面上不顯，一個心滿意足甚至開始思考晚上給寧瑰帶什麽飯，氣氛倒也不尴尬。

沒有人再開口，安靜的舞蹈教室裏，連蟬鳴鳥叫都不顯得吵鬧，只讓人覺得閑适而安心。

吃完飯，商照收拾垃圾拎去走廊的垃圾桶扔了。

回到舞蹈教室，寧瑰正站在牆角的音響旁邊，手裏拿着連着充電線的手機。

商照：“……”

商照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好友申請通過了，然後是微信轉賬。

寧瑰彎腰拔了充電線，把充電線繞了幾圈，和手機一起揣進兜裏：“錢轉給你了。”

商照握緊了手機，有些沮喪地“嗯”了一聲。

寧瑰站着沒動：“不是要追我？”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給你個機會。”

商照擡眼看向他，漆黑的瞳孔映着陽光，裝滿了驚喜的情緒。

“什麽？”

“背我回宿舍。”坐着緩了這麽大半天，腳踝還是鑽心的疼，商照自己送上了門來，寧瑰頓時不打算再強撐着了，“我腳崴了。”

商照緊張到同手同腳，大步走向他，然後轉身半蹲了下去：“來。”

青年的肩膀寬闊而有力，像是能輕而易舉地扛起所有風雨。

寧瑰彎了彎唇角，俯身上去。

商照把他背了起來，聞到淡淡的玫瑰花香，緊張的心情慢慢放松下來：“先去趟醫務室吧？”

“不用。”寧瑰說，“寝室有藥。”

商照背着他下樓，寧瑰靠近了些，似有若無的玫瑰香味萦繞着他，心跳又不受控地亂了。

商照鬼使神差地開口：“寧瑰，你是玫瑰嗎？”

“怎麽這麽香。”

寧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嗓音溫柔：“我是人。”

如果寧瑰的手不那麽用力，商照會覺得幸福感爆棚，但現在——他只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熱度從脖頸一路爬到臉上，商照磕磕巴巴道：“我……我，錯了。”

又小聲補充：“但是真的很香嘛。”

寧瑰松了手：“柏林少女。”

“啊？”商照有些沒反應過來。

“香水的名字。”

商照後腦勺的呆毛晃了晃：“好聽。”

寧瑰看着他通紅的耳朵，壞心思地揪了一下。

“商照。”他叫了他一聲，慢吞吞地問，“你真的不覺得我奇怪嗎？”

商照步子一頓，臉上的熱氣和空氣裏的熱氣撞在一起，簡直快把他蒸熟了：“哪裏奇怪？”

寧瑰沒有接話，過了許久，久到商照以為他放棄這個話題的時候，寧瑰突然開口道：“我談過一場戀愛。”

“一開始，他也說喜歡我，什麽樣的我都喜歡。”

“在一起有過開心也有過争吵。”寧瑰頓了頓，“吵得最厲害那次，他說我有病，說我男不男女不女，讓他覺得惡心。”

商照收緊了手：“然後呢……”

寧瑰笑了一聲：“然後我就提了分手。”

失戀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瘋魔得不像話。

那時候直接剃了個寸頭的他，就算穿女裝站在商照面前，商照也認不出來吧。

商照背着他，踩着一路的光往宿舍樓走：“我不覺得你奇怪。”

“我覺得，你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