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會
戚臨淵站在門外。
從門縫裏能看見一截白皙的小腿，搭在椅子上晃來晃去，仔細聽還能聽見吃東西的聲音。
“咔嚓咔嚓咔嚓”。
吃什麽呢？他大概能猜到是薯片，雞爪和椒鹽餅幹。
他本着求證的想法打開門。
慢慢的，能看清小腿上面露出毯子邊緣，偷吃零食的主人公正披着毯子坐在椅子上面。這毯子很眼熟，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他給小家夥準備的。
到底是誰？
戚臨淵懷着疑惑的心情看去，沿着毯子往上一顆小腦袋露了出來，黑色發絲輕輕搖晃着，和晃腿的頻率一致，看起來非常開心的樣子。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覺。
戚臨淵被那搖晃的小腿勾得愈發心癢，迫切的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樣，緊趕着往前走了兩步，就在馬上看到時，夢醒了。
他慢慢睜開眼，外頭天光已亮。
哎好可惜，他有些惋惜的想。正怔腫的時候，感覺手臂一陣癢癢，轉頭便看見小家夥窩在臂彎裏睡覺。可能被他的動作驚到了，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他溫柔的笑起來，想起夢中情形，眸光又漸漸深邃起來。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夢中那股熟悉的感覺，和他在小家夥身上感受到的是一樣的。
難道說……
戚臨淵擡手輕輕地摸着小貓。他思維清晰，目光精準，絕對不可能看錯的，确實有人在房間裏，可是進去卻不見了，難道還會憑空大變活人？
那就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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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看着小家夥沉思半晌，低頭對貓咪說道：“乖，接着睡吧，不過你要知道，如果你能變成人的話，我也不會被吓到的。”想了想又道：“主人我會保護你的。”
說完小貓也沒有什麽反應，依舊睡得香甜。戚臨淵無奈笑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有毛病還是笑小貓不理他。
等他走了以後，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的小白貓猛地睜開眼睛，藍色瞳孔流露着驚慌。
葉然被吓到了，戚臨淵發現了嗎？！
那天他實在難受得慌，只覺得有大事要發生，結果躲進櫃子裏沒一會就從一只小貓變成了人。
他震驚得好半天回不過神，差點被自己吓死，尤其在看到鏡子裏自己的模樣時，精神都要錯亂了！
他竟然從小貓咪變成人，這也太離奇了吧！他花了好半天才無奈接受事實。他不敢讓別人看見，只能躲在休息室裏，然後就有點餓了，不由自主的吃起了隔壁影後送過來的零食。
因為太好吃，也是很久沒吃到了，吃着吃着就忘了處境，差點被進來的戚臨淵發現。
剛才戚臨淵醒來他就醒了，因為不敢面對戚臨淵所以裝睡，本想裝到戚臨淵走，結果就聽到戚臨淵說了那番話。
說實話有點感動，葉然心酸酸的想，心也撲通撲通的跳，如果是人的話，一定臉紅了吧！
戚臨淵走了後，葉然也爬起來吃了早飯。
自從那天變成人後，再就沒有任何動靜了，他的身體似乎也恢複正常。葉然有些苦惱，他也不知道變成人的契機到底是什麽，好像只有等着了。
葉然張開嘴，鏡子裏的小貓嗷嗚一聲張開血盆小口，狠狠打了個哈欠。
他很發愁，既然變成人為什麽又變回去了呢，他還想着回去見外公外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變成人。
哎，小貓咪吃飽喝足，鼓着小肚子嘆氣，惆悵極了。
戚臨淵坐在辦公室裏，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天的情形，後悔自己動靜太大，要是小心一點，說不定能看到那人真面目。
或許以後還有機會見到嗎？
他暗暗期待着。
總覺得他們還會見面的。
葉然做夢了。
夢裏他還在葉家，還是葉家小少爺，他還沒等高興起來，卻見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自己站在一團迷霧裏，被困住了找不到方向。
葉然迷茫不已。
正不安的時候，突然看見光線透進來的地方站着一個人。他急急奔跑過去，叫着：“等等——”
剛出聲，就見那人轉過來，看清那人面目後，他猛地愣住了。
這人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葉然呼吸一窒，難以置信的看着，半天回不過神。對面的“他”卻半點不驚訝，似乎早有預料，靜靜地看着他。
葉然深吸口氣，剛想開口，便見“他”轉身要走，周圍霧氣也晃動起來，漸漸散去，随着“他”的步伐，光線不斷湧進昏暗的屋子。
終于光芒大盛，“他”也漸漸消失在陽光下，剩下葉然一個人站在原地，迎接着和煦的光芒，如獲新生。
夢也醒了過來。
葉然爬起來，鏡子裏還是一只白色小貓咪，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心髒卻跳得飛快。
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葉然突然有很強的預感。
傍晚，戚臨淵終于下班，一進門，小家夥就跑了過來，蹭着他的褲腳。戚臨淵正想歪腰把他抱起來，外有來人了。
姜婉之進了門，先喝了口茶，對戚臨淵道：“你過兩天抽出點時間，葉家小少爺去世了，我們也要過去參加喪禮。”
戚臨淵還沒等出聲，小貓喵嗚叫了一聲，吓了姜婉之一跳，她道：“這貓怎麽啦？□□啊？”
戚臨淵也覺得奇怪，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悲傷，他看小家夥的身影也挺悲傷的。事實上，葉然确實挺傷心的，他死了？！他居然死了？！
怎麽可能，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一時接受不了，耳朵都變成飛機耳了。
戚臨淵道：“我知道了，正好這兩天我也沒有什麽大事。”
姜婉之又說了兩句便站起來要走，臨走時突然想起什麽事，道：“不準帶貓去哦。”
戚臨淵失笑，他有那麽不會看眼色嗎，參加喪禮還帶貓，他答應下來，姜婉之這才放心走了。
直到晚飯，葉然還回不過神，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外公外婆。也不知道兩人老怎麽樣了，肯定很傷心吧。
哎，他好想回家啊，告訴外公外婆他沒有死，可是他一只小貓咪要怎麽安慰呢，不吓到他們就不錯了。
再給他個機會變成人吧，老天爺。
葉然忍不住祈禱着。
這時，戚臨淵把他抱了起來，道：“怎麽了？”
在男人關切的眼神下，葉然終于稍稍放松下來，蹭着男人手臂尋求溫暖。他現在能依靠的人除了外公外婆，就只有戚臨淵了。越這麽想着，葉然越發心酸，忍不住喵喵叫了兩聲，述說着自己的無奈，雖然男人聽不懂。
可是沒想到戚臨淵對他道：“你在傷心嗎？”
小貓咪瞪大眼睛，望着男人的眼睛滿是驚訝，随後輕輕蹭了蹭男人手心，像是在回答男人的話。
戚臨淵心裏柔軟起來，摸着小家夥的腦袋道：“我能感覺到，你現在非常傷心，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我可以幫你祈禱，你希望的事情都會實現，一切都會變好的。”
嗚嗚嗚，葉然快要哭了。
戚臨淵這個男人真的好好啊，如果有朝一日變成人，他一定會報答他的！
葉然冷靜下來，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變成人，回到外公外婆身邊。希望老天爺能聽到他和男人的話，實現他的願望。
葉家。
靈堂已經布置好了，葉家兩個老人在裏面守着，謝明軒和唐曼秋心中有鬼都不敢邁進去，借口傷心過度躲在房間裏。
但是躲得時間太長也不是回事，唐曼秋道：“怎麽辦啊我們也不能這麽一直躲着啊。”
謝明軒連抽了好幾根煙，一臉惴惴不安，“再等等，有那兩老的在，一時半會還輪不到我們。”
唐曼秋搓搓手臂，“你覺不覺得冷啊，我怎麽覺得這屋裏比外面還冷？”
謝明軒被她這麽一說，更加不安：“哪有啊，別疑神疑鬼的，等過了明天下葬後，我們就徹底解脫了，這會先忍忍吧。”
這麽想着，唐曼秋心情漸漸變好，嘴角忍不住笑起來：“等以後你坐穩了葉家董事長的位置，我們就把公司名字改過來，不跟他葉家姓了。”
謝明軒也笑着，心裏美得很，“等着吧，葉家以後全都是我的。”
反正葉然也昏迷不醒，跟植物人沒有區別，他這會讓他解脫了，是做好事，沒什麽可虧心的，葉然要知道了也會感謝他的不是嗎。
這麽寬慰着自己，謝明軒終于不那麽怕了，沒想到剛直起腰，就被外頭的一聲貓叫吓得冷汗直流，煙都夾不住了。
“媽的。”他跺着腳，“都給我等着！”
人死不能複生，他誰都不怕！
戚家。
明天“他”就要下葬了，葉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心裏想着外公外婆，直到後半夜才慢慢睡了過去。
只是還沒睡多久，身體就開始一陣陣發熱，他趴在床上，用腳踹開被子。
小夜燈昏黃的燈光下，細白的腳腕踹開被子，往前一伸，壓在戚臨淵的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