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後他們的終點是在一個廢棄的小工廠裏。
工廠內部也停着一輛類似的越野車，只是外皮有些磨損，像是被某種猛獸的利爪抓過。很顯然，這輛車曾經被喪屍圍攻過。
見到他們回來，從車裏率先出來的是個女人。顧遲他們還沒出車門，她就在車門外候着。
陸雲飛先下車。
她笑道：“陸哥，戰果怎麽樣？”
“還不錯，有吃的用的。”
“太好了，顧哥的判斷果然是正确的！這裏真的有物資。”
“我只是提議大家去看看，沒做過什麽判斷。”
顧遲從另一側下來，聞言反駁道。
他不希望把功勞壓在自己頭上，不過是這次運氣好罷了。
女人笑容一滞，但很快反應過來，“不管怎麽樣，你帶着大家的結果向來是好的。”
“……”
顧遲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穆雨下車後，徑直走到另一側，打開車門。
“穆雨，你不是有空間嗎，怎麽還把東西放車裏了？”宋詩看她開門，笑問道。
“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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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話音未落，池纓恰好從車內走出來。她兩手被綁着，所以開不了門。
宋詩看見從車內出來的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這麽漂亮的女人，臉色一瞬間有些奇怪。不過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
她重新揚起笑，“這位是……”
“她叫池纓，是我們在超市發現的幸存者。不過不确定有沒有被喪屍咬到。”穆雨解釋道。
顧遲也看向宋詩，“你和穆雨幫她檢查一下有沒有傷口，如果沒有就先把人帶着。”
宋詩眸光閃了閃，心裏松了口氣。
她對自己的草木皆兵有些好笑，就是再漂亮的人，顧遲也不可能多看一眼的。是她敏感過度了。
她語氣溫柔：“好，池纓是嗎？你先跟我過來吧。”
被檢查完确認沒有傷口後，池纓身上的繩子也被松開。
穆雨将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你這身上都是喪屍的血，我去外頭弄點水，你洗洗吧。”
池纓張了張口。
她其實也有水系的能力，可以自己解決的。
但想起系統的囑咐，她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過了一會兒，穆雨再回來時已經拎了一桶幹淨的水。
“爐子正用着。現在是夏天，你又看着幹幹淨淨的，用冷水稍微擦一下可以嗎？”
“可以的，謝謝。”池纓接過她手裏的桶。
她一接過來，便發現有些不對了。
“這水……”
好涼，不像是在這種夏天能打到的水溫。
“涼嗎？”穆雨皺眉，“覺得涼的話，我去把爐子借過來。”
“這是顧隊用異能弄的水。他是水系後來變異成冰系，所以會有點冰。你要是不習慣，不用不好意思，直說就好。”
穆雨覺得這輩子她都沒對誰這麽溫柔過。
主要是池纓看起來真的像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讓她總是不自覺會小心對待。
“不會，完全可以用的。”
池纓覺得有些愧疚。那個叫顧遲的本來異能就已經不夠用了，她還這麽消耗……
“快去洗吧，待會兒還要吃飯呢。”
池纓點點頭。
……
等她出來時，其餘的人已經準備好飯菜了。
見她過來，陸雲飛招呼道：“你收拾好了？快來吃飯。”
他們沒有桌子，幾個人圍在一起，中間的鍋裏面是煮好的菜。但是新鮮蔬菜幾乎看不到，都是用調料煮出來的速食菜品。
她掃了一圈，發現還有個沒見過的新面孔。是個很高壯的男人。
但是這裏的其他人幾乎都默認，過幾天會把池纓安置在安全區，于是也沒有把隊員跟她一一介紹的意思。
“還好今天找到這麽多東西，咱們能吃幾頓好的了。”陸雲飛幫她盛了一碗白粥。
池纓兩手接過來，見鍋子周圍沒什麽位置，就挪到邊上找了個地方坐着，捧着碗慢慢吃起來。
穆雨假裝不經意朝她看了眼，見她也沒什麽抵觸的一口一口吃着，微微放心。
她總覺得，池纓的性子會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脾氣，她還怕他們的飯會被嫌棄。
宋詩也有點驚訝。她跟穆雨的感觸是差不多的，已經做好準備聽池纓抱怨了，沒想到她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
不知為何，她心裏突然湧上來一股不大舒服的感覺，像是某種不可告人的期待被落空的不爽。
她眼神一閃，“對了，跟我們講講你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吧。那種地方怎麽還能撿到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這姑娘真的超級幸運……”陸雲飛喋喋不休開始講如何遇到的池纓，以及她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是有多幸運。
他說幾句，宋詩便接一句，包括穆雨偶爾也會搭話。似乎無形之中将池纓與他們隔絕在外。
還是他們聊得差不多時，顧遲才突然出聲，“你們異能都恢複的怎麽樣了？”
“我已經差不多恢複了三分之二了。”先出聲的是穆雨。
她是空間和火系雙異能，都是只有三級，所以恢複的也快。
“我只有三分之一。”陸雲飛皺着眉。
他之前消耗太多，又是四級異能者。
“我也是。”那個個頭高大的男人跟着說。
顧遲斂眸。
宋詩溫柔道：“前段時間治療安全區的居民，已經所剩無幾了。這兩天恢複了點，不過還是不足完全狀态的一半。”
她的異能已經到了四級，而且天賦極佳。僅僅幾天就恢複了快一半。這也是她最為得意的地方。
顧遲卻沒聽出她話裏的驕傲，只是沉默幾秒，道：“辛苦了。”
他取下腰間的那個皮質袋子。
“今天所有的晶核，大家今晚好好吸收。希望明天能恢複得差不多。”
“顧隊你不用？”穆雨看向他。
“不用。”
“啧，隊長你的異能還真是無底洞啊。這就是六級異能者跟我的差距嗎……”陸雲飛笑着撞了下他的肩膀。
顧遲笑笑，沒說話。
宋詩眼底的癡迷之色一閃而過。
一個外形條件極品，實力又如此驚人的強者，怎能讓她不心動？
只有坐在一旁的池纓擡頭看着他，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啊，為了崽子省吃儉用的老父親。多麽感人！
察覺到她的視線，顧遲擡眸，跟一臉動容之色的池纓對上眼。
“……”
這姑娘哪根筋又抽抽了？
宋詩注意到顧遲看向池纓的目光，擰了下眉。她像是忽然想起池纓來，不着痕跡道：“對了，池纓今晚怎麽安置？”
顧遲回神，考慮片刻後，說道：“夏天天熱，你和穆雨有個人看着就行，也不必一起睡。”
“那就我和她一起吧。穆雨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應該也累了吧。”
這話可謂十分善解人意了。
顧遲随意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
夜裏的時候，池纓聽從安排跟宋詩住在一塊。但其實他們都是在工廠小隔間睡着，每個隔間也都挨着。
“池纓……是吧？”宋詩躺在睡袋上，突然出聲發問。
“嗯。”
黑暗中，池纓皺了下鼻子。
這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再問一次？
“你今天怎麽會出現在超市裏？從顧哥拿回來的晶核來看，喪屍的數量可不小。你究竟是怎麽從那裏活下來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我對之前的事情沒什麽印象了。”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逼你了。”
池纓蹙眉。這人是怎麽把她的意思理解成這樣的？
她心裏不大舒服，索性就“哦”了一聲，沒再講話。
但宋詩顯然沒想讓今天的對話就此結束。
“你今天應該也見過顧遲使用異能吧？”
“……嗯。”
“哈哈，你是不是覺得他蠻厲害的，然後挺羨慕？”
“……”
那倒……也還好。
“你應該不是異能者嗎？”
“……”池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有和異能者類似的力量，但卻并不是異能者。
“世人都羨慕異能者的強大，可只有我們才清楚，每日的戰鬥是有多麽危險。你其實該慶幸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能安安穩穩住在安全區。”
池纓有些不耐煩。
這人到底想說些什麽東西？
“放心，我們會安全把你送到安全區的。作為異能者的我們的世界，你最好還是不要摻和進來。”
“……”
池纓這會兒聽出來她話裏的陰陽怪氣了。她翻了個身，不大愉快地閉上眼。
這人……實在病得不輕。
淩晨三點。
【宿主！宿主！】
池纓迷迷糊糊從睡夢裏醒過來。
哦，她訂的“鬧鐘”響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睡着的宋詩，悄悄起身、出門。
池纓打了個哈欠，走過一個個隔間門口。直到最後一個隔間的時候，她停下腳步。
她将耳朵帖在牆上，但是什麽也聽不清。
那個顧遲……應該是睡了吧？
系統疑惑道：【為什麽讓我這個時間叫醒你？】
池纓：來付一點報酬。
【什麽報酬？】
池纓閉上眼，将手貼在門上。
她記得，這個叫顧遲的，好像是水系和冰系……
再睜開眼時，她的眼底泛起一層幽藍色的光亮。這光芒順着她的掌心滲入牆壁，随即消失不見。
【能量傳輸？】系統的聲音有些驚訝。
它沒想到，池纓的力量已經強到這種地步，僅憑介質就能傳送這麽巨量的能量。
對于異能者而言，能量傳輸是一間很簡單的事情。但是卻很少有人會這麽做。
将異能傳給另一個人，這是只有對方在遇到生命危險時才會考慮的選項。原因無他，只因能量傳輸過程中的損耗比傳送給對方的還要大。
假如說，兩個人以身體接觸傳輸異能量時，接受者真正能夠獲得的僅僅只有輸送者的40%，其餘的60%都将消耗在過程中。
而像池纓此刻，直接隔着牆壁輸送異能量……
據系統判斷，至少損耗了九成左右。
這使用能量的方法也未免……太奢侈了。
它不禁發出了和顧遲一樣的感嘆。
這丫的真是壕無人性！
翌日。
衆人都早早起床，他們今天還要趕路，因此早早起床收拾東西。
唯一讓他們有些奇怪的是，顧遲竟然還沒有起來。
要知道，顧遲作為隊長，之前從來都是第一個起來檢查車輛和其他武器的。
“嘶，隊長怎麽還沒出來？”
宋詩也覺得有些奇怪，“會不會是昨天殺掉那麽多喪屍，所以太累了？”
“也有可能……”陸雲飛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還是覺得不大可能。
之前比這辛苦的時候多了去，顧遲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他放下手裏的包，還是不太放心。
“嘶，我還是去看看吧。”
他幾步走到顧遲所在的隔間，正要敲門，門卻突然從裏面開開。
是顧遲。
“抱歉，今天有點晚了。”
“隊長，你……”陸雲飛驚訝地看着他。
顧遲的氣色前所未有的好，雖然眼睛還半眯着像是還沒有睡醒，但整個身體的狀态明顯感覺與從前不同。
陸雲飛忽然發現，原來之前的顧遲一直處于精神不佳的狀态。
從前不覺得，今天對比下來，再一回憶昨日，差距就好像是十年社畜，同裸辭後在家歇了半年的人那麽大！
“嗯？”
“你今天感覺……很有精神。”
“是嗎。”他頓了下，“可能是因為異能突破的原因吧……”
“哦，異能突破啊……卧槽？”
穆雨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隊長？”
宋詩聞言，也連忙過去，“顧哥，你說，你突破了？”
“嗯……”顧遲的反應卻沒那麽大。
他嗓子還有些啞，頭也不大舒服，但是意外的很清醒。
“卧槽，那你豈不是已經、已經七級了！”陸雲飛格外興奮，“你可是第一人啊！比那個什麽什麽葉無寒還要早！”
顧遲一只手還按在門邊，頭低着看不出什麽情緒。
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分明他還沒到能夠突破的時候。
池纓站在衆人背後，輕輕笑了下。
啊，深藏功與名。她可真是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