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池纓眼前一亮。
有用！
她看着卷發女人将一整塊面包吃掉三分之一，又喂給孩子剩下的一半。剩下的一點被用力壓平塞在了褥子下面。
鋪着的被褥很髒，但如今并沒有任何人在意。
藏好最後那一點面包，女人小心翼翼擡頭看了眼池纓，見她眸光晶晶亮盯着自己，心頭便是一熱。
她忙垂下頭，遮掩住被眼淚沾濕的眼眶。
見她吃完，池纓也起身，貓着身子靜悄悄從角落離開。黑夜中，離得稍遠的幾乎無人注意到她的動作，池纓很容易便挪到另一個身形很瘦小的年輕女孩身邊。
那女孩認出來她，還以為是池纓在角落睡不習慣想換個位置。畢竟，在她的角度看，池纓就像是那種從未在末世吃過苦的千金大小姐，睡不慣那麽髒的地兒也很正常。
自己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如果今天再不吃東西，她怕是真的要餓死。這人給了她一口飯，提出什麽要求她恐怕都不會拒絕。
她木着臉，正等着池纓提出要求。
“唔……”
她嘴裏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大塊很軟和的東西。
這一下有些突然，她吓了一跳，幾乎下意識的要吐出來，口腔鼻腔卻很快反應出來嘴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食物！而且，是她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的新鮮面包！
“噓……”池纓伸出手指抵在唇上。
她沒有逗留，也沒有去看女孩的表情，很快找到下一個人去送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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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母值加一，積分加100。】
【聖母值加一，加一……】
在給安全區內的十三位女人全部送完物資以後，池纓的積分也漲了一千多點。
這一片安全區是一個很大的半圓形，裏面沒有固定的房間。男女之間隔了有十幾米的距離，分別在東西兩側，晚上休息時只有幾個簡陋的板子擋着。
而顧遲他們則是在沒有擋板的靠着北面牆壁的那一側，跟安全區內的其他人都離得挺遠。
池纓猶豫了下，還是沒去另一片男人所在的區域。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個姐姐口中所說的惡人，但是他們的處境卻要比這邊好不少。起碼他們分到的食物不至于讓他們被餓到柴毀骨立。
她于是繞了安全區小半圈，又按照原路返了回去，重新回到那個卷發女人身邊。
“你究竟……”
大概猜到她去做什麽的女人開口，但轉念想到什麽，并沒有問出口。
池纓默默坐到她的身邊，往褥子的最邊上挪了挪，便躺下去。她仰着頭，聽見周圍很微小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那是食物被吞咽發出的聲音。
她聽力很好，所以這點聲音也能聽得清楚。
“欸，我怎麽聞見哪裏有香氣……好像是那種面包的味兒？”
隔板另一側，突然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好像是有點，是不是從西邊傳過來的？”
西邊，正式池纓她們所在的那一側。
“喂！那邊的女的，是不是你們偷偷藏了從我們這兒拿來的物資！”
這說話的人池纓很熟悉，就是今天白天被陸雲飛教訓的那個“豹子”。
她心頭一跳，微微皺眉，糾結要不要把說話的那幾人用冰疙瘩砸暈過去。
她有水系的能力，雖然凝結冰不大容易，但是以她的實力結那麽幾塊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想了想，池纓還是歇了這念頭。萬一她沒控制好力道把人捶死了，那就不好了。
“哼，我還聞着是你們那邊的人！又是你們誰偷偷拿了聯盟補給，大半夜裏吃東西吧？”
說話的是個女人。
池纓驚訝看向聲音的來源，但是那聲音離得遠，她也看不清究竟是誰。
“怎麽，平時把我們的物資搶走還不夠嗎？現在大晚上的，睡個覺都要被你們這些拿大頭的懷疑？”這次是個年輕些的女孩的聲音。
她帶着哭腔，接着道：“是不是非得揭了這幾塊擋板，夜裏盯着我們才甘心啊？”
池纓一雙眼睛瞪的溜圓。旁人聽不清，她卻可以。她分明聽見，這姑娘說話之前明明吃得很是起勁，哪裏有現在這副委屈怨恨的模樣？
【這一個個的演技……放在末世來臨前，絕對是能拿獎的。】系統也忍不住吐槽兩句。
“你們說話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查查前兩天偷物資的那個吧？賊喊捉賊可以，但也別當大家都是傻子。”這次的聲音明顯比前兩道沉穩，是另一個帶孩子的女人。
池纓小聲問道：“誰是賊啊？”
“就剛剛說話那個，白天還跟你們隊伍那個人打架的’豹子’。他前兩天半夜偷偷拿了三塊壓縮餅幹和谷物液，快吃完了被人發現的。”
卷發女人輕聲啐了一口。
“呸，那些東西夠好幾個人撐一天了。”
“你們放屁！我……”豹子面紅耳赤地想要反駁。
“豹子，得了得了。這年頭哪裏還有面包呢？準是那幾個餓糊塗了吧，怎麽的，都開始說夢話了，哈哈哈哈！”
這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了。
卷發女人舒了口氣。
這是混過去了。
她有些憂愁地拍着襁褓，裏面的孩子已經入睡了。
今天能混過去，明天呢？只要豹子他們那幾個人掌握着物資，她們這些人就永遠不會有活路……
她望向池纓，眼裏隐含擔憂。
翌日。
顧遲早早醒來收拾。他從包裏拿出來牙刷，擠上牙膏，準備找個地方洗漱。
末世歸末世，有能力保證基本生活的前提下，他還沒打算抛棄作為正常人的進行清潔的本能。
洗漱完，他看了眼還在睡夢中的隊員，沒有叫醒他們。天還很暗，這時候出發有點太早，視野也不夠清晰。
他在安全區內環視一圈。
半球體的建築內，周圍有幾個梯子，沿着上去以後，就是連接着外面的鐵鑄門窗。
閑得無聊，顧遲索性起身。他找到最近的梯子，沿着上去，打開窗戶透氣。他們的兩輛車就在下面停着。
天還很黑，泛着微弱冷光的月亮也還挂在上頭，沒被周圍的厚重的雲層擋着，顯得格外明亮。
顧遲莫名想到了池纓。察覺到這一點後，他皺眉，有些心煩。
他吸了口淩晨新鮮濕潤的空氣，咬牙不斷說服自己。
他保護不了所有人，更沒有辦法拯救所有人。
咚咚。
有人。
顧遲轉過身，爬上梯子來到他身後的是個安全區的女人。他并不認識。
女人整理了下有些亂遭的卷發，看着他抿了抿唇，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你有什麽事？”
“如果你們要離開的話，可以把那個姑娘帶上嗎？”
顧遲一怔，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他垂眸，道：“抱歉，但我不能帶上她。”
“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厲害很多……”女人想到池纓昨天不知從哪拿出來的食物，篤定道。
她已經可以肯定，那個小姑娘應該就是傳聞中的異能者。
“抱歉。”
“哪怕不能帶她一起，拜托你們至少也把她送到B級區吧……”她有些着急，“那個姑娘留在這兒，後果是什麽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那種長相身段，遲早會被那幾個心思歪的惦記上。
顧遲猛地攥緊拳頭。他沒說話，繞過女人直接下了梯子。
“隊長！”陸雲飛見他過來，興沖沖喊了一聲。
這一聲吼叫醒了東區周圍好幾個男人。被驚醒後，有人低聲罵了兩句。
陸雲飛也是剛剛激動過頭，一下沒控制好音量，這會兒嬉皮笑臉跟那幾個被喊醒的說了兩句“抱歉”。
顧遲也奇怪他為什麽這麽興奮，走近了才發現陸雲飛身後還有一人，被他擋了大半個身子。
池纓看見他，彎着唇角，“早。”
顧遲頓了下。
“……早。”
“顧哥，你真要帶上她嗎？”宋詩從一旁過來，語調溫柔，卻帶着不贊同的意味。
顧遲擡眼。
“你聽誰說的？”
宋詩眼神看向池纓，意思十分明顯。
“是誰告訴你，我要帶上你的？”
池纓有些懵，她覺得顧遲的語氣不太對勁，但也只能如實回答：“跟我睡在一起的姐姐……她說是你叫的我。”
“隊長，有什麽問題嗎？”陸雲飛疑惑道。
“難道說，根本不是顧哥你叫的她？”宋詩率先猜測道。
顧遲沒回答，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池纓。
她像是才反應過來，愣愣看着他，一雙眼睛滿是茫然，但很快轉為恍然。但唇角彎着的弧度并未有分毫改變，從她臉上也從未透露出半點失望的情緒，只是安靜地接受自己再一次被抛下的事實。
顧遲忽的有些惱火，他別過頭。
……
“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