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批任務者
方棠棠緊縮在桌底, 把自己縮成軟乎乎一團,大氣不敢出,聽紅衣醫生在屋內繞圈, 用溫柔又帶點神經質的語氣,近乎呓語般地說:“別藏啦, 快出來。”
“看到你了, 出來。”
“嘻嘻出來呀。”
手術刀雪亮,在黑暗裏一閃而過。
握刀的那只手修長慘白, 手背蜿蜒青色脈絡。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锃亮的黑皮鞋踩在地上, 還有一截微微晃動的紅色衣擺。
黑皮鞋在屋內漫無目的地轉幾個圈後, 掉轉方向, 朝她這邊走來,最後停在她面前。
方棠棠繃緊身體,面前是染血的白大褂。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白大褂被血浸透, 紅得像是快要滴出血來。
她想,不是治病救人的醫生嗎?發生什麽意外,為什麽會流這麽多的血呢?但浮想之餘,更多的是緊張, 只要紅衣醫生彎下腰,就能看見她了。
紅衣醫生屈起手指, 輕輕叩打着桌面。
幾分鐘後, 空氣裏響起幽幽一聲嘆息。
方棠棠還沒明白,又見皮鞋轉個方向, 嗒嗒踩在地面, 走出房間。
小推車哐當哐當的聲音漸遠, 寧薇率先從灰塵撲撲的桌底爬出來,“好險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方棠棠也跟着爬出來,紅衣還在外面,他們暫時不敢出去,只好對着測量儀發呆。
“剛剛動了一下這個儀器,紅衣就過來了,難道他能夠感應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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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薇點頭:“是有這個可能,怎麽辦,我們總不能不測?”
方棠棠:“要不……把塑料模特搬過來?”
只要擔當裁判的人在場,無論他們在哪裏完成任務都不要緊。
寧薇拍手:“聰明呀棠棠。”
這次陸漣和寧薇一起出去的,讓方棠棠留在雜物間裏看守測量儀。
雜物間陰冷黑暗,其實她心裏有點害怕,但不想露怯,就硬着頭皮答應了。
反正她力氣小,去幫忙搬裁判的話也搬不動,只好留在這裏。
她拿着手電筒,觀察這間房子。
剛才進來時太倉促,還沒來得及好好看,這時才發現,牆壁上有火焰灼燒過的痕跡,白牆被燒成黑色,依稀看見曾經的慘烈。
這間房子曾經遭受過火災,她心裏這樣想。
手電光線掃過牆角時,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露出來,走近點一看,那是個人形的痕跡。
方棠棠掌心冷汗粘膩,難道這裏燒死過一個人?
她連忙往後退,離黑色痕跡遠遠的,讓手電光線照在上面,發現它一直沒有動才松口氣。看來不是什麽鬼怪,只是一片人形的黑色污漬,沒有什麽可怕的。
心裏默默安慰自己,她覺得自己膽子大了點,不禁有點高興起來,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後背冷不丁貼到一個冰冷的東西。
是……牆壁嗎?
不會,她明明站在房間的中央。
鼻尖傳來濃稠的血腥味,她悄悄往後瞥,餘光看見一片紅。
紅得像血海,陰冷、絕望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耳畔:“找到你了。”
方棠棠掐緊自己掌心,手電筒抖抖索索的,努力催眠——
這不是真的,肯定是幻覺,紅衣醫生明明都已經離開了,為什麽會去而複返,也沒聽見他小推車哐當哐當呀。但如果不是紅衣醫生,她、她更想哭啦。
男人低沉陰森的聲音自耳畔響起:“你生病了,我來給你治治,好不好?”
方棠棠猛地一跳,轉身抵着辦公桌,瞪着他。
面前是游蕩的紅衣醫生,金絲眼鏡,慘白皮膚,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
更詭異的是,他半邊臉俊美端正,另外半邊被燒得不成人形,眼珠子挂在臉上,快要掉出來一樣,看着她,嘴角往上揚,白森森的牙齒露了出來:“做我的病人,好不好?”
方棠棠狠狠咬一下舌尖,血腥味漫開,劇痛讓人瞬間冷靜:“我、我沒有生病!”
紅衣微笑着揚起手術刀,聲音溫柔而瘋狂:“你病了,讓我來給你看看病。”
雪亮冰冷的手術刀一寸寸逼近,方棠棠渾身僵硬,甚至想象到鋒利的刀尖劃開自己肚子,內髒腸子全部掉出來,滿地都是血的可怕場景。
她咬緊牙關,“我沒病,你才病了!”
說完,在手術刀伸過來的時候,把書包擋在前面。
鋒利刀刃割開布制書包,一串帶血項鏈從破開的縫隙裏鑽出來,正好挂在手術刀上。
醫生表情微變,盯着搖搖晃晃的水晶項鏈,下一秒,室內傳來“砰、砰、砰”的聲音。
倒立的學生出現在房間裏,溫度冷卻數倍,呵氣成白。
方棠棠:“他腦瓜子都碎了,你就不能先幫他治病嗎?!”
醫生:“……”
游煩:“……”
一兩分鐘後,紅衣醫生果然放下手術刀,轉而走向倒立的學生,笑眯眯地說:“讓我幫你治病。”
游煩倒着想往後退。
可惜以他的姿勢,實在不太好退。
雜物間的門比較矮,他蹦起來,腳就勾到門上的過梁,重新栽倒回去。
腦袋瓜子砰砰撞在地上,就是跳不出門口,看着都覺得疼。
方棠棠默默往後退,把校服和紅旗袍抵在胸口,默默看着這幕,居然開始有點心疼游煩了。它跳上去,又因為太高,碰到牆壁後栽下來,腦袋狠狠撞在地面,這樣重複着。
感覺真的好疼。
紅衣醫生不知道什麽來歷,讓鬼看了這麽害怕,游煩像只在蜘蛛網裏絕望掙紮的飛蛾,撲棱撲棱翅膀想飛出去,但只能看醫生慢慢接近自己。獰笑着,帶着刀。
方棠棠在猶豫,要不要讓紅旗袍一起上,制服醫生。
感覺游煩在醫生面前只有單方面被虐的戲份。
正想着,醫生已經走到游煩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那張鮮血橫流的臉,嘴角微微上揚,手術刀雪亮鋒利。他半蹲下身,輕聲說:“讓我來給你治病。”
游煩“砰、砰、砰”跳起來,用生命在表達抗拒。
可惜他被堵在門口,出不去,也退不到其他地方。
方棠棠還在猶豫,冷不丁對上游煩的眼神。
慘不忍睹一張臉上兩顆血窟窿般的眼珠子,居然被她看出幾分可憐巴巴的情緒。
她心微軟,從書包裏拿出紅旗袍,丢過去,幾秒後,紅旗袍又重新飛回來,縮到她背後。
這下她意識到不對了。
紅衣醫生很厲害,書包裏的鬼怪都害怕他。
這個認知讓她也害怕起來,悄悄往窗戶那邊挪,紅旗袍一直跟在她後面,還沒等她推開窗戶,就倏地一下飛進縫隙裏,飛快逃跑。
方棠棠欲哭無淚。
為什麽紅旗袍這麽慫,比她還要慫!
醫生回頭,露出半邊完好的臉,嘴角微微上挑。
手腕翻轉,手術刀翻轉,雪亮的光閃來閃去,刺得方棠棠眼睛有點疼。
她好奇鬼是怎麽給鬼治病的,但對上醫生戲谑的笑容,寒意油然而生,伸手用力推窗。窗戶被推得直響,怎麽也打不開,像是從外面被鎖上了。
方棠棠小臉煞白,哭唧唧地想,紅旗袍跑出去都不幫她打開窗戶的,一點都不仗義,要是趙老師在這裏就好了。可是血色糖果她早偷偷放在陸漣的口袋裏,以免他們路上再遇到紙人。
打開啊!打開啊!
她心中焦急,扭頭一看,游煩已經不蹦跶了。
醫生把他拆分成好幾塊,腦袋是腦袋,手是手,腳是腳,身體各個部位散落一地。好在沒有血流出來。
方棠棠有點反胃,酸水直往上淌。
醫生問:“你喜歡給洋娃娃縫衣服嗎?”
方棠棠沒有理他。
醫生不在意,繼續哼起那首歌,從懷裏拿出針線包,坐在地上把游煩重新縫到一起。
少年像個破布娃娃躺着,四肢被針線縫合起來,最後醫生用白布揩去他臉上的血污,把腦袋裝到脖子上。
方棠棠覺得地上的鬼有點眼熟。
醫生吹個口哨,“站起來。”
游煩垂頭喪氣地站起來,手腳無處安放,一會垂在身邊,一會背到後面。他這次不再是倒立的了,而是用雙腳踩在地面上,正如生前一樣。
方棠棠:!!!
醫學奇跡!!!
倒立的鬼居然重新站起來了!
游煩臉露出來的時候,她也認出自己為什麽會覺得眼熟了,這就是白天見過一面的單眼皮小帥哥。小帥哥慫耷腦袋,就像只被拔掉刺的刺猬,渾身上下都寫滿萎靡不振。
醫生慢條斯理把針線包收回大褂,扭頭朝女孩走過來:“輪到你了。”
方棠棠抓緊窗沿,想到什麽,急忙把校服拿出來:“我這裏還有三十幾個學生,他們都溺水了,需要你來治病!”
等紅衣醫生把404班三四十個學生一個一個改造完,天也應該亮了,說不定它拿手術刀的手都軟了,不會再來給自己治病。
方棠棠心懷僥幸地想。
而且,無論是水鬼還是游煩,看上去都比活蹦亂跳的她需要救治啊!
醫生拿起手術刀慢慢走來,紅衣翻飛,皮鞋踩出某種節奏感:“輪到你了。”
方棠棠往後退,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窗:“我沒病,我身體很好,不需要治病。”
紅衣醫生笑道:“你病了,這裏,”他指了指腦袋:“生病了。”
方棠棠眼睛一濕,害怕中帶上點委屈,就算她文化課成績不好,鬼也不用罵她腦袋有病。其實她成績只是在中流,也沒有特別差,不是特別笨呀。
這時,紅旗袍從窗戶縫裏又鑽進來。
她心中一喜:“你是來救我的嗎?”
話音剛落,身後的窗戶轟然裂開,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紅旗袍老早就貼到天花板上了,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團。方棠棠還沒反應過來時,醫生就把她拉到身後,舔舔後槽牙,興奮地看着前方。
紫兆踩在窗沿上,手攀住上面窗戶,頭從外面探出來:“又一個紅衣?”
他微微一怔,下意識松開手指,消失在窗口:“你們繼續!”
醫生抄起手術刀朝他跑過去,紅色衣擺高高揚起,黑色皮鞋踩在窗沿上。
一人一鬼從窗戶跳下,身影消失在夜色裏。
屋內重新安靜,方棠棠和游煩面對面大眼瞪小眼,“你……”
不等她說完,游煩捂住臉跑出房間,大概是醫生沒縫合好,腳步有點內八,跑姿略略少女。
她再擡頭看貼天花板的紅旗袍。
慫成一團的紅旗袍翻個面,繼續慫慫地貼在天花板上。
方棠棠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錯估紅旗袍的戰鬥力,想想在換裝室裏發現她的時候,她明明成為紅衣,還縮在衣櫃裏不肯出來,放任殺自己的惡鬼在外面作妖,說明這位本來性格又佛又慫,還很宅。
那天在門衛廳把老爺爺吓成那副樣子,只是因為老爺爺性格更加溫和。
方棠棠在考慮以後要不要把紅旗袍留在自己身邊,把校服或者項鏈給寧薇。這樣看,404鬼怪比紅旗袍要可靠很多。
窗戶那邊沒有什麽動靜,她壯起膽子走到窗邊,往下面看去。
濃濃夜色掩住周圍的一切,遠處建築在黑暗中隐約有個影子,醫生和紫兆都不在她的視線中。
紫兆這麽快就做完那個怪談,來這邊準備接新任務嗎?她想起尤開,心中惴惴。原來她考慮到尤開适合接智力型的任務,跟紫兆組隊更加适合,高級任務者比她有本事多了,可現在紫兆出現,尤開他們還不見蹤影,讓她不由得有些擔憂。
方棠棠收回目光,把掉在地上的項鏈收回書包夾層裏。
淺藍布制書包被手術刀割破一個大口子,像道猙獰傷口橫着。她有些心疼,這個書包并不貴重,卻是剛上高中時爸爸買的,書包帶上內側還有媽媽親手繡的一個小小的棠字。
她打算用過高中,最後背這個書包去大學報道的。
失落地撇撇嘴,她把書包敞開,擡頭問紅旗袍:“你進來嗎?”
紅旗袍倏地一聲掉進書包裏,躺的姿勢非常标準迅速。
方棠棠抱着書包,決定先和陸漣他們會合,這個房間不再安全,醫生随時都有可能回來,只好先離開。至于測量儀器,時間有兩天,測試明天再做也可以。
她離開雜物間,看到外面場景時,呆住了,渾身發冷。
走廊上擠滿塑料模特,都扭着腦袋,往她這邊看。塑料模特密密麻麻擠滿狹窄過道,沒有落腳的地方,這數量,大概連一樓的模特也全上來了。
方棠棠後退一步,啪地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冷靜半分鐘,重新拉開門。
必須要離開這間房,塑料模特乍一看挺吓人,但沒有紅衣醫生實力那麽強,再加上陸漣他們還在外面,不知道遇到什麽,她必須要去看看。
再走出去時,走廊上空蕩蕩的,仿佛剛才一瞥只是錯覺。
可是身上的雞皮疙瘩還沒有消退,那樣徹骨的寒意彌漫在心頭未散,她明明看見了無數個人形的塑料模特擠滿過道,扭頭朝她張望。
怎麽一瞬間就不見了?
她抱緊書包,手捂住裂開的口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到先前測坐位體前屈的房間,打開門往裏面看:“陸漣……”
她愣住了。
陸漣不在裏面。
難道他們遇到什麽危險?可是有趙老師在……
不對,這關的鬼怪太兇,連紅旗袍和游煩都慫了,說不定趙老師一樣也跑開。那陸漣和薇薇不是陷入危險當中?
方棠棠站在過道裏,有一瞬間的慌張失措。她深呼吸幾口氣,冷靜下來,拿起挂在胸前的手電筒,準備前面一個一個房間查探過去。
推開旁邊房間的門,滿屋子的塑料模特都擠在裏面,依舊是望向門口,歪斜的五官正朝着她。
方棠棠把門合上:“打擾,告辭。”
原來剛才不是錯覺,滿屋子的塑料人都擠進這間屋子裏來了,也虧他們擠得下。但是塑料模特并沒有做出什麽傷害她的行為,只是目光随她而轉動,臉總是面向她,乍看去有點吓人。
她拿着手電走了沒幾步,聽到後面有細小的聲響,扭頭往後面一照,剛才房間的門重新打開,無數張臉擠在門口齊刷刷看着她。
手電光線照過來,那些臉窸窸窣窣退到黑暗裏。
方棠棠很迷惑。
難道她是太陽,它們是什麽向日葵嗎,非要來跟着她轉嗎?
還在門縫裏偷窺,被發現就跟犯錯一樣縮回去,是害怕手電光線?
她真的不懂。
一路的房間都沒找到陸漣寧薇,她心中的擔憂積得越來越多,快到另一邊盡頭時,看到醫生的小推車。紅布一拱一拱的,好像底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方棠棠知道底下有個鬼,于是緊挨着欄杆,盡量離小推車遠點,放輕腳步走過去。
一只慘白的手從紅布下伸出,抓住她的衣角。
她頭皮發麻,低頭往下看,拽住衣角的那只手不大,像是女孩子的手,手臂還有塊塊屍斑。她努力想把衣服從手底拉出來,咬緊牙關也拽不動。
正在猶豫要不要脫掉外衣時,身後傳來陸漣的聲音:“棠棠?”
方棠棠回頭:“你不要過來,這兒有個鬼拉住我衣服。”
話沒說完,拉住她衣角的那只手突然松開,小推車哐當哐當自己往後退,瞬間隐沒在黑暗中。
方棠棠趁機往陸漣那邊跑過去,直跑到他面前,擡頭看他:“你沒事!”
陸漣:“怎麽到這裏來了?”他微微皺眉:“遇到什麽嗎?”
方棠棠點頭如搗蒜,往他身後望:“薇薇呢?我們快點走,那個紅衣醫生過來了,現在在追着紫兆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薇薇沒和你在一起嗎?”
陸漣眸光微沉,帶她往雜物間方向走:“她在那裏等我們。”
方棠棠遲疑了:“可是我剛剛是從這邊來的。”
她沿着過道走來,除開滿是塑料模特的那個房間,其他每個房間都細細搜查過,并沒有看見陸漣他們。如果他們在這段時間把裁判搬回來,大家應該會碰面才對。
陸漣一怔,随即面不改色地說:“可能是鬼打牆。”
方棠棠點頭,也只有這種解釋了。上次十三級臺階也是鬼打牆,鬼怪擁有改變空間或者人的認知的能力,她在走道遇到滿屋子的鬼,也許就是那時開始鬼打牆。
兩人走過長廊。
經過吓她一跳的房間時,方棠棠悄悄往半開的門縫裏望了望,裏面果然什麽東西都沒有了。所以剛才肯定是鬼打牆,她被拉入另外空間,或者産生幻覺,以至和陸漣寧薇擦肩而過。
回到雜物間,窗戶還是敞開的,碎玻璃落一地。
方棠棠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紫兆出場都要破壞公物,是因為這樣看上去很有排面嗎?
寧薇站在窗前往外看,看得入了神。
方棠棠走過去,外面黑黢黢的,什麽也沒有,“薇薇,外面快走,紅衣醫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寧薇指了指帶回來的兩個模特:“跳繩和坐位體前屈那關記成績的,我們先趕快弄完這兩個項目,反正也要不了多久的時間。”
“可是……”方棠棠看看外面,猶豫不決。
她身上的鬼怪都打不過紅衣醫生,趙老師和紅旗袍聯手或許可以,可是她擔心還沒開打,紅旗袍就先逃走,游煩指望不上,那孩子可能被醫生弄出心理陰影,內八都出來了。
她空有一書包鬼怪,除了趙老師,沒有一個靠譜。
陸漣開口打消她的疑慮:“留着明天也還是要做的,不如現在做完。”
方棠棠抿了抿唇角,乖乖聽話:“那我們開始。”
現在醫生追紫兆去了,對他們而言是個機會,說不定明天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方棠棠和寧薇先做坐位體前屈測試,輕而易舉地拿到一個優。
緊接着到陸漣,他坐在儀器上,雙腿繃緊,彎腰向前伸,姿勢标準流暢。白襯衫微微往上撩,露出截精瘦慘白的腰身。
寧薇貼着方棠棠耳朵,小聲說:“棠棠你看,他的腰好軟。”
方棠棠愣愣點頭:“對哦。”
寧薇又說:“聽說腰軟的男人都比較虛。”
方棠棠:“……啊?”她想起那天陸漣蒼白的臉色,心裏一緊,了然道:“真的,他是有點虛哎。”
都怪自己每天都喝人家的早餐奶,讓少年連胃病都餓出來了,身體這麽虛弱。她失落地垂下頭,小聲說:“都怪我。”
陸漣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