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柯洛說完,我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他用勒死人的力氣緊緊地抱了抱我,然後起身離開,為這場自白謝了幕。

直到例行巡視的保安詢問我是否需要幫助時,我才猛然發覺,我呆坐了很久。身上所有的溫度已經被夜風帶走,我謝絕了保安先生的幫助,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腳,慢慢站起來,撿起柯洛帶我坐下時墊着的圍巾還有那個紙盒,進了家門。

要說沒有被柯洛的話觸動,那是在騙人,感情又不是電燈開關,說On就on,說off就off,他給我的解釋,比我想象中最壞的要好,比最好的要壞。他總算明白了我離開的原因,雖然太遲,我依舊欣慰。但,僅此而已了,就算他找出了症結,卻醫不了我的心病,更不能動搖我放手的決定。

他字字句句不離舒念,這個人在他生命中占得太重,也許是他經歷太少,也許是初戀難忘,于是我要了一個體面的離開,卻變成他放不了手,然而,事到如今我再不願意去做那塊磨刀石,一點點磨掉過去。我憧憬柯洛太久,耗盡心力,已經沒有底氣去期待他那個“好好愛你”,也不敢去妄想個“唯一愛人”的位置,就算他說出了如此堅定的誓言,我仍舊不敢染指。

何況,在失去之後後悔,誰能清楚有沒有愧疚補償的心理在裏面,在國內發生的樁樁件件,足夠教會我“認命”,也讓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什麽叫無能為力。

想了又想,翻來覆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堅定,還是在不斷說服自己。

先将圍巾扔進洗衣機,解開禮盒的絲帶,裏面是……一本相冊。慢慢翻看,大部分是偷拍,前面兩頁是LA時的照片,有書店和接頭籃球場的我的背影,有我睡着時的拍立得,後面都是同居時的照片,有我在飄窗午睡的偷拍,有柯洛鬧着我在床上拍的照片……最後是競選新聞的剪報,仔細看的話,我在圖片的角落。

我把相冊收好,放回禮盒裏,和清洗烘幹的圍巾一起,收進衣櫃的底層抽屜。

不要動搖,我告訴自己,都說四十不惑,四十多歲人了,難道還要跳進同一個坑裏不死不休嗎?這麽患得患失,也經營不好一段愛情,我想,我大概不會再有比柯洛更好的愛人,而柯洛,不會有比我更差的。我又何必拖累他。

一把年紀還吹半夜冷風的後果就是感冒病毒大舉入侵,我半死不活地致電助理小姐,讓她幫我請兩天假,掙紮起床,在家用醫藥箱裏找出感冒藥和沖劑一并服下,在內心暗暗表揚舒念奪命連環call提醒我買常備藥的舉動,不然我就得頂着大風天出門,搞不好會暈倒在路上。然後就爬回床上用被子捂得嚴嚴實實,希望睡一覺起來就能痊愈。

一覺睡到下午,雖然沒痊愈,但也好了大半,除了說話還有鼻音,身體有點點酸軟外,都沒什麽大問題了。

給自己做了幾個三明治,榨了杯果汁,披着毯子坐在沙發上看真人秀,主持人操着一口英倫口音介紹着幾個評委,還有節目的比賽規則,我完全弄不懂那些莫名其妙的規則,但這并不妨礙我欣賞各路奇奇怪怪的人勾心鬥角,人性永遠是最耐人尋味的東西。

第二天感冒痊愈,反正也請了兩天假,我犯懶繼續窩在家裏休養生息,門鈴叮叮咚咚響個不停,我龜速移動過去開門,結果被不明物體撲倒在地,差點直接去見耶稣。

“LEE,LEE,我來啦,有沒有特別驚喜,特別感動啊!”林竟一邊用毛茸茸的頭蹭我的脖子,一邊大聲嚷嚷。

“咳……快起來,要被你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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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竟坐在我腰上,把我拉起身,“LEE,你身體不舒服麽?啊哈哈,我們現在這個姿勢像不像臍橙?原來我們可是經常用這個體位的,怎麽樣,要不要來一發?”

我默默地把他撥到一邊,默默爬起來,默默把門關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他一板栗,“正常點兒!這麽饑渴,失戀了?”

林竟捂着腦袋,可憐兮兮點頭,我驚訝,“誰這麽不長眼敢甩我們小竟?”

林竟作嬌羞狀,“哎呀,就是他嘛,不是告訴過你嘛,辰叔~”

我扳過他腦袋左看右看,“車禍後遺症這麽嚴重?你哪根筋不對真的去和陸風搶人?有沒有被揍?還是說……其實你已經死了?冤魂索債?小竟啊,LEE叔我可一向待你不錯的,冤有頭債有主,不要找錯人哦~”

林竟直翻白眼,“好了啦,不要演了,不安慰我就算了,居然還挖苦我,真是沒人性。”

我白眼翻回去,“你這不叫失戀,叫失常,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寶貝兒。”

林竟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往裏走,所經之處在我的地板上留下兩道黑黑的印子,“不說這個了,LEE,你真的發達了哎,這邊租金很貴吧,比你原來那個房子好多了,旁邊有沒有什麽好玩的club啊,我們今晚不醉不歸,順便找幾個hot boy安慰一下失戀的我。”

我拎過他的行李箱,帶他去客房,“我還在感冒,明天要上班,晚上你要出去happy自己去,注意安全,記得帶/套。”

林竟蹦上床,大爺狀躺着,看我收拾他的東西,“喔哦,果然人到了年紀就是不行了诶,原來你很少生病的。”

我一臉黑線地整理他亂堆在行李箱裏的衣服,随口應承着,“你也知道是原來啊,是啦是啦,我老了啦。”

林竟一把把我撲倒在床,“說!你把LEE怎麽了!原來的LEE一聽到人家說老,可是會罵人的。”

我死命撲騰他一頭亂翹亂翹的頭發,“小兔崽子,我都四十一了,服老還不行?”

林竟拿枕頭擋在頭前,“好啦,我認輸認輸~那老人家還是在家休息,我自己孤零零去還不行?你看,既然你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去,那……”說着做了一個數鈔的手勢,我秒懂,“林竟大人,我的卡你盡管拿去。”

“還有,快點推薦幾家好玩的店啊。”

我一時卡殼,半天答不出來。

林竟一臉驚訝,“你沒去過?”,然後又加重音量強調了一遍,“你沒去過?”

我雙手投降,“我老了啊,去了也是坐冷板凳,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啦。”

林竟一臉不高興,“他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你連酒吧都不去了。偏心,你當時怎麽沒這麽喜歡我?”

我摸摸他的腦袋,“傻瓜,不一樣的。”

林竟嘴一癟,大概覺得自己花心程度和我不相上下,也沒什麽立場好指責,不高不興地指使我給他訂外賣,我一一照做,這小家夥才又高興起來。

兩年不見,林竟更好看了些,也許說來有些太厚臉皮,我現在看他,好像看兒子一樣。林竟翻翻我的衣櫃,找了件馬甲套在短袖外面就要出門,我趕緊給他拉回來,LA現在天氣冷不說,這孩子搭衣服怎麽還是這麽慘不忍睹,白長了這麽張好看的臉。

從他的衣服堆裏揀出件黑呢短外套,拆了自己還沒用的一條裝飾圍巾,“好了,去吧帥哥。”

林竟熟練地翻出我錢包裏的銀行卡,飛了個吻,奔赴夜場禍害人間。

到了淩晨一兩點林竟才回來,一身酒氣,動作又大,甩衣服又踢褲子,帶着寒氣鑽進我被窩裏。

“林竟?”

我等了半天才聽到答複,小小的聲音,“LEE,”他把自己擠到我懷裏,“為什麽沒有人愛我呢?”

“有的。”我調整下位置讓他睡得舒服些。

“明明就沒有。”聽上去好委屈的樣子,林竟少有在人前脆弱的時候,真不知道喝了多少。

“有的,只不過,還沒遇到,或者……你暫時忘了。”

“真的?”

“真的……噓,睡吧。”

我是回到美國才想起來,卓文揚就是當年那個的男生,不知道林竟會不會再想起來。我們這樣的人,要找個陪着到斷氣的伴侶,幾率當真太低太低,希望林竟比我幸運。

我們躺在一張床上,擁抱得自然,卻一個比一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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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着忙于工作的生活,朝九晚五,常常加班,莫延一直都沒有回複過我的短信。雖然早有預料,我還是有些黯然。

一個月前,陸叔叔說我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這時,離莫延離開,已經一年多了。辦公室還是當時那間,可是那時候偷拍我的人,已經不在了。其實後來我偷拍了很多莫延的照片,可是他都不知道。我将莫延的照片、新聞存在一起,還打印出來一份,做成相冊,時時翻出來看看。

我還翻出了莫延偷拍我的照片,把這些當時被我收繳掉的照片,和我偷拍的莫延的照片用軟件拼在一起,可惜,不是各看一邊,就是背對背。莫延偷拍怕被我發現,我偷拍莫延不想被他發現,所以大多都是側面和背面。連照片都湊不到一起,我心裏難受得要命。

蔣寧來找過我,他說,“既然他離開了,就說明他不信任你,不夠愛你,這個年代,還有誰苦等着誰?為什麽不能試試和我一起?至少,我比他年輕。”

我只告訴他,“我和他的事情,你毋庸置喙。你也無須跟他比較,他是我的愛人,而你,只是因為我錯誤的決定而任用的一個員工。”然後通知助理請他離開。

我準備好了送莫延的禮物,終于下定決心去見莫延。桌上的飛機票令我有些緊張,我暗自期待着再見莫延的那一刻。我決心告訴他所有的事情,既然溝通不足,那就一次說清,不要再有什麽隐瞞,然後,我會慢慢把他追回來,再不讓他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罪人(跪)

實在是最近太忙+追的文裏白蓮花興風作浪簡直氣死個人了,于是昨天白蓮花終于作死,于是我就跑來更新了(對手指)

為了不把LEE叔寫成怨夫我也很用心的!(畫圈圈)

現在就下去繼續碼(小碎步跑走)

☆、撿起原作的廢棄設定來一發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麽多天沒更新真是抱歉_(:з」∠)_三次元太忙了嘤嘤嘤_(:з」∠)_內什麽,不會坑

每篇文都要給lee叔開外挂,這篇就給lee叔一只萌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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