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稚子童心

後廚的環境不是很好, 擁擠又悶熱。這個年代的空調功能也乏善可陳，裝了跟沒裝似的，無什區別。

大廚們都在大火熱竈前，忙得汗流浃背。幫廚和小徒弟, 有的切墩、有的擇菜, 整個後廚好一片忙碌的景象。

李辭辛趴在食材室的鐵籠裏, 百無聊賴地盯着這些人的動作。如果他要走，是随時随地都可以，誰都攔不住。

可這一天下來, 他在夜晚陸陸續續放走了一些動物，搞得整個酒樓還以為鬧鬼了。

不過他還不打算走，畢竟這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般人都不想走。

過一會兒，還有記者來拍照, 要讓自己上報紙，老板美曰其名：要大力宣傳。

一刻鐘後, 衆人将裝他的鐵籠子擡了出去, 進了一個亮堂的房間。記者各種角度來一張 ，心滿意足地問道：

“曾老板, 您要打算怎麽宣傳您這個全豪宴？”

“我是個生意人, 文化不夠。這種筆杆子上的事情，還是得白記者你這樣的專業人士來！”

說着，遞過去一個厚厚的紅包。

記者掂了掂分量，笑道：“您客氣了, 明天保證這件事情，出現在市早報的的頭版頭條。”

送走了報社的記者，又來了電視臺的, 李辭辛沒想到，自己還挺受重視。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市裏有名的老餮都來了。直到被拎到大堂，李辭辛才知道，為了讓諸位賓客吃得放心，居然是讓廚師現場宰殺他。

“感謝大家賞臉來到小店。這就是我們花了兩萬塊買來的豪豬王，這可是千年一遇的好東西。

吃了它的肉滋陰補陽。女士吃了美容養顏，男士吃了強身健體。今天不僅有全豪宴，還有猴腦、穿山甲……”

感情自己又漲了價，李辭辛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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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長篇發言完畢，周圍掌聲雷動。

廚師打開鐵籠子，用鐵索扣住李辭辛的脖子，開始往外拉。

李辭辛選擇配合他們的表演，自己走了出來。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驚呼：“果然是靈物啊，這麽聽話。”

拉到準備好的案板上，廚師笑着對圍觀的人道：“我殺過不少豪豬，像這樣一點都不紮人的，還是第一次見。”

就在他舉起屠刀時，鐵索被腐蝕掉落。李辭辛移位、甩尾，尖刺紮進了廚師的大腿。在巨力之下，硬生生給洞穿了。

“啊！”屠刀應聲落地，砸在地板上叮當作響。廚師捂着大腿在地上翻滾。

他該慶幸李辭辛沒有用腐蝕液。

李辭辛想起第一個任務時，自己對偷獵者下狠手，卻輕饒了購買者。

可這一次，經歷了這麽多次任務，他抓住重點了，什麽叫“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今天就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殺害！

随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受傷的廚師吸引時，李辭辛隐身了。

衆目睽睽之下，一頭這麽大的野獸消失不見。霎時間，整個大廳都暫停了，只剩下廚師捂腿的哀嚎。

直到正門突然關上，嘭的一聲響，驚醒了人群。

這下子，尖叫聲四起，一共三個門通通被李辭辛關上，堵上了東西。

接下來，混亂的大廳內，在看不見的地方，不斷有人被刺紮穿手腳。原本應該和和美美的‘全豪宴’，變成了李辭辛單方面的碾壓。

他還是挺喜歡關門打狗這樣的方式的。

差點忘了，自己背上的刺也是有限的。瘋狂了一把後，李辭辛才發現自己徹底禿了。好在隐身能力還在，他就開始上爪子撓。

有人趁此機會，打開門跑了出去，李辭辛跑到了食材室，将籠子裏的其他動物都放了出來。

鳥類順着窗戶，飛向了天空。李辭辛還擔心天色這麽晚了，它們會看不清。結果人家飛到了路燈上，安心等天亮。

其它動物也都有自己的逃跑方式，蛇啊什麽的，直接鑽下水道。這些沒有什麽突出能力的小生命，也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策略。

而那些竹鼠之類的笨笨的小家夥，李辭辛早就送走了一批。

最後是那條大家夥了，眼鏡王蛇！

他打開籠子，眼鏡王蛇蜿蜒而出。立樁！張開自己脖子上的皮褶，目測差不多有半人高。全長估計得有四米。

眼鏡王蛇主要是靠視力捕食的，所以它看不見李辭辛。在這個氣味雜亂的空間裏，舌頭又不好使，它居然朝亂哄哄的大廳游去。

李辭辛擋住了它，就算是眼鏡王蛇又怎麽樣，是鬥不過人的，還是逃命去吧。

可是猝不及防之下，眼鏡王蛇朝李辭辛的方向撲過來。蛇類超快的攻擊速度，讓李辭辛都沒來得及躲開。就這樣被眼鏡王蛇盲咬了一口。

“我的天，好心當做驢肝肺，你要去送死就去吧，沒人管你。”

李辭辛跳開老遠，罵罵咧咧地看着眼鏡王蛇消失在廚房門轉角。

他用塑料袋裝着最後一只蜷縮着的穿山甲，開始往外跑去。半個小時後，他到了城郊，将穿山甲倒出來後，催趕着它趕緊逃命。

可是穿山甲好像認定他了，趕都趕不走。這時李辭辛體內的蛇毒也開始起作用了。

被咬的地方早就麻了一片，疼痛難忍。

本來視力就不怎麽樣的小眼睛，冒起了金星，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四肢開始打醉拳。

完了，這一次是半路失敗吧！

任務都沒有完成呢，就是不知道中途失敗，會不會被懲罰。

李辭辛蹒跚得走了一段路，打算回去看看眼王的情況，結果穿山甲也跟了一路。

不得不說，穿山甲兩條腿走路的模樣還挺可愛的。這樣想着，終于……李辭辛眼前一黑倒在了草叢中……

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一個舊房子裏，一旁是蜷縮着的穿山甲。他們身上都蓋了一張小毯子。

李辭辛有些好奇，自己居然沒有喪命于蛇毒之下。

仔細想想也是，野外的動物們經常會遇見，生活在一片空間裏的動植物，往往會在漫長的歲月裏相互角力。

為了生存，演化出一定程度的抗蛇毒能力也不奇怪。加上自己體型巨大。

不過，又是誰給蓋得毯子。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幾天了。

就在李辭辛抖掉毯子起身時，一旁的穿山甲也醒了，它走了過來，非常親昵的蹭了蹭李辭辛。

突然，老舊的房門被推開了，三個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走了進來。見到李辭辛醒着，領頭的小女孩驚喜道：

“大黑醒啦！”

三個小朋友紛紛湊了過來，其中的小胖墩說到：

“我說吧，大黑沒有死！”

李辭辛：……大黑是什麽鬼？

“大黑餓了吧？來，馬鈴薯給你吃！”小女孩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土豆，遞到了李辭辛面前。

李辭辛湊近嗅了一下，味道沒有什麽不對勁。饑腸辘辘的他便叼過來，吭哧吭哧地吃起來。

另一個瘦小點的小男孩說道：

“你們說大黑到底是老鼠，還是豬呀？”

“大黑肯定是豬啊，老師說過，老鼠才是小小的一只。”小女孩接話。

“那這個是什麽東西？”小男孩指着穿山甲說。

一旁的小胖墩笑着說：“你傻嗎？沒看過葫蘆娃救爺爺？這是穿山甲呀。”

小孩子們好奇心重，話也多。吃個土豆的功夫，李辭辛就了解到，大概是這三個小孩把自己藏這了。

不過他們怎麽搬動自己的？

這時門口又進來了一個人，是個大人。李辭連忙支持着虛弱的身體，嚴陣以待。

“怎麽了，你們幾個小家夥？”

“莫爹爹，它醒了，大黑醒了！”三個小孩七嘴八舌的說。

原來走進的是個老人，他須發花白，模樣看上去至少是古稀之年。李辭辛驚訝地發現這個老人居然瘸着一條腿。

也許是李辭辛不加掩飾地打量，老人居然發現了這詭異之處，驚訝道：

“你能聽明白我說話嗎？”

李辭辛一愣，好敏銳地感覺。這個老人的氣息，居然讓他覺得有些危險。

老人笑道：“別緊張，如果我們四個真要殺你，吃你的肉，你就不會站在這了。”

聽到這裏，他松了口氣，也是！至少确定對方沒有什麽惡意。

“這老房子是我的，以後，你和你這頭小兄弟就暫時住這裏吧。”

接下來的幾天，莫姓的老人和三個小孩都會來給李辭辛送吃的。

幾天後的黃昏，李辭辛和三個小孩坐在小河邊，而穿山甲去挖螞蟻了。

這裏雜草叢生，一般不會有人靠近。

小胖墩說：“為什麽莫爹爹不讓我們告訴爸爸媽媽，這裏有大黑和穿山甲？”

小男孩： “你傻呀，大人會吃掉他們的！”

小姑娘附和：“是的，我家大黃，去年被吃掉了。”

小胖墩：  “可大黃是家養的，大黑是外面的。”

小男孩：  “對，外面的不能吃！新來的老師說是保護動物，我們要保護大黑和穿山甲！”

“我将來也要當老師！”

“我要當科學家！”

“我要當廚師，做很多好吃的，這樣大家就不用吃野生動物啦。”

“那你肯定會把客人的菜都吃光！哈哈哈”

………………

李辭辛覺得自己休養傻了，居然能在這裏聽小孩子拌嘴。不過……也挺有意思的！

時間很快過去，幾天後的一個夜裏，李辭辛打算去跟老人道個別，他又要重新啓程了。

老人獨自在家，就着昏黃的白熾燈看書。

李辭辛推門而入，後面緊跟着穿山甲這個“小尾巴”。

“你要走了？”老人放下書問。

李辭辛點頭。

老人看着李辭辛，道：

“你的眼神，感覺真的太像了。”老人陷入了回憶，聲音低沉：

“我年輕的時候當過兵，打過仗。從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

在我三十幾歲的時候，市裏組織打虎隊，我報名去了。半年的時間，我一個人就獵了三十多只虎，是遠近聞名的打虎英雄。

直到有一天在打虎的時候，我被過山風咬了腿，眼看着就救不過來了。

這時憑空出現了一頭巨虎，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大只的老虎。我以為我就要被咬死了，結果它一口咬斷了我的腿，還從身上發出了藍光，我的傷就莫名其妙的好了。

雖然沒了一條小腿，卻保住了命。

後來因為殘疾也就一直單身，直到前段時間晚上，看到憑空出現的你，我才明白，原來…………世界上真的有神靈。鼎食酒樓流傳的豪豬王，就是你吧。”

最後的語氣是陳述，而不是疑問。

李辭辛點頭，當老虎那幾十年的時光，畫面已經淺淡了，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做過一件這樣的事…………

“據說酒樓那條過山風，咬了幾個人後，也跑了，沒有人再能找到。被咬的人死了兩個，還有三個雖然打了血清，可也留下來後遺症。”老人補充說到。

得知眼鏡王蛇可能沒有死的消息，李辭辛的心也安了許多。

最終，在老人的注目下，他帶着“小尾巴”，消失在了夜色中。

經過幾天的休息，他背上的刺也長出了一些。

他又重新踏上了仗‘箭’走天涯的旅途，只不過這一次不再孤單，背後還跟了頭甩不掉的“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