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5
“我們不需要躲起來嗎？”費裏德将暗示的視線投向宿舍樓後方的灌木叢，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太過興致勃勃，“電影裏都是那麽演的。”
“所以那只是電影。”顧小滿簡短地答道。頓了頓，少女擰起眉掃了眼克羅裏後，終于正眼看向銀發吸血鬼，“你們為什麽還留在這裏？我早就說過了，收了定金就一定會完成任務，你們可以回家去了。”
“回去怎麽行？我們可是答應過那些孩子，要幫他們除掉可怕的僵屍的。”費裏德瞪大了眼睛，一副少女的建議傷到了他的自尊的模樣。
克羅裏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早點回家。傻站在冷風裏等待名為“僵屍”的怪物，在他的喜好裏實在排不上號。但顯然，費裏德有別的主意。
少女眉間蹙得更緊，她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深深地掃過費裏德與克羅裏，“我早就想說了，你們不只是一般的教師和牧師吧？為什麽要執意摻和進這件事中來？”
“為什麽這麽問？”費裏德勾起嘴角，“我們只是為孩子們的安全擔憂罷了。”
“就憑你們淡定的态度。普通人在僵屍面前會這樣坦然自若嗎？”對上銀發吸血鬼的視線，少女扯動嘴角輕哼了一聲。
“坦然自若？我現在可是害怕得渾身發抖啊。”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語，費裏德往克羅裏的方向湊來，小鳥依人的模樣環抱住後者的胳膊。
忍住因為對方拙劣誇張的演技而朝天翻眼的沖動，克羅裏再次嘆出一口氣。他抽動了一下被環抱住的胳膊，但費裏德顯然不願放開，甚至在少女看不見的背後報複性地狠掐了克羅裏一把。
“算了，看起來你們也不會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了。”少女只是挑眉注視了片刻費裏德的表演，随即移開了視線，“不過我真沒想到，你們連我的住所都查得到。”
“那只是多虧了我在這裏的一些人脈而已。”費裏德一面與少女說着，一面愈加貼近克羅裏，幾乎整個身子都與紅發吸血鬼粘在了一塊兒。克羅裏無奈地低下頭對上費裏德的視線，銀發吸血鬼露出無辜的笑容眨了眨眼睛，繼續對少女說道，“如果想要尋人的話，可以找我商量哦。”
顧小滿聞言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随即咬住下唇，露出複雜的神色。
略微松開了一些克羅裏的胳膊，費裏德好奇地偏過頭，“怎麽了？難道顧小姐你真的在尋找什麽人嗎？”
“不，沒什麽。”搖了搖頭，少女環起雙臂，向兩人輕點挑眉說道，“你們兩個真要留在這裏可以，那就不要妨礙我工作，否則我拒不退款。”
“那是當然，就讓我們再次一觀您高超的降魔手腕吧。”費裏德微笑着說道。
“僵屍怎麽還沒有來？”費裏德仰頭看了眼高懸頭頂的明月，擡起手掩住了嘴邊的哈欠，盡管克羅裏知道對方不可能産生困倦之類的感覺。
站在費裏德幾步遠的少女微微挑起眉，毫不客氣地答道：“覺得等太久那就回去吧。”
銀發吸血鬼置若罔聞，反而轉身輕推了克羅裏一把，“對了，就讓克羅裏去當誘餌把僵屍引出來吧！”
“诶？”紅發吸血鬼踉跄了一步，完全不明白為何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但按他對費裏德的了解，銀發吸血鬼在捉弄他的事情上一向不遺餘力。
果然，下一秒費裏德一面向少女走去，一面問道：“顧小姐，您帶着那把金錢劍吧？”
“要劍幹什麽？”少女不自覺地朝随身的布包裏看了一眼。
“嗯~借我一用。”說着，費裏德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将金錢劍拿在了手上，一只手又扯過克羅裏的手，在對方的掌心劃上勒一個口子，白色的手套瞬間被鮮血染紅。
“唔！費裏德！”克羅裏抱怨地痛呼了一聲，把手掌抱回到胸口。銀發吸血鬼下手時顯然完全不在意克羅裏的感受，留在掌心的傷口很深，無法止住的鮮血汩汩流出，讓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紅發吸血鬼皺了皺鼻子，狠瞪了費裏德一眼。失血加上甜美血液氣味的誘惑，克羅裏無法自制地覺得餓了。而費裏德對此只是聳聳肩，回以一個無辜的純良微笑。
“喂，你們這是幹什麽？就不怕引來饑餓中狂暴的僵屍嗎？”少女一把奪回金錢劍，臉上表情變得難看起來，失聲質問。
“這就是我們的目的，不是嗎？”費裏德微笑着反問，扭頭渾不在意地對紅發吸血鬼擺擺手，“克羅裏，你可以去了。我們先躲起來，等着魚兒咬上香噴噴的餌。”
克羅裏苦笑着嘆了口氣，一邊嘟囔着“真是的，為什麽每次都得配合你的心血來潮”，一邊朝小巷外走去。
“你們兩個……喂！”少女怔愣了片刻，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她揚聲喚了一句，随即在克羅裏的身後焦急地說道，“別讓他一個人去，真遇上僵屍他會被瞬間咬斷脖子的。”
就在這時，灌木叢的方向傳來了“沙沙”的響聲，在寂靜的夜中，漸漸向他們靠近。
“嗯？該不會是野貓吧？”費裏德帶着笑意的聲音裏沒有絲毫緊張感。
克羅裏按着他滴血的手掌（雖然傷口已經開始愈合），扭頭向費裏德問道：“我該怎麽辦？就這樣站着嗎？”
“閃開！”少女臉色丕變，揚聲催促，一面将空閑的左手探向随身的布包，一面向克羅裏跑來。
克羅裏收回視線，正對上一張沒有血色的猙獰臉龐，惡心的唾液自大張的口中滴落，與人類完全不同的尖利犬齒近在咫尺。發出一聲低啞的咆哮，顯然被血腥味吸引的僵屍毫不猶豫地徑直向克羅裏撲來。
“嗚啊！”紅發吸血鬼驚叫了一聲，向後跳開一步，語調中比起驚吓更多的是饒有興致。僵屍一擊不中，立即擡起頭用猩紅的眼瞪視着克羅裏，作勢想要進行第二次攻擊。在拉開距離的間隙，少女一個箭步讓自己阻隔在僵屍與克羅裏之間，黃色的符紙已經貼上了吸血怪物的額頭，念念有詞之間，一道霹靂降下的同時，金錢劍已經捅入了焦黑的僵屍的胸膛。
“啊，僵屍不止一只！”随着襲擊克羅裏的僵屍化作灰燼，費裏德發出一聲誇張的尖叫。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兩道詭異的身影自黑暗中步入幾人的視野。同樣猙獰扭曲的臉龐，同樣毫無理智的咆哮，一只僵屍用詭異的紅眸盯住手上凝固着鮮血的克羅裏，而另一只卻轉而沖向落單的費裏德。
“可惡！”少女再次抽出幾張符咒，甩上離自己較近的僵屍，幾道霹靂的閃光之後，伴随着一股濃烈的焦味，又一只僵屍化為了灰燼。
“啊！克羅裏救我~”另一頭的費裏德再次驚叫起來，與僵屍隔着一棵梧桐樹傻傻對望。每次怪物繞過樹向他撲襲，銀發吸血鬼便敏捷地向另一面的樹後躲避，好似在玩什麽愚蠢的捉迷藏游戲，永遠保持着相隔一棵樹的距離。
克羅裏看着對方賣力又誇張的表演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施施然地揚聲回道：“抱歉，費裏德。被推出去做誘餌吓得我至今渾身沒法動彈，救不了你了。”
“怎麽這樣？克羅裏，你真無情。”用輕盈的步伐再次躲開僵屍的抓撲，費裏德扭過頭裝作悲憤的樣子控訴道。
此時，少女再一次沖向了追逐着費裏德僵屍，在後者還沒來得及将注意力從費裏德身上轉移之前，将金錢劍捅入了僵屍的背部。在一聲說不出是悲鳴還是怒吼的奇怪叫聲後，最後一個僵屍也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氣之中。
收起金錢劍，少女望着從樹幹後探出頭的費裏德，皺眉說道：“真是的，我真不知道應不應該來救你。”
“真是太感謝您了，顧小姐，您又救了我一次！”費裏德将手撫上胸口，做作地長出一口氣。最後掃了一眼僵屍殘留的“遺骸”，銀發吸血鬼噙着嘴角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克羅裏，嘴裏佯怒地嗔道，“真是的，克羅裏你好過分，居然不願意救我~”
“你這不是沒事嗎？”克羅裏無辜地聳聳肩。
“你這是記恨我劃傷了你的手嗎？”費裏德說着，脫下了克羅裏的手套，雖然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但大量的出血讓手掌還是血紅的一片。費裏德笑了笑，伸出舌頭輕輕舔過手掌被劃破的地方。
少女收起金錢劍，不耐地輕“啧”了一聲，“看起來你們已經沒事了。僵屍除掉了，我和你們的生意也到此結束了。我告辭了，你們繼續。”
費裏德松開克羅裏的手掌，勾起嘴角，“別這麽冷淡嘛。一起出生入死，我以為我們已經不只是單純的生意關系了呢。”
“不，我不怎麽想跟你們再扯上關系了。”少女毫不客氣地挑眉回道。
“不，我想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費裏德緩緩說道，視線意有所指地掃過方才僵屍現身的位置，“在這裏一下子出現了那麽多僵屍，一定不是偶然，我想這件事的背後并不簡單。”
少女聞言懷疑地眯起眼睛，“哦，說的你好像知道些什麽似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覺得我們可以一起調查啊。”費裏德眨了眨眼睛，輕笑着續道，“明天下午放學後，在學校門口，我想你會來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