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pilogue

那一天，天使與吸血鬼的事仿佛一場浮夢，就算過去了幾個月，也讓顧小滿時不時懷疑那是否只是她不切實際的臆想。

天使的災禍最終只是以一場火災而了結，共濟會底下的研究設施與地上的公學一起化作了一片灰燼，禁忌的實驗便也被一同陳埋在了廢墟之中。所幸事發之時是半夜，在宿舍休息的學生在被大火殃及之前便被全部疏散，除了少數幾個學生下落不明——只有顧小滿知道他們成為了天使實驗的犧牲品，永遠沉睡在了學校的地底。

然而上海的僵屍傳說卻還沒有就此畫下句點。

在火災發生後不久，監獄血案的傳聞便在上海灘傳得沸沸揚揚。“當事人”有聲有色地描繪着某一天從監獄中擡出了十幾具獄警與囚犯的屍體，每一具都被放幹了血，就仿佛是被僵屍襲擊了一般；幾周後，公共租界愛文義路上的共濟會館也發生了一場血案，顧小滿從相識的記者那裏得知，會館內的共濟會員也無一例外地被放幹了血而死。

那兩個人，不，應該說是吸血鬼讓顧小滿感到困惑。殺人的惡行毫無疑問地顯示了他們的殘忍無情，然而他們阻止了天使的肆虐，讓這座城市不至于被天使的烈焰吞沒也是事實。她至今無法知曉那兩個吸血鬼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上海。

不知不覺中，顧小滿再次來到了吸血鬼曾經所居住的洋房。遭到大火的波及，洋房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焦黑的框架，房內精美的裝飾連同棺材一起化為了一團灰燼，就仿佛那兩個吸血鬼從未來到過這裏一般。

突然，顧小滿打了一個寒顫。回憶起在這棟洋房中被漸漸抽幹血液的一幕，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是那麽的真實，告訴着少女吸血鬼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我将成為你此生無法忘卻的恐懼，永遠出現在你的噩夢之中。

的确，那就是一場噩夢，萦繞在顧小滿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20世紀初，海參崴火車站前

“快點，快點，”走在前方的費裏德扭過頭，向身後的紅發吸血鬼催促道，“火車馬上就要出發了。”

克羅裏沒有立即作答，他手裏懷抱着層層疊疊、遮過頭頂的高聳紙盒，手臂上還挂着一溜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商品展示貨架。紅發吸血鬼小心翼翼地避讓過一波擦身而過的人流，才輕吐出一口氣抱怨道：“真是的，比起催我，還不如替我分擔一些負擔。”

“嗯？”費裏德誇張地挑起眉，“你在說什麽啊，這些東西對你來說根本就不足一提吧？”

“就算這樣……”話語的後半句話被截斷在喉頭，克羅裏敏捷地側過身子，才避免了紙盒被一位婦人的巨大禮帽花邊撞翻。他托了托因着方才舉動而有些晃動的盒子，無奈地繼續道：“就算這樣，我也沒辦法在繁忙的火車站穿梭自如啊。”

費裏德只是不耐地低頭看了眼表，好似完全沒有聽見紅發吸血鬼的抱怨。擡起頭時，他再次語帶威脅地催促道：“快一點！如果錯過了火車，你就這樣走着去莫斯科吧~”

“是是……”

好不容易趕上費裏德步伐來到火車前，克羅裏注視着眼前這奔跑在亞歐大陸橋上的鋼鐵巨物，好奇地側首問道：“對了，這次我們去莫斯科又是為了什麽？”

費裏德對上克羅裏詢問的目光，紅眸中流轉着幽深的光芒，神秘地勾起嘴角，“當然是有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