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桑的幕後主使是
◎他?!◎
沈雪檸廚藝不錯, 先前總給顧清翊煲湯炒菜練出來的,她和青玉一起做了十七八道菜,色澤鮮明的涼拌三絲、玉米蓮藕烏雞湯、紅燒鯉魚、 獅子頭澆玉米…
她盛菜的盤子雖然簡樸便宜, 卻別具一格很講究,裝魚的用魚形盤,湯碗像花瓣弧形那般細致,擺了滿滿當當一桌。
今日大年三十, 沈雪檸開了一壇桃花釀,酒香宜人悠遠, 往那兒一放,不少街頭鄰居便探頭探腦,拎着水果雞蛋等來以物換酒或買酒,青玉賣了好幾壇,數好銅板放進沈雪檸錢袋裏。
江嵘将沈雪檸的板凳搬到他旁邊, 擺碗時故意把一些沈雪檸愛吃的菜往她那邊挪。
她胃不好, 吃飯得先喝口熱湯, 沈雪檸愛吃炸的酥肉, 但吃了對她胃不好,江嵘站起身把炸酥肉放遠了些, 故意讓她不好夾到。
待沈雪檸卸下圍裙,洗淨了手, 坐在江嵘旁邊時, 便看到滿眼殷切的江嵘遞過來碗清香四溢的烏雞湯,眉眼氤氲在熱氣騰騰的煙中。
青玉笑嘿嘿地埋着腦袋吃飯。
沈之默也低頭笑着。
沈雪檸茫然了下, 遲疑後接過雞湯, 喝了幾口後胃裏熱乎乎的, 再去夾菜。
江嵘夾了一筷子紅燒鲫魚肉, 放入嘴中時,滋味蔓延快來,眼睛便亮了,默然點點頭,看着對面風卷殘雲般下筷迅速的何韞,猛然想起這貨的飯量,于是江嵘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兩雙筷子在菜肴上較量。
何韞作為清貧的教書先生,一人獨處慣了,沒吃過這麽豐富的佳肴,對沈雪檸可謂是感激不盡,頻頻豎起大拇指,腮幫子鼓的圓圓的,含糊不清道:“沈姑娘廚藝未免太好了吧,能吃上簡直是是我的福氣…”
也不知道,這樣的福氣,以後會落在誰家?何韞心中感慨。
江嵘、沈雪檸、青玉、沈之默、福安、何韞,六人團坐,這是沈雪檸四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
沈雪檸玉指執筷,動作優雅安靜,不言不語,看着飯桌上笑說話的青玉福安、江嵘何韞沈之默,溫婉開心的笑着,吃的熱湯,飯菜入胃,整個人也熱了幾分,雪白的兩頰上升起荷粉色,櫻唇彎彎,笑聲如三月春風徐徐,眉眼靈動,含着細碎的陽光…
她桀然一笑,笑的燦爛。
青玉與沈之默皆是愣住,看着狀态逐漸變好的沈雪檸,腦子裏都閃過一個念頭:小姐/姐姐活過來了。
沈雪檸站起身去夾炸肉,在夾到第五次第七塊炸肉時,感覺胃有點點不适,微微蹙了下眉。
炸酥肉是以紅薯粉裹上二刀肉,炸到堅硬酥脆時起鍋,故而有胃病的人不宜多食,可沈雪檸耐不住,總想再吃一口,哪想她再去夾肉時,江嵘一挑眉,在桌子底下伸腿,将桌子悄悄蹬遠幾分,随後立刻站起來,筷子飛快地瓜分整盆酥肉:
“來,之默多吃點炸酥肉,說不定還能長高。”“表舅啊你看你瘦的,不多吃點肉怎麽能行?”“青玉,福安,你倆多吃點酥肉多長點力氣才能更好地經營酒鋪。”
“……”
沈雪檸筷子還懸在空中,眉頭蹙的更深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盤子咽了口口水,幽幽地瞥了眼江嵘,江嵘渾身一僵,讪笑兩聲,手抖了下為她舀了碗熱雞湯。
“阿檸,你都吃了八塊酥肉了,搞不好待會兒胃就得難受了。”
“對。”
青玉大着膽子,噘着嘴,小心翼翼勸道,“小姐以前每回遇到酥肉就這麽貪吃,每回都得吃的胃疼了才停……”
沈之默笑嘿嘿兩聲,朝江嵘豎大拇指:“做得好!”
沈雪檸唉了聲,喝了口熱湯,看着沈之默筷子上夾着的酥肉,狠心移開了眼。
……
門外。
看着裏頭其樂融融的一屋子人,顧清翊側身靠着牆,悄無聲息地注視着這一切,心裏酸脹,胸腔處像是梗着無數的郁氣,壓的他難受,心堵着疼,宛如細細的針紮着。
他想念沈雪檸的年夜飯了,所以他來了,來了又怎麽樣呢?
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罷了,他得走了,沈雪檸的年夜飯不是給他做的,沈雪檸的笑嗔喜怒都不是對着他的,他還站在這裏有什麽意思?
顧清翊捏緊拳頭,手掌扣住牆棱角,任憑指腹磨出血,目光鎖在沈雪檸身上。
沈雪檸不會武功毫無內力,察覺不到顧清翊,只有江嵘在聽到三聲布谷鳥叫後,方才察覺到顧清翊的存在。
江嵘夾菜放入碗中,埋頭時,無聲冷笑,将板凳朝外挪了幾分,擋住門外人的視線,吃菜時手沒拿穩,筷子掉在地上,恰好掉在沈雪檸腳邊。
沈雪檸與江嵘同時彎腰去撿,二人衣擺随風相交,埋頭時墨發與青絲纏着,沈雪檸一擡頭,吃痛啊地一聲,頭皮扯着疼,她的青絲與江嵘的墨發,同時纏在了江嵘衣領的扣子上,扯都扯不動,頭皮只能靠在江嵘胸前。
他立刻手忙腳亂地替沈雪檸解頭發絲兒,他的手是拿刀槍劍戟、暗器一類的,又不是穿繡花針的,手不巧,越解頭發纏的越亂越緊。
沈雪檸極力半撐着身子離他遠些,臉被迫貼在他胸膛上去,聽到江嵘強而有力的心跳,越跳越快,心跳如鼓,砰砰砰地就快要跳出胸腔般,江嵘肉眼可見的緊張着,上半身微微發抖,頭發越纏越緊,沈雪檸長時間斜着身子,體力不濟,整個人朝他倒去…
江嵘急急抱住她。
微風徐徐,吹動藍花楹樹葉,紅梅簌簌飄落,天地萬物仿佛靜的落針可聞,四牆上的紅剪紙沙沙響…
沈雪檸在江嵘懷中,紅了臉。
她立刻推開江嵘,卻因為頭發纏着的原因,一推頭皮就疼,只好停住。
青玉福安、沈之默朝江嵘投去一個你絕對是故意的的眼神。
江嵘立刻松開手,十分知禮數地将雙手背在腰後,移開驚喜未定的桃花眼:“青玉,你來解。”
青玉響亮地诶了聲,走過去,三下兩下地解開了頭發。
門外。
顧清翊看見沈雪檸與江嵘相擁的那一幕,落荒而逃,步伐有些不穩,吐息不穩,神色有些狼狽,腳一深一淺地離開了小巷子,回了軍營。
院內,歡聲笑語,過了大年三十。
到晚上時,江嵘自作主張地給沈雪檸在後院搭了個秋千,沈雪檸不知是他搭的,還以為是之默搭的,坐在秋千上賞夜色。
青玉和福安一起坐在臺階上玩猜拳。
沈之默捧着卷書靠在樹幹上看書。
至于白桑嘛,被沈雪檸安排去廚房獨自洗碗拖地了,等于是變相支開她。
何韞喝醉了在那兒狂背《中庸》,嚷嚷着來年一定要再參加科舉,江嵘喝着桃花酒,眸色幽暗,望着天上的彎月,喃喃地低聲:“那麽多人喜歡過年不是沒有原因的,原來,日子還可以這樣過…”
和他從前腥風血雨的日子相比,原來,日子還可以像今天這樣平和溫暖地度過啊……
“廚房裏的洗碗聲停了。”
沈雪檸沉吟了下,她所坐的秋千,離廚房不過是一牆之隔,看着江嵘。
江嵘背對着沈雪檸,将她的話聽進心裏,嗯了聲,不着痕跡地摸去了廚房。
廚房內。
好不容易有機會獨處的白桑,見四周無人,放下皂角,洗碗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取下銅簪,扭開銅簪帽,從裏拿出一張卷好的紙條,吹了個暗哨,有只雪白的信鴿落在廚房裏,白桑将信紙綁在信鴿腿上。
信鴿飛走了。
白桑這才繼續洗碗。
信鴿一路朝北飛去,無人注意的地方,永臨飛檐走壁,緊跟随信鴿,直到信鴿快飛入沈侍郎府中時,被他截下,看了信鴿內容後飛去找江嵘。
江嵘回到後院,告知沈雪檸:“信鴿目的地是沈侍郎府,這信是白桑寫給沈端玉的,白桑是沈端玉的人。”
“信裏有說什麽嗎?”沈雪檸與江嵘不自覺走到牆壁的暗處,裝作為花圃松土。
“信上寫:沈之默已服下毒藥,又變回了癡傻失憶。”江嵘扶正花苗,一邊道,“看來還得讓之默再裝一段時間的癡傻失憶。首先得搞清楚,為什麽令尊和令姑姑這麽想讓之默失憶變傻?難道是不想讓他記起什麽?”
“沈城一向做事沉穩,這一次那麽沉不住氣,他肯定還會再露出馬腳的。”
沈雪檸指尖用力,不自覺掐斷一片綠葉,臉色冷靜如水,語氣微變,嘆氣,“只是…江公子先救青玉于危難,又救我于火海,還屢次幫我求藥等等,你幫了我那麽多,我不能讓你再涉險了…我爹沈侍郎,為人狡詐,我不能再把你牽連其中…”
江嵘嘴角噙起笑意,眼裏有柔和的月光,并不說話。
何韞腳下亂了章法,本就不勝酒量,喝了兩杯桃花醉就找不到路了,猝不及防地靠在江嵘背上,喊道:“江、江江嵘,你送我回房,行不…麻麻麻煩你了。”
天色已晚,江嵘扶着何韞回了隔壁屋子。
而青玉走來,端着一碟糕點放在桌上,說道:“小姐為什麽要拒絕江公子幫忙呀…若有個男子幫忙想辦法,或許事情會好辦很多,何況江公子武功那麽好。”
“沈城即将擢升為從一品尚書,而江公子只是普通百姓,民與官鬥本就艱難,我何必連累江公子?難道因為他熱心善良,就該屢次讓他幫忙,連累他陷入險境嗎?何況,他之前幫我的忙,我暫時都無以為報,不想欠人情。”
青玉噢了聲:“小姐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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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隔壁院子的江嵘,把何韞扔在床上便聽見窗外布谷鳥叫的厲害,他翻出窗戶,看着黑夜中的永臨問道:“什麽事?”
“王武已将鐵器從四面八方暗中送入京郊了。”
“這一次,王武辦的還不錯。”江嵘負手而立,微颔首,雖是誇獎,語氣卻冷極了。
“另外,屬下方才順手攔截了沈城回複白桑的信鴿。”永臨雙手呈上一小卷紙。
展開卷紙,看着上面所寫的內容,江嵘微眯眼睛,面無表情地卷好信紙收入袖中:“他真的是,膽大包天。”
信上寫道:
作者有話說:
江嵘:頭發那事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最新評論:
【這倆孩子是親生的嗎,怎麽有這樣的父親,虎毒還不食子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