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逆十字烙印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更新可能不穩定,因為每個情節都需要仔細的推敲,所以寫的有點慢,但我并不想因為圖快而糊弄,喜歡的話就收藏吧,這樣更文的第一時間就可以看到了。
“大概就是這麽回事,詳細的內容信裏應該有說明。”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悠閑的品着咖啡。我早就料到伊娃不會給我好臉色,所以在進入流星街前就做了充分的準備。待我們全部落座以後,伊爾迷就自動地擔當了仆人的角色,從包裹裏翻出了三套茶具,又借用了她家的熱水,替我們沖泡了香濃可口的咖啡。伊娃一直在讀席巴寫給她的信,所以對我們的行為也視而不見。她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角落裏熟睡的亞路嘉,“就是那個孩子?真是了不得的能力!”她的話裏頗有感慨之意,畢竟亞路嘉還不到三歲,這麽早就開念能力還如此逆天,即使在強者輩出的流星街也十分罕見。
“是的,”我嚴肅地說,“雖然他的能力可以成為強有力的武器,但是亞路嘉尚且年幼,恐怕沒有辦法自如地進行操控,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遭到反噬。”惡靈畢竟不是什麽善良的東西,如果對方的能力比較強的話,亞路嘉非但無法成功地命令對方為自己效勞,還極有可能被對方侵占身體!而且他的世界觀還沒有成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對是錯,放任他成長的話實在太危險了!
“可是要說陰氣重的話,流星街的冤魂也不會少吧?”她望向窗外,“每天枉死在這裏的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流星街本身就是由屍山白骨堆成的!”
她倒是沒有對鬼怪之說提出質疑,很淡定地接受了。看樣子因為我的存在,早就打破了她對于常識的認知。
我從容地笑了笑:“我已經在他的周身下了禁制,他以後會喪失這方面的感知。你只要負責他的安全和教育就可以了,其他的暫時就不必操心。”他的能力源頭是奇犽,只要将他們兩個分開,大概就不會有問題了。
原本我打算像奇犽一樣将亞路嘉的記憶洗去,但是他對于奇犽的依賴程度遠遠超過我的想象。奇犽的身影占據了他記憶的80%以上,如果強行将記憶剝離,就會造成人格的崩潰,屆時亞路嘉就會變成瘋子或白癡。而這都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所以只能騙他說去奶奶那裏接受訓練,等他變得足夠強大就可以回來。即使如此他還是哭鬧不停,不得已我只好将他打暈,強行帶他上路。反正等到了目的地,事情就成了定局,憑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回去的。
“你的作風還是那麽強硬,亞路嘉醒來會哭吧!”伊娃頭疼地撫了撫額頭,她不擅長應付小孩子啊。“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你們居然還來折騰我,真是不懂得體恤老人家!”
我莞爾一笑:“那是因為除了你之外,找不到可信賴的人選啊!再說你看起來才五六十歲的樣子,哪裏顯老了?”她生席巴的時候都三十多歲了,現如今也有七十了。但她依然手腳靈活、行動自如,還有什麽好不滿的。
“若論年輕,我遠遠及不上你!”她伸手擡起我的下颚,撫摸着我臉上細膩光滑的皮膚,喃喃自語:“那麽多年過去了,時間都沒有在你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而我卻已經垂垂老矣……”
我注視着她蒼蒼的白發和眼角細密的皺紋,沉默不語。我還依稀記得當年那個如花兒般嬌媚的女子在陽光下溫柔的笑臉,如今卻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變得醜陋猙獰。我也只能感慨物是人非,造化弄人罷了。
“其實你根本不必介意我的存在,傑諾他……一直都在等你回去。畢竟你們兩個才是合法的夫妻,而我說到底只是個‘外人’!你應該清楚,我是沒辦法同你争什麽的。”我垂下眼簾,輕聲說道。
我的話似乎刺激到了她,她開始高聲尖叫:“可是在他心裏,你永遠比我來的重要!席巴也是,明明是我生的孩子,卻對你更為親近!你到底施展了什麽妖術,讓揍敵客家的男人們為你神魂颠倒!”她的情緒有些失控,長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我的臉頰。直到聽見伊爾迷的驚呼,她才稍稍冷靜了一點。
面對她的怒火,我始終保持着沉默。因為我無法理解,她明明已經比我幸福太多了,為什麽還要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果然人性是貪婪的,永遠都無法滿足嗎?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和傑諾之間只是單純的母子之情。他從小就沒了雙親,是我一手将他撫育成人,跟我親近也無可厚非。至于席巴,還不是因為你對他太嚴厲了,讓他對你心存恐懼,不敢接近!”就像老鷹會把幼崽推下懸崖以讓它掌握飛行的方法,她經常讓年幼的席巴面臨生死絕境,每次都戰鬥到僅剩一口氣。又不是每個孩子都擁有流星街人強悍的神經,長此以往席巴自然會對她心懷抵觸。可是她卻将一切都怪罪在我的身上,認為是我搶走了席巴的關注,真是不可理喻!
“我對他嚴厲點有什麽錯!”她又開始歇斯底裏:“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他既然要繼承家業,就必須立于萬人之上!況且殺手是一個多麽危險的職業,如果沒有強悍的實力,他早就被別人剁成肉醬了!”她的神态趨近癫狂,激動的和我争論着席巴的教育問題。說白了就是典型的流星街思想,偏執且瘋狂。我已經徹底明白了想讓她放下芥蒂是不可能的,因為流星街人強大的占有欲——屬于自己的東西絕對不會容許他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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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爾迷局促不安地坐着,想要插嘴卻找不到開口的時機。大概他沒有料到我們之間的氣氛會如此劍拔弩張,一時間顯得有些茫然無措。他忽然注意到伊娃的手上冒着青煙,立刻出聲提醒她。彼時伊娃才覺察到異常,當機立斷地将那遭到腐蝕的半片指甲齊根剝下!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和我完好如初的面頰,她嘲諷地笑了;“果然是怪物,那麽深的傷口立馬就痊愈了,就連莫西西裏的毒素都對你不起作用。你這樣,還算是人類嗎?”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傷口果然消失不見了,甚至連一丁點疤痕都不曾留下。“怪不得剛才有點麻癢的感覺,這是你新配的毒藥嗎?”真是個可怕的女人,為了報複我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多虧了我這特殊的體質,要不然還不被她給毀容了?
“能讓我有所感覺,也算是相當不錯了。不過想毒死我的話,還得繼續努力哦~~”我故意笑眯眯地點評了兩句,嘴裏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誰叫她從以前開始就喜歡拿我試毒,能活到現在算我命大!
她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我。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索性起身告辭。伊爾迷想跟我一同離開,我卻把他按回了沙發裏:“你不是還有任務嗎?暫且住在這裏,等過幾天我再來接你!”我朝伊娃看了一眼,她冷冰冰地說道:“到底是我孫子,不會虧待了他的!”潛臺詞就是,這裏不受歡迎的人只有我一個!我踮起腳尖摸了摸伊爾迷的長發,叮囑他乖乖等我,就轉身走了。伊爾迷跟着我走到門口,目送我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我的身影。
我漫步在繁華的街道,望着周圍琳琅滿目的商鋪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時間感到莫名的恍惚。我在這裏生活了數百年,如今卻變得不認識它了。熟悉的人早已經故去,曾經破敗的房屋則被推倒重建,變成了一座座豪華的宅院。熱鬧的人群不屬于我,他們的喜樂跟我無關。我躲在時間的夾縫中,像旁觀者一樣注視着這個世界的一切,始終無法融入其中。即使曾經轟轟烈烈,也終究會被人們逐漸遺忘。
時間帶走了一切,留給我的,只有滿身的疲憊,和數不盡的哀傷。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城東,映入眼簾的是那片我親手栽種的小樹林。只是歷經數百年的歲月,當年才不過胳膊粗細的幼苗已經長成了參天巨木,繁茂的枝葉黑壓壓的連成一片,看起來頗為壯觀。樹林中央有一池碧綠的湖水,白天的時候會蒸騰出有毒的氣體,萦繞在樹林的周圍,使這裏朦胧的猶如蓬萊仙境。但這裏最美的還是夜晚,能夠望見漫天的星鬥,倒影在清澈的水面上,如同華美的鑽石閃閃發亮。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此處散心,由于周圍充滿了毒霧,平日裏根本不會有人接近。
發現那個奇特的湖泊也實屬偶然,原本是為了避免有人不小心中毒才栽下的樹木,後來卻變成了我的秘密花園。或許是由于綠葉的光合作用所致,整片樹林的上空幾乎沒有霧霭。與其他地方不同,從這裏可以看到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還可以聞到陽光灑下來的溫暖味道。而且這裏是整個流星街唯一可以看到星星的地方,我最喜歡躺在樹林中央的草地上,安靜的欣賞那裏美麗的夜景。
今天剛巧是滿月呢。我走到湖邊,突然萌生了戲水的念頭。我在周圍設置了一個小型的結界,就放心地褪去裙襪,一步步地向水邊走去。就在我接觸到水面的瞬間,我的身上發生了神奇的變化。上半身的鱗片仿佛擁有了自我意識,像水蛇一樣往下方游去。雙腿逐漸并攏,待我完全沒入水下的時候,已經化作了一條巨大的魚尾!我在湖裏歡暢地游着,時而翻滾出水面,掀起滔天巨浪;時而潛入幽深的湖底,探索未知的領域。嬉戲了大約半個時辰,我才感覺到有些疲累,遂靠坐到湖中央凸起的礁岩上休息。望着天空中銀盤般皎潔的月亮,我的胸中湧起了濃濃的思鄉之情。
「當微風送花草清香正是我想你的季節
遠方的家是否無恙江水日夜流淌
當風筝已漫天飛旋曾是你望眼欲穿
往日時光匆匆流水帶你奔向何方
我心中的世界竟是如此遙遠
不知不覺中已離家千萬裏
此刻燈火輝煌多想與你分享
卻再也不能回到你身邊
腳下雖有萬水千山卻遠不過對你的思念
看過多少月落日出沒有相同的一天
每當雪花綻放心也跟随飛舞
曾經的候鳥如今身在何處
在那遙遠地方燈火依然昏黃
卻無數次照亮我的夢鄉
我心中的世界竟是如此遙遠
不知不覺中已離家千萬裏
在那遙遠地方燈火依然昏黃
卻無數次照亮我的夢鄉」
無數次,照亮我的夢鄉……
淌過眼角的淚水化作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地落入了水中。我捂住臉,心中的哀戚無人可以述說。
在那個世界度過的時間,已經變成了遙遠的過去,我早已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總盼望着一覺醒來,就可以脫離這荒誕的一切。倒影在水中的身影擁有足以令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美貌,祖母綠的眼眸流轉着瑩瑩波光,精致的五官堪比雕刻家最完美的藝術品!銀色的魚尾映射着皎白的月光,與粼粼的碧波争相輝映,閃爍着炫目的色彩。我惱怒地拍打水面,激起了滿池的漣漪——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臉!可是該死的,連我自己都快要忘記了,我原本該有的模樣……
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漣漪。我沉浸在悲傷中無可自拔——直到森林中突然傳出一聲輕響。我警覺地望向那裏,質問道:“誰!?滾出來!”
一條修長的腿從陰影後面邁了出來,緊接着空氣中傳來了如大提琴般優雅醇厚的男音:“抱歉,打擾到你了嗎?真是對不起,實在是因為太漂亮了,所以才會讓人忍不住看呆了。你是這片森林的主人嗎?”
烏雲恰巧遮住了月光,我只能勉強看到他額頭上逆十字的烙印,和那雙在黑暗中依舊熠熠閃光的黑眼。